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细心地给幸幸戴好围巾，“咱们去送叔叔好不好？”
    幸幸点点小脑袋。
    这位护工是唐宋高薪聘请过来，专门照顾幸幸的，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唐宋对她很满意。
    他不舍地抱了抱幸幸，这才上了车。
    天气由晴转阴，空中飘起了小雪粒。
    幸幸穿着圣诞老人样式的羽绒服，头上戴着尖尖的帽子，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保姆车。
    唐宋扭着身子扶在后座上，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红彤彤的小身影，直到幸幸变成一个小小的点，再也看不见，他都没舍得收回视线。
    沈磊把他的身子扳过来，亲了亲那双红红的眼睛，“既然这么舍不得，不如咱们收养他。”
    唐宋摇了摇头，“我确实非常非常舍不得，但是我们现在没有能力照顾他，我怕自己只是一时冲动，经不住现实的磋磨，这样对他、对我们都不好。”
    “没那么严重。”沈磊说，“多少护工咱家请不起？语言老师、家庭教师都备上，或者留在家里照顾，或者带到剧组，怎么着都行。”
    “你别诱惑我。”唐宋瞪了他一眼，“我会忍不住。”
    沈磊笑：“那就不要忍，我去跟爸爸说。”
    “不行。”
    唐宋态度坚定，与其说是在打消沈磊的念头，不如说是在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对你说想要收养幸幸，前两次你一定要拦住我，如果我还是坚决提第三次的话，咱们就准备好一切。”
    “好。”沈磊点点头，“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联系其他收养人？”
    唐宋一愣，没好气地踩他的脚，“刚刚你还说要收养他，转头就去联系别人，渣不渣？”
    沈磊笑笑，好声好气地讲道理：“以幸幸的情况越早找到领养人越好，健全的家庭对他各方面都有利。”
    道理唐宋都懂，就是难免会想东想西。
    他沉默了很久，还是点了点头，“你去安排吧，别的要求没有，唯一的就是有时间陪他。”
    沈磊亲亲他，“好。”
    过了一会儿，唐宋又问：“你喜欢幸幸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要收养他的话，不只我是他的爸爸，你也是。他不只需要我的爱，也需要你的。”
    沈磊说：“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愿意接受你选中的人。”
    唐宋垂下眼，情绪有些低落，“我不愿意这样，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我才同意收养他。我希望你是因为喜欢他，想要让他做你的孩子。”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向沈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磊沉默了片刻，坦诚地说：“我会试着去爱他，也会用心抚养他长大，但是我必须承认，无论是不是亲生的，他在我心目中只能排第二。”
    他握住唐宋的手，目光专注，“你才是和我走到最后的那个人，任何人都不会逾越我对你的爱。”
    唐宋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明明是必须打负分回答，这莫名其妙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
    临近腊八，节目组录了一期《家有萌宠》，只有六位常驻嘉宾，做了腊八特别节目，收视依然不错。
    在b市过完腊八，唐宋又去q市陪了陪宋长河和唐丽丽，返回帝都的那天刚好接到姜导的电话。
    《侠之大者》终于要恢复拍摄了。
    沈磊最近一直在休假，坚持要去送唐宋。
    唐宋嘴上嫌弃，实际心里很高兴。几年来他们很少有机会长时间待在一起，他对伴侣的依赖并不比沈磊少。
    去影视城之前，唐宋又去了一趟福利院。
    最近唐宋每天都会和幸幸视频。幸幸的笑容越来越多，偶尔也会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音。每当这时唐宋都会高兴地欢呼起来。
    明明是那样一个情绪内敛的人。
    沈磊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段时间工作室一直在帮忙联系收养人，不光是幸幸，还有福利院的其他孩子。
    幸幸年纪小，想收养的人不少，然而看到那些苛刻的条件之后就退缩了。
    “苛刻吗？”唐宋不解。
