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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沈泊眼睛猩红,瞪向王楚:“就算当初是我母亲害得她失宠于父皇,但是终究没有狠毒到要她命的地步。可是她呢?心计深沉歹毒,不声不响就能害死我母亲,我如何不恨?”
    “凡事有因皆有果,她今天害你们母子,也是当初你们母子种下的因。”沈泊欲要辩驳,王楚根本不想再听他翻说这些陈年旧事,只打断道,“好了,不说这些。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沈泊站起身子来,恨恨甩了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等沈泊离开后,王楚这才轻轻揭开罩在自己脸上的面具。这是一张十分精致的面孔,斜飞入鬓的英眉,天生带着几分煞气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犹如斧头精雕细琢过的一张脸……
    王楚将面具搁在桌上,微垂眼眸,只低声说道:“我来了。”
    ……
    第二天一大早,沈浥带着沈洪去面圣,甜珠与洪欣也一道进宫。沈浥沈洪去了沈禄的书房请安,甜珠则怕德妃担心,先带着洪欣去了德妃那里。
    德妃听宫人说五皇子跟五皇子妃回来了,此刻人就在宫里,高兴得病一下子就好了。
    等甜珠带着洪欣去德妃的栖凤宫的时候,德妃已经穿戴好,正坐在正殿里。看到洪欣,亲自走下来抱住洪欣。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德妃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打量一番洪欣后,忙问,“小五一切可都还好?现在人是不是去给你们父皇请安了?”
    “母妃请放心,五弟好着呢。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他一会儿人就来了,到时候您亲自看看。”说着,甜珠走过去扶着德妃道,“您坐下来说话吧,别累着自己。”
    “累什么?我好得很呢。我本来没什么病的,还不是因为小五不见了。现在他们两个回来了,我一点问题都没有了,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就非常开心。”
    “娘娘您开心,也得好好养着身子。您骗儿媳骗得过去,可是欣儿是懂医术的。要不,让她给您把把脉?”甜珠笑着说。
    洪欣也道:“您脸色不是太好,想来是这些日子忧思成疾了。您坐下来,我给您号个脉吧?”
    “也好,也好。”德妃见两个儿媳都懂事孝顺,他们两对夫妻又过得和顺,德妃高兴。
    德妃坐下来,洪欣半蹲在她旁边号脉。手指在德妃手腕上搭了会儿,才说:“娘娘身子很好,就是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别再忧思烦恼就行。”
    德妃说:“如今本宫最后一个心结也解开了,你跟小五都好好的呆在本宫身边,本宫也实在是没什么需要烦心的了。”
    甜珠跟洪欣两个一左一右在德妃身边坐下来,洪欣道:“那一会儿您见到殿下,肯定更高兴。”
    “是吗?”德妃轻轻眨了下眼睛,脑子里迅速转了一下,忙问,“可是小五他……”
    “娘娘,陛下来了。”阿毕匆匆忙忙跑过来行礼,情绪十分激动的样子,“陛下来了,楚王爷跟五皇子殿下都来了。娘娘,五皇子殿下他……他变得好英俊。”
    “毒解了?”德妃起身,迫不及待走到宫门口。
    才要请安,便被沈禄大笑着扶起来。
    “德妃,你瞧瞧看,这是谁。”沈禄指着站在沈浥身边的那个翩翩少年郎。
    少年着白色锦袍,面白若玉,气度翩翩,温润儒雅。若论长相,沈浥沈洪两兄弟,沈洪如今这容貌与沈禄年轻的时候更像。
    “洪儿?”德妃似是不敢相信,“你真的是洪儿?是我的小五?”
