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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一字不差地背完后,她神色得意地看着王沅与公孙柔嘉求表扬。两人很给面子,“啪啪啪”鼓掌,夸道:“徽君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公孙柔嘉更是说:“再没有比我们徽君更聪明的孩子了。”
    徽君靠在王沅怀里,与公孙柔嘉玩翻绳,公孙柔嘉很有耐心地陪她玩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玩腻了才停下来。
    王沅指着角落里放着的一匹小木马,说:“去骑小木马吧。”
    徽君立刻跑过来骑在小木马上摇晃,王沅笑道:“她真是非常有精力,每天从早上睁眼开始,就没停歇过,直到晚上睡觉闭上眼睛,我才能安静下来。”
    公孙柔嘉眼睛盯着徽君,喃喃道:“有时候回了南薰殿,太安静了,真的觉得很难过。”
    这几年,李湛也时常去她那里,但就是没有怀孕过,请御医把过脉,身子健康,没有什么问题,益子汤也没少喝,可能就是没有子嗣缘分吧。
    王沅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整个宫里好像就余皇后一人怀孕极容易,其他人都很艰难,她自生了徽君也有两年多了,就再没有喜信传来。
    公孙柔嘉见王沅也跟着伤感起来,忙笑道:“哎,我只是随口感叹几句,没事的,能有徽君陪着我就很满足了。”
    待徽君不骑小木马了,公孙柔嘉开始手把手教她描红,王沅本打算留她用晚膳,南薰殿的侍女来报,说陛下过来了,公孙柔嘉只能辞了王沅回殿。
    ……
    翌日,王淑与韦氏、方氏进宫探望王沅,王淑带着小儿子,韦氏则带了真真与小宝,再加上徽君,四个孩子聚在一起,热闹非凡,真真有了大姐姐的风范,带着三个弟妹在院子里玩。
    王沅看着心中高兴,问道:“延寿今年也有七岁了吧,嫂子,你怎么不把延寿也带过来?”
    韦氏恭声说:“回娘娘,公爹把延寿的功课抓的极严,每日上学,因此不得时间过来。”
    好吧,管教子女的事情,王沅不多言。王淑笑道:“难道娘娘是担心不够热闹吗,云娥也有了,只是还没有显怀呢。”
    方氏新媳妇脸皮薄,脸羞得通红,低着头,讷讷说不出话来。
    王沅把方氏拉到身边坐下,仔细地问过她的饮食起居,然后又赏赐了不少补品给她。方氏站起来道谢,王沅道:“快坐下,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王淑将随身带来的一个包裹打开,取出一身衣裳来,“这是姐姐给你的生辰礼物,每年一身新衣裳,今年也不例外。”
    王沅眼眶温热,摩挲着衣服,道:“谢谢姐姐。”
    王淑道:“以前娘在的时候,每年生辰都亲手给我们姐妹做新衣裳,后来娘去了,也叮嘱我每年要给你做衣裳,只要你还喜欢,姐姐就给你一直做下去。”
    王沅点点头,道:“我当然喜欢,还要烦劳姐姐你一直给我做下去。”
    王淑看了一眼韦氏与方云娥,方云娥知道这姐妹两有私房话说,于是挽着韦氏的手臂,亲昵地说:“嫂嫂,我们去看看几个孩子玩的怎么样,可别吵起来了。”
    韦氏被她半请半拉出去了。王沅笑道:“这位二嫂真是个机灵人,看来二哥果然是娶了个好妻子。”
    王淑抱怨,“就是啊,可惜他不会珍惜,我正要跟你说他的事情。陛下派卢将军攻打北匈奴,大获全胜,打算借着这次契机出使龟兹、大宛等国,扬大周国威,震慑这些国家,卢将军主动向陛下请求当使者,二弟曾在卢将军麾下效力,这次就想着跟随卢将军一同出使。唉,你说他怎么这么想不开,好好的侍中不当,非要找这些苦差事做,连家里怀孕的娇妻都顾不上了。哼,早知道,就该把这个侍中让给大弟做!”
    王沅道:“韦氏嫂子难道抱怨了?我看她与二嫂相处的还不错。”
    王淑道:“你有所不知,就是因为二弟担任侍中的事情,家里大闹了一场,大弟与二弟差点分家,还是父亲压下来的。”
    “为何没有告诉我?”
    “父亲说你在宫里本身就艰难,不让我们把这些糟心事告诉你。云娥过门后,使出百般手段协调,又肯奉承韦氏,家里的氛围才好些。爹年纪大了,临到老了,还要为着他们兄弟操心,真是作孽!”
    王沅沉吟道:“远香近臭,依我的意思,干脆分家算了,不然还有得闹,大哥那性子,再加上个韦氏,就算是陛下愿意给大哥授官,我必会阻止的。姐姐,你多劝劝爹,让他想开些,哥哥们都成家了,不必非要聚在一起住的。”
    王淑无奈道:“那我再劝劝吧。对了,二弟的事情你怎么看,难道任由他放着侍中不当,跟着卢将军作使者吗?”
