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出现了这种失误, 建议回炉重造。”身后的总指挥林秀皱着眉头, 正不断划拉着眼前的各方信息给各小队传达作战指令。
    “定位目前区域的所有巡逻守卫军, 六队下去接应, 让他们安全回去墙后。一到三队分配战机与一代机甲，目标是地面和空中的所有敌军。”
    “全军二代人形机甲禁令解除。”
    “禁令解除啊。”倚着桌边的白夜直起身来, 转身朝出舱口走去。
    副指挥愣了一下, “你要下去吗？”
    白夜嗯了一声, 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阿法的天才少年, 我看看有没有水分。”
    “输了可别不服。”林秀头也不抬地说：“黑蔓身上还有毒舌没被引爆。”
    白夜松开了袖扣, 露出了右手腕那一圈黑色的符文，语带嘲弄：“怎么可以让未成年玩这么危险的玩具，阿法的废物们连个孩子都教不好。”
    黑蔓落地一秒后忽然睁开眼从地上起身，他呼吸急促, 心跳加速嘭嘭嘭的像是要炸开似的。
    耳边传来卡瑟的询问，黑蔓深吸一口气，轻轻晃了晃头说：“我没事……刚才发生了什么？”
    卡瑟淡声说：“只有你的能源出现波动失控，应该是我问你发生了什么。”
    黑蔓听后有一两秒的茫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抬眼看向上空，沉声说：“远征军到了？”
    卡瑟说：“能把能量屏炸开吗？”
    疾风啸声传来，黑蔓敏锐的往后退去躲开了从天而降的致命一击。白金色的二代人形机甲出现在他身前，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下一击便再次袭来。
    “暂时是不能了。”黑蔓说：“是白夜。”
    卡瑟看着他那边传输回来的影像微眯着眼，有点兴奋，“把他拖住，能量屏的事我会交给墙内的人。”
    联盟远征军的战机与机甲出动，空中射击与爆炸声再次传来，双方在见面的那刻就默认了战争的开始。
    能量屏稳稳地保护着身后的边境墙与基地，沉默地听着这夜里的喧嚣。随着远征军的出现，局势瞬间扭转。
    在联盟军舰出现的时候，巡逻车里满是欢呼声。
    地面上还活着的巡逻守卫军们皆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在绝望中抗了数十分钟，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时，却在黑暗中看见了光明的希望强势而来。
    陈袂看出那是第三军团后就收回了视线去找赵芊。
    从赵芊向他借运气的时候他心里就有种不好的感觉，脚下的速度加快，他不自觉地皱着眉头。
    赵芊这会正被老板娘骂的狗血淋头，九七在旁边帮忙，被一起训斥。赵芊听了一会，发现陈袂的身影后，低声说：“虽然是不可控力量，但到底还是听我话的，刚才它就很听话，只影响了黑蔓一个。几秒的时间，阿法不可能查的到，你就别担心了。”
    九七应和道：“就是嘛，你太草木皆兵啦，力量的绝对压制是我们的优势。无论是联盟还是赛贝尔，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老板娘怒道：“上次差点被赛贝尔特殊监察局带走的人是谁？！”
    九七立马回答：“是赵芊！”
    赵芊声色冷静，“那事我已经摆平了，倒是你，上次力量暴走被人拍了视频送上双极热门的守护神需要注意点。”
    九七怒道：“你哪边的？！”
    老板娘一拍桌摔了通讯器，按住光脑通话说：“你们就使劲作吧，早晚有一天要完蛋！”
    九七撇嘴哼道：“谁不知道有这一天，我早就等着呢！”
    老板娘关闭了光脑，转身离去。
    通讯断了，赵芊说：“你把她惹生气了。”
    九七翻了个白眼，“是你先开始的好吧？”
    “你力量稳定了最好去哄哄。”赵芊说：“把阿卡拉的电源恢复吧，自己体力不支的时候就别再胡乱消耗了。”
    九七哼哼着，“我这是为了谁？”他动了动手指头，阿卡拉的电力能源又恢复了。
    边境墙上重新亮起了长灯。
    赵芊看见了走来的陈袂，她走了过去，与他对视了一眼，扭头看向边境墙的方向说：“远征军来了。”
    陈袂打量了她一会，确定没受伤后才领着她往路边走去。
    赵芊来到巡逻车上，将九七的碎碎念屏蔽掉，转回了队伍频道，听着许少游跟霍秋刃两个远征军迷弟疯狂吹捧第三军团的白夜如何如何。
    第三军团六小队的人连接上了他们的队伍频道，为他们指引着回去的道路保驾护航。
    紧张的气氛消失了，接下来的事情也不需要他们去担心，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赵芊靠着椅背，双手的衣袖都卷到了手肘以上，露出了白皙的手臂。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甚至想将裤脚也一起卷起来，因为实在不喜欢湿淋淋的衣物贴着肌肤的感觉。
    但此时也只有忍了。
    她瞥了眼旁边开车的陈袂，从见到她后这人就没说过一句话。
    总不会是还在生气吧？她都那么诚心诚意的道过歉了。
    赵芊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试探，却忽然听陈袂懒声说：“为什么回来？”
    嗯？
    陈袂没有问她为什么离开，而是问她为什么回来。
    赵芊歪头看过去，“想知道？”
