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优秀的剑修应该具备的特质。
    可是青霖一想到她对自己的竞争对手视而不见，甚至会为了叫那个名叫阿霞的少女失去进入仙门的资格而漠然离开，就觉得非常厌恶。
    不仅仅是冷酷自私的内心，还叫他看清楚了宋伊的本质。
    她不是一个会轻易原谅别人的人。
    “我从不背后捅刀。”宋伊觉得这是对自己的羞辱，冷冷地说道。
    青霖冷笑了一声，俯身看下来。
    “狡辩。”
    “如果有人对不起我，我从不背后捅刀。一向当面捅刀。”背后捅刀是小人行径，宋伊是很不屑的。如果她厌恶谁，谁是她的敌人，她当面直接一刀就完事儿了，还什么背后捅刀……她的手此刻还在流血，刚刚原身从石阶的那条荆棘道路上爬过来的时候留下的伤口此刻剧痛无比。
    不过宋伊没有兴趣多看自己的手掌一眼，坦然地看着掌门说道，“我不喜欢旁人污蔑我。如果一个人对我出手要伤害我，我只能对她赶尽杀绝。”
    “你！”掌门觉得头疼极了。
    他看宋伊就觉得遇到了第二个青霖。
    各有各的难搞，还特别强硬。
    “人若负我，我必负人。”宋伊漠然地说道。
    她站在那里，对青霖此刻身上带着几分冰冷压抑的气息视而不见，抬了抬下颚，却看向那个英俊的，正偷看自己的青年。
    “你要不要我？”她皱眉冷冷地问道。
    她拒绝对一个不会成为自己师尊的人付出太多的眼神。
    青霖真是吵死了。
    “要，要什么？”身姿挺拔的青年不知怎么，也不知因这句话想到了什么，突然一张英俊的脸都红了，目光闪烁地看着宋伊哼哼了两声。他似乎想要得意炫耀一下，可是在宋伊那双不耐烦的眼睛的注视之下矜持不下去了。
    特别是当宋伊的目光不耐烦地看向他下方的一个妖娆妩媚，顾盼流转的大美女的时候，青年顿时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急忙一把把呆滞的大美女给挡在身后，大声说道，“说好了你挑的是我！冲我来！”
    这渣渣弟子。
    眼瞅着第一个挑选的仙师回答得慢了点儿，就要挑第二个啊！
    宋伊冷冷地看着这个过于活泼的青年，一下子明白了掌门的担忧。
    虽然看起来英俊强大，可是这智商有点儿……
    不怎么够用的样子。
    “晖空！”大美女的磨牙声一阵一阵的。
    晖空却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的意思，只是又红着脸，看着沉默不语的宋伊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哼哼着问道，“可是，可是你以后不会捅我刀子吧？正面的也不行啊。”
    他似乎觉得宋伊一言不合就捅自己一刀有点太伤了，宋伊却漠然地说道，“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她的声音冷冷的，晖空顿时眼睛亮了，急忙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声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呢？我永远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掌门看着这俩货惊呆了。
    这是个什么现场？！
    见多识广的掌门都震惊了好么？
    “……那个晖空师弟，你先坐下。”在这庄严的大开山门的一天，掌门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勉强忍耐着没有抽身边师弟一巴掌，叫茫然地看着自己，似乎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这不就是作为一个师尊对弟子的剖白么？不做出作为一个师尊的承诺，那弟子跑了算谁的啊？因此晖空理直气壮地看着掌门，慢吞吞地坐下，用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变得若有所思的宋伊，耳朵尖儿都高兴得红了。
    掌门悲哀地看着这怕是即将第一次给人当师尊的师弟。
    他觉得师弟日后怕是要师纲不振了。
    “这么说，你答应了？”他艰难地问晖空。
    英俊的青年如同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
