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茜没忘记正事，“奶奶，你知道张大德家是哪一户吗？”
    老奶奶却拉着他们两进了屋，关上门，将门栓弄上，才语重心长道：“闺女啊，你找那张大嘴做什么？”
    吴茜掐了掐自己的手，眼泪就翻滚了出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我，我听说他很厉害。我一个亲人去世了，我想着看他能不能帮忙，让我见见那长辈一面。”
    老奶奶闻言，神色松了松，“那也没必要找张大嘴啊，找其他和尚道士也一样的。”
    吴茜说道：“我和我男朋友找了不少人，都被骗了，我听人说张大德是真有本事的人。”
    老奶奶有些不以为然，“就是太有本事了，所以都失去敬畏的心思。”
    她像是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多说了，只感慨道：“你去找张大嘴也可以，不过在六点之前最好离开他家里。”
    吴茜点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为什么得六点？”
    老奶奶说道：“天黑了，不小心冲撞到什么就不好了。”
    吴茜乖巧地答应了下来，便同老奶奶道了别。老奶奶也同她指出了张大嘴家的位置，“就在村尾，他家旁边有颗大榕树，还有一口井。”
    ***
    吴茜和江途安从老奶奶家里出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看来这村子里的人，多少知道张大德做的事情。”
    江途安冷笑一声，“肯定知道的。好几个僵尸在村里走动，怎么可能一点知觉都没有。”
    吴茜深呼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眼眶微红，“总之一定要将芹芹救出来。”
    他们两情侣正说着悄悄话，忽的却听到了清越的声音响起，“僵尸？能和我说说吗？”
    吴茜瞪大了眼睛，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秦素，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跟来了？”
    而且她和江途安一路上都没发现！
    秦素眨了眨眼，随口编了个理由，“我夜观星象，发现这边的气息有些不寻常，就过来了。”
    “啊，白天看不到星星的吧？”
    秦素意味深长道：“我看的是命运的星辰。”
    她真要装神棍，还是十分能糊弄人的，吴茜听得一愣一愣的。
    秦素直接摄起一张黄符，念念有词，“天火招来！”现在的她，扮演的是一个初入江湖，有点能耐的新人道士。
    一团火焰出现在吴茜和江途安面前。
    秦素将火拍灭，说道：“所以我还是有自保能力的。”
    吴茜眼睛亮了起来，她不着急去找张大德，而是将秦素拉到角落，说起了她今天过来的目的。
    “我和途安，是为了芹芹来的。芹芹是途安的堂妹，也是我的好闺蜜，好舍友。”她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眼眶顿时红了，鼻子也酸酸的。
    “芹芹人温柔，长得也好看，追求者一直都不少。其中她有个追求者，就是那张大德的儿子张山。张山是走了关系才进我们学校的，平时经常翘课，和流氓混一起。芹芹就拒绝他了。”
    “张山却还是一直骚扰芹芹，还经常跟踪她。后来芹芹为了躲他，就先退学，跟着她爸妈回乡下。后来我们听说张山因为和人争风吃醋，捅死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家里有点权势，他最后被判了死刑。”
    吴茜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起来，几不成言。
    江途安则将后面发生的事情给继续说了下去。
    “张山被判死刑，其实我二伯家是松了口气。因为张山在出事之前，还到我二伯家放过狠话，说就算芹芹死了，也是他家的鬼。”
    秦素听到这里，眉头拧了起来。