    陈袂面不改色地说：“我刚借了你好运，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哦。有道理。”赵芊单手撑着窗边支着脑袋，此刻她也不管天上有多少战机正你来我往，身后又是否有敌军机甲在追击，只是静静地看着身边开着车的男人。
    他眉目清冷，脸上有一两道刮伤，衣上染血，因着血色而让外形看上去颇为阴沉骇人，可他本人的气息却是沉静慵懒着，好似天塌下来也都不慌不忙。
    想起之前陈袂揪着她的衣领把人拽过去时，那平日里好听的声音却带着发狠的味，让人听的心颤。
    赵芊看着他，话里带笑，约有三分暧昧，“我为什么回来，你真的不知道吗？”
    瞧着陈袂瞥眼看过来的警告眼神，赵芊心中感叹，果然人一放松下来就会作。
    陈袂说：“是我在问你。”
    赵芊轻轻点了点头，大方的承认：“为你回来的。”
    陈袂目视着前方，听了这话眼皮一跳，眼角余光轻轻扫下身边的人。她一手撑着脑袋微微笑看着自己，她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了。
    “你认真点。”陈袂收回视线，正襟危坐，语气深沉，“我知道你当时是真的要走的。”
    “不信吗？我说的可是真的，这有什么不能回答的？”赵芊懒声说：“离开的时候想起你说的那句话，我什么时候被人骂过废物，忍一时越想越气，忍无可忍就回来了。”
    陈袂：“……”
    他恢复了平日里傲慢嘲讽的姿态，冷笑道：“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不该是我想的那种人。”
    赵芊虚心求问，“哪种人？”
    陈袂却没有回答，而是看了她一眼，低声说：“我之前跟你说过，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晓的秘密。”
    “如果你有必须离开的理由，那就走，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回来。”
    赵芊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会从陈袂这里听见这样的话。她以为陈袂会斥责或是嘲讽，说她懦弱怕死冷酷无情，丢下后方不知死活陷入困境的队友自己离开。
    以她的能力会救不了吗？陈袂很清楚，她能救，但她当时选择了漠视。
    “可我要走的时候你不是很生气的拦着吗？”赵芊皱了下眉，有些不解地看着陈袂，“怎么现在却让我走了？”
    “我是很生气，但我可没拦着。”陈袂斜了她一眼说，“不然我会让你开车走？”
    赵芊说：“既然你主张让我走，那你又为什么生气？”
    陈袂抿了抿唇，没有立即给出回答。
    他事后意识到了，也许在未来的某天，他也会跟赵芊一样。因着不可言说的原因而抛下其他人离去，没有人会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只有愤怒，惊讶，甚至怨恨。
    在那瞬间，陈袂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对赵芊生气。
    赵芊耐心地等了等，却发现陈袂还是不说话，于是提醒他，“你得给我一个回答。”
    陈袂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说：“这不冲突，你走你走的，我气我的。”
    赵芊听后眨了眨眼，说：“怎么不冲突，既然你还是会生气，那我就不能走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为你而来的。”
    陈袂：“……”
    他看了眼赵芊，后者正对他笑着。
    陈袂说：“好玩吗？”
    赵芊直起身子坐好，歪头看向窗外，夜风迎面而来吹起她的发。
    “陈同学，必要的时候，玩笑话是可以当真的。”
    陈袂心想你这开头三个字就让人没法当真了。
    联盟机甲军在月色下很是耀眼，他朝路道上的巡逻车们挥舞着手臂指引方向，前面有远征军接应着。
    赵芊一边挽着长发，一边说：“既然我离开的时候你很生气，那我现在回来了，开心吗？”
    陈袂抿唇，一脸冷漠：“有什么好开心的。”
    赵芊偏头看过去，声色脆甜，“一点也不吗？”
    陈袂微微颌首，看见前边接应的远征军队伍，把车停下后开门下去。
    两人隔着车窗对视，陈袂说：“下来。”
    赵芊把头发挽好后放下双手，没有动作，静静地看着他说：“你知道你之前拽我衣领的时候有多凶吗？”
    陈袂：“……”
    听了这话后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朝赵芊衣领看去。
    赵芊抬手指了指衣领，说：“扣子还掉了，以前我扣子没系好你还非要我系好才肯看我，现在是什么意思？”
    陈袂眼角轻抽，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说：“行，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赵芊挑眉，手指轻点衣领说：“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陈袂重新打开车门，俯身进去朝赵芊比了一个你过来的手势，赵芊一点也不怂，探身凑了过去。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勾着她没有坏掉却散开的衣扣，陈袂垂眸，给她系着扣子。
    赵芊以为只是系扣子，所以系好后正要起身时，却被陈袂拽了回去，垂眸对上他抬眼看过来的沉沉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