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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所以他才拿此事举例。
    听到这个消息,淑惠长公主连忙道:“一切有劳曹御医了,需要什么药材您只管说。”能练字,可比昨日所说的左臂被费的消息好多了,只要有可能让女儿减轻痛苦,恢复伤情,便是再小的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微臣定会竭尽全力,药材方面,圣上已经说了,便是圣上私库里的药材,只要对元嘉郡主有利,随微臣使用,已是足够。这点,长公主不必担心。”曹范表态道。
    “如此便好。”淑惠长公主听到天和帝的这个吩咐,亦是松了口气,她皇兄私库里的药材网尽天下名药,有的便是以的她身份也是不容易寻来的。
    沈皎在淑惠长公主说完后,也对着曹范道:“这次,又有劳曹御医了。”
    “长公主,郡主客气,微臣这便下去开方配药去了。”曹范对着淑惠长公主和沈皎行礼后,便退下了。
    淑惠长公主和沈皎又说了些话,便听到宫人来禀:“启禀长公主,郡主,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来看望郡主了。”
    随后便见谢太后和卫皇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给母后和皇嫂请安。”淑惠长公主起身行礼,沈皎也连忙撑着起身。
    在宫中这样的地方,尊卑礼仪比什么都重要。
    还不待沈皎在身旁宫女发服侍下支起上半身,便听到谢太后的声音传来:“元嘉,快躺好,不要乱动。”
    随后,谢太后便坐在了沈皎的床边,嗔怪道:“好孩子,受了伤便好好躺着,还这么多礼,外祖母和你皇舅母还会怪你不成?”
    一旁的卫皇后也笑着称是。
    “元嘉知道外祖母和皇舅母不会怪罪,但元嘉是晚辈,请安是应该的,亦是元嘉的心意。”沈皎笑着对谢太后撒娇道。
    谢太后又嗔怪了沈皎几句,便询问对一旁的女儿询问起了外孙女的病情,之后和卫皇后又是一番关心问候。
    谢太后和卫皇后并没有待多长时间,便离开了。
    沈皎知道,昨日出了刺杀的事情,谢太后身边的冬芷姑姑又受了伤,朝中的命妇皆受了惊,需要安抚。而卫皇后那边就更忙了,昨日宗室大臣等进上的寿礼,并没有朝天和帝展示,还有各个皇子妃的寿礼,这些都需要她登记入库,再呈给天和帝,实在是繁忙的很。还有一些从宫外请来祝寿的一些杂技艺人,何时出宫,是否还需要盘查,都是复杂的事。
    更重要的是,昨日的刺杀,让很多原本的计划都毁于一旦,比如她原本准备在昨日的宴会上替韩王和燕王相看王妃之事,也被暂时搁置,但这件事并不可能一直搁置下去,她还需要尽快再举办一场宴会,来解决此事。
    所以,昨日的那场宴会实在是打乱了太多的计划,留下一堆烂摊子。
    谢太后和卫皇后离开后不久,只见三位风姿不凡的青年一同走来。
    “大哥,三哥,赜表哥,你们怎么来了?”沈皎有些诧异地问道。她诧异的不是三人回来,而是三人会一同前来。
    “在紫宸宫中恰好碰到了。”沈长冀好似在陈述着事实,但眼中却有着一闪而过的冷光。
    岂止是在紫宸宫遇到,今天清晨在宫门口等待进宫的时候,便遇到了卫赜。卫赜的狼子野心,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沈长冀看了一下自己身旁的沈长映正和卫赜一同逗着妹妹开心,特别是沈长映还老是为卫赜创造和妹妹说话的机会。
    沈长冀觉得自己是时候要和蠢弟弟谈谈心了。
    淑惠长公主看着儿女们和睦友爱的样子,看着女儿露出笑容,很是高兴的样子,自己的嘴角也微微勾起。
    这时,原本正在和沈皎说话的卫赜,从袖中拿出几张纸,走到淑惠长公主前,恭敬道:“这是赜从卫家的书籍中所得,希望对郡主的病情有所帮助。”
    “阿赜有心了,若此方对元嘉的病情有帮助,本宫一定重谢。”淑惠长公主感激道,卫家藏书千万,医术方面亦是涉猎颇丰,她只愿手中的这些方子能对她的阿皎有效。说完后,便对着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将这些交给曹御医,请他验看。”
