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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爸,说实话,我妈动不动就给我发消息打电话,我在江城真没怎么想过她,不过你就不一样了,我想的可频繁了。”竹言蹊作捧心状。
    “你这一套对我没用,留着回家哄你妈去吧。”竹宁霄笑道。
    “她?那更没用。”竹言蹊说,“你又不是没看见我妈下午在会展中心的表情,一听谈容说我想家了,脸上的肉都差点憋抖了。”
    竹言蹊不是不想家,他是死鸭子嘴硬,从来不会正儿八经说自己想家,那话一听就是假的。
    抵达目的地,竹家父子确认一遍女王大人想要的东西,合理分工,各自推了一辆车,前往货品对应的区域。
    竹言蹊把手推车开出了摩托车的气势,风驰电掣一通绕,最终绕去超市的收银台,破记录的达成了购物成就。
    今天是五一小长假的第一天,超市人挺多,连自助收银台前都排开了小小的队伍。
    竹言蹊在等待间隙里掏出手机,想问问谈容情况如何,有没有和庄妍冷场尴尬。他啪啪啪打好了一串字,发送之际又尽数删除了。
    问了也是白问,就算冷场了谈容也指定不会如实告诉他,倒不如抓紧时间,赶回去解救谈教授于水火之中。
    竹言蹊不知道家里两人拿他作话题,聊得场子早就热了起来。
    他排队结了账,给竹宁霄发去先走的消息,两手抓着购物袋小跑出出口,在门边拦了辆出租。
    回到家里的小区,竹言蹊远远就瞧见楼里走出熟悉的身影。
    “谈容,”出租停稳,他右脚还没踏出车门,声音已经先传过去了,“你怎么出来了?”
    谈容没料到竹言蹊会这么快回来,听见声音才转头看他,回答:“下来帮阿姨扔一袋垃圾。”
    扔垃圾是借口,主要还是想给庄妍腾出短暂的私人空间。
    他说了一堆掏丈母娘心窝的话,庄妍表面没什么异样,心里估计五味杂陈,需要一个人静静。
    竹言蹊下了车,也看清了他手上的垃圾袋,边从后备厢取东西边对谈容道:“扔得妙,扔完了快来帮我拎一袋,这玩意儿还挺沉。”
    不用他说,谈容已经举步过来了。
    两人各提一袋,进楼搭上了电梯。
    “怎么样?和我妈单独相处,有没有差点窒息的感觉?”竹言蹊玩笑问。
    “没有。”谈容屈指轻敲一下他脑门,“阿姨很温和,我们聊了很多。”
    “模范儿子上门嘛,态度当然得温和一点儿了。”竹言蹊被敲了脑门还能贫的起来,笑眯眯地用手肘去捣谈容侧腰,“可惜你不跟站在一条战线,不然你就是模范中的模范代表了。”
    谈容也笑,又敲他一下:“我这是为了谁?”