    “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这不是打仗的事情,于性命无忧,若是二哥愿意去,就让他去吧,做出事情来了,陛下才好更加重用他。”
    侍中只是散官,虽说是近身服侍皇帝,但本朝侍中太多,大多是皇帝亲贵担任,李湛外祖石家、余家、冯家就有不少侍中,王骏置身其中太不显眼。
    ☆、第 97 章
    97 第 97 章
    “话虽如此, ”王淑犹疑道, “二弟毕竟与云娥新婚, 而且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危险还是少不了的,这样对云娥不太好吧?”王骏与方云娥的婚事是由她与田迹保媒, 若是事情处理不妥当, 难以向方家交代。
    她将心中所想说出来,王沅想了想, 道:“姐姐说的有道理,是我太武断了。”
    设身处地想想, 新婚的妻子正怀着孕,丈夫远去, 归期还未定, 很少有人受得了。
    王淑苦笑道:“我本是想让你劝二弟不要犯傻,却没想到你是支持他的。”
    “二哥才二十多岁, 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如果不让他出去闯闯,他日后悔,免不了会埋怨我们,这事儿由着他与云娥商量去吧。”王沅说。
    “云娥是同意的,只是方家不愿意, 不舍得女儿受苦。”
    “二哥决定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现在连娇妻及即将出生的孩儿都拉不住他,方家又怎么会管得住他?姐姐, 你还不如让姐夫找一些关于龟兹、大宛等国的书籍给二哥看看,再让他趁着有时间多学学那边的文字,就算是简单的也好,关键时刻可能用得上。”
    王淑笑道:“嗯,这才是最实用的。”
    姐妹俩说完话,韦氏与方云娥带着几个孩子过来。徽君特别喜欢真真,对王沅说:“娘,让真真姐姐留在咱们家里吧,徽君好喜欢姐姐啊。”
    最近宫里不太平,真真留下来住反而对她不好,王沅道:“二舅母也很喜欢你,不如你跟着二舅妈回家住几天?”
    “不要,不要,”徽君立刻扑进她的怀里,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徽君不要跟娘分开!”
    王沅循循善诱,“你看你都不愿意跟娘分开,真真若是留下来就要跟她娘分开了。”
    徽君嘟着嘴巴,终于说:“好吧,让真真姐姐回家吧。”
    “真是好孩子!”王沅摸摸她的头,“等下次舅母进宫再让真真进宫来陪你玩。”
    真真道:“小姑姑,我跟着婶婶在学裁衣,刚才量了徽君妹妹的尺寸,下次再来,我给妹妹做两身衣裳。”
    王沅轻推了下女儿,徽君站起来,像模像样地拱手,“多谢姐姐!”姐妹两个嘻嘻哈哈地抱在了一起。
    ……
    第二日就是王沅的生辰了,早上起床后,采青与鼠尾伺候她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再由着采青带领着全殿的人给王沅祝寿。王沅受了他们的礼后,将早已准备好的铜钱分发给众人,然后再吩咐厨房中午众人加菜。
    鼠尾笑道:“娘娘生辰,反倒是便宜了奴婢们,既有赏银,中午还能加餐,真恨不得娘娘能长生不老,那样奴婢们每年都能拿赏了。”
    王沅被她的话逗笑了,“鼠尾,你是个精怪的!”
    “就是啊,只会讨娘娘的好!”采青伸手去掐她的脸,“你怎么不说希望娘娘每天都过生辰,这样就天天都有赏了。”
    鼠尾大笑,“这我可不敢说,我只希望娘娘能够芳龄永驻呢!”
    王沅看着她们逗趣,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其他殿的嫔妃们纷纷派人送上生辰贺礼,王沅的分位高,只需要派侍女前去道谢即可,但是冯皇后那边,还得自己亲自去椒房殿走一趟。
    她带着采青去了椒房殿,宫女把她请到大厅,道:“请惠妃娘娘您先等会儿,奴婢这就去禀告皇后娘娘。”
    椒房殿的侧门口停着几抬轿子,应该是冯家家眷进宫,王沅喝完了一盏茶,冯皇后才匆匆赶来,略带歉意说:“本宫来晚了,不好意思。”
    王沅起身道:“妾也是刚才不久。今日是妾的生辰,承蒙皇后娘娘您的关心,特地过来感谢娘娘。”
    “你也太多礼了。”冯皇后道。
    两人说了几句关于孩子们的话题,冯皇后让王沅下次过来时,把徽君带来,和徽鸾、徽琰小姐妹们一起玩。王沅笑着答应下来。
    冯皇后似乎有些疲惫,寒暄完后,就说:“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你定然还有其他安排,本宫就不多留你了。”
    王沅起身行礼告辞,慢慢退出了大厅。刚出了椒房殿,就见着一个女子急匆匆地从殿里跑出来,掀开轿帘坐进去,对着轿夫说:“快、快出宫!”