    “多谢赜表哥,让赜表哥费心了。”从卫家众多的藏书中,找到其手中这些和她病情有关的药方,这一夜,卫赜这一夜绝对没有休息,看着卫赜眼中满满的疼惜和担忧,沈皎觉得心中有些甜。
    “对,不管这些有没有用,都要多谢阿赜。”沈长映接着道。
    随后,一旁的沈长冀也在紧随其后道谢。
    “赜与元嘉郡主同窗多年,这是原本就是赜应该做得。”卫赜连忙道。
    他只愿尽自己所以的努力让眼前的女孩可以一生康健,平安无忧。
    沈皎和他们说了些话,之后,卫赜和沈长冀兄弟便告辞了。之后,沈皎又费力劝了淑惠长公主前去休息。
    然后,才开始一人躺在床上,思索起昨日的事情来。
    昨日的刺杀毋庸置疑是北元所为,但其中蹊跷之处实在太多。
    比如,卫渊进京后,便立时返回了北疆,可为什么是秘返,将京中众人全都瞒住?还有,天和帝昨日对待北元那位伯雅伦公主的态度,那目光中的冷光她看得分明。
    这一切,她都需要静下心,好好想一想了。
    第124章 真相(一)
    蓬莱殿中, 沈皎半靠在床上,和天和帝说着话。
    “这是元嘉第三次救了朕的性命了。”天和帝说到这,微微一叹, 眼中带着疼惜和温暖, “朕已经让人广贴皇榜, 一定会只好你的左臂的。”
    第一次,元嘉是在朦胧中,误打误撞救了他, 他虽只是怜惜, 并无感动。第二次,元嘉也只是幼龄,对危险和死亡的认知并不准确, 帮他挡了一刀,他虽然感动,但并不如现在这般动容。
    这次,和前两次不同, 元嘉在他的教导下,无论是谋略还是心思都已经不输于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朝臣, 懂得权衡利弊,懂得什么是死亡,但依旧能在昨日那般危机的时候, 不假思索地扑上去救他, 这才是元嘉待他的一片赤子之心, 让他感动至深。
    他虽是九五至尊, 但能在那般危机的关头,不假思索地愿意用命来救护他,这样的人,除了眼前的女孩,他不知道还会有几人,恐怕一个手都能数清楚。
    “谢谢皇舅舅。”沈皎道。现在已是申时,天和帝到现在才前来看她,肯是因为忘了自己,忘了自己,不愿来见她。除此之外的原因,便只有是因为天和帝国事繁忙,至今没有走开,就像她的父亲,至今也没有来蓬莱殿一样。
    而能在百忙之中,还记得她的伤情,记得要给她寻访天下名医这件事,已经足够让她了解天和帝对她的关爱了。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能够做到如此,便是绝对的真心了。
    “本就是为朕受得伤,这都是应该的,朕只愿能寻访到名医,让元嘉的左臂恢复如常。”天和帝对沈皎的道谢摇了摇头,说道。他的外甥女救了他三次命,而每一次都让其小小的身体遍体鳞伤,让其原本健康的身体,变得弱不经风,每况愈下,常年与药石为伴。
    他,欠了这个孩子太多。
    “朕已经下令,让你礼同亲王,加安邑为你的封地,当地的盐税你可抽取其中的五成。”他也只有用这样的方法补偿这个孩子了,他不能还其一个康健的身体,便只能给其足够多的钱财,和足够尊崇的地位,让她可以尽量获得畅快些。
    “这本都是元嘉应尽的事情。”沈皎推辞道:“皇舅舅给元嘉的尊容封地已经足够了,元嘉知道皇舅舅疼爱我,但这加封之事,还请皇舅舅收回成命。”
    礼同亲王是嫡公主才有的待遇,已经足够让人眼红,但这不是她推辞的最主要原因。安邑,是大齐主要的产盐地之一。
    盐,单这一个字,便重如千金。
    大齐每年的赋税,其中盐税占五成,茶税占三成。
    而安邑每年五成的盐税,可以想象,是多少银钱。之前临江,建安,这些封地加在一起每年所得的赋税,便是皇子的封地也比不上,已经足够令人眼红。
    大齐对爵位不吝啬,但对于封地却是控制的十分严苛。便是皇子,所获的亲王爵,如以魏,赵,韩等国名命名,只是听着好听罢了,其真正所得封地也不过只有一郡或者两郡之地而已,至于这封地在什么位置,便要看帝王的恩宠了。
    这些年朝中众人都对她眼红的紧,比如晋王,看不惯她的重要原因,出了当初三公主之事所牵扯出的事宜外,封地之事亦是占了很大的比重。
    若是再加上安邑每年五成的盐税,这估计就不是眼热了,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不过是给你的脂粉钱,哪里多了。”天和帝看出了外甥女的心思,直接道:“本就都是你应得的。你放心,朝堂上必不会有人说闲话。”难道他的命,还值不得安邑三年的茶税?
