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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一辆是备用马车,只有一匹老马,木质马车也简单又破旧,主力马车被占用了,才会拉它出来临时救急。
    它跑不快,慢悠悠的,说是马车,其实比驴车还慢,不过看着比驴车稍微好一些罢了。
    剩下的那辆马车乃是四夫人何娉芳的陪嫁,专门供何娉芳用的,其他人等闲很少去借。
    除此之外,江家还有两辆驴车。外出的时候,主子坐马车,下人坐驴车。
    驴车没有车轿,不过是个板车而已,底下一块木板,两边装了半臂高的扶手,没有蓬,没有顶,没有围,四面透风,冬天吹冷风,夏天晒烈日,别提多受罪了。
    梅雪娘会做生意,有钱,但江家人口众多,花销大,因此不敢养更多的马车。
    她在的时候都没养,如今她离开江家,江家只剩下她原本三分之一的生意,就更养不起多一辆马车了。
    江令宛的要求,的确让江伯臣肉疼心疼啊。
    “宛姐儿,不是父亲不答应,只是马车花费实在太大,要不,你换个其他的东西?”
    江令宛笑了:“当然可以换其他东西,只是这样一来,我又要跟江令媛同坐一辆马车,看到她我就会心情不好,就会想起她做的那些事,就不想原谅她,不想跟夫子说我们和解了呢。”
    “这……”江伯臣实在舍不得,说来说去,都是江令媛惹得祸,他狠狠瞪了江令媛一眼,你没事招惹她做什么,净会给我找麻烦!
    江令媛气得鼻孔都大了,却只能忍着,越忍越憋屈。
    江令宛目光一转,似笑非笑看着江令媛:“要不,您让江令媛坐驴车,不跟我坐一辆马车也行。”
    第30章
    咦,这个主意不错,江伯臣觉得可行,神色露出几分意动。
    江令媛大急,坐驴车去女学,她的脸往哪里放?
    “父亲不可!”江令媛忙出声阻拦,察觉自己语气太急,她又善解人意道,“其实我坐驴车也行,风吹日晒、雨淋雪打的,固然吃苦,我相信我一定能克服这些困难,不会被影响到学习。可若是旁人见了,笑话我们会宁侯府寒酸,成了破落户,那就不好了。”
    江伯臣一僵,是啊,江家虽然落败,到底还是侯府,他江伯臣也是工部官员,嫡长女竟然坐驴车去上学,若是传出去,的确会被人笑掉大牙。
    看来,这一次,他不得不大出血了。
    江伯臣笑容僵硬:“宛姐儿,既然你要置办马车,那我们就置办。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外出的次数也不多,独占一辆马车,未免浪费。等置办了马车,主要接送你上学,其他时间,大家谁想用都可以,你看行吧?”
    这样他就可以出一半的银子,另一半银子由公中出,毕竟大家都用了嘛。
    “当然不是我一个乘坐。”江令宛笑着说,“不是还有顾表哥嘛,他同窗朋友不少,要经常出去参加文会诗会,马车我跟他两个人用。”
    江伯臣还未有所表示,江令媛已猛一抬头,目光如利剑一般刺向江令宛。
    江令宛微微一笑,无声问她:你猜父亲会不会答应?
    江令媛自然希望江伯臣不要答应,可她也知道,她根本左右不了父亲的决定。
    江伯臣考虑半晌,最终牙一咬,脚一跺,心一横,答应了:“好,就给你与顾金亭两个人用。”
    江令宛再次看向江令媛:我以后有单独的马车用了,你功不可没,多谢了!
    江令媛心中难受,觉得这房间呼吸不畅,让她片刻也待不下去,她身形僵硬地走了。
    江令宛也跟江伯臣告辞,临走时她目光从大案上一转,江伯臣心一凉,目光竟然有些畏缩惊恐。
    我有那么可怕吗?
    江令宛差点没忍住要笑出来,她勾了勾唇,今日目的达成,就不宰他了。
    “女儿告辞。”
    江令宛心满意足,哼着小曲出了江伯臣的院子,江令媛在前头路口等着她呢。
    “江令宛,你别得意太早。”江令媛脸色阴寒,仿佛能刮下一层霜来,“我会让你知道,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没错,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江令宛点头,傲然一笑,“只不过,那个人,一定是我!”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你江令媛就乖乖被我虐吧。
    江令媛一声冷笑:“嘴上厉害算不得真本事,再过一段时间,我会用实力让你闭嘴。”
    “你说的是第一次月考吧。”江令宛哂然一笑,“我倒要看看,你能考出什么个成绩来。”
    两人目光交错,眼中俱是犀利的火花,片刻后方各自冷笑走开。
    ……
    次日天色还未大亮,顾金亭如往常一样来到门口,江令媛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微笑着跟他打招呼:“顾表哥。”
    顾金亭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笑容谦和:“二表妹。”
    江令媛听着他的声音,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忍不住朝他这边走过来,与他站得很近:“顾表哥,再过一段时间便是月考了,我头一回参加月考,心里没底,你能帮我指点功课吗?”
    她说着,抬头望着顾金亭,秀丽的脸上带着一抹仿佛羞涩、仿佛紧张的笑容。
    这个样子,与她平日的大方得体相去甚远,少了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多了几许小女儿的娇羞,她满是期待的目光水盈盈的,正是少年、或者说男人最不可能抗拒的模样。
    顾金亭看着她,犹豫了一会,似乎有挣扎之色,最终他点了点头:“好。”
    江令媛心头一喜。
    他喜欢江令宛又如何,还不是不能拒绝她。
    从前她太过含蓄,知道她要嫁给大皇子,一直压抑自己,不屑与江令宛争,所以他才会喜欢江令宛。
    以后她要跟江令宛争,哪怕她最终不能与顾表哥在一起,可她得不到的,江令宛也休想得到!
