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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发现用贯不太好建立正确的价值观,以后全都改成钱了。把钱的数额除三,就是折合人民币的价格。嗯,琼琼现在是月薪三万,分红百分之十,几十万几百万的实验仪器材料随便用的宝宝╭(╯^╰)╮
    第38章
    随着春风渐暖, 二十七日的国丧满服, 宫人们纷纷脱了麻裙, 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新官家年轻康健,亦有贤名,只盼能如当年仁宗一般, 使得内宫和睦,天下安泰。
    然而这股暖流,却未融化宝慈宫内的寒冰。高太后身边侍奉的宫人, 仍旧面色哀戚, 噤若寒蝉。太后哀思未绝,谁敢露出欢声?
    “娘娘昨夜又没睡好?”站在殿外, 阎夫人轻声问一旁宫人。
    对方叹了口气:“又哭了半晚。夫人还是劝劝娘娘吧,如此下去, 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阎夫人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此事哪是她能说动的。当年仁宗无子, 接先皇入宫,养在曹太皇太后膝下。而曹太皇太后又是高太后的姨母,也把其接入了宫中, 一手抚养。可以说, 先皇和高太后两人,自幼长在一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年成婚,宫中便有“天子娶妇, 皇后嫁女”的说法。
    之后先皇离开宫廷,深居濮王府,十五年来独宠高太后一人。哪怕后来继嗣登位,左右也无侍御者。这般荣宠,实在是罕见。如今先帝英年早逝,高太后的哀思,又岂是一时半会儿能止住的?
    天家帝后,终归也是夫妻啊。想起自己早逝的亡夫,阎夫人目中也显出了些哀色,吩咐道:“再请太医开些安神的方子吧。”
    说完了,她才整了整衣裙,缓步走进了内殿。宫中果真还是一片惨素,高太后坐在窗边,直勾勾看着远处的,犹若泥塑木偶,连有人进屋都未察觉。
    春景虽美,却难入人眼。阎夫人轻叹一声,缓步走上前去。身为官家乳母,她同高太后的关系也非同一般,这些日,也只有她能同太后说上两句了。
    “娘娘,官家命人送了些新茶,可要尝尝?”阎夫人低声道。
    高太后并没有回她,依旧看向窗外。见此情形,阎夫人无奈的闭上了嘴。太医说了,失神时强行惊醒,反倒不好。谁料过不多久,高太后身形突然一震,开口道:“院中的梅花,还未凋零吗?”
    这话来的突兀,让人摸不着头脑。阎夫人愣了下才道:“院中没了。娘娘若想赏梅,不若去琼林苑走走?那边花树多些,应还有梅……”
    高太后却未应答,只微微皱起了眉:“院中无梅,我怎嗅到了梅香?”
    宫中整日熏香,加之这些日居丧,烧了太多的沉香、檀香,味道萦绕不散。偏偏高太后觉得身边多出了一似若有若无的梅香,让她忆起了当年同先帝在御苑玩耍时的情形。
    听到这话,阎夫人恍然:“是妾在屋中用了些梅花香水,怕是沾染了味道。”
    伺候太后,她当然是不会擦香水,也只是夜间失眠,才在枕头边洒些。没想到竟然还是染了味道,让太后闻着了。
    “香水?”高太后茫然的转过头,“那是何物?”
    能够唤回高太后的心神,阎夫人哪肯放过机会,立刻道:“是妾进京时,偶遇了一位韩郎君,由他所赠。这香水跟蔷薇水相仿,味道却更胜几分,洒在身上,一两日都不会消散。对了,那位韩郎君还是韩相公的族亲呢,也是个伶俐俊秀的人物。”
    “韩相公”三字,让高太后眼中的多了些神采。当年先帝就是韩琦一手扶上御座的,她的儿子,同样也亏得此人,方能顺利继位。因而高太后对于韩琦,十分信重,对那制香水的韩氏郎君,也生出了些好感。
    见高太后面色和缓,阎夫人便道:“听闻韩郎君近日就要开店,不若派人看看,是否还有别种花香?”