    掌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想理睬他，目光却还是有些可惜地落在了宋伊的身上，许久之后才慢吞吞地说道，“宋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拜到青霖门下？”
    他还是不想糟蹋了宋伊的资质，因此哪怕宋伊和青霖明显话不投机，依旧再做最后一次努力。不过这一次他得到了少女和身边一声同样的冷哼声。很久之后才缓缓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你日后就是晖空的弟子。”
    晖空对宋伊露出一个呆呆的笑容。
    掌门捂着脸很久没吭声，在难搞的宋伊选择了师尊之后，他把目光看向剩下的那个女孩子。
    “弟子阿秀。”
    阿秀有些羞涩地对掌门作揖。
    “你呢？”掌门对阿秀的印象不错，虽然这姑娘似乎以德报怨有点傻，不过难得是一个温和安宁的个性，也不是一个脾气爆裂一言不合就怼仙师的弟子。
    特别是傻点儿，爱原谅人的弟子没有攻击性，这样的孩子比较好带，会叫门派之中更加和平。
    不过掌门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阿秀，又看了看宋伊。
    他会对阿秀这样温柔善良的弟子和颜悦色。
    可是他却只会相信并且倚重宋伊这样的弟子。
    修仙就是与天地相争，争天命，争气运，争夺一切。
    没有一点尖锐之气，只怕在修炼上是少一点什么。
    而且对于掌门来说，门派对内的时候当然是阿秀这样温柔善良不惹事的弟子好一些。
    可是当门派对外，与其他门派往来，他还是更希望弟子们有宋伊一样的强悍的气势还有不惧一切的勇气。
    “我，我想和阿伊在一起。”阿秀侧头，对宋伊羞涩地笑了一下。
    她依恋地握紧了宋伊的衣摆。
    宋伊沉着脸没有吭声。
    “这……”掌门就迟疑了一下。
    “我就要一个啊！”晖空没想到阿秀也要拜自己为师，看着下方阿秀怯生生地拉着宋伊的衣摆，他突然觉得很不高兴，急忙转头对掌门抗议说道，“我要宋伊一个就够了，别都塞给我！”
    仿佛别人想要的弟子对他来说跟烫手的山芋似的，掌门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到这货的确不是一个好为人师的脾气，不然这几百年间也不会一个弟子都没有，叫如今的宋伊做了他的大弟子，努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细微的字，“闭嘴。”
    晖空从善如流地闭了嘴。
    “阿秀，弟子们不能拜在同一个师尊门下。”本来弟子就不够分，再叫同一个师尊带走两个，那其他师兄师弟师妹师姐的还不炸锅啊？
    掌门是真心疲倦了给这群不省事的家伙做调节，一想想那些鸡毛蒜皮都要挽着袖子大打出手就身心俱疲，对犹豫了一下的阿秀和颜悦色地说道，“你再换一个。不如……”因为阿秀是女弟子，所以掌门第一时间就把目光落在了晖空身边刚刚被他警惕得不行的美貌的女仙的身上。
    “这是飞云仙子。”他对阿秀温和地说道。
    阿秀看向那美貌妩媚，对自己露出几分兴趣的飞云仙子，许久之后，迟疑地摇了摇头。
    她犹豫了一下，把目光落在了掌门身边正一脸冷淡的青霖的身上。
    “我，我……”她抓了抓宋伊的衣摆，鼓起勇气说道，“我想拜在青霖仙师的门下。”
    她的眼睛明亮起来，在青霖冷淡又漠然的目光里，眼底闪动着的是细碎的阳光，又带着几分期盼地说道，“您一定不记得我们了。当初，您在我们的小镇上空为我们斩杀过很可怕的妖物。因为您的恩德，因此小镇这些年没有妖物的祸乱很平静，也很幸福。”或许对于青霖来说，他做的本不过是一件小事。
    可是对于她们那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却挽救了小镇，也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她永远都憧憬着那个光辉无限的身影。
    “我和阿伊曾经约好，拜入灵云宗，如果能成为您的弟子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只是没有想到宋伊突然变了卦，再也没有对青霖的兴趣，阿秀紧张地垂了垂头，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对青霖小声说道，“我知道自己的资质平庸。您如果不愿收我做弟子，那请您叫我留在您的身边做一个小杂役，能叫我感谢您当初对我们的恩情。”
