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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我看看,有没有烫破皮。”
    再后来,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个人看着看着,忽然就毫无预兆地倾身吻住了他的嘴唇,微凉的唇瓣吮吸包裹着他因烫热而刺激敏感的唇舌。
    这个画面让顾茫心中生出一种茫然与悸动,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而这个动作像是在墨熄心头搁了一簇火,火在胸腔里烧亮,眸色却暗了。
    墨熄沉默片刻,慢慢地松了捏着他的手指。
    把白皙的俊脸扭了开去。
    吃了饭,又盯着顾茫把药给喝了。顾茫心知赖不掉,只得迅速把汤药饮尽,原以为这样就算完事,却没成想墨熄又给了他另一只药壶。
    顾茫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退热药。”墨熄淡漠道,“刚让随行的药修调出来。喝了。”
    顾茫无可奈何地把这一壶药也都灌了下去,脸色已然十分难看。墨熄把东西收拾了,说道:“睡吧。”
    顾茫慢慢道:“这是你的床。你昨天说我……”
    “昨天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墨熄打断道,“我照顾你也不是因为觉得愧疚。你病了,我会麻烦。我不想要个麻烦。”
    顾茫不吭声了。
    “你听懂了没?”
    顾茫点了点头。
    “那就睡吧。”
    墨熄把东西送还给御膳厨,再回来时,顾茫确实已经乖乖地睡着了。不过大概是因为昨晚在汤泉池被他吓到,顾茫并不敢太放肆,他缩在床沿的一个小角落里。
    “……”墨熄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拿起毡毯,展开盖在了他的身上。
    大抵是睡在墨熄的床上,这一夜顾茫梦醒之间闻到的都是他的味道,顾茫皱着眉头,睡得并不安稳,脑中总是断断续续地闪过一些画面。
    初时那些画面还都很模糊,不连贯,可到最后,就好像蠢动的河流奔淌而出,一段鲜明的记忆回到了顾茫烧得烫热的脑颅中。
    是一段记忆。
    与墨熄弱冠之日有关。
    这段记忆残缺不全,从他独自一人在集市东磨西逛开始,然后脑中的情景逐渐清晰,顾茫慢慢想起来了--
    那天,他攒了一兜叮当作响的贝币,去附近的集市买了一坛梨花白,三两好酒菜。
    晚上的时候,寒风萧瑟,他抱着酒坛,提着食盒溜进了墨熄的帐篷里。
    “师弟师弟!”
    记忆中,年少的墨熄穿着白衣,正在烛台边看书,抬头瞧见他,明显怔了一下:“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他笑着把东西放下,活动了酸痛的四肢手脚,说道:“来陪你啊。再过几个时辰,你就二十了。”
    墨熄脸上闪过讶异:“我都忘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除了咒诀法术,什么都不上心,连这都能忘。”他说着,拉过帐篷里的一张小桌,一边收拾,一边乐呵呵地说,“不过没关系,你忘了,你师哥我都替你记着呢。”
    墨熄合卷起身,低声道:“多谢你。”
    “谢我做什么,一辈子就一次嘛。你一个人在外头多可怜,来来来,让师哥来陪你。”他嬉皮笑脸地,“陪你从一个小鬼,变成一个大人。”
    说着,又挤了挤眼睛,清了清嗓子,佯作正色:“陪你年少轻狂,陪你弱冠成礼。”
    “………………”
    食盒抽出来,是一些再寻常不过的菜肴,顾茫一一摆上,又在暖炉上烫了一壶好酒。兄弟俩边吃边谈,不知不觉,已是夜深时分。
    顾茫记得那时自己只是把墨熄当个可亲的小师弟看,对他一点戒心都没有,喝得多了,烈酒就有些上头,于是拉着墨熄与他开这样那样的玩笑。
    墨熄倒是一直表现得挺清醒,也挺克制的。他虽然也饮了两盏,但绝没有到烂醉的地步。面对越来越不像话的师兄,他似乎觉得再这样下去不妥,就说要送顾茫回自己的帐篷去。
    顾茫玩的正开心,哪里愿意走。他笑着揽过墨熄的肩,亲亲热热地凑过去:“不不不,哥哥我那么早回去做什么?”
