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河只和唐宋像前世的仇人，面对其他人向来礼数有加：“难得你这么夸他，这孩子脾气倔，又娇气，让你们费心了。”
    沈天成摆摆手，亲家两个有说有笑地往雅间走。
    沈磊碰了碰唐宋的手臂，像是在邀功。
    唐宋很惊喜，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两家见面的场景，做梦都不敢想会这么和睦。
    趁着三位长辈不注意，他歪过头，勾住沈磊的脖子亲了一口。
    沈磊顿时眉开眼笑。
    幸幸被沈磊抱着，看到唐宋亲沈磊，歪歪头，也学着沈磊的样子拍了拍唐宋，拍完睁着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唐宋神奇地接收到儿子的频道，凑过去，朝着那张嫩嫩的小脸也亲了一下。
    幸幸咧开小嘴，伸出手，又拍了一下。
    唐宋又亲了一口。
    小家伙高兴坏了，像是找到了什么诀窍般不断去拍唐宋。
    唐宋不厌其烦地去亲他。
    一大一小无声地撒着欢。
    沈磊偶尔插一脚，被唐宋嫌弃地推开。看着两个爸爸有趣的样子，幸幸开心地弯起眼睛。
    服务员小姐姐在旁边跟着，为表礼貌微微低着头，实际眼角的余光疯狂地往他们身上瞄。
    ——啊啊啊我粉的cp当着我的面秀恩爱！
    ——是活的！一家三、不，一家好几口！
    ——运气滞后了一整年原来都用在了今天吗？
    ——嗷！！！
    ***
    唐丽丽很喜欢幸幸，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给小家伙夹菜。
    幸幸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学着唐丽丽的样子，努力用小勺子舀起了一个圆溜溜的鱼丸送到她的小碟子上。
    “天哪！”唐丽丽惊喜地叫起来，“他知道这是表达友好和爱的方式吗？还是单纯地在模仿？”
    “他知道。”唐宋肯定地说，“我儿子就是这么聪明。”
    就像为了验证他的话似的，幸幸又给唐宋舀了一个。这次不是鱼丸，而是换成了唐宋一直在吃的银鱼扒蛋。
    两位年轻爸爸自豪地笑了。
    唐丽丽湿了眼眶。
    宋长河笑着说：“看来咱们宋家又多了一个小天才。”
    唐宋扭头看向他，“又？”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夸过他。
    宋长河轻咳一声，低头吃菜。
    唐丽丽的视线往父子两个身上转了一圈，笑着问道：“你们有没有一种节目可以带着父母参加，尤其是让父子之间倾诉真心话的那种？”
    这话其实是用来笑话唐宋和宋长河的，沈磊上赶着讨好丈母娘：“可以自己做一档，想倾诉什么倾诉什么。”
    唐丽丽用热毛巾压了压嘴角，遮住唇边的笑，“我看行。”
    别说，唐宋还真挺心动。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和父母好好相处，希望能帮助父母修复关系，也希望能更理解宋长河。参加节目，听到一些客观的声音，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
    “也许有人说话很难听。”这是唐宋唯一的顾虑。
    “我们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事没见过？你都不怕，我们会怕？”宋长河哼道。
    “爸，您这意思是……同意了？”
    “我没同意。”宋长河断然道。
    沈磊差点笑出声，他算知道自家大心肝那口嫌体正直的模样是打哪儿来的了。
    唐丽丽给宋长河舀了一碗汤，笑道：“也不怕让亲家笑话。”
    沈天成爽朗地笑笑：“一家人，不说这个。”
    宋长河拿起酒杯，两位家长默契地碰了碰，一饮而尽。
    ***
    幸幸的收养手续终于办下来了，连带着还有弟弟的转院申请。
    收到通知的这天刚好是除夕，唐宋一天都不想等，开着房车去接幸幸。
    保镖、司机、护工、育儿师、家庭医生、语言老师全都配齐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青苗福利院。
    院里贴着春联，挂着灯笼，处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今天要被接走的除了幸幸，还有亦清尘家的田田以及其他几个被收养的孩子。
    院长和护工们为他们举办了一个欢送仪式。
    孩子们不懂离别的意义，一直是笑着的。大人们受到他们的感染，收起了眼中的湿意。
