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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之恨
    一只嫩藕般的手臂,从男人身下伸出来,软绵绵的攀上凛凛身躯,赵锦宁勾着他的脖子,将香汗津津的细腻妙肤整个贴了上去。
    浑圆双乳挤压着坚如磐石的胸膛,倾身将他推到侧枕歪衾上,扯开系在床栏的一段嫣红软缎蒙上了他的眼睛。
    “嗯—”李偃长喘一口气,透过几层纱,骑在他身上美人若隐若现,玲珑曲线来回摇摆晃荡,他由着她掇弄,大掌抚上两只颤颤巍巍傲人嫩乳,揉捏摩玩,畅美不可言说。
    赵锦宁颦蹙柳眉,腰肢似风中荷茎摆动不停,口中含着男人纤长手指,软舌被两指夹着,含糊不清吐字低吟:“知行...嗯—”
    她敛紧身体,男人大掌死死掐住纤腰,两腿筋肉搐动,低沉喘息着强烈爆发,一泄如注。
    她柔柔地唤了他一声:“李偃。”
    “我在…”
    李偃阖眼平复紊乱气息,松懈的心神不曾细品她口中变了称谓。
    赵锦宁淡然望着毫无戒备的男人,手探到锦被底下,摸出一把冒着寒光的尖利金簪,两手握紧高高抬起胳膊,她银牙紧咬使上了全身力气,声音里都透着狠重:“永别...了!”
    “哧”的一声,锋利簪头穿皮破肉,狠狠地刺了进去。
    才松缓下来的身躯骤然痉挛,疼痛迅速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李偃下意识的去捂住胸口,一手扯开眼前丝绢看清行凶之人的脸。他滞住了漆黑双眸,眼神黯淡的像是燃尽的碳火,灰扑扑地望着她。目光缓慢又迟钝地沿着她的脸,脖颈,手臂,最后看向自己血流不止的伤口,心口正中赫然插着根梅花簪,而紧握金簪的手已被他流出来的鲜血染红。
    这簪子…簪子…
    李偃只觉五内俱崩,视线一下子变得惨白,一股腥甜涌上喉间,他阖眼仰脖,颈上青筋鼓胀,滚动喉结狠命直咽,再次睁眼沉沉凝视她那张陌生至极的容颜,痛心切骨,疼的唇白舌颤:“为...为..什么?”
    赵锦宁死死瞪着他,瞳仁黑的发亮,眼中迸发出的强烈恨意将往日情意尽数掩盖,满腔愤恨难平:“他死了!”
    “他不该死吗?”心痛难忍,李偃蹙额敛眉,死死咬牙,怒恨交织,脆弱胸膛猛烈急促起伏,滚滚热流不断从伤口溢流,“纵使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赵锦宁怨恨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带着要治他于死地的狠绝:“若不是你让人对他用宫刑,他不会受辱自尽!!!”
    “他敢肖想我的妻子!!他不该死吗!”李偃脸色扭曲苍白,从口中急涌出一口鲜血,狼狈不堪的咧着沾血唇瓣,凄惨笑笑:“赵锦宁…你…竟然…为了李霁言…”
    喘息变急,更多的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眼红如泣血,眸光锥子一样死死钉在她脸上,“你...对...我...”
    下面的话被喉间咕噜咕噜涌溢的血堵住,李偃拼尽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死掐着晃了晃,眼含血泪,迫切想从她哪里得到答案。
    “我不爱你!”赵锦宁竭力绷着即将失控的狰狞面孔,声声泣血,“从嫁给你那天起到如今,都是利用!我需要你帮我打天下,登皇位,我谋划了十一年之久,就是为了同他长相厮守!”
    声嘶力竭:“你竟然害死了他!我恨你!!!”
    字字诛心,李偃身体剧烈抖了一下,眼前一切模糊成了一块血色幕布上面映现出二人狎昵画面,走马灯不停转,渐渐模糊不清,耳边尽是她对他说过的每一句侬侬软语,最终被一句怨入骨髓的恨生生割裂。
    他扎挣着不让眼睛闭上,拼尽全身力气,抬起冰凉发颤的手,一把握住了温热纤细的脖颈,五指施力掐住。
    赵锦宁浑然不觉,慢慢俯下身,两手下摁,簪子继续往他身体里刺,她浑身紧绷,唇舌发颤,拼命吞咽喉头压制发抖的声音,“香里我放了曼陀罗...不疼的...”
    她吻吻他冰凉翕张的血唇:“知行…我求求你,死吧,你不死,我活不了...”
    最后一丝微弱气息从他鼻间消失,掐住她脖子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
    赵锦宁镇静又慌乱的用手阖上不能瞑目的眼皮,一滴热泪滚出眼眶,落在他青白的脸颊上,她摸摸自己脸上的泪痕,不清楚这泪是为谁而流。
    她趴在他身上,胳膊紧紧搂住他,脑袋贴在他胸膛前,恍惚是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军营,那个大雪纷纷的深夜里,她安详的依偎在他怀里。
    温热的身体渐渐凉成一句冰冷的尸体,赵锦宁恍恍惚惚地从床榻上下来,掩好帐幔,拾起散落在脚踏的大氅裹住赤身裸体,光着脚,踉踉跄跄地走出隔间,“来…人…”
    侯在殿外的颂茴并没有听到她气若游丝传唤。
    大殿空无一人,静谧的,唯有灯花呲呲炸响,她听见自己滚动喉头吞咽,用了全部气力大声喊了一句:“来人!”
    颂茴一人挑帘进屋,只看见赵锦宁不衫不履的站在大殿正中,发髻散乱,半张脸颊上满是鲜红血迹,她忙手忙脚的疾步上前扶住赵锦宁摇摇欲坠的身子,情急之下将昔日称呼脱口而出:“公主!”
    “您…受伤了?”颂茴一边询问一边着人去请太医。
    赵锦宁一把攥住颂茴的手,“不用…不是我的血…”
    “我要沐浴…更衣,再传万诚来!”她扶着颂茴的肩膀站稳,一条一条的吩咐,“要快!”
    丑时三刻,司礼监院门大开,值房内依然灯火通明,靠北墙排列的几把红木圈椅上沉默坐着内廷宦官中最有权势的几个太监。
    在屋内伺候的小太监个个敛声屏气,每隔一时半刻,就轻手轻脚地摘红纱灯罩剃灯花,往大铜盆里添银碳,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万诚端坐在上首阖着眼,小太监跪在脚边轻捶着盖在白狐皮毯下的膝盖,在大雪地里跪了半晌,他的老寒腿又疼了。
    厚厚门帘突然被人掀起,一股寒风涌进屋内,将铜盆银碳吹的火星锃亮。
    其他三个秉笔太监瞬间打起精神,眼神焦急的看向于合。
    于合点头哈腰的笑笑,脚步轻轻地走到万诚身边蹲下,接过小太监的活计,殷勤给万诚捶腿,“干爹,都这个时辰了...也没个动静,不如您老去歇会儿,这里...”
    “你急什么!”万诚睁眼眯起一条缝,瞥了一下于合,轻喝打断他的话。
    话音刚落,外院当值太监连呼带喘,跌撞着闯了进来,一边扶着自己头上的幞头,一边扑通下跪,“老祖宗!万岁...万岁召见!”
    万诚立马站起,身后小太监忙不迭伺候着给他披上披风,他一脚踩上白狐毛毯往门外走,意味深长的对身后几个秉笔太监说:“天,晴了,该预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