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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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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欺负6下
    秦幼音头顶着外衣,一动不动贴墙呆站。
    等她终于找回一点镇定,战栗着解锁手机,在拨号界面戳下11两个数字,手指僵硬怎么也按不到0时,外面已经重归宁静。
    杂乱的脚步跑远消失,而后,有一道格外压迫的影子走到她面前,源源不断散发出的逼人热度和危险感,把她从头到脚遮罩。
    秦幼音呼吸几乎停止。
    恐惧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
    这不是女生间抽巴掌扯头发的霸凌,是真正会头破血流出大事的群架……
    何况一对多,顾承炎他……
    秦幼音眼前的光线猛一亮,外衣被拿走,她低哑地呜咽一声。
    顾承炎把衣服随意搭肩上,弯下腰看她,喉咙里也揉了沙:“妹子,完事儿了,快吧?”
    他还有心情逗她:“你别哭,哥把那些魔头都撵走了。”
    秦幼音牙关止不住打颤。
    他这骄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除了出汗,浑身一点伤痕也没有,淡红嘴角甚至向上勾着,悠然地像是晨跑了一圈而已。
    说别人是魔头,那他独自一个轻松打跑一群魔头,不是更可怕?!
    亏她……亏她刚才还以为误会他了,亏她还怕他会挨打……
    现在亲眼所见,他根本就是比传言里还要凶残。
    秦幼音特别想逃,但身体的应激反应无法控制,她全身僵得疼痛,胸腔里闷涨窒息,寸步难行。
    顾承炎离她只有半臂远,垂眸打量她。
    小姑娘脸色煞白,唯独玉似的鼻尖红透,眼中水光潋滟,纤长睫毛湿成一缕一缕,戳人心肺的可爱可怜。
    顾承炎心头犹如被羽毛轻柔扫过,他忍不住抬手,揉了下她头顶乱糟糟的细软碎发:“秦幼音,你怎么这么胆小?”
    秦幼音张了张口,发不出声来。
    天际雷声翻滚,黑压压风雨欲来。
    顾承炎低声:“不能待这儿了,你自己动一下试试。”
    秦幼音实在动不了,挣扎半天只挪出半步。
    说话间,有雨点沉甸甸落下,打湿她的刘海,裙子胸前轻薄的纱也迅速被润透,逐渐透出贴身内衣圆润的轮廓。
    顾承炎黑瞳深深,移开眼:“那没办法了,你忍着点。”
    话音落下,他再次抖开外衣,裹在她身上,把宽大帽子往她头上一扣,俯身揽住她的膝弯抱起。
    秦幼音双脚离地,头晕目眩,连叫都叫不出。
    她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被顾承炎托在手臂上,上半身跌靠在他肩头。
    他腿长,步子很大,每跑一步,她胸前不能言明的那片绵软隆起……
    就在他肩膀上重重挤压一下。
    触感太过鲜明刺激,顾承炎也跟着僵了,但雨势越来越大,秦幼音的帽子已经湿透,水迹从她苍白的脸颊上流过,眼泪一样。
    他咬了下牙,脑内尽可能模拟出几个其他姿势,觉得还不如现在,他没法调整更无暇细想,干脆加速狂奔。
    等到终于被放下时,颠簸一路的秦幼音防线全塌,情绪彻底崩溃,糊了一脸的眼泪,恐惧什么的全忘了,心里恨不能随处捡把刀,干脆利落把顾承炎这个超级无敌大魔头给砍了。
    “我说炎哥,这啥情况?你把人老妹儿咋了?”
    顾承炎充耳不闻。
    他在胡同里神佛不惧的暴戾凶狠半点也不剩,头发滴着水蹲在秦幼音的椅子前,看她泪汪汪剧烈咳嗽,捧着水杯手足无措。
    身体里那些意外被波涛汹涌摩擦出的腾腾暗火,全让她通红的眼眶浇熄。
    “炎哥,你是不欺负人家了?瞅这小模样,哎呦可真招人心疼——”
    顾承炎听这句不顺耳,抓起一个抱枕砸过去:“你他妈给我闭嘴!”
    秦幼音边咳边抹眼睛。
    看吧,大魔头又骂脏话了,真是张口就来。
    抹了两下,她发觉身上能简单活动了,忙往椅子里缩缩,吸着鼻子打量四周,室内宽敞,陈设考究,平铺悬挂的竟然全是各式乐器,古典西洋应有尽有。
    “这是哪……”
    不等顾承炎回答,被抱枕砸到的陈年就殷勤凑过来,笑得荡漾:“老妹儿,咱在机场见过,这是我的店,高粱米乐器行。”
    秦幼音看看他,再看看蹲下了还存在感爆棚的顾承炎。
    一伙儿的……
    她就说吧,好好的乐器行叫什么高粱米,果然不正经!
