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媛震惊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声音恍惚，“我，我不是被我爸妈抛弃在路边的吗？”
    秦素皱眉，“谁告诉你的？我只知道，你三岁时被拐卖，你父母寻找你很多年。到现在，他们的屋子里还保留着你小时候的房间。”
    可惜她没有拍照下来，不然就可以给谢媛看了。
    罗媛眼眶红了红，说道：“妈妈那时候同我说，我是被亲生父母大冬天丢到马路旁，被她捡回去的。如果没有她的话，我早就被冻死了。”
    她知道妈妈对她不算好，家务活大部分都交给她做，还常常把气撒在她身上。但她本身就是被抛弃的孩子，因为她才有了一个容身之处，所以她一直很感激她的。
    她也一直相信她说的那些话，对亲生父母没有半点的期待。她偶尔午夜梦回，也就会隐隐记起一对夫妻温柔地陪她玩乐，但以为只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秦素冷笑，这是想要让罗媛为张家做牛做马，还要她对张家感激涕零呢。杜小桃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认真看向罗媛，“你父母十分疼爱她，你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你被拐卖以后，他们特别后悔，痛苦了很多年，一直没放弃寻找你。”
    “等你见到他们你就知道了。”
    罗媛愣愣地看着她，眼眶红了起来。原来她不是被抛弃的孩子，她是被爱的。
    这两天下来，秦素对她的性格多少也摸清了一些。罗媛性格坚韧，吃苦耐劳，同时也有重情重义的一面。张家养大了她，即使对她不好，她对张家或多或少都有感情，就算随谢教授回去了，肯定也会回报一二。
    那样的话，就太便宜杜小桃了。必须让罗媛看清楚杜小桃的嘴脸，对她再无半点的感情。
    只是现在的杜小桃准备等到明年才将罗媛给嫁到焦家去，这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她不会做什么引发罗媛怀疑的事情。等谢教授来了，杜小桃更不敢打这主意了，反而会努力讨好谢家，多拿点好处。
    既然如此，那就让杜小桃在谢教授找到这里之前，先让她主动出手好了。秦素心中一动，已经有了主意。
    *****
    半夜的时候，秦素隐身离开了夏家。她现在要寻找的就是那所谓的黄大仙。
    秦素将神识展开来，慢慢寻找，另一边也放出了千金，千金到另一个村庄去寻找。
    最后反而还是千金先找到了黄鼠狼精。那只黄鼠狼周围被一些信仰之力围绕着，显而易见它是利用信仰之力来修炼的。它此时被千金叼着，看上去弱小无助可怜。
    秦素看了一下它身上的业力——黄鼠狼精属于那种只要人提供的贡品和信仰力足够，就会帮助对方的类型，根本不看信众好的坏的，这也导致了不少的血债都算在它身上。
    啧，秦素要是召唤一道天雷下来，按照它身上这业力，就别想活了。
    千金叼着黄鼠狼精，似乎在琢磨着要从哪里下口好。
    黄鼠狼精不敢挣扎，瑟瑟发抖，它在这只看似普通的橘猫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不要吃我！”
    它好不容易才修炼到现在的境界。
    秦素原本还想着先来一波威胁，没想到这黄大仙已经被千金给吓跑胆了。
    她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声音温柔，“别怕，只是让你做一下你的老本行而已。”
    *****
    难得放假，张宝山一点都不想写作业，只是在村里到处闲逛。写什么作业，那上面的字和数字认识他，他可不认识那些题目。他从小就不爱学习，在班家里成绩也是倒数的。反正成绩好也没用，他姐成绩倒好，在家里地位倒数第一，做活最多。而他则被全家人捧着。
    上头有两个姐姐在，张宝山这辈子都不担心以后。他妈说了，两个姐姐以后都要养着他的。
    他村里逛得无聊了，便溜到了后山去玩。与此听老师在那边说无聊的内容，他还不如在林子里玩一天，说不定还能打到兔子。张宝山的弹弓水平还是很好的。
    他一会儿爬树上睡觉，一会儿在林子里乱跑。半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咦？兔子！”
    他忽的看到一只兔子飞奔而过，直接撞到了树上，晕了过去。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野味，张宝山眼睛亮了起来——晚上可以加餐了。他要让妈妈给他□□吃。
    他正要跑去把兔子捡起来，却看到一只黄鼠狼窜了出来，准备将兔子给叼走。
    张宝山当然跑不过黄鼠狼，到手的猎物就要飞走，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他直接拿起弹弓，对着黄鼠狼打了过去，正正好击中了黄鼠狼。
