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姨。我基本没爸没妈,家里只有个弟弟。所以阿满不会在夫家闹不愉快,她婆婆不会欺负她,他老公也会爱她,很爱她。”祁游把烟灭了,认真地说,“在你眼中,我现在可能还配不上阿满,或者不能给她幸福。但是阿姨,我可以的。我还年轻,我还能再闯。我马上要拍大导演的戏,我会抓住这个机会。我会成为很厉害的演员,我会给她……”
“她不缺钱。”罗知棋轻飘飘地说。
祁游苦笑,“我知道。”
但他就是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你才二十三,你现在就定下一个女孩,你不后悔?”
祁游摇头,“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多少人一辈子还不遇不到一个对的人呢。他二十三就遇到了,这件事是人间大幸。
“以后的世界,还有很多诱惑。”
“她就是我拒绝诱惑的理由。”祁游说,“是爱给了我确定的勇气。”
罗知棋见她都说了这份上了,他都不动摇,心下又对这个年轻的男人多了几分认可。她看手上的烟快抽完了,忽然又很严肃地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她这么认真,搞得祁游跟如临大敌似的。
“您,您说——”
跟丈母娘狭路相逢,这感觉,谁试谁知道。
罗知棋特好奇,“你有没有认识比你还帅的男明星?女儿找个这么帅的,我这个当妈的,不能输啊。”
我,我信了你的邪。
祁游微微一笑,“阿姨,做人做事还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太难的事,不要挑战。”
罗知棋心想,这厚脸皮的样子,还真是有几分她的亲传。
-此为手动分章-
第二天早上,宋一满很早醒来,还得装作根本没有在这睡一晚上,特意从行李里找了衣服换上。祁游配合着她演出,只字不提昨晚跟罗知棋的长谈。
一大早,先是麻醉师找罗知棋签字,又是手术主刀医生过来在罗知棋胸前的手术区域划线。冰凉的笔在肌肤上勾勒出印记的时候,罗知棋和宋一满才真的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侧的乳/房即将消失。
罗知棋忽然说,“医生,两边能一起切吗?”她爽朗地笑了下,“这光切一边,不匀称啊。”
医生看她还有心思开玩笑,也跟她乐起来。又问她,“昨晚是八点之后没有再进食了吧?”
“嗯。”
“晚上十点之后没有喝水?”
罗知棋又点头,她又问,“真不能两边一起切?”
医生这才意识到,她没开玩笑。
她是真想一刀切平。
宋一满没辙,哄她,“妈,咱先就切一个。”
病变的只有一个。
罗知棋也不说什么了。她开始了长达几个小时的空腹等待。宋一满害怕自己的焦虑传染给她,什么也不说,拿了本书坐在一边看。祁游陪在她的身边。
其实切除手术不是什么高风险手术,医生已经无数次强调了,这是个简单的外科小手术,属于常规操作,风险不大,并不威胁到主要的脏器。可是宋一满就是担心,她怕罗知棋喊疼。
快到中午,手术终于开始。麻醉师领着罗知棋走了,祁游和宋一满被拦在手术室外。那有一排小椅子,还有个大屏幕,用以提供患者手术在进行中/或者完成手术的信息。
整整三小时,手术全程祈游都把宋一满的手握着。
罗知棋被推出来的时候,穿着电视里那种绿色的衣服。宋一满看了一眼她的胸前,那不平整,忽然空荡荡的一片,让她有点想哭。她不敢上前,怕惊扰罗知棋,偏偏罗知棋清醒得很。她憔悴地笑着,跟宋一满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
明明才三小时,就跟过了三辈子。
罗知棋被带到休息室,专门负责她的护工在交代注意事项,祈游听着。宋一满被医生拉出去谈话,她很紧张。
“手术很成功。”医生宽慰她,“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坚强的病人。”
“我妈她,还需要接受化疗吗?”宋一满最关心的是罗知棋的病情。
癌症比较麻烦,乳腺癌又比较妖,容易反复出现。扩散是最难搞的,早期只要切除病灶原点,基本都能痊愈。罗知棋属于早中期,要不要接受后续治疗,比如化疗放疗,都要看情况,听天由命。
“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我刚刚手术的时候给你妈做了前哨淋巴活检查,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病变。当然,具体情况还要看术后三到五天的情况。”
“您是说……”
“恭喜你,宋女士。你的母亲很有可能就此痊愈。”医生怕宋一满太高兴,又补充,“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按时体检,按时吃药,健□□活……”
话还没说完,那医生老头就被宋一满抱住。
“谢谢你!医生!”
她雀跃地说,又原路返回。医生愣了愣,笑着摇了摇头。
宋一满见着祈游,真的是直接跳进了他的怀里。祈游接住她,两个人因为惯性还原地转了圈,特像偶像剧。
“这么开心?”祈游看着她的笑脸,问。
宋一满没有迟疑,点头欢快地嗯了一声。
“医生说我妈可能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宋一满搂着他不撒手,和他分享今天最大的喜悦,“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傻瓜。
祈游看着她想,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过他也装傻,问,“多开心?”
“就超级无敌的那种开心,最最最开心!”
她又往他怀里蹭,脑袋拱了拱他。“你开心不开心?”
祈游还特认真的想了想,“有件事,是有多不开心。”
“什么事?”
“怎么不叫我来接你?”祈游认真地说,“你打个电话,我就会过来。签合同有葛老师就行。”
看他那样,宋一满懂了。
“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她以为男人会推却一番,哪知道他却理所当然地说,“是啊,我吃醋。”
他又凑近她,问,“这么酸,你没闻见?”