    江令媛感激一笑,正要说道谢的话,又听顾金亭说:“过几天书院休息,我给宛表妹补课,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
    虽然他让她一起来,语气却淡淡的,分明是有几分不太乐意,因为她的加入,导致他不能与江令宛独处,但他又不能拒绝,免得被人说厚此薄彼,所以不得不被迫答应。
    她原本以为他动摇了,对她有几分喜欢,原来,是她想多了!
    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让江令媛发热的脑袋瞬间清醒,同时也觉得心底冰凉刺痛。
    宛表妹,宛表妹!
    江令宛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心里口里时时刻刻不忘?
    我哪里不如她,哪里没有她好?
    心底的不甘在叫嚣,江令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愤怒、痛苦压下去。
    过了好一会,她稳住自己的气息,勉强道:“好,我提前谢过表哥。”
    “怎么宛表妹还没来?”顾金亭回头,朝大门里面看。
    江令媛扬起一个笑容,轻声说:“可能昨天做功课,睡晚了,所以今天起床迟了一些吧。不如我们到马车上等,我让金钗去看看。”
    顾金亭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的提议:“你要是等急了,先上马车吧,我等宛表妹来了再上车。”
    “也好。”江令媛从善如流地点头,一如既往地温柔,只是一双手死死掐着裙边,几乎把裙子都要掐破了。
    又等了一会,江令宛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口。
    江令媛笑着迎上去:“三……”
    江令宛对她视而不见,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去,跟顾金亭打过照顾,就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原来昨晚江令宛回会宁侯府之前,就让柳絮去车行预租了马车。
    江令媛当场僵住,面色如土。
    昨天发生的事情,整个女学乃至六大书院一定都知道了,她本来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江令宛会跟她坐一辆马车去女学,这样以来,不管江令宛怎么想,至少在外人眼中,她们姐妹是一起的。这样,她就可以告诉别人,昨天不过是姐妹间闹着玩的小误会,她们今天已经达成和解了。
    可江令宛却坐了另外一辆马车,摆明是要告诉别人,她是被家里逼迫,才不得不“原谅”她的,她宁愿租车都不跟她坐一辆车,可见江令宛是多厌恶她,而她是多么可恶了。
    “顾表哥,我跟江令媛以后泾渭分明,我再不会跟她同坐一辆马车了。”江令宛白皙精致的脸庞从车窗里露出来,笑着喊他,“我想让你站在我这边,以后跟我一起上学,你愿意吗?”
    江令媛大惊失色:“顾表哥,你不能答应!”
    江令宛不跟她坐一辆马车,她还可以说是江令宛小肚鸡肠、无容人之量,可若是顾金亭也不跟她坐一辆马车,别人只会认定她做事过分,亲生妹妹气她,连温润如玉、谦和如水的顾金亭都不能忍受她了。
    她以后还怎么在女学立足,怎么见六大书院的人?
    不行,不能让顾表哥上江令宛的马车。
    可顾金亭却像听了圣旨一样,毫不犹豫朝江令宛那边走去,连看都不看江令媛一眼。
    江令媛方寸大乱,一时情急,竟不顾体面站在了顾金亭前面阻拦:“顾表哥,我们从前一直坐家里的马车的,怎么好坐外面的车,三……宛姐儿胡闹,你也要跟她一起胡闹吗?”
    顾金亭此人彬彬有礼,很好说话,但他有逆鳞,那便是听不得人说江令宛半句不好。
    江令媛的话还未说完,顾金亭的脸色就变了,温润与和煦消失的无影无踪,语气也变得生疏、冷漠、刻板:“不过是租一辆马车而已,书院里坐马车上学的大有人在,怎么就扯到胡闹上去了。便是宛表妹年纪小,不懂事,自有我这个做哥哥的替她担着。”
    顾金亭说完,不再看江令媛,头也不回上了江令宛的马车。
    车夫挥鞭赶马启程,留下江令媛一个人,如被雷劈了一样脸色青白,手脚冰凉呆愣在原地。
    ……
    出了胡同,拐上大路,江令宛吩咐车夫:“快一些,抄近路去书院大街,别让后面的马车跟上来。”
    车夫应声,快马加鞭,疾驰如飞。
    顾金亭眉头微皱,有些担忧:“出了什么事?”
    “没事。”江令宛唇角微微扬起,轻描淡写道,“女儿家口角罢了。”
    顾金亭见她神色自若,知道她没吃亏,便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没事就好。”
    到了女学,江令宛刚一出现,便有人频频侧目。
    昔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姐妹单独现身,看来昨天的事情并非简单的口角,这对姐妹是真的闹翻了,有人神色担忧,有人表情淡漠,也有人看戏不嫌台高、一脸兴奋。
    江令宛只做不知,来到位置上,坐下与程静昕说话。
    “没事吧?”程静昕问。
    周围的读书声立刻小了,不少人支着耳朵听呢。
    江令宛目光微微一闪,丹唇轻启:“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我与江令媛是不可能和解的,但是家中长辈要求我识大体,我少不得要委屈一些了。”
    第3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