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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权臣之后 第50节
    为什么这一世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郑愈,他为什么没有死?
    他父皇说过,他原本并没有废太子的想法,只是事已至此,郑愈的权势过大,甘家和他母后谋反弑君,在西北通敌致三州陷落,凉州被屠城,引起西北军民公愤,虽然和他无关,但那毕竟是他的母族和母后,那些人怎么会不迁怒他?所以甘家通敌之事不平反,他这个太子必然坐不下去。
    虽然他心中仍有怨恨不甘,但他了解他的父皇,他说的是真的。
    这也是他必须退出储君之位的原因。
    朱成祯也并没有真的就那么相信兰贵妃的话,只是她说之,他权且听之,拿来做对比分析,寻找郑愈的破绽也不失为另一个思路,或者,他潜意识里是愿意相信她的话的。
    而且,兰妱的确是凤命。
    朱成祯的面色变幻,那老者叹了口气,道:“殿下不必灰心,殿下虽暂时退出储君之位,但却能完整地保存了所有的实力,这已经是大幸。且甘家虽败,但暗中的势力却犹存,殿下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将这些势力收归己用,殿下何不去冷宫中探视皇后娘娘一番,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甘家素有野心,他们经营了好几代的暗势力,搜罗的财富都不可小觑。
    朱成祯的手中正攥着一串佛珠手串,他慢慢拨弄着那佛珠,道:“这个本王自然知道。只是郑愈之势,就算是本王拿到了甘家的势力,怕也是奈何不了他的。论武硬拼,本王就是再经营个十年八年,也动弹不了他,便无其他法子了吗?”
    下毒暗杀也就罢了,甘家刺杀了他这么多年都没刺杀成,倒是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白发老者抬了抬眼皮,道:“北疆和西北的军权尽在郑愈之手,和他硬拼自然是拼不过的,这也是你外祖他们无奈上京,孤注一掷弑君的原因。但其实当初就算是他们弑君成功,捧你坐上皇位,但郑愈那样的身份,他直接率兵打上京城来,虽然在外名声会差点,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但甘家最后还是要败的,你也坐不稳皇位。”
    “要破郑愈,还是得从他本人和他的软肋入手。郑愈现在看似权势滔天,就是你父皇都要避其锋芒,但这势燃得太旺,便也有烈火烹油之患,他素有战无不克,攻无不胜的战神之称,但也有杀人如麻,残忍暴戾之名,这般声名为一方大将尚可,为君却是大忌讳。殿下只要不停的往其中加油,坐实他残忍暴戾之名,届时郑愈失天下士子和百姓民心,那一切便也就可再反转,就是甘家之罪,也可平反,可道那一切不过都是郑愈的诬陷迫害罢了。”
    “坐实他残忍暴戾之名,”朱成祯看向白发老者,道,“先生,他为次辅这几年,杀伐果断,但却并无暴戾之行......”
    “呵。”
    白发老者轻笑了下,道,“是人都有软肋。他天生戾气是因他母亲心怀怨恨而死,而现在,他的那位夫人,恐怕也就是他的软肋,若是这位夫人和他唯一的儿子发生点什么事,想来他也会压抑不住他的戾气的。你可以好好想想,要如何从那里下手。”
    他看到朱成祯骤变的面色,若有所感,扯了扯嘴角,有点讽刺道,“你可别忘了,那个女人,她是天生凤命,你要破坏郑愈的帝王运,就得先毁了那个女人。你不会,还舍不得吧?难怪是天生凤命,你们兄弟三个,竟然同时都迷上了一个女人,无论谁为帝,最后都是她为后。”
    朱成祯的手紧紧攥着手中的佛珠,当年他也不知自己是有心还是无意,竟是把那串佛珠中唯一刻着他小字的那颗佛珠送了给她,现在,却也好像生生把他的心剜走了一块一般。
    为的也不知是那凤命,还是那人。
    他忍着心中涌动的情绪,道:“我已经收到消息,周原的夫人已经在上京的路上,跟她同行的还有郑愈那位亡妻的祖母和继妹。这位崔二姑娘也对郑愈,或者说,对他的权势地位情有独钟,而这位崔老夫人,在她心中他儿子的大好前途,是因为郑愈断的,他的孙女也是因为郑愈死的,在她眼中,怕是觉得那后位也理所应当该由她的孙女所得。”
