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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两人用完了膳一道回寝殿,如今他们不再是皇帝嫔妃,省去了许多繁文缛节,比如此时,元灼就不让太监宫女在身后跟着了。
    长廊上黄色的灯笼光线暗淡,慕长安抓着皇帝的袖子跟得紧紧的,远处的山峦变得阴森恐怖,她真怕遇见什么山精妖怪。
    皇帝只是嘴角含笑走在前头,任由她拉着袖子,等跨进寝殿,忽然拦腰将慕长安抱起来,语气亲昵了几分,“想朕了没?”
    慕长安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何让早些用晚膳,原来是早有预谋。原以为他会失意一段时日,但是如今看来完全没有,依旧是按个专横霸道的皇帝,她哭着求饶都没用。
    他还说让她抱紧些,这样妖狐来了便捉不走她,慕长安见他这般开玩笑也明白自己是被骗了。
    ****
    第二日皇帝不用早朝,慕长安也不用请安,两人第一次一同睡到日上三竿,福德原先习惯叫皇帝起,眼下改了规矩他还是不适应,在寝殿门口等着。
    慕长安很少能有在皇帝怀中醒来的时候,他失了皇位,也同样卸下了千金重担。元灼知道怀里的人醒了,便又翻身附上去。
    “诶?”慕长安惊呼一声,这光天化日之下。。。
    元灼不用再忙于政务,自然将精力花在其他地方。原先自己太执着,如今另辟蹊径,发现原来还可以这般潇洒活着。
    正午时分,两人才起床穿戴完毕,慕长安已经被折腾地没了脾气。
    “皇上,山下有人求见,是。。。。谨嫔娘娘的兄长。”福德终于敢禀告了。
    皇帝皱眉头,昨日他好意写了封信为只为了慕长束不再担心,今日却寻了来。
    “我大哥?”慕长安也跨出寝殿,一脸惊奇地问,慕长束怎么找来的???
    元灼原想着将人轰走,可她知晓了,自然要给几分面子的,吩咐福德“将人请上来吧。”
    慕长安在杭州不告而别,自知理亏,还有些怕见她大哥呢。
    福德小跑着下山,“国舅爷,小的来接你了。”
    慕长束等得不耐烦了,心想着狗皇帝还跟他摆谱?“怎么如此之久?”他都等了一个时辰了。
    福德也是有苦难言啊,若是说了实话,怕这国舅爷更恼火。
    慕长束这两月来寝食难安,他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带回杭州的妹妹就这么从他眼皮底下跑了,跑就跑了,怎么又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一跨进殿内,慕长安就迎上来,“哥哥。”
    “你跑哪里去了?!”慕长束真发了火,一把抓过慕长安的手腕。
    元灼安然坐着用茶,“内弟既然来了就一道用午膳吧。”
    慕长束知道元灼这人诡计多端,小妹跟着他迟早被他坑死,“不了,我今日啦就是带她走的。”
    “走?若是安儿愿意跟着你走,我也不会阻拦。你问她想不想跟着你走?”皇帝嗤笑一声。
    慕长束一听,问慕长安“跟不跟我走?”她要是说不跟,今日就算打断她的腿也要带走。
    慕长安左右为难,皇帝看着她,慕长束也看着她,都在等她一个答案。“要不,哥哥也留下来?”
    皇帝听她这一说松了口气,慕长束简直要气死。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帝的计划,包括故意失了皇位。秋后算账之时,他必定不会心慈手软,就怕慕长安到时更加难以抉择,生不如死。
    “你先去吩咐下人多准备一副碗筷。”皇帝对慕长安道。“我来同你大哥说。”
    福德也跟着出去,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元灼和慕长束两人。
    慕长束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之前叫我带她走,今日又不肯放了她。”
    “我叫你带她走,并非是想放了她。”皇帝依旧是胜券在握的模样。“你不必这么激动,她跟着我定会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你会因为她放过慕家吗??”
    “我会料理你二弟,但是你们慕家其他人,不会动。”元灼道,因为慕长安,他愿意对慕家仁慈一些。“若你今日带她走了,那么以后就别怪我不客气。”
    慕长束一直以来觉得皇帝是个疯子,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疯子,却没想到他可以为了自己妹妹作出让步“这可是你说的?放过慕家。”
    “嗯,朕的承诺。”
    ***
    午膳时分,慕长安等在桌边,皇帝与慕长束一同进来之时,两人之间不再是剑拔弩张的形势。看这样子,像是她哥哥已经妥协了。
    不光如此,慕长束还决定留下住一晚,看看狗皇帝是不是真的没欺负自己妹妹。可在得知他们两人睡同一间房之时,还是惊讶地看向慕长安,“你怎么能同他住一起?”
    。。。以慕长安和皇帝的关系,不住在一起才奇怪好不好
    只不过是几年过去了,是慕长束依旧不能接受自家的好白菜被。。。
    作者有话要说:  慕长束这辈子只想做一件事,但总是做不成哈哈哈哈哈哈
    第57章
    皇帝言出必行,说了要她好好读书,那就真的是好好读书。午膳过后便带着慕长安进了书房,慕长束也跟了来,三个人各自占据一张小桌案,既避免了再次争执,也不负这大好时光。
    但是元灼并不知道的是,这兄妹俩自小在慕家是异类,被划分到不求上进那类人中去的。
    就只有皇帝在认真看书,慕长安半个身子趴在矮桌案之上,双手捏着《山海经》下的两个书角,双眼从书册上方露出,看向对面的慕长束。
    外面这么好的景色,好想出去游玩踏青啊。。。
    慕长束本意是留下来看看妹妹过得如何?没想到是这么惨的,况且这样的惨他也不好说什么。
    兄妹俩自小被逼着一同读书,她这种求救的眼神慕长束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摇摇头,意思是说,你不跟我走后悔了吧?