    沈洪恭恭敬敬给德妃行跪拜大礼:“孩儿给母妃请安。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起来,快起来。”德妃哽咽,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走,进去说话。”沈禄顺便吩咐寿公公说,“你去跟御膳房说一声,中午朕留在栖凤宫,让御膳房多做几道菜送来。”
    寿公公高兴领命亲自去办这个差事,德妃也吩咐了自己的小厨房,让煨些汤来。
    “小五这是去哪里了?两个月莫名其妙不见了,让娘跟你父皇担心。”德妃一直抓着沈洪的手,片刻不肯松开。
    沈浥沈洪兄弟两个昨天已经串好词儿了,所以,沈洪淡定回答说:“都怪孩儿不好,让父皇跟母妃担心了。孩儿快到京城的时候,忽然得到一个消息,原来孩儿身上的毒可以解。孩儿想着,若是能够解了毒再进京城来见父皇母妃,那么父皇跟母妃一定很高兴。”
    “这是好事,那你也得捎人送个信回来啊。”德妃道,“你不知道,娘担心你担心得连日睡不好,你父皇也是。你瞧瞧他,为了你的事情,人都憔悴了许多。”
    沈洪要下跪请罪,沈禄道:“今天只有父子,没有君臣。你起来。”
    “谢父皇。”
    沈禄说:“是你父亲错怪了你跟你母亲,没能够好好保护你们。好在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洪儿,父亲会把一切该属于你的东西都给你。朕已经吩咐下去,要封你为燕王。”
    燕王是沈禄为王爷时候的封号,现在赐给沈洪,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沈洪谨小慎微惯了,现在忽然受到这样的宠爱,一时间还不能够适应。
    沈洪道:“儿臣于江山社稷尚且没有那么大的功劳,实在不敢得这样的封号。”
    “你值得。”沈禄心中诸多愧疚,对德妃愧疚,对这个被误会了十五年的儿子更愧疚。
    ……
    沈泊戴孝在身,常常便只呆在府里,不出门。
    沈泽因与沈泊关系好,常常来其府里找沈泊。沈泽常常替沈泊抱不平,情绪似乎是比沈泊还有激动。
    沈泊待沈泽,利用成分居多。从小开始,其母妃曹氏就告诉他,要与沈泽搞好关系,将来必然会有利用到他的时候。
    以前小,沈泊想得也单纯,又与沈泽住在一个院子,年岁也相仿,倒是有些真心。可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他待沈泽,便是毫无兄弟之情。
    “老四,曹母妃的死,是我母妃对不起你们。”沈泽暴躁得不行,“你伤心绝望,但是也不能一蹶不振。你说你天天躲在府里头,难道,一辈子都不出去了吗?”
    当初陛下要赐死曹妃,沈泊没进宫去求情,沈泽倒是去了几回。为着这件事情,沈泽险些也遭受惩罚。
    后来,还是赵王妃陈氏与他大吵,死活不让他再进宫去,他这才没去。
    沈泊道:“我在替母妃守孝,自然不能如你一样,还到处玩儿。对了,小五回京了,听说二哥带他进宫去见父皇,还被父皇留在德母妃的栖凤宫用饭,你怎么不去?”
    沈泽脸色更是难看,一甩袍子,便在一旁坐下来。
    “我去做什么?”沈泽冷笑,“老四你不知道,父皇母妃根本就看不起我。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去了,不是给人家添乱么。”
    沈泊望了他一眼,搁下书本来,轻笑:“怎么会呢?三哥怎么这样想。”
    第135章
    “怎么不该这样想?老四你自己说句公道话,我母妃是不是待老二小五要比待我好。”
    不提这件事情还好,一提这事情,沈泽心中真是有说不完的委屈。说得好听,他也是德妃娘娘所出,但是就算一母同胞出生的皇子,也是分个三六九等的。
    很明显,在母妃心里,便只拿老二跟小五当亲儿子待。而他……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老四,你这里有酒吗?”沈泽越想越烦躁,他想喝酒,想一醉方休。
    想想心中就不痛快,利用到他的时候,就晓得有他这个儿子在了。用不到他的时候,将他撂在一旁,谁认他是谁?想当初在燕州的时候,母妃为了巩固住二哥的地位,硬逼着他娶一个他根本不喜欢的女子。
    在德妃娘娘心里,何曾真的疼爱过他这个儿子?
    打从出生开始,他又得到过她那个母亲多少的疼爱跟眷顾?他从小是曹母妃养大的,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在他心里,便只有曹母妃待自己好。
    几个兄弟中,也只有老四是真待他如亲兄弟。
    他才不管当年是不是曹母妃害的母妃,他看不到这些。宫闱里的那些是是非非,勾心斗角,他懒得去管,谁知道最后是谁算计了谁?
