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素这样的修道之人来说，她只闻到一种恶臭的血腥味。
    她接过碌葛，手轻轻拂过。
    波拉很淡定，想要小鬼听从，需要咒术和符咒。没有这两样东西，就算别人将碌葛偷走了，也只会遭受反噬。
    秦素叹了口气，这只小鬼也是可怜。生前来不及出生，原本就满含怨气，又被波拉挑选过来祭炼，备受折磨，怨气冲天。
    她手指拂过碌葛的身躯，碌葛身上清光一闪，波拉在他身上下的禁制被当场解除。
    波拉脸色大变，“居然是你！”
    秦素摘下墨镜，拿下口罩，冲着他嫣然一笑，“还认得我吗？我来找你了~”
    秦素的这张脸早就铭刻在波拉的灵魂中，他睚眦欲裂，“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直接放出了自己饲养的小鬼，屋里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不少。
    比起他那私生子坤斌的那些小鬼，波拉手中的小鬼戾气更浓，法力更为高强。
    秦素摇摇头，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她没有让千金吃了这些小鬼，而是解决掉他们身上的禁制。她何必脏了自己的手，让波拉自己造孽自己尝才好。
    转瞬之间，十多只小鬼身上的禁制全都解除，他们调转了方向，饱含恨意的眼神望向波拉，然后带着一往直前的气势，冲了过去。
    波拉瞠目结舌，下意识地想要逃走。
    然而他培养的这些小鬼，同寻常小鬼不同，还会围剿战术，将他所有逃走的角度都堵住，让他插翅难飞。放在以前，波拉自然是得意洋洋自己的本事，然而今天，却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他们甚至没有当场杀了波拉，而是慢慢撕咬着，不仅是肉体上的折磨，还包括灵魂。
    波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他养了几十年的小鬼，最后也栽在这些小鬼身上。
    在他还有一口气在的时候，秦素搜罗了他的记忆，记住了他几处藏宝的地方。
    “让、让我魂飞魄散。”波拉被折磨得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气息微弱。然而他却不敢自尽，就算他死了，那些小鬼也不会放过他的灵魂的。
    对他来说，魂飞魄散反而是一种解脱。
    秦素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小鬼也是受害者，他们有为自己复仇的权利。
    这些小鬼深恨波拉，加上和波拉呆久了，近墨者黑，折磨人的方式很多。波拉最后被折磨了一天一夜才去世。他的魂魄刚离开身体，一群小鬼便蜂拥而上。
    新一轮的折磨再次开始。
    ****
    街上。
    一堆情侣亲密地手牵手，慢慢逛着。打扮时尚的少女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她十分庆幸自己跑去找了大师，才能享受着此刻的温馨。
    忽的她男朋友身子一顿，感觉自己混沌的灵台一下子清明了许多。他低头望着女孩，将手抽了出来，冷冷道：“我们分手吧。”
    他明明早就准备和她分手了，却莫名其妙地再次爱上了她，简直像是被施了咒一样，浑浑噩噩的。
    他甩袖离开，不顾女孩目瞪口呆的表情。
    第137章
    秦素将波拉的地盘翻了一遍, 该烧的烧, 该丢给千金吃的丢给千金吃。其中最有价值的便是一个龙眼。并不是水果的那种龙眼，而是龙的眼睛, 妖气混合着代表信仰的神力, 因此被秦素一眼认了出来。
    也不知道波拉是怎么将龙眼弄到手的，这东西被他拿来炼制成法器, 能够储存信仰。
    千金直接吞了进去, 砸了咂嘴, “一股的海鲜味, 挺好吃的！”
    她眼巴巴地看着秦素，“素素, 我们去抓龙来吃吧！”
    秦素哭笑不得, 龙哪里是那么好找到的。她没搭理秦素，继续翻找。波拉大多数东西都充满邪气，秦素用不惯，只留下了一枚漆黑的令牌。令牌能够用来召唤鬼将，到时候给云琦和涂清用正合适。
    剩余的东西都进了千金的嘴。
    至于财物，秦素毫不客气地笑纳了。她将先前那妇人给波拉的信封打开来。
    信封中装着两条头发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顾骁，20xx年，六月初七午时出生。
    柳恩晴，20xx年, 十一月十四丑时。
    顾骁？
    秦素立即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徐骁的原名吗？出生年月也对上了，应该是他本人没错。
    她嘴角勾了勾, 这还真的挺巧的。徐骁的继母，居然跑来找波拉帮忙，还刚好被她给撞上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豪门恩怨？柳恩晴应该就是他那继母的名字。
    她将这东西收了起来，准备到时候卖给徐骁。
    等秦素打劫完东西以后，波拉已经化作了一具白骨。她心中一动，将柳恩晴本人的头发，塞进了波拉的手中。虽然她讨厌徐骁，但比起徐骁，柳恩晴这种试图给继子下蛊的行为更令人厌恶，她这也算是给她使个绊子。
    她手一扬，抹掉了自己留在现场的因果线，然后抱着千金离开这里。
    ****
    徐骁上身白衬衣，下身西装裤，简洁的打扮，却凸显出他的身材。他手中端着酒杯，望着窗外的月色，享受着一个人独处时的清幽寂寞。