    她期待地看着俊美的青年，眼神之中带着期待的光彩。
    宋伊没吭声，默默地翻看了一下原主的那些记忆，果然是有这样的一件事。
    云空之中俊美冷漠的剑仙一剑破空而来，将眼前无数扑向他的妖兽全都斩尽杀绝。
    战场就是在她居住的小镇的上空。
    不过宋伊就觉得……那些妖兽似乎本就不是祸乱小镇而来，相反，而是直接就冲着这家伙而来的。
    “你不必感激我。那日我身怀异宝，那些妖兽本就是被我吸引而来。就算我不出手斩杀，它们也会追击我不放。”青霖的声音冰冷淡漠，阿秀一愣，之后咬了咬嘴角低声说道，“就算是这样，您也是个好人。请您叫我留在您的身边。我什么都会。做饭，洗衣，烧水……”她红着脸板着手指头数着自己都会什么，掌门听得都微微动容，见青霖一副冷淡得不行的样子，就低声劝说道，“还是收下吧。”
    青霖的修炼之所都是男孩子，难免疏忽的么。
    有一个贴心的女弟子，应该日子过得会舒服一些。
    青霖皱眉，似乎想要拒绝。
    “刚烈的那个你不要，这个你总该满意了吧？”青霖不喜宋伊对人见死不救的冷硬心肠，不过阿秀总是没有见死不救的吧？更何况阿秀的天资很平常，远远不及身边的那四个正看着青霖露出几分期待的男弟子。
    如果青霖不收这一个，那之后的男弟子之中只怕还有想要拜入他门下的。这其他同门来说真的太伤了……十年开一次山门，总不能总是叫青霖挑走最好的，如果青霖挑走的是一个资质不同的，那剩下天资好些的就轮到其他人了。
    青霖沉默半晌，敷衍地点了点头。
    阿秀紧张地看着他，当看见他点了头，露出大大的笑容，急忙给青霖磕头。
    “弟子阿秀拜见师尊！”她声音惊喜欢乐，充满了幸福。
    ……这才是弟子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比起宋伊对晖空的咄咄逼人，还一副漫不经心，相反做师尊的还要去讨好她，阿秀简直就是小天使！
    “这样才对。”掌门看见同门们的目光都高兴起来，显然青霖不再在这一次开山门会选择弟子松了一口气，便笑着询问其他的那四个男弟子。
    当最后一个高大强壮的少年高高兴兴地拜在飞云仙子的门下，这一次山门大开就勉强算是过去。掌门自己没收着弟子，郁闷了一下，没想到这几个小东西竟然没有一个对掌门弟子感兴趣的，这才甩了甩袖子，叫同门们可以各自散去，顺便带走自己的弟子。
    “阿伊，我，我以后可以去找你么？”阿秀看见青霖即将离开，顿时急了，临走之前对宋伊紧张地问道。
    “不能。”宋伊冷冷地拒绝。
    阿秀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一会儿，在宋伊拒绝的目光里咬了咬嘴角，不得不追着青霖离开。
    一旁，扭扭捏捏了一会儿的晖空凑过来，看着侧目看着自己的宋伊咳嗽了一声，试图摆出师尊的威严却没有成功，只能挫败地对宋伊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他垂着头，看起来有些没精打采的，蔫哒哒的。宋伊不知道怎么，踮脚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看见他霍然抬头看着自己，呆若木鸡，就觉得自己过去的时光里养成的摸阿狐的头发真的是一件需要留神的事，沉着脸说道，“带路。”
    晖空放出一大片雪白的云朵，站上去，目光炯炯地看着宋伊。
    宋伊也走上了云朵，就见这片柔软的，还翻滚着雾气的云朵如同平地一般，之后霍然升起，直入云空，眨眼之间就向着门派的内部飞驰。
    灵云宗非常广袤，其中无数的山峰与各处的殿宇，恢弘壮丽，无论是地面还是云空之中，又有无数的防护阵法层层叠叠。
    宋伊站在云朵之上，寒冷的风扑面而来，她沉默地看着正站在云朵之上，小心翼翼地挡在了自己跟前，为自己挡住了冷风的晖空。
    看在这是做师尊的拳拳心意上，她并没有拒绝。
    晖空却似乎很紧张的样子，时不时回头看宋伊一眼，看见宋伊的脸色发白，显然有些冻着了，他手忙脚乱地从虚空之中抓出了一张火红的兽皮，转头递给宋伊。
    宋伊接过来一眼，看见这是一张灵气逼人，自带火焰的高阶材料火鼠皮。
    当然，这玩意儿当然也能当做保暖的皮毛来用，不过那就太浪费了。
    火鼠皮可是辟火灵衣的主要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