    沈皎听完天和帝的话,看着其对此事坚决的态度和不赞同她之前话语的眼神,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她已经表达过自己的意愿,劝说过了,至于最后的结果,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得了。
    天和帝说完后,看着沈皎被包扎的左臂,叹了口气道:“这次是朕大意了,连累你受罪。”说完后,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皇舅舅一早就得知北元要行刺的事情了吧。”沈皎紧接着问道。
    天和帝听到沈皎的话,眉毛一挑,不可置否地问道:“怎么说?”
    “近些年,北元一直蠢蠢欲动,不断骚扰我大齐边境,这两年尤甚。虽没有大批兵马进攻,但又怎会突然派使者来为皇舅舅贺寿,还将其公主派来和亲?”沈皎分析道:“另外,皇舅舅之前令卫渊将军亲自护送北元使者进京,岂非有些大材小用。”
    “朕在圣旨中,说过,是宣卫渊回京为朕祝寿。”
    “驻边将领不可轻动,更何况卫渊将军对北境熟悉已久,战功赫赫,是驻守北境的最好人选,岂是能轻易离开的。皇舅舅是明君,又岂会犯这个错误。皇舅舅在宣卫渊将军回京时,并未对北境派出新的将领,亦没有明确指出由谁在此时代理北境军务。如此做法,可不是皇舅舅会犯的错误。”面对天和帝陈述的事实,沈皎并无慌乱,依旧很是从容。
    对驻边将领施以君恩,让其在万寿节时回京祝寿虽是不错的办法,但也要分情况而定。那些能被召回京祝寿的将领,多是驻守在旁边诸国安分守己,对大齐俯首称臣,边境安宁的边城。而像北元这种狼子野心的北境,其驻边将领岂是能轻易调开的。
    “卫渊将军回京后,只露了一面,便开始称病,这恐怕也是皇舅舅授意的吧?”沈皎继续道:“卫渊将军在京中露了一面,让天下人都以为其一直在京中。其实其早在进京后便立时返回北境。”朝堂上对卫渊回京后的情况众说纷纭,她当时虽不认同,但终究没有明白此事背后的真相究竟如何,直到昨日天和帝说出卫渊已经在北境的事实。
    “所以,元嘉猜测,此事是北元欲以和亲为由,派出使者来到大齐,精心布局刺杀皇舅舅。于此同时,北元的军队也会在北境蓄势待发。一旦……”沈皎说道这,沉吟了一声。
    “不用顾及,只管说就是。”天和帝道。
    “是。”沈皎吸了口气,沉声道:“一旦北元军队受到刺杀成功的消息,便会立时进攻我大齐。此时,我大齐群龙无首,诸王纷争,若再遇到北元趁火打劫,到时内忧外患,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大齐不灭亡,也会四分五裂,不负昔日的荣光。
    “而皇舅舅恐怕已经知道了北元的打算,才会将计就计。”
    第125章 真相(二)
    天和帝听到沈皎的这句话, 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皇舅舅将计就计,假意以为自己毫不怀疑北元的用心, 相信其决意求和, 并将卫渊将军调离北境, 一路护送北元使者进京,让其相信卫渊将军已在京中的事实,从而让北元人掉以轻心, 按照其原来的计划行事, 从而更好的布局北境军防,好将计就计。”
    “将北元军队尽歼,从而铲除这对我大齐虎视眈眈的心腹大患。”沈皎将自己对此事的猜测全部说出, 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天和帝对于卫渊的安排,和在宴会上对北元公主眼中的冷意。说完这句话后,沈皎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些疑惑。