    韩邈在送肥皂时,也专门告知了阎夫人开店的时间。如今正好赶上了机会,不如送他个人情。
    高太后虽然生性节俭,但是对于合香,还是颇为上心的,竟点了点头。阎夫人不由喜上眉梢,若真能让太后走出丧夫之痛,这香水就立了大功了。不敢怠慢,她立刻安排了两位宫人,前去那韩家新店。
    ※
    过了国丧,京中士庶也除去素服,再次过上了喧嚣欢闹的日子。张娘子这日换了身俏丽衣裙,带了心爱的簪钗,出门闲逛。她也是新婚不久,夫婿又在开封府为吏,手头还算阔绰。如今憋了月余,连元宵节都没过好,自然要出门寻个开心。反正家中的凝冰已经吃完,再添些甜甜嘴,也是寻常嘛。
    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那韩家调味铺前,张娘子还未进门,就发现隔壁的脚店不知何时换了个牌匾,上书“韩家香水铺”几个大字,原本老旧的二层小楼也装饰一新,还有一枚幌子高悬店外。
    “韩家百花露浓香”?这是韩家的新店?“香水”是何物?既是新店,为何不见招揽客人的伙计小厮?
    心中顿生好奇,她也不进调料铺了,拐了个弯儿,径直走入了那香水铺。
    一进门,就见个身着青裙,妆容素雅的女子迎了上来,笑吟吟招呼道:“阿姊来了?快快里面请。”
    竟然是女郎待客?除了缝制衣裙的店铺外,还真少见女伙计的。如此亲切的招呼,倒是让人放松不少,张娘子步入店内,张望着问道:“你这店里,究竟卖些什么?”
    “都是些日常用的物事,有花露、牙膏、胰子和香皂。若是喜欢名贵些的,还有同大食蔷薇水一般的香水。”对方笑着问道,“阿姊可是初次来店里?不妨取些新品看看?”
    大食蔷薇水,可是一瓶百多贯的奢侈物,张娘子是如何也买不起的。但是牙膏子之类的,应当不会太贵?她想了想,矜持道:“先看看日常用的吧。”
    “阿姊这边请。”那女郎立刻带着张娘子,到了柜台前,取了一个圆润的白瓷瓶出来。
    “这瓶里装的,就是花露。味道淡雅,最宜调和粉锭,涂在脸上,也能使肤色润亮。此乃店里卖的最好的茉莉花露,阿姊可试试看。”说着,那女郎拔了塞子,倒了些水在一旁的白瓷碟内,淡淡茉莉花香顿时飘散开来。
    张娘子咦了一声,端过那瓷碟,就见里面清澈透亮,似白水一般,味道却是一丝不差的茉莉香,她不由喜道:“这一瓶多少钱?”
    “一瓶八百钱,能用一月。”那女郎笑着答道。
    “八百钱?”张娘子面露讶色,“这不是调粉的水吗?怎地也卖这价?”
    就算是正店的好酒,一斗也不过五百文。这瓶儿看着可不大啊,竟然比酒还贵一倍?
    那女郎却微微一笑:“阿姊可是忘了,这时节哪有茉莉花?若是想用当季的,也有桃花露,只五百钱一瓶,每日取些拍在脸上,也能使肌肤红润。”
    说着,她又取出了个瓷瓶,再倒了些水出来。这次就是淡粉色泽了,只是桃花味淡,没有茉莉那般清新。
    张娘子暗道一声羞愧。是啊,春日哪里能寻得茉莉?就算夏天花开,价格也是极贵,这般稀罕的花露,哪能便宜了?然而看了看那桃花露,又看了看一边的茉莉花露,她还是觉得茉莉的好些。
    见客人一时拿不定主意,那女郎又笑道:“阿姊可还要再看看别的?花露还有橙花、梅花、桂花和薄荷味儿的。牙膏和香皂也有数种味道,胰子倒是只有桂花和梅花两样。”
    其他几种花香,张娘子并不感兴趣,也怕人家一一个倒了出来,自己却不买,面上不好看,便道:“香皂听起来稀奇,先取来我看看。”
    那女郎利索的取出个木匣,打了开来。只见一排圆圆润润的物事置在锦缎上,有红有绿,香气扑鼻,上面还刻着不同的花朵。
    “这不是点心吗?”张娘子最是喜甜,见了这香皂,不由心喜。
    “这可吃不得。”那女郎笑着解释道,“此物跟澡豆相似,却洗的干净,用来清爽,还能让肌肤白嫩润滑。阿姊可要试试?”