    这名女子有些眼熟,王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回到明光殿,采青道:“冯夫人今日很失礼啊,见到娘娘连招呼都不打。”这冯家的人也太托大了。
    经她这么一说,王沅才想起来,这人是冯熙之长女,这位冯夫人嫁入前郎中令樊少夫之子,樊少夫嫡系都已身亡,冯夫人回了娘家居住。她问采青:“这位冯夫人极少进宫,即便是进宫赴宴,那头也是垂地低低的,你是如何认出来的?”
    采青笑道:“奴婢不记得冯夫人的样貌,但听得出她的声音。”
    “原来如此。”
    王沅吩咐张山去打听,看能不能探听点消息出来。张山带上银子出门,找了以前那些老朋友们喝酒聊天,很快就把事情打探出来。
    张山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冯夫人膝下无子,樊太后又深居宣室殿,不能承欢膝下,冯夫人想要从樊家旁支中收养一子,齐夫人反对,于是就吵起来。”
    看来这冯家也不太平啊,冯熙前妻之子女冯尧与冯夫人,继妻齐夫人之子女冯舜与冯皇后,两边的矛盾还挺深的。王沅想起曾经在昭阳殿后花园听着冯夫人对着嫂子埋怨冯熙将冯皇后看得太重,而亏待她与樊太后母女。
    她将这事记在心里,然后就开始打扮起来,今日她的生辰,李湛如无意外将会过来。
    鼠尾重新替她梳妆,在她的眉心贴上花钿,然后换上一身海棠红的薄衫,打扮得鲜妍明媚。入夜时分,李湛过来了,王沅迎他进来。
    李湛看着她一身装扮,笑道:“今日有些不像你了。”
    王沅问:“哪里不像?”
    李湛伸手在她的眉毛上划过,说:“你这眉毛浓密,似利剑,再加上你平日穿收腰窄袖衣衫,显得英姿勃勃,今日却穿起大袖衫来,倒与往日不同了。”
    王沅心说,还不是为了让你有新鲜感,不然谁爱穿这大袖衫,行动起来太不方便。
    李湛牵着她的手进了屋,后头跟着两个侍卫抬着一只大瓷缸,一股异香扑来。王沅凑头去看,却是一颗颗拳头大小,果皮粗糙的香橼。
    她惊喜地说:“哎呀,是香橼,咦,陛下,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香橼?”
    李湛随口拿起一个香橼在手中掂着玩,笑道:“这是岭南地区进贡的,可能使用了特殊的方子保存。朕知道你喜欢这玩意儿,特地给你送了一缸子,这下子够用了吧?”
    “够用,够用,”王沅连连点头,吩咐采青用白瓷盘子装上两份,分别送到南薰殿与蕙草殿去。
    李湛故作生气,“朕送你的东西,还没放热乎,你这当着朕的面立刻就走转手送给别人。”
    “独乐不如众乐嘛,咱们做人就要大大方方的,是不是,陛下?”
    “随你!”李湛把袖子一甩,丢在这两个字,转身进了房。
    王沅不急不缓地吩咐鼠尾把剩下的香橼摆放在日常起居、待客的屋子,才慢吞吞地进了房间。
    李湛靠在榻上看书,王沅走过去替他捏肩,李湛放下书,笑道:“算你识趣!”
    他拉着王沅坐在怀里,王沅倚靠在他的肩上,认真地向他道谢,“我只提过一回,陛下偏偏有心记住了,多谢陛下。”
    “咳,不过是几个果子罢了,”李湛反倒有些尴尬了,“向来别人要求朕,一为权,二为财,没几个人像你这么傻了,得了几个果子就开心成这样。”
    王沅道:“那不同啊,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我听外祖母说母亲未嫁时,每当冬日,屋子里从来不让熏香,只在屋子里备上大瓷碟子,摆上几个香橼,满屋子都是香的,香味持久,清新自然。长安地处北面,没有这果子,我去了江都才见到,从此心里念念不忘。”
    李湛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并不仅仅只是喜欢香橼,更多的是怀念母亲,于是他问道:“江都姚家是世代书香人家,你母亲怎会与你父亲结亲?”虽然他很欣赏王翁,但也不得不说王翁就是个粗人,这样的人与书香人家的小姐应该是一点都不相配。
    王沅笑道:“这是我祖父与外祖父定下的亲事,于是我父母就这么凑在一起了。”
    “也对,这缘分的事情是说不准的,当年朕见你父亲犯愁你的婚事,还曾经安慰他,说等你出嫁时给你赐嫁妆,让你风光大嫁,可是兜兜转转你竟然入了掖庭。”
    王沅冲他眨了下眼睛,问道:“那陛下是嫌我烦呢,还是觉得我还好?”
    她送的秋波,李湛自然要接住,慢慢凑近,想要亲吻她的脸颊,王沅含笑望着他。
    正当两人之间气氛正好的时候,徽君突然推门跑进来,瞪着一双扑闪的大眼睛,问道:“娘,你们在做什么?”
    ☆、第 9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