宋一满笑嘻嘻地说,“我跟段宏没什么。”
“跟他没关系。”祈游认真起来,“我是希望你可以打扰我。”
不要顾忌是不是时间不对。
不要担心会不会惹他厌烦。
祈游叹了口气,“是不是我不够爱你,所以才让你没什么底气和安全感?”祈游真的在反省这个事,因为他一直觉得,如果自己的女人太懂事,不麻烦自己,反而是自己的爱没表达到位。
他没给她就算你折腾全世界老子也能给你撑住的底气。
“看来以后我要每天说一遍很爱你。”祈游看着宋一满的眼睛,“你说好不好?”
宋一满不乐意了。
“不好。”她说,“万一你让我养成习惯,又哪天不说,我找谁评理去?”
“那要不这样好了。”祈游不知道发什么疯,跑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北冰洋,起开后把易拉罐的环留下了。他不由分说地把环套在宋一满的手上,“你嫁给我吧。”
“我要哪天不爱你了,你就把我往死里吿。咱俩结婚前就把财产证明写清楚了,哪天我不爱你了,你就让我倾家荡产,身败名裂。”
宋一满一开始以为他在开玩笑,她把玩着那个拉环,笑着说,“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人了?”
祈游亲了亲她的指尖,“当最爱的人。”
“阿满,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谁。罗知棋很爱你,你的朋友很爱你,我也很爱你。但我知道我们的爱是不一样的。而在这份爱的领悟里,我会是最爱你的那个人。”他动情地说,“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你在心里给我留个位置。”
“你说什么呢!”她怎么会不爱他呀。
“既然戒指你都带了,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呢?”
想每天醒来都有她在身边。
宋一满这才发现,他认真的啊!
他拿个易拉罐的环在求婚!
“谁要嫁啊!”
她才不呢!
〔为了发出补充一排字〕
作者有话要说: 锁nm你以为自己在跳lacking吗?
出现口勿必锁。呵呵。锁
第33章
“求婚??他居然就向你求婚了?” 沈惠子被惊讶到,她的面部表情夸张了起来, 以至于脸上贴好的面膜都有些滑落。她不得不伸出手, 只用指尖去扶住自己的面膜,那姿势倒是显得有些别扭和滑稽。但八卦心切,等面膜被安抚好, 她弯腰向前探出脑袋冲着宋一满说, “他真的向你求婚了, 就用一个易拉罐的……拉环?”
沈惠子是真的匪夷所思, 他们那个时候的高中青春岁月时代了,那个时候编织草环戒指也算情趣,随手拿起刚刚打开的易拉罐拉环当作求婚戒指也不算是少见的事情。可是她是真没想到,基于他对祁游这么久以来的想象,他不像是会做出这样的。那家伙可比谢群之浪漫多了,谢群之是把她捆绑到了他和别人的订婚宴上,虽然这正合她的心意。
“对吧,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这事儿真不靠谱。” 宋一满盘腿坐在地毯上, 面前的小茶几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她抽出一张薄款的化妆棉, 随手拿起护肤水往上滴了滴,那绵软的白色化妆棉被浸湿, 氤氲开一片水渍,宋一满的指间传来湿润的触感。她漫不经心地拿起化妆棉往脸上擦拭,“我到也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轻飘飘地瞪了一眼沈惠子,“不过对于这件事,你至于这样惊讶吗?要知道你和谢群之的那点帐, 我还没找你算呢。”
本来是姐妹会谈的夜话时间,现在却变成了清点彼此罪过的时刻。
沈惠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那都是破事,怕脏了你的耳朵。” 事实上她是担心她在谢群之这儿要是栽了个跟头,那以后都没脸见人,把佳话闹成个笑话。她已经不太喜欢去向别人提起自己的感情经历了,这就像是一她个人的深渊,她踏在里面,独自挣扎,痛并快乐着。
宋一满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八卦的人,于是她没再多问。对于友情,她一贯以来的看法便是我们之间不需要时时刻刻分享所有的心事,但你要知道,我总是会第一个到达你的身边的。她从来不会去管控沈惠子所做的任何决定,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彼此应该对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承担责任。沈惠子若是在谢群之那成功了,那便是天大的好事,她为她祝福,替她感到高兴。可她要是一头栽进南墙里摔得尸骨无存,不管怎么着,宋一满都要逼着谢群之拿着三根香,跪在沈惠子的坟前,磕下三个响头。就该护短还是得护,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自己人受欺负了,这已经不属于应该讲道理的范围。
“你可悠着点吧。” 她瞥了一眼沈惠子那拿起指尖轻弹面膜和脸蛋的动作,明明是有点矫揉造作的,可由这个女人做出来,的的确确是有几分风情。她像个妖精,可在任何故事里,妖精都没有任何好下场。
沈惠子知道宋一满是在为她担心,她哗啦一下撕掉蕾丝花边面膜,不以为然的轻笑了声,“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已经过了大难临头的日子,现在是飞升渡劫后了,你怕什么?” 沈惠子不想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她把主动权夺回来,问,“那要是他真真切切的向你求婚呢?你会答应吗?你要嫁给他吗?”
其实这个问题,那天之后。宋一满自己已经在心里想过千百次。她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答案。“应该不会吧。” 她伸出手指把护肤水的瓶盖拧紧,眼神轻轻地落在茶几的边缘的刻痕上,少见的透露出一丝忧郁来,“现在这样恋爱就挺好得了。我有钱有颜,何必再跟另外一个人搭伙过日子呢?还是那句话,除了当寡妇,没有什么事情是只有结婚才能做到的。”
可是宋一满不会承认,她在祁游下跪求婚得那个瞬间也曾想到过两个人柴米油盐,洗手做羹的日子。那是很有烟火气的场景,与现在的一切都有所不同。她可能正是因为渴望纯粹的安定,所以反而不愿意太容易接纳一切邀请。别说如何维持婚姻了,就连恋爱,她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比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