    他的视线不自觉落在桌上那红木盒子，里面装着一颗珍珠大小的紫丹。据说遇水则融，入口即化。服用以后，能让鬼祟显形。
    这东西是曾白露交给他的，当时她泪光点点，语气哀泣，恳求他帮她拿回自己的身体。
    徐骁无法拒绝她，无法对着她的泪眼说不，最后收了下来。只是等到这两天，他又隐隐地察觉到了曾白露身上的怪异。
    她为什么不自己交给秦素？她对他这么有信心吗？这么明显的问题，他先前却没有意识到，仿佛被蒙了心智一样。
    忽的他听到了簌簌的响声，徐骁转过头，看到秦素抱着一只巨大的橘猫站在不远处，姿态闲适，还很好心情地向他露出一个笑容，“晚上好。”
    徐骁下意识地看向门——他清楚地记得他门反锁过的。
    秦素笑盈盈道：“我来找赖诗师留在你这里的东西。”
    徐骁皱眉，沉声道：“我不认识你口中的人。”
    秦素漫不经心地投下一颗雷，“她先前还给了你一颗妖丹，你才收了东西，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徐骁仿佛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头，一阵晕眩，他用力掐着手掌心，借着这股痛意让自己清醒过来，“她是赖诗师？”
    她不是秦素吗？
    秦素淡淡道：“她叫赖诗师，在五年前附身到我身上，直到前年我将她重新赶了出去。结果没想到她不死心，又附身在曾白露身上，鸠占鹊巢。”
    徐骁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那一双朦胧的泪眼，忽的一阵风吹过，让他清醒了一些。他脸色不变，“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秦素说道：“她还送了你一个玉佩吧？真正的曾白露就被困在那玉里，你再不放她出来的话，她灵魂没法回到自己的身体内，身体迟早要腐臭。”
    徐骁虽然对外性格冷酷霸道，但好歹也是所谓的男主角，不至于草菅人命。听到这句话，他立刻拿出了一块墨绿的玉佩。一股力道让他不由松开手，却看到玉佩飞到了秦素面前。
    徐骁瞪大了眼睛——若不是亲眼目睹，他还以为是在变魔术。他只见秦素骨节分明的手指往玉佩上一抹，一个虚幻的身影慢慢浮现出来，相貌却和曾白露一模一样，只是更瘦削，皮肤更黑一点。
    徐骁一眼便认了出来：只怕这才是真正的曾白露？在见到真正的苦主后，他便无法再相信那人了。要是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她又为什么要将真正的曾白露困在玉佩中？
    曾白露朝着秦素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声音哽咽，“多谢。”
    然后身影渐渐淡了去。
    徐骁脱口而出，“她去哪里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没法保持以前的人设形象。
    秦素理所当然道：“她当然是回自己的身体里了。”
    她目光落在桌上那散发着邪气的妖丹，念头一转，那盒子便轻飘飘地飞了过来，落在秦素手中。
    秦素捻起那妖丹，似笑非笑地看着徐骁，“你要不要试试吃一下？”
    徐骁立刻摇头，他谨慎道：“这是什么东西？”
    在见到刚刚那非人的一面，他的世界观被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了一回，若不是他心理素质好，只怕得花好几天时间调整过来。
    秦素说道：“这个啊，服用以后，会慢慢妖化。”她嗅了嗅，说道：“这妖丹应该是猪妖和虎妖，到时候应该会往这两种妖化。”
    她目光在徐骁身上打转，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你要不要尝尝？我很想知道，到时候会是虎头猪身呢还是猪头虎尾？”
    当然了，也有可能老虎压倒了猪的那面，对外便展示出了老虎的模样。
    徐骁立即感受到了危机感，斩钉截铁拒绝：“我不要。”
    秦素眯了眯眼，“你之前不还想让我吃下去吗，那我也该礼尚往来一下。”
    徐骁心中警钟大作，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忽的他福灵心至，“一千万！”
    秦素皱眉，冷笑一声，“一千万？就想打发我？你的性命就这么廉价吗？”
    徐骁被噎住了，他要是承认自己不值这个价，心理过不去这个坎。若是加价，又白白送钱给秦素，让他分外不爽。
    “两千万。”
    他冷酷说道。
    秦素见好就收，“也行吧，两千万身价的徐总。”
    徐骁：“……”他莫名地不爽了。
    秦素想起了波拉，将信封丢了过去。
    徐骁下意识地接住信封，等他打开后，看到里面的内容，脸色沉了下来。
    秦素淡淡道：“赖诗师同t国一个黑法师合作，我上门踢馆，在他那边找到了这东西。”
    “谢谢。”
    秦素道：“不客气，你要是再加个价，我可以告诉更多的内情。”
    徐骁毫不犹豫说道：“三千万。”
    他付钱付得干脆，秦素也不吊他胃口，将柳恩晴会见波拉的请求提了提，徐骁脸色不太好看。
    秦素等收到转账后，心满意足。
    她浅笑盈盈，“徐总是爽快人，看在这点份上，我晚上送你一个礼物，不用谢。”
    不知为何，徐骁听到礼物两个字，心咯噔一下，他正想拒绝，再一眨眼，抱着猫的秦素已经不见踪影，就如同她出现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