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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眼睛恨不得黏在书本上,手中的笔飞速地微微摇动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这个时候文化教育的普及度还是很低,文盲率高到了一个近乎可怕的地步,师资力量和教学水平也和后世完全不能比。即便是上到了初中,要考的科目也依旧只有语文数学两样,就是里面的内容稍微相对复杂一点,程冬至完全不用上课认真去听讲或者写练习题,这根本就是她以前小学时学的内容啊!
    然而,班上的学习氛围那么浓厚,她也不好表现得过于出众,只能硬着头皮做出一副努力学习的样子。
    这个时候她才发觉坐在第一排的好处,这里是老师的视觉盲点,一般不会注意到她,另外后面的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时不时可以偷空眼神涣散一下走个神啥的,一天就那么混过去了。
    下课的铃声响起,程冬至精神陡然一震,不知道飘到哪儿去的神思也完全被拉扯了回来。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了,她痛快地伸了几个懒腰,不紧不慢地收拾好课本笔纸,哼着曲儿开开心心下楼梯打算去食堂,才下了两阶楼梯,忽然背后有人狠狠地推了她一下!
    要不是她反应快下意识立即抓住了楼梯扶手栏,肯定会从楼梯上摔滚下去,不说伤筋动骨,流血受伤是避免不了的。这个楼梯很陡,她前面正好没多少人做缓冲。
    程冬至惊魂未定,火冒三丈地回过头,想看清楚是谁推的她,然而却看不出什么来。后面的几个同学愕然地看着她,有担心问她咋了的,也有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像是作假。
    是谁?
    吃完饭回宿舍后,程冬至把这件事和舍友们说了,大家都很气愤,争着猜测到底是谁会干这种缺德事。
    “是不是张豁嘴?除了她,没人儿对你有意见!”舍长第一个想到了可疑人选。
    程冬至摇摇头:“不是她,我去食堂的时候她早就坐那吃上了,我们教室也不是一层的。还有,那手劲儿挺大,像个男的。”
    “也是,每次去食堂她比谁都积极,生怕好的被前头的人打走了。”舍长更加担心了:“你啥时候惹了人吗?”
    程冬至很茫然:“没有啊,分了新班后我和班上的同学们话都没怎么说过。”
    其他的人也很担心:“那你这段时间可小心点,走路的时候前后看看。”
    “嗯。”程冬至点点头,心里特别不爽。
    要是让她抓住是谁对她使坏,她弄不死他!
    虽然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正脸,可当时那重又狠的一推,让她没由来感受到了极为浓重深厚的恶意,像是有什么血海深仇。
    程冬至有种感觉,这恶意不像是忽然出现的,似乎积攒许久了,只是最近才爆发出来。看时机点,应该和分班有关系,说不定那个人就是她的新同学之一。
    那就更加毫无头绪了!
    初一整整一年,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外班的人,更别提得罪上了。
    分到新班后,她既不出风头也不闹事,班上的同学们都处于一种相互之间还很陌生的状态,就算想得罪也无处下手啊。
    百思不得其解,程冬至只能暗中加强警惕,顺便观察是否真的有人在恶意针对她。
    然而,风平浪静的一星期过去了,啥事都没有。
    除了楼梯上的那一次外,程冬至并没有再遇到任何不对的事情。仿佛那次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是别人推错了人。
    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并没有因此而放松防范。
    果然,她的直觉是对的。就在开学第二个星期三的中午,又出了一件事……
    第94章
    中午放学的时候,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和之前的几天一样, 没有出现任何不对的预兆。
    程冬至去食堂吃过午饭, 回宿舍又午睡了一会儿后,才慢悠悠地回到了班上。
    然而, 才一踏进班级门,她就愣住了。
    原本整整齐齐放在课桌上的课本和练习本全部撕得粉碎不说,铅笔全折断了,铅笔盒都被掰成了两段!
