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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与此同时,林善舞一脚将那人踢飞了出去。
    这一脚踢得太狠,女人整个身子甚至撞破了灰色屏障,再一次跌入了那个令她不安的白色空间里。
    下一刻,那个白色小球微微震了震,光芒迅速暗淡了下来,而困住林善舞的那团灰雾,也变淡消失。
    白色空间内莫名出现了一股狂风,将那个女人卷起升到了半空,但这股风对林善舞却没有半点影响。
    林善舞看着那个女人在半空中发出恐惧的惊叫,看见她下意识就去抓那颗白色小球。
    “救救我,它疯了,系统快救救我!”
    然而被她抓在手里当做救命稻草的白色小球,却狠心挣开了她的束缚,在对方愤怒的尖叫声中嗖的一下没了踪影。
    没了白色小球,那个女人似乎没了最大的依仗,在一声绝望的哀嚎中被狂风卷走消失。
    而在那个女人消失后,这个空间里白蒙蒙的雾气散开,分出一条明朗的路,铺着石子的道路尽头,是一栋立在湖畔的小木楼。
    白色雾气扭曲了一下,凝成一只手掌的形状,友好地向她做出了“请”的手势。
    那个要和她争夺身体的女人就这么被白色雾气弄走了,而这方才还凶残无比的雾气却在此时展露出如此人性化的模样,叫林善舞微微吃惊,她感觉不到这雾气有什么恶意,道了声谢后,便顺着那条道路走了过去。
    湖边落花飞絮点出微微波澜,搅乱了湖中小楼干净精致的倒影。
    林善舞往湖里瞧了一眼,没看到自己的倒影,她微微皱了下眉,转身小心地推开了小楼的木门。
    小楼内摆着几排书架,满室馥郁书香里,她看见一个穿着宝蓝色长袍的人背对着她坐在窗边,头微微抵着,似乎在看书。
    瞧见那个背影,林善舞脑袋一空,眼底微微一热,“夫君?”
    似乎被这声音惊到,那熟悉的背影抖了抖,而后整个倒了下来,林善舞下意识想要去接,却发现那不过是个穿着衣袍的木人,没等她从这变故里回过神来,一阵窸窣动静想起,从那木人底下,竟还钻出一只白色小鼠,它爬上桌子看了林善舞一下,转头便撞开窗子逃出去了。
    林善舞抬脚要追过去,目光扫过桌面,却顿住了,只见那木桌上摆着本书,那书上主角,却是她的名字。
    似乎受到某种牵引,她迫不及待地捧起书看了起来。
    这书名叫《农女驯夫记》,主角林善舞是农户出身的林家长女,她从小与傅家长子有婚约,十七岁便嫁了过去,丈夫傅家宝是乐平县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对谁都不屑一顾,独独对林善舞生出了情愫,也只受这农户小娘子的管教……
    林善舞目光盯着那书,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抹掉眼泪,又往后翻了数页,傅家宝在娘子的鞭策下考中进士,两人搬到了京城居住,成为了人人羡慕的美满夫妻。可这本书却还没完,林善舞翻到了后面几页,后面讲述的,却是一个新的故事,一个女孩看完了这本书后,借助掠夺系统的力量穿进书里顶替了女主,她穿过去时女主的身体才五岁。
    可是自从她顶替了女主后,剧情就发生了改变,先是十分疼爱女主的林家父母对她变了态度,而后就连原本指定给她的婚事也落到了妹妹林善睐头上。女孩当然不甘心,她一心想要嫁给书里最好的男人傅家宝,于是及笄后翻天覆地的闹,终于又抢回了属于女主的亲事。
    林善舞看到这里,眉头便无意识蹙起。
    嫁入傅家后,傅家宝虽然没跟她圆房,但是待她极好,半点没有纨绔子弟的样子,反而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女孩为此沾沾自喜,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傅家宝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甚至开始夜不归宿,日日买醉,不但没有按照书里那样考科举发家,反而大手大脚挥霍度日,而不到七年,傅家宝就跟她和离,女孩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发誓要报复傅家,却在回林家的路上,摔倒磕破了脑袋,就这么死了。
    林善舞往后翻,却发现这是最后一页。
    第113章
    林善舞也就是在神秘小楼中看了会儿书,却不知晓,她以为只是片刻的功夫,外界却已经走过了两个春夏。
    新皇与英王的争夺,在经历近乎两年的拉扯后,最终以英王人头点地落下帷幕。
    在领军的那名年轻将军一剑斩下英王的头颅,鲜血迸溅的瞬间,全军猛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呼喝,夕阳的晕黄余光里,那着黑色铠甲笼红色披风的俊俏将军一枪挑起英王的头颅,回身望来,目光比那人头汩汩流出的鲜血还要渗人。
    几名跟随将军的副官还未靠近,可被他那眼神一扫,顿时就觉得汗毛倒竖,险些给吓得叫出来。
    后头兵士忙着收拾战场清点损伤,三名副官一阵挤眉弄眼后,其中两人忽然将中间一人给推了过去,同时小声道:“你跟将军熟,将军一定不会怪罪!”