    听完外甥女的话后, 天和帝点了点头,坦然承认道:“不错。之前在北元的校事将北元的密谋传到了卫渊处, 随后卫渊又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到朕的手中,虽然不全,但结合北元递上的国书, 以公主来何和亲等异动, 也足以推测出北元作何打算。”
    “所以, 朕与卫渊相商, 才有了之后的决措。”
    沈皎听后,点了点头,道:“元嘉还有些疑惑,想要请教皇舅舅。”
    “尽管问就是。”天和帝点头道:“无需有什么顾及,直言便是。”
    “元嘉有一事不明,既然皇舅舅已经知道了北元欲行刺之事,为什么不加以防备,还离北元的公主如此之近,这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吗?”这才是她最为疑惑不解的地方。
    帝王之命何其宝贵,为何要为一刺客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就像昨日,若不是她特殊的体质,让她在如此短的时间移至天和帝身边,恐怕天和帝即便不是命丧黄泉也会是重伤,到时北元的计划一样得逞,如此岂不是白费功夫算计了一番?
    “昨日之事,是朕疏忽了。”说到这,天和帝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道:“校事得到的消息,只是说伯雅伦会刺杀于朕,蒙哥等人从旁协助。朕以为北元应让伯雅伦在蒙哥离开京城,入住后宫后,再动手,却没有想到北元会如此胆大妄为,在宴会上直接行刺,所以才没有令暗隐在宴会上布防,是朕大意了,还连累了你。”
    沈皎安慰道:“元嘉无碍,只要皇舅舅平安就好。”
    听了天和帝的话,沈皎才解开了困扰在她心头的疑问。如此看来,情报的准确和详尽度,会是做出一切正确决策的根本。若是信息更全,天和帝也不会做出这样的猜测。
    天和帝的猜测,绝对是全面考虑后的结果,也是最有利于刺客成功的时机。伯雅伦公主前来和亲,国书上写明是嫁与天和帝,天和帝也必会将其纳入后宫,到时两人势必会亲密甚至是单独相处,这是刺杀最为便利的时候,也是成功几率最大的时候。
    更何况,蒙哥和伯雅伦是是真正的北齐王子和公主,北齐王上子嗣并不多,仅有三子四女,谁能想到,为了一次不知道结果的刺杀,北齐搭进去一个公主还不够,还要牺牲一个王子。
    正是因为没想到北齐王上的野心和狠绝,才以为伯雅伦会在蒙哥离京后才会动手。
    由此可见,有时最合理的猜测,并不一定会是事实。
    所以,准确的情报,才是一切决策和行动的基础。
    天和帝听到沈皎如此说,眼中更为温和和怜惜,伸手抚摸了一下沈皎的发顶。
    沈皎有些怔愣,这样长辈对晚辈亲昵的动作,自从她被天和帝允许议论朝政后,便不再有了。
    愣了一下后,沈皎立时回过神来,继续刚才的话题:“那皇舅舅可知伯雅伦为何会如此着急,在寿宴上行刺?”
    “你认为呢?”天和帝问道。
    “元嘉以为,在寿宴上行刺,应该也不会是北元王的决定。”沈皎说着自己的分析:“当时蒙哥亦在皇舅舅身边,伯雅伦拔出金簪刺向皇舅舅时,蒙哥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当时有一瞬间的愣神。若是二人之前是计划好的,那么他会在伯雅伦拔出金簪时,立时在旁边协助,便是我反应过来,也不太可能突破蒙哥,救下皇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