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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田夏面无表情地捂着脸,呐呐说:“我有点儿牙疼。”
    她的牙齿从小就不太好,小时候就经常会发炎,还得过龋齿,长大了虽然换了一口又白又整齐的新牙,但却总是有点儿敏感。
    今天早上吃过早餐之后,两边的板牙就开始隐隐作痛,吃了两粒去痛片管到现在,虽然一直有一点隐隐约约的痛感,但倒也不影响什么,只是没想到下午竟然开始发烧了,烧的她头有点晕晕的。
    一天没怎么照镜子,如果不是他说,田夏都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肿起来了。
    叶阳希见她很是虚弱的模样,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手的温度令他心惊,语气也不自觉地跟着重了一些,“你发烧了你知不知道?”
    田夏被他的语气吓到,往被子里缩了缩,委屈地低下头,像个被大人训斥的小朋友似的,“我、我吃过药了。”
    “吃过药还烧的这么厉害?不行,你得去医院。”叶阳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从被子里揪出来了,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将她从头到脚的裹住,再将她打横抱起,轻松地像是抱着一只人形玩具。
    田夏从小就爱生病,但医院却去的很少,听到他说要去医院她就觉得有点儿夸张了,但叶阳希的侧脸绷得紧紧的,脸上分明写着不许拒绝四个大字,她只好乖巧地缩在他怀里不动了。
    出了田家的大门,叶阳希径直朝自己家的车库去,田夏这下才知道,他竟然会开车。
    “你已经有驾照了吗?”
    叶阳希小心翼翼地把田夏放进副驾驶,又亲自给她系好安全带,起身看见她就算生病却依然明亮的眼睛里盛着担忧,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安心。”
    黑色的jeep一路平稳地驶出小区。
    车里的暖气烘得田夏有些昏昏欲睡,她歪在座位上,迷迷糊糊地听见叶阳希在跟人打电话。
    “方阿姨,田夏有点儿发烧了,我现在带她到您医院去,您现在有时间吗?哦,田叔叔在几楼?外科十三楼,好的我知道了。没事,您放心吧。”
    是在给她妈妈打电话。
    “喂,老叶你在哪?没事,就是问问上次那通行证是不是还放在车上,在就行。我送田夏去医院。现在还不知道,行了行了,会告诉你的。”
    这次是叶叔叔。
    车里安静下来之后,田夏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叶阳希的手很大,很暖,握着她,很舒服。
    “安心睡会儿。”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又轻又柔。
    田夏弯了弯唇角,放心地睡去。
    有你在,我很安心。
    医院里,田一彬接到电话之后就一直在科室里等着他们过来。
    简单地给田夏做了几项检查之后,田一彬又联系了住院部的牙科大夫,结果接电话的护士说因为急诊有病人,陈医生到门诊去了。于是叶阳希又将田夏抱到门诊去做检查。
    待所有的检查都做完,田夏被送到田一彬的值班室挂水。田一彬这才发现,叶阳希的羽绒服在田夏身上,而他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衫。
    “哟,阳希啊,你怎么只穿了这一件呢?冻坏了吧?”北方冬夜的室外是很冻人的,亏了他顶着寒风在门诊部和住院部两边跑来跑去,还抱着人。
    “没事的叔叔,我身体好着呢!”叶阳希爽朗道,只要田夏没事,他肯定也不会有事。
    “嘴硬。”田一彬不懂他的心思,责怪地瞥了他一眼,“你是年轻不觉得,等你老了有你受的。等着啊,我去给你冲杯板蓝根,预防一下。”
    叶阳希笑:“谢谢叔叔。”
    田夏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田一彬被临时通知去了手术室,值班室里只有叶阳希在。
    他正仰着头望着田夏的吊瓶,已经输完一袋了,正在输的这一袋也快要输完了。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剪影很专注。
    “水。”
    田夏嗓子里干的快要冒烟了,发出的声音也黯哑难听,只是这样轻轻张了张嘴,两颊立刻传来一阵酸痛,她难受地皱起眉头。
    听见她的声音,叶阳希立刻从椅子上弹起,倒了温水送到她唇边,“水在这,慢点喝。”
    喝了水,田夏难受的好了一些,她望了望周围的环境,认出这是田一彬的值班室,眨眨眼睛问,“我爸爸呢?”
    “叔叔上手术去了。”叶阳希替她掖了掖被角,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已经没有发热了才放松了神情,“还疼吗?你再睡会儿吧,现在才四点。”
    田夏吃了一惊,“已经这么晚了?”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叶阳希眼疾手快地将她按住,“别乱动,你血管细,小心一会儿鼓包了又得重扎。”
    田夏依言乖乖地没再动,她忧心忡忡地对他道:“你一直都在这里吗?明天就要开学了,你还是快回家去休息吧。对不起,害你不能休息了。”
    叶阳希轻笑,刮了刮她的鼻头,说:“笨蛋,上学哪有你重要。”
    “可是……”
    她还要再说,叶阳希却一下俯身吻住了她的嘴。
    生病时的田夏不再那么甜美,微微发苦发涩,嘴唇上也干干的有些起皮,轻轻剐蹭着叶阳希的唇瓣,刺痒酥麻的感觉却一直蔓延到他心底。
    田夏瞬间觉得自己又开始发烧了,脸上烧的发烫。
    叶阳希撑起身子,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说:“乖,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睡。方阿姨说等天亮了再帮你请假,等把你们两个送回家我再去学校,你都不用操心。”
    “可是你……”你一夜没睡怎么上学呢?