    “结果在上星期，天还没亮的时候，在老家的芹芹，就被带走了。老家那地方，没有摄像头，我一个三婶婆说带走芹芹的人，长得像张山。”
    秦素说道：“按照你们两之前的说法，张山已经死了。你们是觉得他变成鬼以后，将芹芹抓走的？”
    吴茜摇摇头，“不是鬼！是僵尸！我和途安去调查了一下，发现张山他爸张大德，就是所谓的赶尸人。”
    所谓的赶尸，便是法师用术法驱使尸体自己赶路，法师则在前面领路。
    她咬了咬唇，“我们查了一下，张大德做过一些生意。有的人家孩子死了以后，还是想将孩子留在身边。张大德就会将他们变成僵尸，让他们肉身不腐，维持生前的样子。我们怀疑，他也是这样对他儿子的。”
    “我们听说，到了晚上，他会将那些僵尸放出来，在村里走动。所以一到晚上，这村里就没有人敢出门。很多人也是因为这个关系搬家了。”
    吴茜和江途安显然将事情打听得差不多了。
    秦素问他们，“你们不怕面对僵尸吗？”她现在已经猜测到，千金口中的美食，就是那些僵尸了。那位张大德应该用了某种方式遮掩住僵尸身上的阴气。
    吴茜打开自己的背包，“你看！我特地找大师买了很多的符咒，遇到僵尸了，直接丢他们身上就可以，我分你一些。”
    她十分热心地将好些黄符塞到秦素手中。秦素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收了下来。
    “我跟你说，只要丢出这些符，念咒语，就会变成火球。据说僵尸畏惧火球。啊，我还准备了一坛的黑狗血。”
    秦素跟在这对小情侣身后，跟着他们去张大德家长。
    张大德住着村里唯一一栋大别墅，可想而知，凭借着赶尸的本事，他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其他人因为害怕僵尸，也不敢招惹他。
    吴茜很快就上前敲门了。好一会儿，张大德才姗姗来迟。他手中叼着一个有些年头的烟杆子，在那边吞云吐雾。他的嘴巴很大，笑起来的时候，咧得尤其开。
    “你们找我？”张大德扫了他们一眼，吐出了一大口的烟。
    吴茜连忙说道：“有事想找法师您帮忙。”
    江途安掏出了一条烟，递了过去。
    张大德直接将烟给接过，侧过身子，“进来吧，不过别乱碰东西。”
    吴茜和江途安交换了一个眼神，缀在张大德身后。
    “你们找老头子我有什么事？”张大德拆了一包，抽出一支，点燃了起来。
    吴茜说道：“听说您能让死人同活人一样生活？”
    张大德眼神闪了闪。
    吴茜说了起来，“我婶婶有个女儿，得了癌症，活下来的概率很低。我叔叔婶婶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还那么年轻，哪里舍得她就这样走。”
    “我叔叔婶婶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只要还能看到她就可以。我听说了您的事情，才想找您帮忙。”
    张大德问道：“将人制成活尸，还能保留生前的记忆，可没那么容易。”
    吴茜立刻说道：“没事，我们不缺钱。我婶婶说他们家能出二十万。”
    张大德听到二十万，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在加十万。”
    他做这行，已经习惯讨价还价了。毕竟他还得多攒点钱，不然等他老去以后，还怎么供养他儿子。
    吴茜想了想，说道：“我得打电话问婶婶。”
    然后她拿着手机便出门了，过了十分钟以后才回来。
    “我婶婶说她可以出到五十万，但需要我拍视频给她看，万一是电视上那种会吓到人的僵尸就不好了。”
    五十万……这钱即使是张大德也忽略不了。他咳嗽了一声，拿出了一个铃铛，“行，我带你们看看。不过你们可不许碰到僵尸。尤其那只猫，把它关门外，别让它进来。”
    猫很容易让僵尸失控。若是一群僵尸失控，即使是他也未必受得住。
    秦素配合得让千金先离开，反正千金也能呆在她体内。
    等门窗关紧了以后，张大德才领着他们三人进了里面的屋子。这屋子通着下面的地窖，还有一扇门，门是那种坚实厚重的大铁门。
    张大德将门锁打开，手中拿着一串铃铛。那铃铛其实也是法器的一种，能够操控僵尸。