    这个点来班上的人已经很多了,可是并没有一个人出声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坐在程冬至附近的几位同学怔怔地看着她, 一脸茫然, 其他同学们的眼神则什么样儿的都有, 不安的, 看笑话的,疑惑的,同情的……
    程冬至是班上最小的学生,外表看起来又很娇,大家都以为她会崩溃地哭鼻子。
    可想不到的是, 她居然很镇定,脸色都没变一下,只是拿起桌上的东西看了看。
    “同学们, 有人看到这些是谁干的吗?”程冬至问大家。
    没有人回答。
    大部分人不知道是谁干的, 知道的则不敢贸然出这个头。那几个人摆明了是针对程冬至来的, 和他们又没啥关系, 何必这个时候得罪人呢?而且,他们动手的时候说的很明白,要是有人敢告密,下一个撕的就是告密那人的课本!
    坐她附近的班长犹豫了一会儿,和程冬至说:“先别管谁干的,你赶紧去找老师领一套新的课本,下午还要上课呢。”
    程冬至笑着点点头:“谢谢班长提醒,我这就去!”
    说着,蹬蹬蹬地跑出教室去了,留班上的同学面面相觑。
    最为震惊的自然是动手的那几个人,尤其是为首策划这一切的那个,暗自险些捏碎了拳头!
    为啥她一点事儿都没有?不是该哭得昏过去吗?!
    重新领一套课本得花不少钱,还有本子笔啥的也要重买。她那个铅笔盒是塑料皮子的,上面还画着好看的画儿,一看就是商店里的高级货,没有一两块钱买不到的那种。这么贵的东西废了,她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换做是其他人,就算不哭昏过去,也会吓得脸色苍白半天说不出话来。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了这事,肯定会被揍得走路拐好几天,多糟蹋钱啊!
    程冬至找到班主任龚老师,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龚老师是一个严厉古板的中年男人,听到这件事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同情支持程冬至,而是找她的毛病:“为啥人家不撕别人的东西,就撕你的?你做啥了?”
    程冬至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啥也没做,可能是我太优秀了,刺痛了那些卑鄙小人的眼睛!”
    龚老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很不喜欢学生这么膨胀张扬,可说不出反驳的话。
    程冬至虽然没拿过年级第一,可始终保持在前三,这是非常过硬的成绩。哪怕是“打败”过她的那些第一名们,也从来没有这样稳定,掉出前十甚至前三十也都是家常便饭。要是把每次的成绩都结合在一起算平均分的话,这个女娃妥妥是第一。
    所以,即便龚老师很想打压一下她“嚣张”的气焰,却也只能瞪着眼睛,硬邦邦道:“课本加习题册一共是两毛五分钱,去财务室交了钱拿条子来我这领!”
    “老师,这事儿你打算咋处理?”程冬至并没有立即去财务室,而是直勾勾看着龚老师问道。
    “什么咋处理?撕都撕了,难道你还让我给你粘起来吗?”龚老师没好气。
    “不说粘不粘起来,总该查查是谁干的?要是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以后谁和谁闹矛盾了,谁看谁不顺眼了,谁考试分数比谁高了,全都来撕个本子书啥的,那不乱套了吗?这事儿可不能姑息!咱们班咋说都是全校成绩最好的班级,要是被别的班上老师同学们知道,岂不是会笑话咱们只会死读书,不会学着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正直的人?”
    程冬至抑扬顿挫,义正言辞道。
    龚老师涨得满脸通红,反复车轱辘之前的话:“为啥不撕别人只撕你?别说是因为你太优秀,你又不是第一名!真要嫉妒,为啥不去撕第一的?”
    “老师你这意思是谁东西被撕了谁活该,撕东西的人不用追究呀?”程冬至无语。
    龚老师警觉:“你想说啥?”
    “回头我去把班上人东西全都给撕了,老师你去问问他们做了啥惹到我了,可不许找我毛病啊!”
    说着程冬至撸起袖子一副真要去闹事的样子,被龚老师无可奈何地拦住了:“算你厉害!等会下课的时候我去班上问问咋回事,行了?”
    程冬至暗自翻了个白眼,早这么说不就完事儿了么?
    她去财务室交了钱,顺便回宿舍了一趟,把之前逛街买的新本子纸笔和铅笔盒拿了出来。本来还在想啥时候才能换新的,现在总算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了,也勉强算是乐事一件。至于为啥能这么快换上,她爱惜东西舍不得用新的,所以早就留在宿舍里了,不行嘛?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程冬至的课桌上的课本文具就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破坏的痕迹了。而她也完全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依旧和以前一样听课记笔记,然后不知不觉地走神。
    其实影响还是有一点的,只不过程冬至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这个班级,她不喜欢。
    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赶不上初一的时候好。难道竞争大的地方压力也大,所以人情味儿也淡了?
