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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没什么问的吗?”
    都快出了衙门,秦沛都一句不吭的,韩虞云憋不住了。
    比起秦沛骂他打他,沉默不语反倒更让人担忧。
    “我是想等你解释。”
    韩虞云能把她那么快放出来,一看就是找人帮忙了。一想到很有可能是京城的,她心里跟堵了块大石头一样,闷得慌。
    他都被人惦记上了,还自个儿往虎口撞,他不嫌命短,她还替他嫌命短呢。
    韩虞云看她脸黑的快能挤出墨汁了,老实的全盘脱出了。
    “徐老夫人会有这么好心?”秦沛眉拧到了一起。
    “她打什么主意我不管,只要不伤到你就行。”
    韩虞云比她思考的周全,在她入狱的半月里,他快把衙门摸熟了,轻车熟路的带她出去了。
    外面嘈杂的街景恍如隔日,秦沛看着繁荣的景象,心底平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好在这份想法没折磨她太久。
    韩虞云把她拉到了成衣铺子里,也不管她想不想要,买了一大堆给她穿。
    “你嫁了个好夫君。”老板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了,把挑好的衣服细心的装好,交给了韩虞云。
    他声音不大,刚好叫铺子里的人都听了去,好几个上街采买的妇人纷纷看向了秦沛。
    “都怪你乱花钱。”秦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第一个窜到了外面。
    韩虞云好久没跟她这般闲逛,就连她的背影都倍感亲切,“花在你身上的,不算乱花。”
    秦沛还想跟他斗嘴,谁知他面色一变,人征询函在那儿不走了。
    “怎么了?”
    秦沛寻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不远处有一对男女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人,从一进小院赶出去了,边赶那几个人嘴里还咒骂着什么。
    她先是惊奇,待看清了护着女子的人脸后,情绪转变成惊讶,“那不是杜全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强出头
    “还真是,我们过去看下吧。”韩虞云也认出了杜全,把衣裳的钱付清了。
    秦沛看他手里拿着东西不方便,把衣裳都交给老板保管,顺带打探道,“好端端的把人往大街上赶,不怕巡逻的捕快瞧见了吗?”
    老板打量了那几人,为首的人高马大,露出的肌肉都结痂,一看就是个硬岔儿,“他们是官府的人,自然不怕。”
    “我怎么瞧着跟地痞流氓一样。”秦沛眯起了眼。
    在他们聊的当口,这几人就指挥着几个小厮模样的人把三进小院里的东西搬了出来,间或还能听到物体碎裂的声响。
    这般野蛮,怎会跟官府扯上关系?
    老板上下打量了下秦沛,他自认会看人,面前的女子衣服破旧了些,但从她言谈举止间不难看出是个常年沾染书香气的,与平日见到的乡野农妇迥然不同,这样的一个人儿,怎会连镇上管辖问账的人都不知道?
    “我娘子初来乍到,有诸多不懂得地方。”韩虞云替她解了围。
    秦沛朝老板笑了笑,走远了些,才小声问道,“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虞云拨开人群,避免凑热闹的百姓挤到秦沛,“应是指管理掮客的官员,掮客是指买卖房子的中间人,为了维持秩序,防止掮客拿钱不办事,或者卖主不给房契的情况,这才专门设立了问账来管理这些人。”
    他解释的详细,秦沛很快就听懂了。
    依他的意思,掮客就相当于现代的中介人,问账应是法院审理房产纠纷之类的。
    “看来杜全惹上事非了,我们帮帮忙吧。”秦沛拽了下他的衣袖。
    韩虞云正有此意,把站在最里面看戏的人拉开后,他自觉地给秦沛让了道。
    古代最忌讳女子事事强出头,但他不仅不这么想,还把它当作一饮水般自如。就冲着一点,秦沛就心中欢喜。
    摆脱了人群的束缚,二人比刚才看得更清楚了。
    杜全头一个发现他们,神色大变,朝他们摇头挥手,还用口语说了句什么。
    “他让我们走。”韩虞云猜出来了,眉宇稍显凝重。
    秦沛则走上去,拦住了为首的队长,“大白天的把人家东西往外面扔,是欠债了还是怎得?总得有个说法吧。”
    古人的规矩她是不懂,但有一点她能确信,房子真出了问题,要么贴封条,要么会在墙上贴几个大布告,算作给邻里解释了。
    毕竟,古人房主换房,可不像现代随便,多半是住了几百年偶会遇到邻里换房,身边住着的时间长了都成世交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
    一路问去,他们全然不知,绝对有鬼。
    为首的队长没想到会有人敢当面拦着,还是个小姑娘,不禁感到头疼,“你有问题找衙门问,一边儿待着去,别妨碍爷干活。”
    衙门?巧了,她刚出来。
    秦沛挑起眉毛,“你奉命行事,总得知道原因吧,而且把人迁出去这么大的事,你不给人家一个交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天子脚下强占民房,欺压百姓呢。”
    一番话说进了看官的心坎儿里去了,有几个认识杜全这家子的,不满的说道,“打从我出生起,杜大哥就住这儿了,他人向来和善,对大伙都很好,你一句不吭就把人赶出去,干嘛呢?见不得光啊?”