    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险些撞到将军身上的史寇瞪着眼睛,正要回身骂那两人几句,一抬眼却对上将军冷冰冰的视线,他登时浑身一僵,讪笑着站直了身体。
    下一刻,一个东西被抛到了他面前,史寇下意识接住,触手粘腻温热,可不就是刚刚才被砍下的英王人头。
    史寇经历了一年多的战场历练,好歹没被吓得叫出来,而是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那颗头,对将军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骑在马上的将军瞥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再看一头蠢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事事都来问我,养你们这些人作甚?”
    史寇明白了,这是让他想咋办就咋办呗!
    等到将军骑马回去营帐休息,史寇赶紧将手里那东西放下,然后命人收敛英王的尸身,找副棺材放好。
    英王好歹也是皇室出身,即使公然造反大逆不道,他们也得好好将尸身给送到京城去。随后他又开始安排庆功宴犒赏诸将士。
    三个月前,英王的军队全线溃败,英王领着最后两万兵马困守领地骈遂城,这座城池被英王修得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将军带着他们打了两个月终于攻破城门,并将英王斩于剑下。全军辛苦这么久,好不容易得胜,当然得好酒好菜好好庆贺一番。
    史寇在安排诸事时,另外两个副官则是一脸羡慕地看着他。
    其中一人道:“哎,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呢?我要是也在将军年少时就与他相识,没准今个儿备受将军倚重之人便是我了。”
    史寇锤了他一拳头,哼道:“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方才推着我出去的人是谁?”
    两名副官讪笑两声,方才说话那人又问道:“史兄,我近来听说了个事?”
    史寇正快步往火头营,那两位副官就紧跟着他不放,他眼也不眨地问,“什么事?”
    那人问道:“我听说将军少年时可活泼了,见天儿跟着你跑出去玩耍,你们还勾肩搭背一起去青楼赌……”“场”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史寇捂住了嘴巴。
    史寇左右瞧瞧,见除了他们三人外没有别的人听见这话,才道:“你们听谁说的?”
    另一名副官道:“周军师说的。”周军师便是傅周了,他认祖归宗用回了本姓,原本就是将门出身,从小就暗中熟练兵法,本也是要上战场的,后来见傅将军比他在战场上能打太多,干脆退居幕后当起了军师,兄弟俩自从上了战场,就一直是一人背后辅佐、一人真刀真枪上阵。
    实话说,傅将军能有今日的成就,跟周军师的辅佐也是脱不开的。对于周军师亲口说出的话,两位副官当然无比信服,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性情冷硬、手段强势的傅将军年少时竟然是城中轻视的纨绔子弟……这可太叫人惊异了!
    其实史寇又何尝不惊异呢?当他上了战场,瞧见那眉眼含煞的青年将军手起刀落一连削掉好几个人头时,他压根就认不出那是傅家宝!根本不敢认啊!谁知道那曾经天天跟他一起上房揭瓦的哥儿们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后来史寇看习惯了,看麻木了,可是只要一想起傅家宝少年时的样子,就不免一阵唏嘘,哎,这孩子也不知道心里憋了多少苦楚,都憋出病来了,憋得脸皮都不会动了。要是嫂子醒来见到他如今的样子,肯定也会伤心欲绝!
    史寇觉得,为了避免将来家宝被嫂子痛打,他必须好好跟家宝谈谈,就算变不回曾经的样子,好歹也别冷得生人勿进啊!
    他叮嘱了两名副官一顿,尤其强调不要再提起青楼赌场这两个词,才将那两人放走。
    想了想,他往将军的营帐而去,他到时,将军正由军医清理身上的伤口。史寇站在旁边瞥了一眼,见到那人身上不薄不厚的肌肉以及遍布全身的伤口时,不禁觉得眼眶微热,这一年多来,大大小小打了那么多次战,史寇也受过不少伤,要说早该看惯了,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因着今日想起了年少往事,此时再看眼前这和年少时恍若两人的傅家宝,史寇竟然觉得心里有些疼。哎,青春年少踏花行酒令的日子,终是回不去了啊!
    身上的伤口再多再痛,将军也只是略微皱下眉。等军医清理完下去,将军抖开衣裳穿上,一边问他道:“来寻我作甚?”
    史寇正要说,却听外头有人来报,“将军,京中来信。”
    这两年,史寇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若是陛下下达,送信使会说“陛下有旨”之类的,但直接说京中来信的,那便是家书了。
    史寇目光微微泛起一点亮色,希冀地看向那信使,与此同时,将军略带了几分希冀的声音响起,“夫人可醒了?”
