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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几人难得一聚,晚上吃饭时聊起河西村的事,赵从军想到报纸上看的消息,问宋书玉:“宋大哥,我看报纸上说你进了北京大学经济系?”
    娄国立乐呵呵放下酒盅,插嘴道:“从军不说我都忘了,你是考了全国状元,我来之前,我二哥还问起过,你是没看我二哥那表情,一脸我走了狗屎运的样子。”不过不说别的,这小白脸脑子就是好。
    宋书玉笑笑,看向赵从军:“怎么了?”
    赵从军挠挠头,他原本打算说的,但突然又想起那几年村里传的流言,就有点犹豫,他宋大哥未必乐意听到那女人的事。
    还是何秀秀道:“郑庆兰也上的北京大学。”
    宋书玉皱眉。
    一直扒着饭的鱼香抬起头“咦”了声,“坏女人?”
    宋书玉没想到郑庆兰会到了北京,他下意识握住鱼香的手,“怎么回事?”
    他记得这人是初中毕业到河西村插的队,高考消息公布距离高考仅仅一个多月,即便再聪明,考上北京大学也有点不符合常理了。
    赵从军也纳闷:“高考前半个月,知青点的人都在准备考试,我过去问题目的时候她还抱着孩子坐在江斯齐旁边,说是也打算试试,但我看她也没怎么学,可等成绩出来后,她居然是我们县的第一名,而且这年刚过没几天,就和江斯齐离婚了,连孩子也不要了。说有猫腻,也不应该,江斯齐自己都考的不咋样,这事到现在还在龙安镇传着呢。”
    按理说,这人考上大学后,上学什么的肯定还需要钱,就算有了县里发的奖金,也比不上江斯齐家里在城里条件好啊,可这郑庆兰成绩一出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丈夫孩子都不要了,仿佛迫不及待要脱离苦海似的,拿到通知书和证明,当天就离开了龙安镇。
    “但是我听说她的分数一开始不够报北京大学,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中文系语言专业扩招,她就报了,结果就报上了,要不是她和江斯齐的事大家都知道,真以为她在北京有人呢。”
    宋书玉知道这件事后,回了教师公寓,到楼下的中文系系主任家拜访,说是自己在河西村一个知青大院里的同志,想了解一下情况。
    这位系主任是看着宋书玉长大的,一听说他打听的是个女同志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倒不是觉得两人间有什么,毕竟这孩子从小到大除了他媳妇,他还真没见过他跟哪个女同学走近过,也正因此,这打听才显得怪异。
    宋书玉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沈叔,我不瞒您,这人跟我和我媳妇有点过节,我也是从朋友那里知道了过来问问,心里有个底,以后也能防着点。”
    能让他过来问的,这过节怕是不小,系主任也没为难他,想到他刚才说的专业扩招,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今年只有一个专业扩招了,我记得是楼上徐教授带的班,书玉,你要不去问问?”
    徐教授?章素歆的母亲,宋书玉的心沉了下去,面色平静地道谢,离开。
    因为这,到开学前,宋书玉每天都要跟着鱼香去上班,连上了厕所都要跟着,鱼香甜蜜又苦恼。
    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一见到他,都乖巧地坐在板凳上,不敢调皮捣乱,也不敢找小老师做游戏,大宝二宝三宝四宝小宝说过他们爸爸可凶着呢,动不动就打人屁股。
    这可愁死了园长,宋同志一进来,跟大灰狼进了兔子窝似的,小兔子们屁股钉在板凳上,就怕被大灰狼吃了,不调皮是好,可不能下课都乖乖地坐在屋里吧?
    园长还未来得及抗议,北京大学开学了,宋书玉要去上学,不能再跟着小媳妇了。
    鱼香和五只小胖鱼如释重负,那终于逃过一劫的小表情让宋书玉打消了把人关在家里的想法。
    宋书玉仔细想了想,也许是他过于紧张了,郑庆兰的事或许只是个巧合,再说了,小媳妇也是宋家的人了,哪是那么容易抓的。
    开学后,宋书玉在校园里遇到过郑庆兰几次,两人不同系,一周能遇到几次,刚开始宋书玉只以为是意外,直到有一天他回家的时候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身后。
    从路边店面的镜子里可以看到那人的样子,是郑庆兰没错。
    宋书玉装作不知道,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他骑着自行车在附近转了几个弯,郑庆兰大概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连忙跑了。
    过了几天,宋书玉下课去接小媳妇回家,却听见她说郑庆兰这几天都会躲在幼儿园外面,偷偷看她。
    宋书玉急了,这狗皮膏药什么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爱你们~
    早点休息,别熬夜~
    第86章
    “她有没有发现你看到她了?”
