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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宋志明拿着两个棒槌站在鼓前,咚咚咚敲了起来,很是拉风,把别的班的那些什么拍手板,矿泉水瓶子里面装着豆子的创意压得半点气势不剩。
    宋志明看见她,朝她打了个招呼:“有没有觉得我有点摇滚乐队鼓手的气质啊!”
    他说着,瞎几把敲了一段听起来很急促的鼓点。
    林语惊被他逗得,手里拿着十班班牌站在台子楼梯口笑,后面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过来,没好气:“让让好嘛?”
    她连忙往旁边侧了侧,回过头去说了声抱歉,那女生白了她一眼,擦着她肩膀过去,还撞了一下。
    林语惊隐约记得她好像叫什么慧,文艺课代表,两人在这之前应该没有说过话,林语惊不太明白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宋志明也看见了,等女生走上去,他跑过来:“哎,没事儿吧?”
    林语惊摇了摇头:“没事,她叫什么来着?”
    宋志明把着栏杆乐了,小声说:“闻紫慧,不是,这两天她都快把你瞪穿了,你连人叫什么都不记得啊?”
    “我坐第一排,我怎么知道她看着我,”林语惊很无辜,“她瞪我干什么啊。”
    宋志明敲敲她手里的班牌:“因为这个啊姐姐,你没来的时候,闻紫慧是小班花,去年运动会班牌也是她打的,结果你一来就变成你了。”
    举牌这个任务,一般都是整个班里最靓的那个仔来担任,换句话说,是敲了官方印章的班花的活儿。
    宋志明继续道:“你说,穿着裙子全场秀一遍和默默站在方阵里,哪一个更出风头?难得不用穿校服的日子,漂亮小姐姐都想秀一秀腿。”
    “……”
    林语惊觉得现在同龄小姑娘的心思真是难猜,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秀的,八中是有吴彦祖还是金城武看着她们咋地?
    -
    开幕式七点开始,各个班级都要站在主席台前的操场上,先是打着牌子喊着口号走一圈儿,然后进去站好,一个班一块地儿,听主持人发言,体育生代表发言,校长发言,七点半升旗仪式,然后就是正式开始。
    沈倦是七点二十分来的,时间掐得非常准,刚好逃过了羞耻的方阵队列活动,又没有错过升旗仪式。
    他到的时候校长正在发言,整个体育场里面只有中间的那块操场上有人,乌压压的一块块方阵队列,校长站在上面激情澎湃的喷洒唾沫星子。
    少年懒洋洋地从3号门进来,站在门口扫了一圈。
    沈倦本来准备看班牌来找,结果没想到,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林语惊。
    每个班里举牌的女生穿学校统一发的白衬衫和红裙子,白色球鞋,头发扎成高马尾。
    比较变态的是,不能穿袜子,因为颜色要统一。
    运动会队列男生一排女生一排,每个班的负责打牌的女孩子都单独站在前面,裙子到膝盖上方一寸,姑娘们露着细细白白的腿,一眼扫过去一排,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
    沈倦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穿过空无一人的橘红色跑道,无视了刘福江催促他快跑两步的命令,不紧不慢走近,看见林语惊手里立着班牌一动不动站在前面。
    就是整个人都在抖。
    十月底十一月初的清晨七点多,室外很凉,风都带着潮湿的冷意,争先恐后往骨头里钻。
    林语惊本来就不太适应这边这种阴凉,沈倦看见她脚尖轻轻动了动,膝盖内侧蹭了一下,缩了缩脖子。
    他没做声,默默走到队伍最后排站好。
    熬过了半个小时,升旗仪式终于结束了,各个班回到自己班级里的位置,林语惊一走到台子下面,立马缩成一团,哼哼唧唧地跺了跺脚。
    班牌也有点重量,她手臂有些酸,上台子走到最后一排,把班牌放在旁边的台阶最后一排的那块空位置立好,用尼龙绳子绑住不让它倒,才转身回头往下走。
    她想回她的位置去把校服套上。
    她没带要换的校服和裤子,高一的时候在附中她运动会都没去,也没想到这种情况,就只书包里塞着两件从沈倦那里借来的校服。