    信使:“并未。”
    将军:“哦。”
    看着将军面无表情地接过信查看,史寇暗暗叹息一声。两年了!自从两年前林善舞不明缘由地陷入昏迷,一直到现在,都没能醒过来。期间名医寻访了遍,却始终查不出原因,甚至有那怪力乱神的,说林善舞的魂魄是被恶鬼勾走,如今只剩下副空荡荡的躯壳。
    将军在看信,史寇不想打扰他,于是默默退了出去。
    他出去没多久,将军就拿着信坐在了床边,他一边看信,一边打开一盒药膏,往脸上的伤口细细地抹,一边抹,傅家宝一边面无表情地想:就算娘子要很久以后才能醒来,他也要让她看到,他傅家宝!始终是这天底下最英俊的郎君!
    这次立了大功,陛下肯定会论功行赏,到时候给娘子讨个诰命,这样等娘子睡一觉醒来,就能惊奇地发现她美梦成真!
    哎,娘子怎么还不醒?早点醒来,才能早点看到她嫁了个多么好的夫君!像他这样的好人,娘子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啊!
    ******
    大军在原地修整两日后,便拔营回京,行至半路,忽有人回报:“将军,您寻的能人异士,找到了!”
    傅家宝骑在马上,摸了摸眼睑下浅淡的疤痕,看向那个被带到眼前的道人……
    *****
    外头发生的一切,林善舞自然一无所知,她看完了那本书的最后一页,忽然听到身后响起衣料摩挲的细小动静,一回头,却见小楼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阿?????蓉?????独?????家?????整?????理?????
    对方一身宝蓝衣裳,身上披着件黑色斗篷,面容掩在兜帽的阴影中,看不真切,她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警铃大作,“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方就静静地立在那里,良久不动。
    第114章
    面对林善舞的质问,对方也并未应答,只是就那么呆立原地看着她,仿佛一尊本就存在与那里的雕像。
    良久良久,久到林善舞几乎要失去耐性时,对方才终于开口了,嗓音沙哑粗粝,像是许久未曾同人说过话,“我没有……恶意。”
    林善舞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先是有个自称是身体原主的女人试图蒙骗她,再是一个背影粗似傅家宝的木人,还有一本似乎解开了她部分疑惑的书籍。
    可是谁又敢肯定,这一切是真的,而不是又一个误导她的□□?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男子又开口了,“请你相信……我会带你出去。”
    林善舞眉头微微蹙起,又听见他道:“有人在外面,等你。”
    傅家宝!这个名字几乎是在男子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就从林善舞心口跳了出来,如同拨开层层将她伤得鲜血淋漓的荆棘后骤然跃入眼帘的一片净土,叫她的目光瞬间软化。
    她在这里,那个系统女消失无踪,那么那具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是昏迷了吗?
    若是傅家宝见她一直不醒,该有多担心?
    想到傅家宝,林善舞心口热了几分,她看向那人,对方从出现至今,一直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仿佛是在安她的心。
    “你是谁?”林善舞又一次开口,“这里是什么地方?方才那些白雾是你弄的?”
    对方的兜帽动了一下,似乎抬了下头,而后才道:“我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至于外面那层白雾,是世界规则用来保护你的。因为你才是这个世界需要维护的中心,在你寿终正寝之前,这样的保护会一直存在。”
    林善舞冷冷道:“我要如何相信你?”若她面对的是类似系统女那样的人,林善舞会斟酌着用更容易取信对方的态度,但奇怪的是,在这人开口后,她竟半点都不想用那种虚假的态度应付他。
    而听到林善舞的问题,那人站在原地歪了歪脑袋,似乎很是懊恼,片刻后才说道:“但这于你有利无害。”
    林善舞眉梢微动,没再说话,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男子见状似乎松了口气,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见林善舞没有露出抗拒后,才继续往前。
    “你应当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林善舞点头,男子领着她慢吞吞往小楼深处走,两人之间始终相隔两步,周围是放满了书籍画卷的书架子。
    “其实这只不过是外面的人对这个世界最表层的浅薄认知罢了。大世界里包含了无数小世界,小世界里又嵌套数不清的微小世界。佛经里讲一花一世界,又有芥子纳须弥之说,也是同理。”
    林善舞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我觉得这是本书,潜意识里存了轻视之心,可事实上,我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书本不过是这个世界像其他世界传递信息的一种方式?”
    走在前面的男子脚步一顿,徐徐点头,“你说的不错。世界无处不在,兴许此刻你的头发丝里,也藏着几个小世界,只不过以我们如今的能耐,还远远无法察觉它们的存在,更遑论找到进入这些世界的方式。”
    “大部分世界想要形成,都会先捏成自己的核心,再慢慢由这个核心,发展壮大。”
    林善舞蹙眉,“我就是那个核心?”她接着道:“一个世界的核心,还能轻易被别人替换?”
    她一直注意着前面那个男子,见他右手无意识地揪着一本书的边缘来回捻动,眼神不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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