    白发老者冷笑了一下,道:“不过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婆子,郑愈想要打发还不是容易得很,就是那兰氏,观其行事,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
    朱成祯淡道:“若只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婆子,自然容易打发,但这崔二姑娘,却并非一般的女人。”
    第63章
    兰妱自见过顾老夫人几人之后, 也不知是她的态度太过坚决,顾老夫人又对她的棒槌性格有所顾忌, 还是顾存琅真的劝定了定国公顾老太爷和顾老夫人,总之这之后一直到年底,顾家也没再来寻过兰妱再提让她认祖归宗之事。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得好处。
    至少大理寺和都察院重新审理了户部对甘家贪污军饷军粮多年视而不见一事,重新拉了一批官员,但顾存琅却是被确认无罪了。此事也的确是郑愈让大理寺和都察院彻查的。
    兰妱听说了此事就撇了撇嘴, 道:“也太便宜了他们。”
    她实在讨厌顾老夫人和顾二夫人的做派, 对那便宜爹顾存琅也没个好印象, 所以对称了她们的愿很有点不乐意, 说好的反着来呢?而且她还就怕她那亲娘觉得她好使,以后万一那顾家有什么事就都来寻她, 岂不是惹了大麻烦。
    兰妱以前在郑愈面前一向都喜欢装的有板有眼, 或者低眉顺眼的扮柔顺, 现在却是活泼了许多。
    郑愈觉得好笑, 他道:“其实此事倒真是和你无关,顾存琅在此事上的确是无辜的, 所以即使没有你这事, 我也不会坐视不管,不过正好是碰上, 送他们一个便宜人情罢了。户部人心各异,不管顾存琅私德如何,但为官还是不错,捋掉他实在可惜。”
    兰妱轻哼一声, 嘟囔道:“其实我也知道,若他真有罪,你是不会纵容的。只是我就是不想他们太过称心如意,免得养大了他们的心。”
    郑愈轻笑,道,“放心好了,都是公事公办。顾家大房那边的确有许多不干不净的地方,原本在他们找上门来之前,我是不会亲自过问的,既然他们找上了门来,我也同样命了人彻查,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们太过称心如意。”
    兰妱挑眉,笑道:“这且还就罢了。”
    说着她又像是想到什么,笑眯眯道,“那我不介意什么时候再见见顾老夫人,看她跳脚的样子。”
    ***
    顾家的事暂且按下不提,年底的时候兰妱和郑愈终于从郑府搬进了皇宫。
    原本在郑愈得封太子之时他们就应该搬到宫中,朱成祯早在九月底退去储君之位时便已经从东宫搬了出去,住进了宫外皇上另赐的淮王府。只是郑愈却不欲住进朱成祯住过的庆元宫,而是属意住进同在南外殿的明元宫。
    明元宫多年空置,突然要住进去自然要整修一番,所以一拖便拖到了年底才搬进去。
    而他们搬进去后的当日,一件事情便又引起了众臣的侧目。
    太子良娣住的不是偏院,而是带着皇长孙和太子一起住进了主院!
    这可是不合规矩的!
    现如今可是不知道有多少大臣在盯着太子主院那个位置呢!竟然被个太子良娣先占了,这可怎么得了?
    此事自然又引起了朝中和勋贵世家们的好一番暗涌,但新年将至,也没人敢在此时触郑愈的霉头,所以就算私心再重的大臣,也都是暗戳戳地等其他出头鸟,并没有跳出来当个傻鸟。
    不管怎么样,承熙二十一年就这样波涛汹涌地翻了过去。
    承熙二十二年元月初一,根据皇家的传统,这日本该由皇后操持,在安和宫举办家宴,但现在皇后被废,这家宴便交给了宫中位份最高的兰贵妃操办。
    这个家宴是难得皇家所有的成员,皇帝,后妃,皇子,皇子妃,未嫁的公主以及皇孙们聚在一起的一个宴席。
    也是郑愈恢复身份后,带着兰妱以太子身份参加的第一个皇家宫宴。
    历来大周皇室都很重视这个家宴,所以哪怕是几个月的婴孩也需得由乳娘抱着参加宴席,待给皇帝请过安之后才可再抱下去。
    不过皇帝历来都是最后到的,这日也不例外,皇帝先召了郑愈,淮王朱成祯,三皇子等几个皇子去了乾元宫说话,女眷们则是都直接先到了安和宫大殿候着。
    兰妱抱了麒哥儿入到殿中之时宫中后妃,几个小公主还有淮王朱成祯的后院女眷皆是已经到齐了,正在陪着坐在上位的兰贵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兰妱进入殿中,众人便都停下了说话,齐齐的看向了她。