    -
    秦幼音抱着椅背当靠山,熬到心悸和僵硬都缓过来,抿紧唇爬下椅子,远远绕开顾承炎,把昨晚徐冉的微信给陈年看。
    虽然是大魔头的同党,但学院里交代的任务必须要完成。
    “呦,搞半天徐冉说的漂亮小师妹就是你啊,”陈年嘴欠感慨,“行,徐冉诚不欺我,长得确实好看。”
    顾承炎知道自己遭嫌弃,不敢太接近,拧眉冲陈年比拳头。
    陈年也没胆子太招惹炎哥,恢复正经:“徐冉提前给我打过招呼了,店里琵琶不多,就两三个,你试试手吧。”
    他人长得白净偏瘦,脑袋后面扎一小辫儿,身高压迫没那么大,又笑容灿烂,秦幼音自然不怎么怕他。
    顾承炎看得火大。
    陈年带秦幼音进里面套间,琵琶已经提前备在桌上。
    “你随便试,选好吱一声,”他退出去,顺便带上门,“那我先去外边等。”
    对开门即将合紧,一只手及时伸过来挡住,留下缝隙。
    陈年收了笑,小声说:“炎哥,你先过来。”
    顾承炎没理他,透过门缝,看着小姑娘老老实实抱着琵琶坐下,低头垂眼,恬静脸颊上泪痕犹在,纤白手指轻轻拨弦。
    弦动一下。
    他胸口震一下。
    陈年继续压低声叨叨:“行了,再看老妹儿也不搭理你,赶紧把伤处理处理。”
    顾承炎正面瞧着毫发无损,实际伤都落在后背,棉布衣料被啤酒瓶划开几个口子,雨水浇过,还在渗血。
    陈年找出药箱:“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是不是动手时候走神儿了?不然哪能叫他们得手这么多,外套也没穿,伤口都快让雨给泡肿了。”
    顾承炎收回目光:“反正是他们吃亏,一次次不长记性,总来找揍。”
    今天堵他的这伙人,老恩怨了。
    当年高一,他在短道速滑的业余选手里成绩遥遥领先,想走正途进省队,选拔赛前,一起训练的另一个人为了抢夺名额,使了阴招想把他害残。
    他提早发现,没留情面,反过来揍到那人怀疑人生。
    那人受挫,选拔赛失利,醉酒飙车出事,腿废了大半,成天寻死觅活,家里两个哥是混社会的,把这点责任全怪到他头上,隔三差五找茬,屡战屡败,锲而不舍。
    他也无所谓,干脆奉陪到底,今天秦幼音意外出现,他是头一次带了伤。
    “你滑个冰够不容易的,跟你家老爷子闹翻不说,还总在重要关头碰上这种破事儿,当初进省队是这样,现在进国家队也是,”陈年刚回来时的冲天怨气压下去了一点,郁闷问,“你腿伤到底咋样?还有那孙教练究竟说了啥,你是不有别的事儿没告诉我?要不然就算你今年因伤退赛,那明年肯定——”
    顾承炎脱掉上衣,露出流畅舒展的蓬勃肌理,对着镜子给后背抹药。
    “滑冰,比赛,以后都不用提了。”
    陈年吃惊,半晌才挤出一句:“啥意思?你……放弃了?!”
    顾承炎冷笑:“不是放弃,是我嫌脏。”
    队友,教练,圈子。
    早不是从前干净见底的冰,现在乌烟瘴气,一滩污水。
    再也盛不下他的梦想。
    他承认,他心灰意冷了,八年的不顾一切全力以赴,就当全都喂了狗。
    陈年不甘心地还要说话,对开门后,断续的试音结束,婉转流畅的琵琶曲洗涤耳膜。
    顾承炎眼底的沉郁戾气不觉散开,把药一推,套件衣服,回到门边继续往里看。
    秦幼音仍然乖乖坐在那,怀中抱着琴,暖色灯光下,伶仃细骨,清澈剔透。
    像是一眼望得到底的……
    最洁净柔软的所在。
    从见到一截手腕起,就吸引他一步步走近,不由自主想保护,想触碰沾染,想驱走自己的一身浑浊。
    陈年低叹口气,算算距离明年选拔赛还有足够时间,他不再着急地去戳顾承炎痛处,转而松弛气氛,开他玩笑:“江南水乡的婉约小妹儿够漂亮吧,真相中了?”
    顾承炎沉默。
    “别不好意思承认,你动心也属于正常,不止你,谁看了都稀罕。”
    顾承炎目光一跳,带了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