    张宝山乐得跳了起来——他果然是神枪手！他的准头是小时候对着两个姐姐练出来的。
    嘿嘿，村里人还将黄鼠狼说的多可怕，警告他们小孩子不许伤害黄鼠狼，结果还不是这么容易就被他打晕了。大人就是胆子小。他今天就要顺便吃黄鼠狼肉。
    张宝山乐颠颠地准备将兔子和黄鼠狼一起拿回家，在拎起黄鼠狼的时候，他忽的感觉到头一疼，眼前一黑，就没有意识了。
    *******
    张宝山昏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昏迷不醒本身就是大事，更别提他昏迷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只死了的黄鼠狼。一时之间，各种谣言满天飞。
    大家都说他这是因为伤了黄鼠狼，所以被黄大仙给诅咒了。就算是附近的神婆，也不敢接这活。
    张宝山是杜小桃的命根子，她急得掉了一整天的泪，恨不能以身相提。
    在听到是冲撞了黄大仙以后，杜小桃忽的想起了焦老娘，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找上了焦老娘。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去了，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焦老娘也不敢得罪黄大仙，嘴上只是说道：“我去问问大仙。”
    半小时以后，她回来了，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她看杜小桃还在那边默默垂泪，收了脸上的笑。
    “我可以救你儿子，让他醒过来。不过我要尽快让你女儿过门。”
    黄大仙可是提醒她了，要是等明年，她的儿媳妇就要飞了，这事得尽快。她都给杜小桃两万块定金了，这事怎么也不能黄了。张招娣可是她看好的儿媳妇。
    加上现在张宝山昏迷，能不能醒来得靠她，所以现在焦老娘十分有底气和杜小桃谈判。
    第77章
    对杜小桃来说, 张宝山就是她所有的指望。一百个女儿加起来地位都比不过这儿子。看到平时白白胖胖的儿子这会儿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她一颗心都要浸在黄连水中。
    这时候她不再想招娣那大学四年的学费，十年的学费都比不上宝山的一根手指头。
    她擦了擦眼泪，语气坚定，“只要你能救宝山，我明天就将招娣送到你那边。”就算得罪了夏嘉宜, 到时候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她还能阻止不成？
    焦老娘这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眯了眯眼，又拿出了一张黄纸，“那在大仙的见证下，再签一张契约好了。”
    她声音阴冷，“在三天之内, 你们张家得嫁一位过来，不然你儿子的命将由大仙收下。”
    这契约不可谓不狠, 杜小桃倒吸一口冷气。只是想到还躺着的儿子，她还是咬破了手指头, 在那张黄纸上印了自己的指印。现在可不是她能讨价还价的时候。
    焦老娘这才拿着一杯黄色散发着骚味的液体往张家走。那味道熏得杜小桃忍不住后退好几步, 焦老娘手捧着这液体, 还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
    这会儿谢媛和妹妹张迎弟都在床边照顾着弟弟, 不时地用热毛巾擦他的脸。
    杜小桃看着谢媛, 想到明天她就要嫁到张家去了，心中难得涌现出一缕慈爱的心情，和颜悦色对谢媛说道：“招娣啊, 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谢媛这段时间头一次得了这样的好脸，吓了一跳，她抿了抿唇，“没事，我可以照顾弟弟。”
    她对张家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张家养大了她。但另一方面，按照秦素的说法，她养母很有可能是拐卖她，让她生活轨迹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罪魁祸首。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养母。
    杜小桃眉一扬，“我让你去休息你就去休息。”
    谢媛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焦老娘将那黄大仙给的神水往张宝山脸上一淋，原本怎么都弄不醒的张宝山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咳嗽了起来，“妈的，什么东西，怎么那么骚那么臭？”
    原本因为他醒来而喜极而泣的杜小桃一巴掌过去，“呸呸呸，别乱说话，你想得罪大仙继续昏迷吗？你已经昏迷一整天了。”