    田田和幸幸抱在一起，两个小小的人儿煞有介事地道着别。
    田田说：“我会想你的。”
    幸幸看着他的嘴，点点头。
    田田又说：“你不许忘掉我。”
    幸幸继续点头。
    田田还说：“也不许有新朋友。”
    幸幸还是点头。
    田田想了想，说：“不然你还是交新朋友吧，要不没人帮你抢饭。”小家伙一本正经地强调，“不过，我永远是你最爱的朋友。”
    幸幸连续点了两下。
    其实他听不到田田在说什么，但是，只要是田田说的他都会同意。
    唐宋抓着沈磊的手臂，都要笑疯了，这孩子只有四岁吧？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孩子的关系，亦清尘的气质似乎柔和了一些，甚至主动和唐宋聊家常：“过年在b市？”
    “今明两天在b市，初二初三回汾城。”
    亦清尘点点头，没话说了。
    这次换唐宋主动，“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们以后会长住帝都，有机会让两个小朋友多聚聚。”
    “好。”亦清尘说，“周末都可以，还可以送同一家幼儿园。”
    唐宋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有点难过。以幸幸目前的情况是没办法自由选择幼儿园的，至少要先恢复听力，再学会说话才可以。
    沈磊抽出被他抓疼的胳膊，转而把他搂到怀里，安慰般拍拍背。
    唐宋冲他笑笑，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
    从青苗福利院出来，一行人去了青苗县医院。
    幸幸弟弟的转院申请已经批了下来，今天就会转到沈氏集团旗下的东方医院。
    弟弟的情况不算严重，就是身体弱，再加上黄疸反复发作，不然早就可以出院了。
    房车从青苗县上了高速，平稳地朝着b市开去。
    沈磊抱着幸幸，唐宋抱着弟弟。弟弟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运运。这还是他们的妈妈去世后兄弟两个第一次见面。
    幸幸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看运运黄扑扑的小脸，又瞅瞅自己嫩白的手，似乎在好奇弟弟为什么这么黄。
    运运在县医院的时候就在睡觉，被抱上车也没醒，到现在连续睡了三个多小时，换了好几个人抱，一直睡得十分香甜。
    倒是个心大的孩子。
    对于要不要收养运运，唐宋纠结过一段时间。
    他不想让运运当成幸幸的附代品被收养，而是希望他能碰到一个真正喜欢他的、把他当成唯一的有缘人。
    所以，唐宋最终决定暂时帮运运治疗，不收养。
    b市。
    沈天成从公司出来，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东方医院。
    唐宋和沈磊已经先一步带着两个孩子到了，沈天成打算在医院和他们碰头，然后一起回家吃饺子。
    没想到，他的到来把值班的医生护士们吓到了——集团老总突然驾临，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院长的脸色十分凝重：“沈总，出了什么意外吗？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沈天成清了清嗓子，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要不要显摆一下自己是来接儿子的，还有那个聪明可爱的小孙子。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大过年的，热搜也挺忙的，还是让媒体们好好过个年吧！
    所以，他话锋一转，“过年了，给坚守在工作岗位的同事们发个红包。”
    院长大大地松了口气。
    整栋楼都沸腾了——能把玛尼尼当成员工福利的老总，过年红包会少吗？
    在大家异常灿烂的笑容里，沈天成以“随便看看”为借口，径直走到了住院部。
    在他踏进病房的那一刻，睡了大半天的运运终于醒了。小家伙眼还没睁开就冲着沈天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小家伙很懂得讨好人，两只小胳膊扬得高高的，似乎想让沈天成抱。
    沈天成想也没想就把他抱了起来，熟练地轻轻晃动，就像当年抱沈磊那样。
    “既然是幸幸的亲弟弟，怎么不一起收养？”
    唐宋把自己的理由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