    墨熄道:“你喝多了。”说着挣开顾茫的胳膊,想要把顾茫从桌边扶起。
    顾茫很配合地站了,可是他压根没打算走,绕着桌子走了两圈,忽然笑着扑到墨熄怀里,开始狂拍墨熄的背:“师弟,咱俩哥俩好,哥俩好,哈哈,哈哈哈……”笑着笑着,烫热脸颊就侧过来,蹭了蹭墨熄的颈侧。
    “我第一次在学宫瞧见你的时候,你还没我高呢,板着张小脸。”顾茫吃吃地笑着,也没有觉察到墨熄颈侧泛起的浮红,“一转眼,你都成了比你师哥还壮还高的汉子了。”
    他说着,又挣扎着站起来,去捧墨熄的面庞。
    笑眯眯地:“嗯,就是五官还没变,不凶的时候,就很清秀漂亮。”
    也亏是他醉的深了,根本没有太注意墨熄当时的表情有多复杂——好像是最隆盛的爱欲、最渴切的肉欲、最深遂的怜欲……这些逐一浮起,却被最清冷的克制力生生压下。
    墨熄转开视线,不去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只沉声道:“师兄该睡了。我扶你回去。”
    “哦,哦,睡睡睡……”顾茫笑道,很努力地站直身子,但墨熄还没来及带他走,他就又腰肢一软,像醉了一冬的螃蟹似的,横着歪着又倒回了墨熄身上。
    这一下猝不及防,顾茫倒得又毫无保留,两人一个踉跄,墨熄竟被他扑倒在行军榻,顾茫重重地压在他胸口,含混地:“我懒得走啦,我的营地离这里好远……”
    “……”
    “我就睡你这里了。”
    顾茫平日里就和陆展星他们大大咧咧惯了,但是墨熄小师弟长得清丽,出身高贵,总是一副冰姿雪骨,所以顾茫从前和他交往,总是存着三分克制,七分呵护,生怕把这小了自己三岁的贵族少爷给惹委屈了。
    若换作清醒的时候,他定然不会这般胡闹,就算实在懒得动,想要借宿,也一定会笑着问:“师兄今天歇在你这里,可不可以?”
    但他那时候烈酒烧头,没了那么多顾忌,连疑问都省了。他像个黑风寨大王似的斩钉截铁地丢下这句强买强卖的话,打了个大大哈欠,把脸色异彩纷呈的墨熄丢在一边,居然就这样直接管自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墨熄的脸都青了,咬牙看着那颗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说道:“你起来……”
    顾茫就真的从他怀里抬起了头,忽然有些清醒。
    “不对不对!我想起来了!我还不能睡!”
    顾茫说着,忽然打了个滚,从墨熄身上滚下来,然后在怀里掏啊掏,嘴里咕哝道:“我差点忘了,我还给你买了弱冠礼呢……哎,到哪儿去了?”
    他就躺在墨熄床上掏了半天,总算从袍襟里掏出了一本皱巴巴的书。他拿在手里,颇为满意地瞅了瞅,然后一把将墨熄揽过来,一副标准的大哥带坏小弟的流氓嘴脸:“嘿嘿,弱冠就是成年啦,你顾茫哥哥知道你喜欢看书,别的太贵,我可送不起,这个是我从旧字画摊上淘来的,价格虽廉,但绝对动人心魄……”
    王婆自夸,夸完之后,极热络地把书塞给他。
    “看看,看看!”
    墨熄没听懂他话中内涵,也没瞧懂他痞里吧唧的眼神,还真当他给自己弄了一本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书,于是接过来,翻开。
    第一眼,没看懂。
    又看了一眼,觉得有很多高深莫测的图案,但还是没看懂。
    顾茫和他并肩躺在床上,这时候热乎乎的身体凑过来,笑道:“怎么样,不错吧?”