    他声音略带青涩,一看是个文弱书生,肯出头也算是个正人君子了。
    有他带头,好几个邻居都声讨了几句,只是很少有人站在他的角度替杜全想罢了。
    一个妇女听他们说的心慌慌的,不安地说道,“今儿个是杜家宅子不明不白的被抢占了去,明儿个也不知道该换做哪家了。”
    “闭嘴!”队长吼了她一声,本意是叫她别多嘴,谁知把人家吓哭了,嘴一咧,抱着刚买的蔬果哭闹了。
    这下场面更混乱了,一开始还有几个是向着官府的,他一嗓子下去,全倒戈了。
    文弱书生推开人群,站到大伙面前声讨道,“今日你得给大伙一个交代,不然我们上报给京城的包青天,沈从义大人。”
    近来国泰民安,皇上便把重心放在冤假错案上了,才几年的功夫,京城就有几个达官贵族被杀头了,刑部也都换成了刚正不阿的臣子,尤其是沈从义,铁面无私,不管是京城的事务,整个南苍国的法事,只要处理的不公正他都管。
    这下队长知道闯祸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旁成熟内敛的捕快肖贞替他开了口,“杜全在衙门任职,犯了错理当昭告天下,但县令念及他任职时屡次立功,便帮他隐瞒了丑事,谁知你们非要说,那我也不隐瞒了。”
    当肖贞锐利的双眸落在秦沛身上时,她心下一惊,暗道不妙。
    “就是她。”肖贞细长的手指了指她,随又指向了杜全,“他在关押犯人秦沛期间,受了她的恩惠,而你身为读书人应该知道,近来皇帝最讨厌贪污,县令身为皇上的臣子,自然不会包庇这些贪污的官员。”
    他停顿了下,悠悠然走到秦沛跟前,盯着她却跟旁人说道,“你们还有别的要问的吗?没有的话,马上散了,否则当干扰执法处置。”
    这群乌合之众早被他说的没脾气了,一见捞不到好处,还碰一鼻子灰,二话不说,全散了。
    这时杜全走了过来,朝肖贞作了个辑,低声下气地说道,“是我的错,我认了,这就叫他们走,还请你不要为难他们。”
    说着,他推了把韩虞云,后者为难的看着秦沛。
    直觉告诉她,此事不简单,但人家说的在理,秦沛只得忍下了。
    临走前她特意看了眼月娘,拉着韩虞云假装走远,出了他们视线所及之外,扭身进到了巷子口,等他们夫妇二人了。
    在等待的时候,韩虞云把月娘的事都告诉了秦沛。
    联想着杜全昔日的光彩,和刚才低声下气的样子,不禁心生同情。
    “我们在这里。”
    韩虞云眼尖的发现了夫妇俩,悄悄招手。
    ☆、第一百四十章 内有隐情
    杜全趁月娘分神的时候,从她手中夺走了包袱,在她出声责问前,指着韩虞云道,“都等急了,咱们快点儿过去吧。”
    月娘撅了撅嘴,“你啊。”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温婉的月娘变得俏皮,心里跟裹了蜜一样甜。
    就连刚才受得窝囊气,他都觉得值了。
    秦沛招呼他们进来,机警的瞧了眼外头,确定没人跟踪后,才与他们挤到了巷子里的稻草堆后面。
    稻草堆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他们瞧不到里面,反倒不用费心提防了。
    “出狱好啊。”
    月娘得知秦沛出狱的消息,比他们还要开心,笑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韩虞云挂着淡淡的笑容,故作轻松的道,“你先带月娘回家,我待会儿过去。”
    秦沛立马懂了他的意思,临走前从杜全手上拿走了几件稍重的包袱。
    月娘估摸着是头一回做马车,上去的时候,还有些害怕,要不是秦沛力气大,把她拉上去了,今儿个怕是要走着回去了。
    “抱歉,我打小身子弱,一坐车就头晕恶心,时间长了就对马车产生了抵触,一见到就恶心,最后就变成了害怕。”等上了车,她才歉疚地道出了原因。
    “为何现在才说?”
    话刚出口,秦沛就后悔了,她刚才一直劝月娘上去,哪儿给人家开口的机会。
    好在月娘是个善解人意的,全当没发觉她的尴尬,柔声说道,“许是你家相公医术了得的缘故,病好之后,上了马车也不觉得晕了。”
    一般坐马车晕,跟现代人坐公交车晕一个道理,走走停停、摇摇晃晃的,恨不得把人的五脏六腑都摇出来,除非体格好,否则都受不住。
    像月娘这样的,就更严重了。
    秦沛掐了下她的人中,不放心地问道,“真不晕?”
    她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月娘看,倒是叫人不忍撒谎。
    过了半晌,月娘低着脑袋道,“有点儿晕,但不碍事的。”尾音不自觉地加重。
    秦沛哪儿还听不懂,掀开帘子,对外面的小厮低喝道,“在这里下吧。”
    小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嘟囔了句什么,拉紧了缰绳,把马车停下了。
    直到停稳了,秦沛才拉着月娘下来。
    月娘抓着她手时,掌心都是虚汗。秦沛在进牢里之前,在韩虞云身边耳濡目染了些医药的常识,知道这是脾虚的表现,暗暗记在了心里,等韩虞云回来了,再跟他说。
    “你不是说回村的路很远吗?咱们走的话什么时候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