等好不容易熬到周一,给蒋思蓝补课的时间,梁京京刻意迟到了十分钟才出现。然而那个人并不在家。
课上到一半,蒋思蓝电话响了,他也不管她正在讲题,直接接听了。听到他叫了一声“徐宁哥”,梁京京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
“嗯。”
“小谭哥什么时候回来?”
“哦,行的。”
听到“小谭哥”,梁京京耳朵自动竖起来,结果蒋思蓝匆匆挂断了。
心不在焉地继续把课上下去,结束时,梁京京一边收拾书本一边状若自然地问,“谭真这两天不在家?”
整理文具的少年抬起头看她,没出声,眼神却像在说“关你什么事”。
梁京京感觉自己刚刚脑子进水了,居然问他。什么也不再多说,她拎包走人,只丢下句“课后好好整理错题”。
晚上王亚过小生日,在饭店请客,梁京京跟一帮人嘻嘻哈哈吃了饭,本来挺开心,结果不知道怎么了,王亚和李佳乐突然抬杠,最后还有点吵架的意思,弄得不欢而散。
回到家,王亚气鼓鼓地说:“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当着那么多人不给我台阶下。”
梁京京:“消消气吧,他这是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王亚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谁会跟他。要钱没钱,要样子没样子,我肯定不会再睬他。”
梁京京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不去火上浇油。
梁京京理解王亚,一方面贪图李佳乐的真心实意,另一方面又不甘心,总觉得前面还有着更广阔的天空,感性和理性打得不可开交。
过了会儿,坐在沙发上的王亚平静下来,又问梁京京:“你这两天也是,怎么了,心思很重的样子。”
梁京京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倒也正愁无人分享烦忧,此时氛围正好,把那晚的大致情况跟她说了。
王亚诧异:“你怂什么,听到就听到,又没说他什么不好。也不至于这么没大脑,真话假话听不出来。”
梁京京:“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其实有点古怪。”
王亚:“古怪你还处。”
梁京京叹了口气。
梁京京不知道谭真到底怎么想,只是觉得天大地大,他们这回能再遇见挺难得的,如果因为误会而错过,未免可惜。
话说回来,如果他还在这个城市,也许她还不会这么赶着上,问题是这人这两天就要走了。
这一走,差不多也就完了。
这天上午,梁京京思来想去,给谭真发了一则微信。
——在吗?
谭真隔五分钟回了个“?”
梁京京说她来给蒋思蓝上课的时候把一个小化妆包落在他家了,让他帮忙找找。消息刚过去,谭真回了个电话过来,梁京京惊了一下,走到安静的阳台才接起来。
“你放哪的?”谭真问。
“好像是在洗手间的台子上。”
电话里有隐约的脚步声,过了几秒,这人说,“没见着。”
梁京京说:“你在家?”
“嗯。”
梁京京说:“我正好在附近买东西,要不我来找一下。”
那边停顿了一秒,说,“你大概多长时间到,我等会儿可能要出去下。”
梁京京说:“半小时内。”
谭真说:“来吧。”
挂了电话,梁京京三下五除二地装扮好,快速出门。路过蛋糕店,她特意又进去买了块小蛋糕,一路拎着来到谭真家。
还没上楼就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
梁京京从电梯上来,发现他已经开好了门。
梁京京在门口换拖鞋,看到他正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身上穿着黑色半袖衫和很随意的沙滩裤,比平时看着更痞气。
梁京京进来后,谭真懒懒地走过来,笑着看看她,寒暄道,“从哪过来的?”
梁京京:“大洋百货,正好在外面逛街,没想到你刚好在家。”
她把小蛋糕放到餐桌上。
谭真看看,问,“什么?”
“小蛋糕,给你吃吧。”梁京京往洗手间看看,“你看过了?没找到?”