    下课的时候,同学们刚要收拾东西走人,龚老师沉着脸走进来了。
    “先都别动,给我老老实实坐着!今天我听王冬枝反应了一件事,说有人把她的课本啥的都撕了,到底是谁干的?给我老老实实交代,别让我查到!”
    这种不痛不痒的警告自然不会起到啥作用,龚老师见没人自首,说了几句场面话想走,程冬至站了起来。
    “当着老师的面儿,我可要警告一下使坏的人了——我不管你是谁,为了啥撕我的东西,这个梁子咱们结定了!有本事堂堂正正站出来和我比成绩,躲在暗处欺负我一个小孩子,你算啥玩意儿?阴沟的老鼠都比你强!丢尽祖宗十八代脸的臭怂x,一辈子都立不起来的孬种!”程冬至说小孩子三个字的时候非常理直气壮,完全没有脸红。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虽然摸不清对方是啥人,可她心里大概描绘了一下那人的形象。
    男的,心思狠还沉,像这种人十有**是那种自卑到极点而自负的,既要欺负她这种“弱小”,又不肯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激两句应该有用。
    班上一片沉寂,龚老师也被程冬至忽然的这番话给噤住了。
    在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个男生终于按捺不住了,怒气冲冲地开口道:“你骂谁是孬种呢?!”
    第95章
    程冬至乐了, 还真的上钩了啊?
    然而, 在看清是谁后, 她有点意外——是他吗?
    跳出来的男生叫郝春, 是班上少数几个比较皮的学生之一。程冬至之前和他没什么交集,对这个人的性格却是比较了解, 因为他实在是太跳太突出了,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郝春在原来的班级属于尖子生,然而来了一班后他从尖子生变成了吊车尾之一,心态一直有点失衡,皮起来也格外破罐子破摔。难道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 他才把矛头对准了自己吗?
    可是不对啊……
    郝春恶狠狠地瞪着程冬至, 完全没有自己做错事的自觉, 反而还气势汹汹地逼问:“你骂谁呢?有种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我揍不死你!”
    程冬至笑了:“我骂撕我东西的畜生!咋, 你有种承认是自己了?”
    “我就承认了咋了!我……”郝春才要挺起胸膛,忽然发现不对——这不是拐着弯儿承认自己是畜生了吗?
    他气得跳出座位要揍程冬至,程冬至轻巧地躲在了龚老师的身后:“老师,他当着你的面儿还敢这么嚣张,反了天了!”
    龚老师回过神来, 气得半死,当即一巴掌把郝春给扇跌坐到了地上!
    这年头的老师打起学生来那是毫不手软,毫无顾忌的。家长们也绝对不会因为孩子挨打而来学校里闹, 反而还会觉得这是老师肯管教他们的孩子, 甚至还有人怀着感激的心情来学校和老师一起混合双打, 那场景别提多热闹了。
    许多家长送孩子来上学的时候, 和老师说的第一句话大多是:x老师,这孩子我就交给你了,不听话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所以,龚老师的这一巴掌可谓是蓄满了排山倒海之力,郝春再怎么皮也只是个初中生,哪里敌得过成年男人这狠狠的一巴掌?顿时整个人都被扇懵了。
    如果是别人,龚老师还不一定这么生气,可偏偏是这个郝春,那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本来就早想收拾这个刺儿头,偏偏他自己给撞上来,这个时候不发作,更待何时?
    虽然龚老师也一向看不顺眼王冬枝,可比起郝春王冬枝咋说都是个能给他带来光彩的优等生,两相比较之下他肯定站王冬枝这边。
    于是,他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给郝春一点颜色看看,杀鸡儆猴,顺便震震另外几个皮货。
    “郝春,我看你是一班待腻歪了,想出去不是?那你赶紧出去,多的是人想进来!回去叫你爸妈过来,他们知道你在学校这么放肆吗?”
    龚老师祭出了杀器——叫家长。
    郝春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妈也就算了,从小惯着他的;可他爸是个下大力气挖煤的工人,性格也暴躁,那一巴掌可不比龚老师这么和气,能直接把他扇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