    张娘子点了点头,对方立刻取了铜盆,盛了清水,让她试用。
    香香的圆团拿在手中,放入水里一浸,却未不似澡豆那般化开,而是变得滑腻起来,越发光洁。轻轻搓揉两下,双手都光润起来,再细细洗净,竟觉得肤色都白了两分。
    接过对方递来的布巾,张娘子感叹道:“此物当真是好,还这般省。”
    洗了手,竟然也没小上多少,当真是不差。
    那女郎笑道:“阿姊真是会持家。这香皂可比寻常澡豆要强多了,若是仔细些用,一两个月也不成问题呢。桃花皂最是便宜,才一千二百钱,茉莉花皂和橙花皂就贵了,值二千钱。”
    当真不便宜,可也当真想要啊。看到此处,张娘子已经不敢继续观瞧什么牙膏、胰子了,咬了咬牙:“取一瓶茉莉花露,一块桃花皂好了。”
    说着,她取出了荷包中的碎银。今日也不用出门逛街了,光着两样,足要让她肉痛许久了。
    那女郎带着她去会钞,还在一旁不断声的恭维道:“整日操持家务,何其辛劳?阿姊也当对自己好些。似阿姊这般颜色,若是用了咱家的东西,定能美上十分!”
    花钱虽然心痛,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让人开怀。况且女子就是跟男人不同,若是换个伙计,可不会如此贴心。
    虽然花了超出预计的钱,但是张娘子出门时仍旧笑容满面,欢喜异常。
    ※
    站在大厅角落,刘二娘子看着来去的客人,面上也露出了些赞许。身为店里掌柜,她为这香水铺可是费尽了心思,一一教导店里的小娘,让她们嘴甜伶俐不说,还要使其能分辨客人的身家和喜好。普通人家,就推销些花露、牙膏等日常物事。若是豪富之家,直接请上二楼,奉上香水。只要周道贴心,不怕客人空手而归。
    如今虽有不少女子可以做厨娘,开食肆,但是出任大店掌柜的,着实不多。也正因此,刘二娘子可是鼓足了干劲儿的。况且在她眼里,这花露、香水的买卖确实不差,定能风靡东京。届时她这个香水店的掌柜,身份也就不同了。
    只是开店这几天,还真没能上二楼的贵客。阿郎说的那大主顾,到底何时才会来?只要有一两个贵客登门,打开销路就好。那精美的香水,她是不怕卖不出的。
    正想着,忽有个小厮快步走来,在她耳边道:“二娘子,有辆车停在了门口,似是宫里的样式……”
    刘二娘子精神一震,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第39章
    虽然是替太后购香水, 此刻却不便声张。两位宫人都换了寻常衣裙, 下了车, 就见个面带笑容的青裙妇人迎了上来。
    “两位贵客可是想买什么?快快里面请。”
    她模样亲切,语气热忱,只是看着就让人顺眼。年长的那位王宫人便道:“听说贵店贩售香水的, 可能瞧瞧?”
    “大堂人多,两位贵人还请随妾上楼。”一张嘴就是要买香水,可不是贵人吗?刘二娘子二话不说, 带着人上了二楼。
    在大堂时还不觉得, 除了都是女郎招待客人,跟别家也无甚区别。但是到了二楼, 两位宫人立刻觉出了不同。一整层楼,竟然分出了七八个雅阁, 每间装潢都不逊正店,还有门扉。走进去, 关了门,旁人连自己买了什么都无从窥探。
    待两人入座后,立刻有人奉上了茶汤。两位宫人可称得上见识广博, 只看茶色, 就知是建茶,而且冲泡的不差。虽然不可能是雨前茶,但是这等礼遇,已是难得。
    见两人入座,刘二娘子站在一边, 笑着道:“妾姓刘,家里行二,乃是小店掌柜。此店新开,若有不周之处,还请贵人海涵。敢问两位,今日想瞧些什么?”