    反正他只知道,是曹母妃养大的他。
    “喝酒?喝酒怕是不行,现在整个王府里,谁都不能喝酒。这是我自己定下的规矩,要是自己打破了,以后说话怕是就没有威严在了。”沈泊道,“三哥,其实你也不必这样。再怎么说,你也是德母妃亲生的儿子。德娘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总归是疼的。”
    沈泽轻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算了,不喝酒就不喝酒了。”沈泽说,“我也该给曹娘娘尽尽孝。”
    “你有这个心就好。”沈泊低低说了一句,目光转了转,又说,“其实你也别羡慕二哥跟小五好,看看你我,你我兄弟处得好,或许在二哥心中,便不再拿你当亲兄弟了。”
    这一点,沈泽一早就明白了。
    “我知道,他是恨当初曹母妃的出现,破坏了父皇跟母妃的感情。”沈泽道,“我不是他,我心里没有那些感触。不管怎样,我只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
    沈泊说:“三哥,眼下的情况,当然是跟二哥五弟走得近比较好。我母妃死了,自己也由亲王被贬黜为郡王,不得父皇宠爱。你若是再与我走得近,怕是会受到牵连之罪。”
    沈泽根本不在乎这些:“你我兄弟,说这些干什么?什么荣耀名利,我根本不在乎。”
    “三哥,那回你被父皇斥责,到底是我连累了你。”沈泊抬手轻轻握住沈泽胳膊,眼里有些泪光,“其实真不必如此,你有德母妃,又有二哥跟小五,而且他们才是你的亲兄弟,你不必与我走得太近。”
    沈泊越是这样说,沈泽越是不肯与其疏远。
    “四弟,难道在你心里,三哥就是那种不顾兄弟只图自己享乐的人吗?如果你真的是这样想的,那么,我想自己以往也是错看了你。”沈泽甩袖子,似是生气了般。
    沈泊道:“小弟怎么会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为三哥你好。不过,如今小弟落难,三哥依然来府里看望小弟,小弟已经很是满意了。”
    “不说这些了。”沈泽问他,“你替曹娘娘守孝当然是好,但是难道就打算一辈子呆在王府里不出去了吗?你跟我不一样,我这辈子本来就没想着有什么远大抱负,只图安乐。但是你不同,你有建功立业的心。”
    沈泊笑:“我现在这个样子,父皇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又何来建功立业可谈?再说,如今小五得宠,等再过些日子,怕是父皇连还有我这个儿子,都忘记了。”
    “不可能!”沈泽道,“我这就进宫去,替你向父皇求情。宫闱的事情如何,我不管,但是这件事情牵连到你,怎么都说不过去,你是无辜的。”
    “是我,我是无辜。只是,二哥不愿我无辜啊。”
    “这话怎么说?”
    沈泊嗤笑道:“二哥做的一手好戏,他做了圈套,就等着母妃往里钻。论起手腕来,我是连二哥的皮毛都不如的。有他在,还不是想我死就死,想我废就废。”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是老二步步为营算计了你跟曹母妃?”沈泽自然相信沈泊的话,因为早在之前,他心里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觉得事情过于严重了些,他不敢说出口来而已。
    沈泊说:“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不敢说,也不能说。”
    沈泽却道:“如果真的是老二设的奸计的话,那我定然要找出证据来。”
    “真的?”沈泊眼睛骤然睁大,似是难以相信一般,“三哥,你真的打算这样?老二他……他可是你的亲兄弟啊,你又何必为了我……”
    沈泽哼道:“在他心里,至始至终,也是没有拿我当做过亲兄弟吧。你放心,我也没有说要害他,只是想查明真相罢了。”
    “多谢三哥。”沈泊朝着沈泽行了一个大大的礼,又提醒说,“只是,在没有得到确凿证据前,三哥切勿记住,莫要打草惊蛇。”
    “你放心,我懂的,我又不傻。”
    沈泊只是轻笑。
    有人站在外面道:“平王殿下来了。”
    沈泊一惊,继而大喜,忙起身亲自迎了出去。
    沈淮披着件灰色的大氅,立在雪里,风姿卓绝。
    沈泊道:“这么冷的天,大哥怎么来了?快进屋里来。”又道,“三哥也在,我们刚刚还提到大哥呢。”
    沈泊笑着,忙吩咐下去道:“今日两位王爷都在,去吩咐厨房,多做些菜来。”
    那小厮应着后,沈泊请了沈淮进屋去。
    沈泽道:“大哥怎么得空来?不是得在家陪着侧妃嫂子吗?”
    沈淮笑说:“没什么陪不陪的,她肚子里的胎很稳,大夫说没事。”脱下披在身上的大氅,沈淮说,“你们兄弟在说什么?我现在来,不会打搅到你们吧?”
    沈泊道:“我与三哥从小一起长大,素来喜欢有事没事说些琐碎的小事。大哥能来,就是看得起我,怎么能说是打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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