    竹言蹊美滋滋地晃了晃头,得瑟得活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进了家门,竹言蹊人在玄关换鞋,张嘴就先叫了声“妈,我回来了”。
    “这么快?你们东西买全没有?”庄妍在厨房扬声问。
    “我跟我爸分开买的,我负责的部分反正买齐了。”竹言蹊和谈容一前一后走进厨房,把里面的生鲜挨个取出来,末了拿起剩在袋子里的几样零食,竹言蹊顺手拆了一包,“妈,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吗?我今天主动请缨,给你当免费帮厨。”
    “用不着,滚边儿去。”庄妍低头切着菜,看也不看他。
    也不知是不是竹言蹊的错觉,明明自家老妈呲儿人的方式没变,可他莫名觉得……庄妍对他说话的语气,没以前那么有气魄了。
    “妈,您没事儿吧?”当妈的不正常起来,做儿子的免不得心虚,生怕自己以前捅的篓子突然败露了。
    “你只要别在这儿烦我,我就什么事都没有。”庄妍还是不看他,“赶紧出去,带谈容去外面玩去,少给我添乱。”
    “是是是是是,我告退,我告退。”竹言蹊识相地拉着谈容离开。
    两人兜着零食,连带上展子买的周边,一并拿去了竹言蹊卧室。
    竹言蹊推开门,展示道:“看到没?我的房间有这——么整洁。”
    过完年就没住人了,全靠庄妍打扫着,不整洁就活见鬼了。
    谈容含笑称是,帮他放好了东西,饶有兴致地转着视线,打量起竹言蹊住了许多年的卧室来。
    竹言蹊的家是大三居室,面积较大,竹言蹊的房间也足够宽阔,摆满床与家具,仍有不小的活动空间。
    卧室里最为壮观的便是入门左手边的那面墙,墙前立有落地的满墙置物架,上面不仅摆放了很多精致漂亮的动漫手办,还堆挤着五花八门的漫画书和小说,按照类别有序罗列,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整套架子特别的贵。
    “来,谈教授请进。您随便玩、随便看,看上哪个不用告诉我,直接拿下来带回家去。”竹言蹊又贫起来了。
    反正带回哪个家都还是他的。
    谈容拿小男友没辙,一脸无奈地笑,当真站到格架前,目光逐次掠过书脊。
    他倒不是对书籍本身感兴趣,只是想通过这些漫画小说,探寻竹言蹊过去不为自己所知的一面。
    比如某个格子里的《东京猫猫》,谈容以前都不知道竹言蹊会对魔法少女系列的漫画也有涉猎。
    整面置物架非常的大,谈容一时片刻也看不完全部。
    竹言蹊干脆盘腿坐上房间中央的地毯,把从主题展买来的盲盒拿了过来。
    “这本可以拿下来看一看吗?”谈容指着一本名称隐晦拗口的小说问。
    “当然可以了,所有东西你随便看,不用问我。”竹言蹊合着眼睛双手合十,开拆之前虔诚祈祷。
    八成是祈祷起了作用,他第一个就拆出了常服基德。
    竹言蹊顿时一喜,每拆一个就闭眼祷告一次。
    他眼睛睁睁闭闭,时不时瞄瞄谈容,和他小聊几句。
    再一次祈祷结束,竹言蹊睁开眼睛,正要开盒,结果余光瞥见谈容从架子上抽出一本陈旧的笔记本,登时头皮就炸了,急声制止:“不行!!!”
    谈容应声停住翻开的动作,侧身看向他。
    “这本……可能不太行。”竹言蹊光瞧笔记本的封面就先臊起来了。
    青春期萌动的时候,中二期袭来的时候,他也写过不少青春疼痛的文字。但青春疼痛并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还模仿网络小说,自创谈容暗恋他的剧本。
    不巧,就写在谈容手上的笔记本里。
    别问他为什么没销毁掉,问就是记性差,放东西记不清位置,中二期留下的铁证那么多,他总不可能每个都记住。整面墙的大架子上全是书,竹言蹊当年是怎么隐秘“珍藏”进去的,后来就是怎么翻也会留下漏网之鱼的。
    竹言蹊迎上谈容的视线,内心小小地纠结了一下。
    把男朋友带进卧室,嘴上说着随便翻随便看,转眼又让人家不许动,这甭管怎么看都是心虚的表现。在提升恋爱幸福度的指南里,这是最该杜绝的行为之一。
    而且仔细想来,眼下也是一个让谈容发现自己同样早早喜欢他的机会,不用他引话题,不用他多解释,一切尽在不言中,简单粗暴并且粗暴。