    等了一会儿,没听得墨熄吭声,反倒是瞧见青年俊美的脸庞上笼着层茫然,顾茫有些诧异了:“不会吧,这么刺激的你都不喜欢?哥哥我挑了很久的。”他说着,顺着墨熄的目光看过去。
    “……师弟。”
    墨熄:“嗯?”
    顾茫叹了口气,一手绕过去揽他的肩膀,一手抬起:“你拿反了。”
    说完把书从墨熄骨骼颀长的手里抽出来,倒了个个儿,清了清喉咙,充满磁性的嗓音压低着笑道,“来,乖啊,哥哥来教你看,这样才是正的。”
    无不夸张道:“哇——你看——”
    只一眼,墨熄白皙俊美的脸庞瞬间涨红!
    这、这他妈的居然是一本春宫图册!!
    作者有话要说:
    《弱冠之夜》
    顾茫茫:送你一坛梨花白!
    墨熄:我不喜欢喝酒。
    顾茫茫:送你一本春宫图!
    墨熄:上交举报。
    顾茫茫:???你还是不是成年人了?
    墨熄:你陪我做点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情,就知道我是不是成年人了。
    第59章 兄教我
    墨熄像是沾到了什么污秽之物, 又像是被火钳烫着的猫,黑眼睛一下瞪得滚圆, 他又羞又怒地要把书册合上。顾茫却笑疯了,坏心眼地搂住他,非但不让他关书,还夺过那皱巴巴的旧春宫, 强迫他看。
    两人在床上胡闹了半天, 鸡飞狗跳间,那图册啪叽盖了墨熄一脸。
    赤露交缠的荒淫画面就这样贴在了他的脸上, 墨熄浑身寒毛倒竖,好像被泼了一盆污水似的,猛地弹起来,将顾茫掀翻到一边。
    墨熄坐起身, 平素里清丽又高冷的脸庞此刻已涨得通红,他不敢去看顾茫,更加不愿意再去碰那本图册, 胸口剧烈起伏着, 把脸转了开去。
    他扯了扯自己凌乱的衣襟,喉结滚动,而后低声道:“你别再和我开这种玩笑。”
    这是一句警告。
    可惜顾茫那时候太傻了,他简直是猪的脑子, 居然会以为这是小师弟薄脸皮的一句“撒娇”。也是他识人不准, 墨熄明明是一匹磨牙吮血暴戾恣睢的食肉猛兽,他却受了那清冷正经的表象蒙蔽, 以为墨熄是一只不食人间烟火怎么撩也都淡然若素的仙鹤。
    后来想想,其实他被墨熄操成那样,都是他瞎了眼自找的。
    瞎了眼的顾茫受了醉意蛊惑,觉得墨熄这冷傲别扭的模样说不出的好笑有趣,也不想就此放过,于是拾起那本惨遭墨熄丢掷的书,微醺地笑着:“你真不要么?”
    “……”
    “你不要那我自己看了。”
    说罢还真的就大大咧咧地躺在墨熄床上翻了起来,一边翻还一边发出类似于“哇,喔”的惊叹声。
    墨熄连耳根都是血红的,他闭着眼睛隐忍一会儿,却觉得自己那不争气的心跳在这寂静的营帐里,简直鼓擂般的响。
    于是片刻之后,他倏地起身,低沉道:“我去把碗筷收拾了。”
    顾茫笑着从书册后面露出双酒意湿漉的黑眼睛:“你要逃啦?”
    墨熄不理他,管自己收拾了东西,到营帐外去清洗。
    顾茫不知道他在外头吹了多久的风,静了多久的心,他只是觉得墨熄真的又是好笑又是可爱。世家公子哥儿里怎么会长出这样青涩的高岭之花?二十岁了,连手指尖碰到春宫图册都会羞赧到耳根发红。
    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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