    此时众人的目光又和当初在皇后宫中和狩猎场那次又是不同。
    兰妱抱着麒哥儿上前给兰贵妃浅浅行了一礼便随着宫人去了左手边第一个席位的下首处坐下。
    而坐在她对面的便是原太子妃,现在的淮王妃周宝蕴和淮王侧妃甘月澜。兰娇倒是没来,因为她如今只是个妾侍,本就没有资格参加这种家宴。
    兰妱坐下后,宴席上就有些冷。
    宫中都是人精,一些后妃和公主们倒是想对兰妱示好,但此时后宫还是兰贵妃主事,兰妱又已经和兰贵妃闹翻了,宫中之人大多是谨慎的性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就算她们有心示好也只会暗中对她友善地笑上一笑,并不会大咧咧的说上什么,以免惹了兰贵妃和淮王妃等人的眼,遭人报复。
    但想示好的人多,对兰妱心怀不满的人也多。
    这其中便有一直备受承熙帝宠爱的五公主云宁,她是兰贵妃的幼女,今年十五岁,正是待嫁的年纪。
    别人不敢得罪兰妱,但云宁是被承熙帝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却不会怕。
    她很不喜兰妱,因为以前兰妱未得势之前对她和对她母妃都是毕恭毕敬卑躬屈膝的,可现在稍一得势,却是变了一副面孔,尾巴都翘到了天上去了,竟然还敢在外面恶意中伤她的母妃!而且若不是因为她这个狐狸精勾引她皇兄,把她皇兄迷得失了心志,她父皇又怎会迁怒她皇兄,竟然要赶他去藩地,还说出若是她母妃不舍得,就一起去的话!
    那她没了皇兄和母妃,一个人留在京城,可要怎么办?
    所以她十分厌恶兰妱。
    满场的静寂中,云宁看着兰妱就突道:“妱良娣,自皇侄出世,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你把他抱过来给我看看吧,我还特意准备了小礼物给他呢。”
    依照品级,公主为正一品,太子良娣只是正三品,她的品级比兰妱要高,这样对兰妱说话真论起来也算不得有错。
    可别的事便也就罢了,兰妱还不会跟个小姑娘计较,可偏偏麒哥儿是她的逆鳞。
    她抬眼瞅了云宁一眼,然后再看向被乳娘抱着的麒哥儿。麒哥儿现在三个半月,圆溜溜的眼睛已经颇有主意的样子了,他见自己娘亲看过来,就咧嘴笑了笑。
    整个大殿都静悄悄地,等着兰妱的应答。
    兰妱对着麒哥儿笑了笑,就抬头看向乳娘,乳娘便对兰妱恭声道:“禀告娘娘,刚刚老奴经过五公主身边时,闻到了公主今日有用铭芳斋的花枝水和胭脂,那花枝水和胭脂都有绮罗香的成分,小皇孙皮肤敏感,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声音不大但却足够殿上众人听见。
    兰妱便点了点头,转头就对云宁慢慢道:“五公主殿下,太医说过了,麒哥儿不能接触绮罗香,所以还请五公主殿下见谅,今日怕是不能满足五公主了。若是五公主有心,得空的时候便来明元宫坐坐,也好让麒哥儿认一认人。”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绮罗香有致幻之效,五公主殿下也还是少些用比较好。”
    云宁瞬间面红耳赤。
    绮罗香香气幽远,用来调香只要用量适当外人是闻不出来的,但却有致幻之效,不管是青楼妓-子还是很多后宅妇人都喜欢用绮罗香邀宠调-情,就是有些闺中少女也喜欢在见心仪男子之际偷偷用上一些,俱说会更易得心仪之人的青睐,但这到底是不入流的小手段,私下用用也就罢了,若是被人知道,却是定要被人耻笑的。
    云宁脸上发烫,又气又急,差点没跳起来,只是她“你”了一个字,后面那句“你胡说八道”还没说出来,就被身边跟着的大宫女忙给制止了。
    其实云宁还真不知道这花枝水和胭脂中有绮罗香,这都是她舅家表姐兰翎语送她的东西。
    坐在上位的兰贵妃皱了皱眉,她看了女儿一眼,就对兰妱温和但带了些不赞同道:“阿妱,小皇孙皮肤敏感,谨慎些是好的,但铭芳斋的花枝水和胭脂整个大周都是有名的,各大勋贵世家的夫人和姑娘们也都有用,可没人说过里面含有绮罗香,你这乳娘就这样随口一说,可不单止是辱了云宁,也同样辱了这满京城所有使用铭芳斋产品的贵人们,无凭无据的,还是不要随便乱说为好。”