    等皇帝起身去书架换书之际,慕长束小声问道“他一直是这般无趣的吗?”印象中杀人不眨眼的皇帝,如今闲下来做的事情居然是读书?外头天气这么好,不出去游玩反而关在书房里读书?还将他妹妹也一道拉了来。
    慕长安无奈点点头,皇帝以前确实也将一天之中大部分的时光花在书房里头。这种人即使不生为皇族,也非池中之物啊。
    皇帝拿了新的书回到桌案边上,扫了两人一眼,兄妹俩立即停止了窃窃私语。
    慕长安想了想,她在怕什么啊,如今他已不再是皇帝了,可就是不由自主地。。。。照着他的话去做。
    “方才在书架上寻了一圈,妹夫你的书房里,无一本儒家经典。看来我祖父当日的教诲你并没有听进去。为政以德,你抗拒儒学,终究无法治理好天下。”慕长束开始找茬。
    慕长安一听,拼命给她大哥使眼色,这到底是人家的地盘,在皇帝伤口上撒盐他还想不想活了。
    “太傅当日所言不错,只是此一时非彼一时,众人皆说我残暴,可是这三年间你见过疆土之内有一人饿死吗?”
    皇帝并未因慕长束的言辞而动怒,普天之下少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不过他也想这么同人辩一辩。
    “饿是没饿死,倒是有一堆人死在你的虎头铡下。”
    慕长束从小受祖父教导,即使人有些叛逆,但是他的原则他的思维的方式依旧受儒学影响较多。当年每逢暑夏,祖父修沐之时便在家中开坛讲学,他还记得这元灼也从皇宫中偷跑过来听学。
    不管是寒门子弟还是世家子弟皆可来慕府,但需在慕府门口自报家门,在何书院读书方被准许进入。
    元灼说不出来,家丁也不认识这位皇子,无论是谁,即使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学子,也能报的出名字吧,可这个倔强的少年就是不说,自然被拦在了门外。
    那天正巧慕长束带着自己妹妹逃学,看到门口低着头的倔强少年,随口问了一句,“这谁呀?”
    家丁回道,“不知是哪家书院的学生,问名字不说,问老师是谁也不说”
    慕长束又扫了一眼清瘦的少年,看穿着也不像穷苦人家的,“喂,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突然抬起头看着他身边的慕长安,那目光带着一丝执拗,他下意识地将自己妹妹拉到身后“说啊,你是哪家的?说了才能放你进去。”
    瘦弱的少年固执得不说话。
    “哥哥,你凶什么凶啊,放他进去吧。你们几个,不许再拦着他。”慕长安道。
    既然五小姐吩咐了,下人们便放人进去。
    慕长束看着那少年的背影,总觉的有些不妙,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妙。但是怕祖父追出来,他没多想,赶紧带着慕长安跑了。
    现在想来,他当时的直觉真的是太他妈准了!这个男人果然是个灾星!造反夺位还不算,还祸害他妹妹!
    “妹妹啊,你还记得甲子年夏天我们一道听祖父讲课吗?”慕长束将书一扔,撑着脑袋一副要闲聊的架势。
    慕长安本打着瞌睡,听慕长束这么说不免有些疑惑,“记得,怎么了?”那年夏天她隔三差五同大哥跑出去,还被罚了好几次。
    元灼闻言抬眼看着慕长束
    慕长束也瞥了自己妹夫一眼,继续道“妹妹你还记得听课之时,坐在你后头那个人吗?”
    慕长安摇摇头,她那个时候没什么读书的心思,哪里还会去注意后面坐着哪个同窗。
    “怎么了?坐的后头的是哪家姑娘吗?”难道她哥不成亲就是因为一直记着这个姑娘?
    慕长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而元灼的脸色更难看了。
    “当时坐在你身后的人,正是你夫君啊。”
    ???她夫君?慕长安一听顿时没反应过来,她的夫君是。。。
    眼神随之移到皇帝身上,当年他坐在她身后????
    “当年怎么都不肯背论语,公然在课堂之上同祖父叫板之人正是我们这位皇上啊。”慕长束道。
    慕长安倒吸一口冷气,微张着嘴看向皇帝,当年那个勇士就是他???
    自己不是瞌睡就是偷着把玩小物件,完全不听课,还是皇子的他坐在她身后两个月有余,岂不是都被他看见了???
    耳边还是他哥的笑声,苍天啊!!那她进宫之时,皇帝认出她来没有?该是认出来了吧?她居然同皇帝做了两个月的同窗???
    面对慕长安难以置信如同见了鬼的眼神,元灼端坐如松,波澜不惊地拿起书继续看。
    她当时还做过啥?扔纸团给坐在她附近的其他女孩子,在她祖父讲课之时吃糕点,上课上到一半跟着慕长束偷溜出去玩,睡觉。。。。
    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何要让她知道啊!!慕长安羞得将脸埋进书里头去了!!
    慕长束觉着还是给皇帝留面子了,没提醒他妹妹皇帝还被拦在慕府门外头过。
    给了妹夫这么一个下马威,他起身去长廊舒展筋骨去了。
    皇帝才将视线移到慕长安那边,“不要想太多,好好看书吧。”
    慕长安点点头,还是忍不住“皇上知道当时前头坐的是我吗?”
    元灼拿着书的手顿了顿,“嗯。”
    “我选秀之时你便知道?”
    “嗯。”
    “那你为何从来不提呢?”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进宫之前只同皇帝见过一面,便是她扔雪球砸他那一次。
    “小事而已。”
    “那皇上那个时候是怎么看我的?”慕长安歪着头不依不饶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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