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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程琬又对邓节道:“这一夜夫人受惊了,现已安全,夫人可以好好休息了。”
    邓节微笑道:“不必了,妾就同将军与军师在这里一同等待太尉大人回来。”
    程琬笑笑不语。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城下有动静,邓节便靠在城墙边休息,将头枕在曲起的双膝上。
    程琬说:“夫人,天亮前大人都不会回来了,夫人若是感觉疲倦就先去休息,这里有我和司马将军。”
    邓节道:“没事”
    这一等便是四个时辰,第二天正午的时候,方听见那越来越重的马蹄声。
    “是太尉大人”程琬道。
    邓节于是站了起来,她的眼睛有些模糊,揉了揉,方才看清,先是一队重甲骑兵,而后是两位赵将军所带领的轻骑和步兵,黑压压的一片,向城墙而来。
    待到了城墙下,众人都下了马,几个将领登上了城墙,身上的战甲发出冰冷地声响。
    “主公”程琬迎上前,道:“主公辛苦了,前方战况如何。”
    赵翊的脸上很脏,有凝结了的血,也有尘土,若非那双狭长冷冽的眼睛,很难一眼认出来。
    “吕复已经跑了”他淡淡地道,一笑,又说:“带了五百骑兵,让他给逃了。”
    程琬笑道:“此战主公已经赢了,吕复实力大损,主公的粮草也不支了,趁着这时先回颖都,带春种过后,来年秋收,再做北上打算。”
    赵翊拍了拍程琬的肩膀,笑道:“义臣知我。”他奔波了一夜如今也是十分疲倦,手上虎口已经被疆绳磨得血肉模糊,他边解着手腕上的皮护腕边道:“这一战将士们都辛苦了,你去命人准备好酒肉,晚上给大伙庆祝庆祝。”
    程琬道:“是”
    “哦”赵翊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道:“对了,张文远被赵胜给活捉了,你一会儿命人将他带到我的帐里。”
    程琬应下。
    赵翊将借下的护腕扔给一旁的士兵。
    程琬回头看了一眼邓节,对赵翊笑道:“主公,夫人在这里等了您一晚上,也累了。”
    赵翊的目光这才落在邓节身上,眯了眯眼睛,对程琬道:“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于是都撤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赵翊走到她面前,说:“怎么在这里等了一夜。”
    邓节稍稍别过目光,道:“昨夜忽然乱了,妾受了点惊吓,便就一直睡不着,也没什么事,便就和军师在这里等大人。”
    赵翊听她说完,却笑了,道:“好好好”又说:“我累了,同我回营帐休息。”
    邓节于是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待赵翊一撩开帐子,只见帐中有一个阔腮大眼的男人,身上被麻绳棒得牢牢的。
    赵翊瞥他一眼,放下帘子,笑道:“张阔张文远”
    张阔把头扭到一边去,半响,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邓节接过士兵送来的铜盆,转过身将干帕子打湿,只听赵翊在一旁笑道:“我为何要杀文远呢?”
    张阔梗着脖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赵翊上前去为他解绳子,责道:“赵爽却也是,怎么能如此捆绑着将军呢?太失礼了。”赵翊丝毫没有在意眼前的张阔下一刻是否会偷袭他,边解绳子边道:“赵爽是个粗人,以后文远将军与他共事,还请多担待他一点。”
    张阔已经哽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赵翊将解开的绳子扔到一边,张阔方才不可思议地道:“你不打算杀我?”
    赵翊笑道:“我杀将军做什么,将军是个名镇一方的名将,是雄鹰,得了雄鹰却不能让其展翅,这是吕复的过错。”
    张阔似乎已经动容,却不知作何好。
    赵翊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的铠甲正好,笑道:“将军也辛苦了一整夜,军师已经命人给将军备好了热水和食物,将军快去休息吧。”
    张阔一抱拳,转头红着眼睛离开了。
    帐内只剩下了赵翊和邓节,他方才脸上的笑容散了,只剩下倦意。
    邓节用湿帕子给他擦脸,渐渐的,血迹和灰尘被擦掉了,露出了他原本干净的脸,他的眼下有一些乌青,他也是一整夜没有睡。
    他的脸颊微微粗糙,因为没有时间打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你在想什么?”赵翊皱着眉头问,她的手在他脸上擦来擦去,心思却半点不在这里,他看得出来。
    邓节回身将帕子涮干净,道:“这盆水脏了,一会儿得叫人再送来一盆。”
    “我问你再想什么呢?”赵翊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似乎是很反感她避重就轻不回答他的问题。
    邓节轻叹一声,道:“妾方才在想,大人和我想象的真是不同。”她稍作停顿,道:“大人可真会收买人心。”
    赵翊听完,笑了笑,一把抽过她手里的帕子扔回铜盆里,淡淡地道:“我当是什么事。”又道:“不用擦了,一会儿睡醒了去沐浴。”
    “沐浴”
    赵翊随意地“嗯”了一声,道:“在营帐不远,有处热泉,一会儿睡醒了去洗洗。”又道:“把甲卸了。”
    邓节于是给他卸铠甲,她的铠甲很重,冷冰冰的,带着血腥味。
    赵翊随手擦掉了她额上的一滴汗水,笑道:“夫人过会儿同为夫一起去洗吧。”