    鱼香摇头, “没有呢,我上厕所的时候发现的, 她就躲在外面的树后,后来我就让大宝出去看,大宝说她每天下午都过来。”
    郑庆兰不认识大宝, 见到了恐怕也只是以为是个普通孩子,宋书玉垂眸,眼带笑意摸摸小媳妇的脑袋,夸她:“我家香香真聪明, 以后遇到这样鬼鬼祟祟的人, 一定要离她远点。”
    大宝拖着四个弟弟跟在爸爸屁股后头,听到这,仰起嫩嫩的小脸蛋, 奶声奶气道:“爸爸, 那是个坏阿姨, 妈妈让我出去看看,我把皮球踢到树下,去捡的时候她还骂了我一句,她是不是想对妈妈做坏事?”
    “对,要是这个坏阿姨再出现, 你要带着二宝三宝四宝小宝把妈妈保护好, 不能让坏阿姨靠近妈妈,听见没有?”
    五只小胖鱼齐齐点头,“知道啦, 不能让坏阿姨靠近妈妈!”
    要是妈妈被坏人欺负了,肯定会哭鼻子,一哭鼻子,爸爸又要去哄,可妈妈有时哭起来很凶的!爸爸哄好几天都哄不好,到时整天就知道围着妈妈转,连他们去哪都不知道!哼!气死小胖鱼了!
    光靠几只小崽子肯定是没用的,宋书玉第二天下午没课,把小媳妇和儿子送到幼儿园后,自己则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书,这事还是要抓郑庆兰一个现行,不然他主动找上人,她也能说是他诬赖或看错了。
    而且这人不能逼急了,要是真逼急了,狗急跳墙对他们来说还真不是件好事,神仙鬼怪之事说来荒诞,但终归是有人信得,一旦有人信了麻烦就来了。
    在宋书玉的计划里,原本是打算大学毕业后再过几年,和娄国立的生意做大了有了足够的钱,再带着鱼香和孩子们搬离北京城,到靠海的地方居住,现在郑庆兰这颗炸弹突然冒出来,计划不得不提前。
    说来奇怪,宋书玉连续在幼儿园守了几天,郑庆兰却再没有出现过,好像前段时间她只是好奇地过来看了几眼一般。
    宋书玉仍旧不是很放心,每天送小媳妇到幼儿园后,还要拜托园长多照看一下,把园长整得哭笑不得,见过父母要帮忙照看孩子的,还真没见过哪个同志让她帮忙照看爱人的。
    时间一晃过去两年,这两年里,郑庆兰逐渐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无论是从旁人口中还是学校里亲眼所见,对这个北京城的郑庆兰,正如赵从军口中所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宋书玉察觉到了一丝丝诡异之处,不光是他,就连解远洲见过几次郑庆兰后,也莫名其妙起了鸡皮疙瘩。
    当娄国立提到两年前有人通过中间人找他合资办厂,他近期才得知那人是郑庆兰的事情时,宋书玉心里那股古怪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我听说她出钱和别人办的那几个厂,都跟请了财神爷似的,对准了改革开放的政策,这一年赚的钱够她吃一辈子了。”
    宋书玉蹙眉:“你觉不觉得这事有点怪异?”
    娄国立笑的玩味:“说真的啊,以我媳妇跟我说的,我不相信郑庆兰有这个能力,除非她能预卜先知,点哪哪成金,不然上面有人,消息再灵通也至于这样,你是不了解,现在圈子里几个老板都打算跟着她办厂,以我看,不是她点哪哪成金,是哪成金她点了哪。”
    到底是人变了还是有了预卜先知的能力,只要这人不要再来打扰他们,宋书玉也不在意纠结这些。
    年末,谢老女士忌日那天,宋书玉带着小媳妇和几只崽子祭拜回来后,在教师公寓住了一晚。
    五只小胖鱼五岁多了,个头又长高了不少,一起躺在谢老女士的大床上,显得有些拥挤。
    “爸爸,曾祖母的床太小了,我们不能跟你和妈妈一起睡吗?”