    张大德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儿子啊，我来看你了。”
    他摇晃着铃铛，铃铛声响，伴随着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秦素抬头看了看，这地窖里是三室两厅的格局，客厅里有三个僵尸，他们头上贴着符，脸色发青。
    张大德指了指这三个僵尸，说道：“他们三个是负责伺候我儿子和儿媳妇的，平时笨手笨脚的，也就只能搬搬东西。”
    第113章
    “来, 给大家跳个舞。”
    张大德摇晃着铃铛说道。三个僵尸动起了手脚, 跳起所谓的舞蹈, 动作虽然僵硬, 像是机器人一样, 但的确是在跳舞。秦素认了认, 还是前段时间挺流行的舞蹈。
    “去把地板扫一扫，桌子擦一擦。不弄干净怎么招待客人？”
    张大德对着三个僵尸训斥道。不, 与其说是训斥，更多的是炫耀, 炫耀自己的本事。别人见了僵尸都怕的不行, 生怕被咬上一口, 他反而能将僵尸训得和狗一样。
    吴茜指甲都要掐到手掌心了，面上却一副天真的神色, “张真人您真厉害！”
    面对年轻女孩子崇拜的眼神, 张大德心中也是十分受用。
    他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只是最基础的僵尸，不够灵活。”这种僵尸, 平时只需要喂养普通的生肉就可以, 像猪牛羊这一类。
    “我给你们看看我儿子和儿媳妇。”
    虽然儿子死了, 但是和活着也没什么两样——现在这样还更听话，不会再给他闯祸。唯一遗憾的是儿子和儿媳妇都是尸体，没法交合，生下后代。除非他能够获得那鬼修后续的功法。
    张大德来到一个房门前，房门上还贴着一张囍字, 看得吴茜和江途安心中恨意滋生。
    张大德推开门，一个长相秀美的女子正在织毛衣，灯光照得她的脸显出不自然的青色，只是比起外头那三个僵尸要更像活人一点，少了点死气，而且她额头上也没有贴黄符。她似乎不擅长织毛衣，毛衣针甚至戳得手指鲜血淋漓的，她仿佛没有知觉一样，继续织。青色的血滴入了毛衣里。
    不远处，一个男子在那边玩游戏，手指按得哒哒响，伴随着游戏音效声。电脑旁边是一盘散发着血腥味道的生肉，鲜血淋漓。
    张大德皱眉，“连个毛衣都织不好，你还会做什么？现在的女孩子啊，越来越不贤惠，哪像我们以前那年代。”
    他摇摇头，又对吴茜说道，“这位是我儿媳妇，平时他们也能吃东西，每天得吃一斤的生肉。每四十九天得喝一升的人血。人血这东西，你们要是有医院的关系，不难弄到。”
    吴茜望着依旧低头织毛衣的女子，用极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情绪，才没有当场哭出声来。张大德口中的儿媳妇，就是她的好闺蜜，江芹。她原本还怀抱着一线希望，但是在看到好友本人以后，只余下绝望。
    芹芹就这样被张大德给变成了所谓的僵尸。
    江途安忍耐着问道：“那要是哪天我们改变主意了，能让他们变回原来样子吗？”
    张大德嗤笑一声，“哪里有这么美的事情，还想变回来？真以为只是换一件衣服那么简单吗？不过他们这样有什么不好，除了没生前机灵，看上去和活着时也没什么两样。”
    反正他对现状是十分满意的，能每天看到儿子，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没法抱孙子。
    他心中忽的生出一个念头：僵尸和僵尸，那是没法有孩子的。但要是人和僵尸呢？会不会有可能性？
    他目光不自觉划过吴茜的小腹，油然而生将她留下来的冲动。只是想到了那五十万，他才压了下来。这年头买个女人回来，也不需要那么多钱。
    吴茵听到没法变回来，心情更难受了。她强忍着悲痛，继续问张大德，“那万一我那妹妹变成僵尸以后，不受控制跑去咬人怎么办？我看电视上的僵尸都很凶。”
    张大德说道：“没事，等钱转了过来以后，我铃铛也会卖给你们的，我办事最周到，我那些客户都知道的。”
    他见吴茜有些犹豫，继续说道：“你也别觉得变成僵尸多可怕，找我做这个的人还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