    她准备先套校服穿了一上午,等中午休息的时候回寝室换个衣服。
    她走得急,垂着头一边看路一边往下下了两个台阶,不少坐在上面的同班同学还在往上上,林语惊就贴着边缘走。
    结果迎面往上走的闻紫慧忽然停了下脚步,毫无预兆地往她这边侧了侧身,挡在她面前。
    林语惊一只脚已经迈下去了,抬眼眼看着要撞上人,脚连忙往旁边偏了偏。
    旁边倒着一瓶葡萄汽水,应该属于坐在最外侧的那个同学,林语惊已经飞速反应换了个地方落脚,再反应不过来,一脚踩在那个圆滚滚的塑料瓶子上。
    她脚下一滑,右边半身重重地撞到了那个女生,身体完全失衡,仰着就往后倒,她反应过来的瞬间抬手,支撑地面缓冲,就这样还是摔在了地上,往下摔了两阶。
    林语惊能够感受到从脚踝开始重重地蹭着水泥台阶的边缘,隐约听见“刺啦”一声,像是布料划破的声音。
    她都没出声,反而是闻紫慧尖叫了一声,吓了林语惊一跳。
    把她喉间差点溢出的那一声惊呼给硬生生的吓回去了。
    林语惊刚刚摔在地上时大部分力都卸在手上,此时震得手腕发麻,两只手手心疼得没了知觉,她忍着痛感撑住地面想站起来,脚踝又是一阵刺痛。
    旁边有人在说话,闻紫慧的叫声长而尖利,好像有人反应过来,问她没事吧。
    乱七八糟的声音混在一起,嘈嘈杂杂。
    从小腿中段到脚踝火辣辣地疼,林语惊坐在地上,身上的红裙子掀起来,裙摆落在大腿中上段几至腿根,露出大片白腻光滑的皮肤暴露在清晨冰冷的空气中。
    下一秒,一件很大的校服外套铺天盖地地扣下来,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然后,有人蹲在她面前,拽着校服两端将她整个人从前面包住,下巴轻轻地刮蹭到了她的额头。
    林语惊抬起头来,看见沈倦近在咫尺的锋利喉结。
    鼻尖萦绕着一点烟草的味道。
    他刚刚一定是偷偷去抽烟了,林语惊想。
    第34章
    闻紫慧确实是有点不喜欢林语惊了, 大家都是一个班级里面的美少女, 美少女之间嘛,从古至今一向如此, 要么成为好朋友,要么就是阶级敌人。
    闻紫慧本来是很敬佩这个新同学的,开学的时候竟然跟沈倦坐一起了,但是敬佩的同时又有点微妙的小羡慕。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嘴上不说, 其实心里对于帅哥同桌多多少少都有点小羡慕,虽然这个帅哥有点黑历史,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喜欢坏男孩,校草的那点黑历史让他成功变成了校霸, 反而好像更有吸引力了。
    闻紫慧一直是那种很热爱各种活动的,刚开学的时候她竞选了文艺委员,去年的歌唱比赛, 圣诞节晚会独舞, 运动会的举牌手都是她,所以今年刘福江一说运动会的事儿,她的小姐妹就在说,这次肯定也是她。
    结果刘福江找了林语惊。
    闻紫慧觉得自己被打脸打得太尴尬了。
    林语惊最开始还拒绝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着, 又答应了。
    想就想,不想就不想, 还拿什么乔。
    再看林语惊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是她只是想挡她一下,再说她两句,没有想要故意让她摔着。
    本来就是,大家都在往上,就她一个人往下走。
    闻紫慧也没看见旁边倒着个瓶子,也没想到林语惊怎么就顺着台阶往下摔了,她就撞了她一下而已。
    闻紫慧有点慌了,那一下结结实实,她离得最近,甚至听见了“咚”的一声,听着都疼。
    她站在旁边叫了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沈倦从后面拽着她胳膊把她扯到旁边去,蹲在林语惊面前。
    他力气很大,手臂被拽得生疼,闻紫慧也顾不上了,站在旁边呆愣又无措地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林语惊,看见她小腿上有很长的一条划伤,渗着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闻紫慧吓得脸都白了。
    刘福江这个时候从另一边跑过来了:“怎么了,怎么了都围在这儿?”他走过来,“沈倦,你蹲哪儿干什么呢?你校服呢?”