    她说完对上兰妱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一咯噔,生怕她口中又冒出什么话来,忙急急转了话题道,“不过云宁是该常去明元宫坐坐,你们小时候也是一块儿长大的,本就该多亲热一些。说起来也是,好端端的,你和太子为何定要搬去那明元宫,而不是直接搬去庆元宫呢?若是直接搬去庆元宫,你们也早就搬进宫里来了,也不用还需要特地整修一番,等这么久。而且,自开国以来,我们大周储君历来也都是住在庆元宫的,莫非是因为阿妱你不喜欢庆元宫?”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笑,道,“若是阿妱你不喜欢庆元宫倒是可以理解了。听说太子殿下因为你的喜好,还特地将明元宫大大地整修了一番,尤其是主院那边,全部都特意种上了你喜欢的花草树木,你喜欢梅花,太子就特意从北疆运来了不少名品梅花,就是大长公主府都是没有的,里面的家私摆设也俱是换成了你喜欢的样式,说起来太子殿下对阿妱你还真是格外用心了。”
    第64章
    兰妱看着兰贵妃明显是急着扯开话题的模样, 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铭芳斋是大周有名的胭脂水粉铺子,所卖的胭脂水粉花露水等一系列的产品品相都特别好, 使用铭芳斋的东西画出的妆容特别自然动人,近看也看不出粉渍,只觉得娇娇嫩嫩的,能将人的相貌提升上不少,他们家花露水的香味也清新持久却不腻人, 还有铭芳斋的香胰用起来肌肤也觉得格外的舒服......总之铭芳斋的东西简直比上好的金银首饰还要令女人心动, 虽然里面很多的东西价钱都特别贵, 比如这花枝水, 小拇指大小的一小瓶,就要几十两银子, 但却还不是随便走进店里就能买到的, 还要预定才成。
    不过这样一间铺子却并非老字号的胭脂水粉铺, 而是近十几年来才兴起来的。
    当然了时人多有喜欢研究胭脂水粉的, 商人的头脑又特别灵活,铭芳斋的东西兴起之后, 便渐也有其他的铺子或买了铭芳斋的东西研究, 或收买了铭芳斋的伙计取了一些配方,争相仿制了铭芳斋的不少东西, 一时倒是令得大周的胭脂水粉品相格外的好起来。
    只不过普通的产品也就罢了,铭芳斋的有些招牌产品的配方其他的铺子却是用尽了法子也没能弄到的。
    例如铭芳斋招牌花枝水的配方。
    据说其中有几味东西是铭芳斋幕后老板制作好了,直接拿给铭芳斋的作坊添加进去的,所以作坊的伙计都不知那几味东西到底是什么, 又是如何制作的。
    竟是有绮罗香吗?
    兰妱心中也是诧异。麒哥儿的这个乳娘是懂得药理的,绮罗香又是产自北疆,乳娘就是来自北疆,对绮罗香再熟悉不过,定是不会弄错的。
    且看兰贵妃这番急急掩饰的模样,着实奇怪。
    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兰妱且先按下了心头的疑惑,更没对兰贵妃坚持说乳娘就是对的,那花枝水定是加了绮罗香,反而就着她刚刚庆元宫和明元宫的话慢慢道:“贵妃娘娘,住庆元宫也好,还是明元宫也罢,都是陛下下的明旨,贵妃娘娘如何能说是因着臣妇的喜好?虽说臣妇不该忤逆贵妃娘娘,可这般莫须有的逾越罪名,臣妇委实不敢领。”
    又看了一眼自从自己入殿后脸色一直都是沉沉的淮王妃周宝蕴,再转回头看向兰贵妃,笑道,“贵妃娘娘就是这般希望臣妇搬入庆元宫去住吗?可是贵妃娘娘觉得若是臣妇住了那庆元宫,就正正称了贵妃娘娘的心意?贵妃娘娘现在管理宫中内务,难道当真不知道陛下为何会特地赐了明元宫给太子殿下,而不是命我等搬入庆元宫吗?”
    兰贵妃一愣,她是当真不知道。
    可是她在宫中多年,也察觉到了些不对劲,升出了些不祥的预感。
    兰妱此话说完,就是淮王妃,淮王侧妃等人也都不由得都看向了她。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又是一篇寂静。
    兰妱这才又慢慢道,“其实陛下原先也是属意我们搬入庆元宫的,只是淮王搬出去后,陛下命工部和内务司整修庆元宫,却不曾想在整修期间竟在庆元宫后院发现了很多巫蛊和伤及妇人子嗣之物,妇人长期居住,会令其体质虚寒,不易受孕,就是侥幸有孕也多会滑胎,陛下大惊之下,一来此事需要彻查,二来也担心那些东西就算清理了也不知有没有清理干净,这才转赐了明元宫给太子殿下。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