谭真说:“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我记得就是丢这儿了……”
看着梁京京走进洗手间,谭真又回到沙发边坐下,听见里面人传来声音:“真的没有嘛……奇了怪了……”
梁京京出来,谭真正津津有味地看nba,指尖夹着一支刚点燃的香烟。他侧过脸看她,“要不再去书房找找?”
自己导的戏总要演完,梁京京又去书房转了一下。等她再出来,坐在沙发上的人看着电视屏幕,“还是没有?”
梁京京:“嗯,奇怪。”
谭真:“里面有没有贵重物品?”
“这个倒没有,就是几样化妆品。”梁京京瞎掰着。
男人的脸隐藏在薄薄烟雾后,没再说什么。
梁京京说:“我昨天来上课,听蒋思蓝说你这两天都不在家,还以为你今天也不在呢。”
谭真说:“是不在,今天上午刚回来。”
“你哪天回部队?”
“后天。”谭真弹烟灰。
空气静下来,整个屋子只有电视的声音。梁京京在餐桌边空站了两秒,没人叫她坐。
梁京京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我回去了。”她说。
谭真这才望向她,“不找了?”
“找不到,算了。”
“你怎么走?”
“地铁。”
“要不要送你?”他坐着问。
梁京京还没蠢到听不懂人话的地步,笑了下,摇头,“不用麻烦,走了,你忙吧。”
她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走到玄关处,扶着鞋柜换鞋。
谭真朝她看了看,把烟送到唇边。随着一声不大不小的关门声,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把手上的烟抽完,他不急不慌地起身,去冰箱里拿出瓶冰矿泉水,仰头喝了两口。
余光扫到餐桌上三角型的小盒子,是梁京京带来的蛋糕,他看了一眼,又走回沙发。
屁股还没坐下,门铃响了。
打开门,刚刚的女人像是换了个人,气势如虹地看着他。
就这么四目相对着,梁京京说:“把蛋糕还我。”
谭真:“……”
“听不懂?把蛋糕还给我。”梁京京认真地说。
愣了下,谭真真的进去拿了蛋糕,还给她。
梁京京拿回蛋糕,抿紧唇,目光羞愤地盯着他看了一秒,往电梯口去,“渣男。”
盯着门口的大白墙停顿了会儿,谭真不怒反笑,跟过去,吊里吊气地问,“我怎么渣你了?”
一股脑的血在往大脑涌,梁京京狂按电梯,感觉自己手都在抖。
脸上却也笑,“滚吧,别再跟我说话。”
停了停,她又听见自己道:“我没你想得那么差。”
电梯不来,梁京京不等了,快步走向安全通道。
谭真想捞她胳膊没捞着,被她一把甩开。“叮咚”一声,身旁的电梯刚好到了,略微停顿,谭真从电梯下去了。
梁京京从楼梯口冲出来,热辣的阳光笼罩全身,她几乎立刻就飚出了汗。路过门口的桑塔纳,刚走过去她又回头,也不管自己穿的是高跟鞋,上去就是一脚,不觉得解气,又用手上拎着的硬皮包狠狠抡了两下前挡玻璃。
车子瞬间发出刺耳警报声。
慢一步出来的谭真看到她砸车才出声制止:“喂!”
阳光下,梁京京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9章 19
那一脚踢得梁京京脚趾特疼, 但她还是昂昂然地一口气走出小区, 省钱的地铁也不坐了, 直接在路边招下一辆出租车。
大白太阳在车窗外明晃晃照着,梁京京气得心口突突跳, 气完觉得爽, 爽完又觉得有点难过, 就这么一路到了家。
家里没人,梁京京快速卸了妆, 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空调, 把身上扒得只剩内衣裤,安安稳稳躺床上盖好小毛毯。
不知道过了多久,席卷而来的睡意中,身体渐渐松弛了。
有人难过的时候喜欢哭,有人难过的时候喜欢吃, 梁京京难过的时候喜欢睡觉。
她打小就用这招, 一睡着,烦恼通通自动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