    想的还挺美,一个个平时看着不粘妈妈,一到睡觉就想滚妈妈怀里,掰都掰不开。
    宋书玉受过教训,自然不能如了几个小崽子的愿,他从柜子里抱出两床厚被子铺在地板上,打开两个暖炉,屋里不一会就热了起来。
    “爸爸和妈妈的床更小,只够爸爸妈妈自己睡得,你们就睡这,床上睡三个,下面睡两个,自己猜拳决定。”
    说完给房里留了盏小灯,关上门走了。
    小宝闷闷不乐道:“妈妈香香软软的,我也想抱。”
    “我也想。”
    “我也想。”
    “爸爸太小气了,就知道顾着自己。”
    “还不许我们叠罗汉,自己却偷偷和妈妈玩。”
    这几个混小子都看到什么了?
    宋书玉哑然失笑,揉了揉眉心,摇摇头,到厨房热了杯牛奶端到屋里。
    鱼香趴在被子里,听到推开门的声音,连忙缩回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脚丫。
    “又在看故事?”
    “嗯。”
    “手拿出来不冷?”
    “……”
    宋书玉放下杯子,上床把人搂在怀里,大脚碰了碰被子里冰凉的玉足。
    小人鱼心虚地蜷起脚趾,低着头不敢看他,她就放了一下下而已嘛。
    咚的一声,“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
    小人鱼捂住额头,委屈道:“……太热了嘛。”
    “你这脚都要冻成冰块了还热,还有你这手,给我老老实实缩回去。”
    “哼。”
    “再哼牛奶就别喝了,”宋书玉睨她一眼,端过牛奶吹了吹,放到她嘴边,“宝宝才五岁都知道小手小脚要放被子里,你都多大了还任性。”
    鱼香一边喝牛奶,一边气鼓鼓瞅他,两只小手很具有报复意味地伸进他衣服里,贴在他厚实的腹肌上,凉就凉,凉坏你。
    宋书玉笑,伸开大脚趾轻轻夹了下细嫩的小脚趾,鱼香嘶的一声,想抽回手却被他摁住。
    “把牛奶喝光了再乱动。”
    夜深人静,灯灭了。
    对面屋子里的几只小胖鱼你看我我看你,都明白爸爸又开始欺负妈妈了。
    “奶奶说我们就是爸爸欺负妈妈欺负出来的。”
    “大人的世界真奇怪,小孩子居然是欺负来的。”
    “可爸爸欺负妈妈欺负这么久,我们怎么还没有妹妹?”
    “不要妹妹,也不要弟弟,床都不够睡的了!”
    翌日一早,宋书玉醒来的时候,怀里的小人鱼趴在他胸口,面色红润,一只爪子放在脸边,像只优雅又懒散的波斯猫一样发出细微的鼾声。
    六七年了,她还是这副模样,天真烂漫,永远不谙世事,真好,宋书玉低头在挺翘的小鼻子上蹭了蹭,轻轻放开她,起身。
    趁着几只闹腾的小崽子还没起来,宋书玉穿好衣服下楼买早点。
    外面下了大雪,宋书玉拎着包子回来走到楼下,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到了楼上打开门走进去,正打算关门的时候,对面门咔哒一声开了。
    章母的声音紧跟着传来过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队里怎么会同意你回来的?”
    “总不能一天找不到我就一天不回来了。”
    “你还知道啊,两年不沾家你不说我都以为你把这个家给忘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什么情况,部队都过去了。”
    “那你们还能让那东西逃了?”
    说到这儿,门外的两人不说话了,哒哒地下了楼,宋书玉轻轻合上门缝。
    时隔两年,去了海省的章教授突然回来,不知为何,想到两人的对话,宋书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
    不久,没等宋书玉打听出消息,小媳妇那就出了事。
    宋书玉赶到幼儿园的时候,小人鱼和几只崽子正坐在园长的办公室里瑟瑟发抖,见到他,一个大奶娃和五个小奶娃都哭唧唧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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