    张宝山昏迷之前的记忆渐渐回笼，再听他妈这话，不免也有些毛骨悚然。村里老人说的没错，黄鼠狼果然很邪门。
    焦老娘将剩下一半的神水小心翼翼地收着，走之前对杜小桃意有所指，“你可别忘了我们说的话。”
    杜小桃这回是真切见识到了黄大仙的无边法力，哪里敢拿自己儿子小命开玩笑，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张迎弟疑惑地看着她们，脸上闪过一丝戒备，“妈，你和焦家婶婶说什么？”难道又是说大姐的婚事吗？
    杜小桃骂了她一回，“小孩子家家的，管大人的事情做什么。”
    然后将这总不和她一条心的女儿赶回了房间。
    这时候的张招娣正在昏黄的灯光下写作业，即使是再简单的题目，她也依旧聚精会神。她的房间很小，也就只能摆放下一张一米左右的床和一张小书桌。
    房门打开，杜小桃端着碗进来了，语气柔得可以滴出水，平时她只用这种声音对儿子说话。
    “招娣啊，我给你煮了糖水鸡蛋，你多吃一点。吃饱后才有精力写作业。”
    红糖泡的温水中窝着一颗蛋。
    谢媛头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不免有些疑惑，“妈，弟弟刚醒来，更需要吃这个。”
    杜小桃表情僵了一瞬，“你弟弟也有，他比你还多两颗蛋，你放心吃你的。”
    谢媛接过碗，慢慢吃了起来。杜小桃盯着她将这碗加了药的糖水蛋吃完，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也不算亏待了招娣，焦家还是有些家底的。虽然焦贵有些问题，但招娣将来一辈子吃穿不愁，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呢。
    等药效发作，招娣睡了过去以后，杜小桃就去找焦老娘，准备趁着天黑，大家都睡了的时候，尽快将招娣送过去，也免得夜长梦多。
    ********
    罗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空屋子，屋里没有灯，只有从门缝中露出一点的光，她的手脚都被绳子捆着，嘴巴塞了一块布。
    罗媛回想起自己吃了养母送来的糖水蛋以后，就突然觉得很困，撑不住睡了。她不是傻子，到这时候了，哪里看不出自己被关在这里就是那碗糖水蛋的功劳。
    眼泪溢满了眼眶，她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努力当大人眼中的乖孩子，为什么还会这样？
    她哭到一半，听到了影影绰绰的说话声。
    罗媛小心地将耳朵贴在门缝下。无论如何，她都得先搞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
    “人我已经给你送来了，你那张黄纸也该撕了吧。”这是养母杜小桃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急什么，等我家阿贵和招娣圆房后再说。我也没想到你那么快，还没教阿贵那档事呢。”
    “那也行。你这事还是尽快搞定的好。你知道嘉宜那死丫头，很喜欢招娣。这几天总要招娣陪着她说话，你太晚的话，说不定她要找招娣的。”
    “好，明天我肯定将这事给办得妥妥的。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管到我头上不成？”
    “剩下二十八万聘金你什么时候给我？”杜小桃的声音透着急切。
    “我现在给你可以了吧。我又不是你，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罗媛如坠冰窟，四肢都失去了知觉。她听出和养母说话的是焦老娘，家里有个痴傻的儿子。所以养母将她卖给了焦家？她一直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还想着就算她和生母相认，以后也要孝顺她。可是她却为了钱，将她卖给傻子做儿媳妇。
    或许在她的心目中，自己从来就不是她的女儿，仅仅只是货架上随时待售的商品。
    她不想和那焦贵在一起，她想要上大学，想要见识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她还想见一见自己的亲生父母。
    罗媛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她想要将绳子挣脱开来，只是绳子却打了死结，她越是挣扎，结就打得越紧。她的手腕被粗糙的声音给磨出血来，但身体上的疼痛却远远比不上心灵上。
    绝望的情绪化作汹涌的潮水向她扑来，一点一点没过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的视线被眼泪糊住，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