    邓节怔了怔,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他冲她笑笑,道:“这些日子战事吃紧,冷落了夫人。”邓节脑袋有些发沉,兴许是没有休息好。
    赵翊将她的手腕拉下,笑道:“这么沉的甲,还是为夫自己卸吧。”
    邓节皱了皱眉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
    赵翊将卸下的甲扔在一旁的案几上,便上榻睡觉了,再没理她。
    邓节站在原地无处可去,犹豫了片刻,也爬上榻躺在了他身边,这一躺下反倒睡不着了,从下面偷偷看他,他闭着眼睛沉睡,他和刘昭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她忍不住拿他和刘昭对比,他的眼尾更长,向上翘,他的鼻梁很高,五官犀利,锋芒毕露。
    至于刘昭呢,邓节她忽然不愿意回想了,但是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他们都是薄情的人,邓节转过身背对着他,但似乎无论怎么背,她都能感觉他的气息,耳旁也能传来他均匀的平稳的呼吸声。
    无论她想还是不想,愿意还是不愿意,身旁的这个人都早已经成了她的夫君。
    她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习惯了,不久也沉沉的睡着了。
    第三十章
    邓节醒来的时候, 赵翊正躺在她身侧揉鼻梁, 眉头微微皱着, 他们这一睡便睡了三个时辰, 太阳都已经西沉了。
    邓节支撑着手臂起来,道:“大人可是睡得头痛了。”
    赵翊“唔”了一声,看她一眼,道:“可是饿了”
    邓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点了点头。
    赵翊于是命外面的士兵送来食物。
    吃过了, 肚子里不空, 头倒是也不疼了, 赵翊说:“走吧”
    “去哪里”邓节问。
    赵翊扯过架子上的干净的衣裳, 道:“去沐浴。”
    邓节的耳朵嗡嗡响,道:“妾也要去?”
    赵翊奇怪的瞥她一眼,反问道:“不然呢?我说过的话, 你睡了一觉就忘了?”
    “那倒没有”邓节在喉咙里含糊道,然后就跟着起身了。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营帐里士兵们正在张罗着生火,今晚准备好好庆祝一番, 羊肉也都洗干净切好了, 正由人抬上来。
    “看什么呢?”赵翊回头问。
    邓节这才发现自己掉队了, 连忙快步到他身侧,道:“什么时候有的羊肉?”。
    赵翊道:“从吕军中劫来的。”
    邓节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虎口处变成了暗红色,道:“大人的手可还好?”
    赵翊抬手看了看, 道:“已经结痂了。”
    沉默了片刻,邓节又道:“大人的胆子可真大,就这样偷袭去了敌营。”
    赵翊笑笑,道:“机不可失”目光从她身上一扫,道:“况且夫人也不想被吕复掠去当妾室吧。”
    邓节也笑了,道:“大人怎知我不想呢?”
    赵翊笑道:“那老东西年老体衰,夫人同他在一起,怎会如同我在一起快乐呢。”
    他经常开玩笑,只是不知为何,此刻这话听起来,邓节觉得犹如针刺。
    一时,她不愿意就此话题下去,转而道:“还有多远。”
    赵翊道:“就快了”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很快就到了。
    这确实是处热泉,邓节跪坐在旁边伸手摸了摸泉水,温度恰好。
    再一回身,只见赵翊正在解衣裳,他看起来消瘦,其实非常结实,肩膀平直。
    四目相接,邓节忽的将头别了过去。
    她听见他的一声笑,觉得自己方才偷看他是件顶丢脸的事,耳朵慢慢地烧了起来。
    “夫人,不一起沐浴吗?”他进了池子问道,声音里带着捉弄似地笑。
    “太尉大人先洗吧”邓节道,话没落地,她的手腕被他一把捉了住,连人被猛的拉进了池子了。
    她没忍住惊叫出了声。
    脸上都是水珠,头发也湿了,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她把湿发别在耳朵后面,忍不住叫道:“我还没有脱衣裳呢!”这下子可好,她的衣裳全都湿了,更糟糕的是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方才的态度实在是太差了。
    然而赵翊似乎没有在意,甚至仿佛更高兴了,这里雾气重,朦朦胧胧的,她看见他明亮的眸子,里面是带着笑意的,真实的笑意,没有半分伪装,像是个做坏事得逞后偷笑的小孩。
    邓节忍不住嗔道:“大人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赵翊上前来,道:“既然湿了,就脱了吧。”又垂下眼帘笑道:“为夫来替夫人脱。”说着手指已经触上了的衣裳,她的心口轻轻的发麻,在这种时候,她身体到底由不得她自己做主,纵使她想要挣脱,也无力挣脱。
    他的手只解开了她的衣带,却又不解了,他弯下腰将下巴轻轻压在她的肩膀上,吻着她的脖颈,不知不觉地就将她逼到了池壁,她的身体不由的一瑟缩。
    他却笑了,道:“夫人的身体可真暖。”
    她的脸已经红的像是火烧过的,何止是暖。他停下来看着她的脸,他什么也不做,她反倒心跳的更快了,隆隆的。
    他说:“夫人的心跳的可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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