    一句话都没说完,叶阳希一个眼神就给她吓住了,“再说话,我亲你了哦。”
    “……”
    “这才乖。”叶阳希笑了一下,“好好睡,我去请护士过来给你拔针。”
    田夏默默地点头,闭上眼睛听着他开门出去的声音,听着他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是很清晰的沉稳。
    弯了弯唇角,不过片刻,她的意识便沉没在了一片黑暗中。
    一直到早上七点,田一彬也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
    方若梅五点多的时候来看过田夏一次,她还没醒。见她烧退了,脸上也消了一些肿,方若梅也放了心,对叶阳希说了一些感谢、表扬的话,又帮两个孩子给学校老师请了假才离开。
    因为方若梅早上还要交班,交完班估计就不早了,所以她特地嘱咐叶阳希直接送田夏回家就好,她和田一彬都要晚点才能回去,念着叶阳希一晚上没睡,所以她也帮他请了假。
    这个时间,宁静了一晚上的医院开始热闹起来,病人、家属、医护,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谱出了人间最真实的悲欢曲。
    “二床,准备验血糖了。”
    “护士,这是我昨天留的样本,我放这盒子里了啊。”
    “两碗粥外加一个馒头送到外科36床,对对,一个够了够了,我妈吃不了干的,只能喝粥,行,快点儿哈,谢谢您。”
    听着外面吵杂的声音,叶阳希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一刻了,再过一会值班室就该有人进来了。他没有叫醒田夏,只是和昨天晚上一样,用羽绒服将她从头到尾地裹住然后一把抱起,全程动作轻柔,一丝一毫也没有惊醒他的宝贝。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叶阳希停顿了一会,他对正在准备抽血器具的护士说:“护士姐姐,麻烦你一会儿和田医生说一声,我们先回去了。”
    叶阳希嘴甜,长的又好看,只要他开口,基本没人会拒绝,这个护士也不例外,她笑眯眯地应:“行,我知道了。你们快回去吧,你穿的少,小心别着凉了。”
    “多谢啦。”
    望着叶阳希离开的背影,护士心里全是粉色的泡泡,她不禁想,如果她上学的时候也有个这么帅的男生抱着她上演一段这么浪漫的桥段那该多好。
    叶阳希将田夏送回家,又一直在她身边陪到十点多,直到方若梅回家了,他才回去休息。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
    傍晚的时候,方若梅把他叫过来一起吃饭,一边吃饭一边感谢他对田夏的帮助,直把叶阳希夸的那叫一个飘飘然。
    田夏也举着杯子轻声说:“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送她去医院,那昨天晚上她可能会过得很艰难很艰难。
    叶阳希淡淡地笑,按着她的手让她放下杯子,“谢意我领了,但是这个饮料,你还是少喝点儿吧,免得我晚上还得送你去医院。”
    他这话一说,方若梅和田一彬都笑了。
    田夏被他们笑的有点脸红,放下杯子没说话。
    这次她之所以会进医院,是因为她两边发炎的板牙后面长出了两颗智齿。
    长智齿本来就容易发炎,再加上可能是因为最近糖吃多了,两边的板牙竟然也有点儿炎症的情况,这两个炎症加在一块,就气势汹汹地一发不可收拾了。
    昨天晚上检查的时候牙科医生就说,最近甜的东西要少吃,糖啊、饮料啊都容易引起发炎。
    可明明之前那些奶糖和奶茶都是他给她买的,现在又这样说。
    田夏低头戳着自己的碗,默默地,不作声。
    田一彬一点儿也没看出自己女儿的怨念,反而说:“夏,你这智齿长的可真够早的,你爸我当年都是20多岁才长。”
    叶阳希装作漫不经心地接话,“是吧,可能最近的小孩都比较早熟吧。”
    田夏筷子一顿,悄悄抬眼看了他一眼,他这话说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早熟。
    “没错!阳希啊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田一彬却像是找到了知己,极是热情地和叶阳希探讨了一番最近青少年的心理状态和生理状态早熟的形成原因和有待验证的解决办法,似乎一点儿也没注意,现在正和他高谈阔论的也是一个青少年。
    等到吃完饭,叶阳希要回家了,田一彬还有点儿依依不舍的样子。
    “阳希啊,难得碰到你这么有想法的好孩子啊,以后有空,一定要常来家里吃饭啊。天天来都行!”
    叶阳希笑眯眯地:“好嘞!”
    那可不好吗,要是能住一起就更好了。
    田夏觉得叶阳希可能是个双面人。明明在她面前是那样一副乖张的模样,怎么到了她爸爸妈妈面前又是这样一幅乖巧的模样,真是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叶阳希给她发了短信。
    “刚才忘了通知你,上次送你的糖还剩多少,明天如数上缴。”
    田夏清了清小柜子,原本堆成一座小山一样的奶糖连一半都剩不到了。
    她脸红的想,也许这次牙疼,真是她糖吃的太多导致的。
    拿了一个小布包将剩下的糖全都装进去,然后放到床头,田夏想着明天放学之后再回来拿。
    “叮——”
    有信息进来了。
    这次是任纯发来的。
    “田夏!你在哪里?!”
    田夏对她的两个感叹号感到有些莫名,“在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