    沈倦没回头,旁边有同学说了一声:“江哥!林语惊摔了。”
    刘福江赶紧过来:“摔哪儿了?摔坏了没?哎哟,赶紧去校医室看看。”
    运动会一般每个班的班主任和副班任都会在,不过这会儿副班任还没来,就刘福江一个看着,他一时也走不开,操场上瞅了一圈儿也没看见王恐龙在哪儿,赶紧道:“别自己走了,都这样了哪能自己走,沈倦,你背她下去。”
    林语惊抬起眼来,仰着脑袋看着他,旁边同学都围着在看,她不想表现得太矫情。
    “不用,”林语惊说,“我自己下去吧。”
    沈倦顿了顿,垂眸问:“能站起来吗?”
    他手里拉着校服两端,看起来像是从前面环抱住她的姿势。
    “能,”她抿了抿唇,抬手搭住他的手臂,身子前倾,趴在他耳边道,“你扶我一下。”
    沈倦校服里面穿了件白衣服,林语惊刚刚手按在他手臂上的那块儿留下了一片血迹,非常吓人刘福江看看她还在流血的腿,又是“哎哟”了一声。
    沈倦摸索到她背后校服拉链,“哗啦”一下拉上来,扶着她站起来,往下看了一眼:“这么多台阶,你打算单脚蹦下去?”
    林语惊额头靠在他的锁骨上,缓了缓,声音疼得发虚,还在笑:“你当我的拐杖呗。”
    “我还能当你的轮椅,”沈倦说,“你自己不要。”
    他们俩一边慢吞吞地往下一阶一阶走一边说话,声音很低,旁边人听得不清楚内容,跑道那边男子100米开始检录。
    各个班级里的短跑健将们——100米运动员选手围在一起,目送着林语惊和沈倦走过来,又目送着他们走过去,从3号门出了体育场。
    校医室从体育场走过去有一段路,两个人一出了体育场众人的视线,沈倦直接拽着林语惊手腕勾在他脖子上,打横将人抱起来:“你这个速度走过去,明天的运动会都结束了。”
    林语惊也不矫情了,干脆地抬手环住他,走了一段儿,忽然问道:“诶,你这样算是轮椅吗?我觉得不太准确。”
    “那怎么准确。”沈倦一手压着她盖到大腿上的校服外套下边儿问。
    林语惊想了一会儿:“起重机?”
    “……”
    沈倦垂眼看她。
    少女乖乖地缩在他怀里,虽然一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跟他说话,但是整个人看起来都蔫巴巴的,像只受了伤的小狐狸。
    “行吧,”沈倦说,“那就起重机。”
    校医室在宿舍旁边,独立的一个小房子,门没锁,但是没人,里面四张床,每张床都隔着白色的帘子。
    沈倦把人放在最边上的那张床上,林语惊坐在上面四下望了一圈儿:“我们等一会儿?”
    沈倦已经把窗边的医务车推过来了,看了一眼她的腿,没由来地想起了几个月前,何松南的一句话。
    ——腿玩年啊倦爷。
    林语惊腿确实好看,白得像细嫩的乳酪,笔直修长,漂亮得像是人工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小腿侧后处的那一条划伤显得更为触目惊心。
    沈倦坐在床尾,一手握着她脚踝,往上抬了抬,另一只手捏着鞋跟,把她鞋子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