    院长解释：“许多夫妻听说至少要有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就打了退堂鼓。”
    唐宋抿了抿嘴，“那就算了，如果不能陪伴幸幸的话，还不如让他留在福利院。”
    至少这里有护工，有老师，还有小朋友们，幸幸不用去上不喜欢的幼儿园，也不用小小年纪就被送到特殊教育学校，更不会孤零零等在家里，只有一早一晚才能见到忙碌的父母。
    这些对普通孩子来说很正常的事，唐宋却不想让幸幸去经历，毕竟他已经错失了亲生父母的爱，他希望能有一对充满爱心的养父母帮他弥补回来。
    “幸好退堂鼓打得比较早，不然等到幸幸和他们处出感情再放弃，对孩子来说就是二次伤害。”直到坐上飞机，唐宋还在愤愤不平。
    沈磊笑而不语。
    “反正，我不希望幸幸被光说不做或者三分钟热度的人收养。”唐宋又加了一句。
    沈磊彻底被他逗笑了，抱着他亲了一口。
    空姐刚好走过来，看到这样的情景，差一点没有控制住到口的尖叫。
    在空姐们齐刷刷的注视下，唐宋和沈磊下了飞机。
    路上的时候，唐宋再三确认：“你确定要跟我去剧组吗？今天第一天开拍，事情肯定特别杂。”
    沈磊笑：“确定，以及肯定。”
    唐宋又说：“姜导打电话的时候还挺急，看样子替代廖呈的演员找到了，估计他挺满意的，语气听着都不一样。”
    沈磊勾了勾嘴角，问：“你满意吗？”
    唐宋以为他在吃醋，白了他一眼，“我满意不满意有什么关系？就是合作嘛，只要能专注工作就好。”
    “嗯。”沈磊笑着点点头。
    他笑得有些奇怪，唐宋以为他又在憋什么坏水，故意不入他的套。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家常话，车子不紧不慢地开进了剧组。
    停拍这么久，唐宋原以为剧组会一片惨淡，没想到恰恰相反，制片人、导演都在，场务小哥一人拿着一瓶香槟，看到他们下车，瓶塞嘭嘭地往外蹦。
    唐宋受宠若惊，不至于吧？他又没说过不回来。
    制片人越过他，笑容满面地握住沈磊的手，“来，让我们欢迎——新入组的南珂！”
    “欢迎沈哥！”所有人都在欢呼和鼓掌。
    唐宋愣了住。
    沈磊冲他挤挤眼，“surprise！”
    第94章
    【合体撒粮什么的】
    沈磊的角色是一早就敲定的。但是他没有向唐宋透露出一星半点。
    徐影没有, 魏大江也没有，姜榆、江子、小佟他们应该都是知道的, 然而所有人都帮着沈磊死死捂着。
    好，很好。
    当着外人的面唐宋笑得礼貌得体, 完全看不出不妥的地方。欢迎仪式结束后, 他才笑眯眯地把沈磊拽到了化妆间。
    然后脸色一拉, 手臂一抱, 架子端起来，“自己交待。”
    沈磊叉着大长腿坐在按摩椅上，笑得痞里痞气，“媳妇使个美人计, 让我说啥我说啥。”
    唐宋用很严肃的语气说：“我数三声，老实交待, 不然我生气了。”
    “三。”沈磊帮他数完。
    唐宋一脚踹在他大腿根上。
    沈磊脸色一变, 抓住他的脚腕，“媳妇，再偏点你下半生的幸福就没了。”
    唐宋练过枪，跳过舞, 即使一条腿被他拽着依旧稳如泰山：“少贫，说正事——你为什么要接这个角色？”
    “我这不是想转战大荧幕嘛, 刚好是个机会。”
    “这不是你接这个戏的理由。”
    第一次转战大荧幕，多少人出钱出力为他量身打造好本子、好班底, 所有人都盼着他一鸣惊人，他却上赶着演一个男三号, 还是这么个不讨喜的角色！
    唐宋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因为知道，才又气又自责。
    他抽回脚，转身往外走，“我现在就去跟姜导说，这戏我不演了。”
    “别呀，”沈磊勾住他的腰，把人抱到腿上，“男一号跑了，姜导还不得哭死？”
    唐宋冷着脸，“我不说也行，你去说。”
    沈磊笑：“那可不行，咱可是带资进组。”
    唐宋声音冷下来：“沈磊，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这样。”
    “呵！”沈磊敲敲他脑门，“看把我家宝宝气的，老公都不叫了。”
    “你正经点！”唐宋给了他一肘子。
    “好了好了。”沈磊把人抱住，拍着背安抚，“我知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才接这部戏。”
    唐宋绷着脸，“难道不是吗？”
    沈磊摇摇头，“不是，我是为了我自己。”
    “宝宝，这些年我之所以努力拍戏，要红，要赚钱，是为了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人，也是为了拥有更好的生活。”
    “让你崇拜，这是我的私心，让咱们生活得更好，也是我的私心。”
    “拍戏本身不能让我高兴，陪你一起拍戏才能让我高兴，我也有信心能让你高兴。”
    “如果为了演一个所谓的好角色而两地分居，我和别人传绯闻，你被欺负打压，这就是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