    这女子不论是说话言行,都让人舒心。虽在心底颔首,王宫人还是不动神色:“贵店的香水,如今有几种香味?可否请刘二娘子拿来瞧瞧?”
    刘二娘子立刻笑道:“这个好说,小店如今有八款香,其中五款单香,三款合香。”
    随着她的话,一旁侍奉的小娘已经伶俐的取来了两个木匣,放在案上。刘二娘子先打开了那个大些的:“单香都是花香,合香则是新配的方子,各有雅趣。两位不妨先瞧瞧。”
    那一匣子里,琳琅满目,装的全是琉璃瓶,而且难得的瓶身剔透,色泽艳丽,连盖子都是金的,也不知是鎏金还是镀金。只看起来,就比大食来的蔷薇水更华美三分。
    “果真新奇。”就算出入宫掖,见过无数奇珍,也难挑出这瓶子的瑕疵。王宫人随手拿起个泛金的瓶子,问道,“这是何种香?”
    “是桂花的。”刘二娘子解释道,“橙色乃橙花,青色乃茉莉花,绯色乃梅花,白色乃栀子花。五种都是奇香扑鼻,三日不去。”
    “那两瓶呢?”这些单独味道的香水,王宫人是闻过的,并没有在意,反而指了指剩下的两瓶。这两瓶造型和其他瓶子不同,更圆一些,通体透明,能显出其中水液的色泽。一个泛绿,一个泛金,只看起来就颇为诱人。
    “这两款便是合香了。”刘二娘子立刻取了一瓶,拔了塞子,用匣内细细小小的琉璃管沾了些香水,笑道,“两位可以擦在腕上,闻闻味道。”
    虽然是奉命而来,但见到这等新奇物事,谁不好奇呢?两位宫人都伸出了腕子,任刘二娘子滴了泛绿的香水,轻轻揉了揉,才放到了鼻端。
    只是一嗅,两人同时挑起了眉:“这香味,可是难得。”
    有些草木气,并不香甜,反而清净高远,似夜绽幽兰。可是味道又绝不是兰花香,明明能嗅出几种香料,但调配得当,哪样都不突兀,就那么自自然然融在了一起。
    “可是放了鸡舌香?”另一个孙宫人低声道,“这味道,似是男子也可用啊。”
    对于香料的询问,刘二娘子自是不会回答的,只笑道:“此款香水名为‘静远’,有安神静气之效。”
    安神!王宫人眼睛一亮,这不正适合太后用吗?她立刻问道:“这一瓶要价多少?”
    “‘静远’一瓶十五万钱。”刘二娘子拿起另一瓶泛金的,“这款‘九回’,则需十九万钱,气味端庄华贵,最宜会客访友时用。”
    金色的果真更贵些,两位宫人对视一眼,却不觉意外。一瓶蔷薇水也要卖十二三万钱呢,何况这等合香?
    看了眼匣内的琉璃瓶,孙宫人突然咦道:“不是说八种香水吗,怎地只有七瓶?”
    五种单香,加上两种合香,可不就少了一瓶?
    刘二娘子微微一笑,捧过了桌上另一个木匣:“那第八种,却不单售。”
    说着她打开了盒子,一片夺目光华,展现在两人面前。只见那乌木匣中,躺着大大小小五样器皿,有长颈的,有椭圆的,有方直的,姿态各异,却都是琉璃打造。而且并非单色琉璃,竟然都在透亮的瓶儿上,镂出了淡粉的花朵,不看里面装的什么,只这五个瓶子,便能做贡物献于皇家!
    “这……这也太奢华了些……”王宫人都有些痴了,看着那匣内的瓶儿,连古井一般的心,都起了涟漪。
    刘二娘子却笑道:“这一匣,就含了本店所有新品。有香水、香皂、花露、牙膏和香胰子五种,全是一种味道,名曰‘春归’,乃此季才有的香品。鄙店只得了百套,若是卖完,可就只能等下季了。”
    “竟然是分季节的?难不成夏季还会有新品?”孙宫人也听出了名堂,两眼放光。
    “四时衣色尚且不同,香色又怎能雷同?”刘二娘子唇角一钩,含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