    竹言蹊使劲儿抿了抿嘴,破罐子破摔似的一摆手:“算了,都行,都可以,你想看就看吧。”
    换作平常,谈容此刻一定会顺从竹言蹊的本能反应,先把笔记本放回去。可这一回也是奇怪,他无端伸出一股错觉,觉得自己不该错过什么,翻开手里的本子才是明智之举。
    在这股强烈错觉的催动下,谈容掀过笔记本的封面,从第一页看了起来。
    竹言蹊没心思拆盲盒了,大大咧咧盘起的腿竖了起来,被他抱在胸前。他红着耳根,不敢看谈容,度秒如年地等着结果。
    等了半天,结果没来,他先耐不住了。
    竹言蹊忍无可忍,抬眼朝前瞟了一眼,看清谈容已经在快读模式下翻过了一小沓,他浑身毛瞬间就炸了。
    “差不多就行了!你不要翻那么多!!”竹言蹊抗议道。
    谈容低敛着眉眼,眼神看不明晰。
    由于从下往上的仰视角度,笔记本恰好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连嘴角有没有弧度都看不见了。
    竹言蹊抠了抠膝盖,正觉着心脏跳得有点快,突然听到谈容开了口:“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迎着明媚的阳光,伴着和煦的春风,我希望在你们的见证下,正式向……”
    “卧槽你他妈还读!!!”竹言蹊飞身扑上,一把捂住谈容的嘴,脸跟脖子爆出一片通红。
    一共就说了七个字,硬是被逼出了四个字的粗口。
    谈容眼底带笑地看着他,顺势吻了吻竹言蹊的掌心,握上他手腕,把手拉开,说全了台词:“向初二a班的竹言蹊表白。”
    竹言蹊:“…………”
    竹言蹊不想在初二a班,他想原地燃烧,他想原地爆炸。
    他另一手攥拳,锤了谈容一下,运了两三次深呼吸,吊着眉梢道:“这是以前小说的套路,那时候都是这个调调,你要是敢笑就是你不懂。”
    “好,我不笑。”谈容放开他的手,直接把人圈进怀里了。
    竹言蹊脑袋连着脖子都是烫着,正烧得难受,男人雄厚的气息侵袭过来,更是熏得他血液升温,整个人都快熟了。
    “……你先松一松,抱得太紧了。”竹言蹊头顶冒着热汽道。
    “不行。”谈容亲了亲他耳尖儿,“你容易害羞,我一松开,你就跑了。”
    “胡说八道!!”竹言蹊胡说八道地道。
    他挣出谈容怀里,像证明自己不会跑一般,站在谈容身前定了定,接着猛然走向房门,拧开门把说:“妈,谈容说他突然有事,不……”能和我们吃饭了。
    第二轮的胡说八道没道完,他整个人重新被掼进男人怀里,顺带着嘴巴也被堵住。
    这是一记有些激烈的吻,没有绅士温存的前戏,一上来便是汹涌的热烈,仿佛要把他拆骨生吃了似的。
    一吻结束,竹言蹊气都喘不匀了,自然也没了挣身的力气。
    将才还凶横狠戾地褫夺他氧气的男人紧箍住他,低头埋在他颈侧,短发软软地蹭了下他的颈窝。
    这一蹭险些蹭化了竹言蹊的心。
    竹言蹊双手穿过谈容身侧,扣抱他的后背,细细地哼说:“我告诉你,我喜欢你的时间可比你久多了。”
    谈容听着小青年不容人反驳的骄矜语调,笑着顺应道:“嗯。”
    竹言蹊:“你第二次在升旗仪式讲话的时候,我就开始有点儿喜欢你了。”
    谈容:“好。”
    竹言蹊问:“……我去你们教室,不是为了找袁易阳,你知道吗?”
    “知道了。”谈容答。
    竹言蹊呼吸平稳下来,却安安静静地用下巴抵着他的肩,不出声了。
    谈容亲了亲他的耳边,轻声请求:“多给我些机会,小学弟,让我把那段时间都补给你。”
    男人的嗓音低哑撩人,撩得竹言蹊耳廓连红带颤,像被什么咬了一口。
    “好吧,给你机会。”他掩饰性地稍稍歪过头,在谈容发间贴弄了一下。
    谈容将他抱得再紧一些,似乎笑了声,又似乎没有。
    竹言蹊当下不知道的是,在他初中入学之前,某位高中部的学长其实从不肯去周一的国旗台上讲话。
    而他同样不知道的是,那个人的喜欢始终比他更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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