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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没什么,走吧。”逢暄迅速回避这个话题,像将一样秘密物品拿出来亮个相,模样没敢太让人瞧清,又急急忙忙塞回去。
    乔漠沉默着。
    到了开车到马路上,他才问:“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要再去进修?”仿佛适才这段沉默的时间,他是在认真思考这个被他听清楚的问题。
    “你觉得这个想法很傻吗?”逢暄的心急促跳起来。这一刻,一个打击或一个鼓励,全能够影响他的抉择。
    “怎么会。”乔漠说,“想提升自己,任何时候都不傻。”
    逢暄提起的心稍微松了一松,那个原本想不了了之的想法,因乔漠这句话再度拥有温度。
    乔漠问:“你是打算出国,还是读研?”
    “想读研。出国对语言要求太高了。”
    前方路口,乔漠方向盘打了个转:“我挺害怕你说出国的。”
    “为什么?”
    “我不会请求你一定要待在我身边。但要是你去很远的地方。”乔漠稍顿一下说,“我舍不得。”
    乔漠很少在言语上表达出对逢暄的感情。这句“舍不得”,在逢暄这里稀罕得像个从天而降的宝贝,让逢暄懵得猝不及防。
    乔漠这人不轻易流露感情。他有一百分的爱,明面上只会流出十分,憋不太住了,二十分。
    他说舍不得。
    心里想的可能是“你别走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没你我活不下去啊”!
    逢暄被想象中乔漠离谱的口气逗笑。他瘫在座位上,敞开心扉:“但是我如果不进步,待在你身边看起来不是很蠢吗。”打开话匣子,像个话痨嘀嘀咕咕,“你平时接触的事情我全都不会,你工作烦了我也不知道你烦的是什么事。知道了也替你分担不了。学历又不高,知识水平对不上,家境普通没什么过人之处。你家里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说不准上门甩我两千万支票要我滚。”
    “不会。”乔漠纠正他,“我爸妈很抠,一毛钱都不会给你。你要是非得要两千万才肯离开我,他们可能会说‘祝你们幸福’。”
    逢暄拿出手机,在便签上打出一连串问号。
    “我他妈连拿两千万都不配!”逢暄说。
    红灯。乔漠停住车。路灯从乔漠那侧映来,打在乔漠身上。在逢暄这里,灯光便没有了,被窗外的树木遮挡住,一点光点都漏不进来。
    “你看,我们就像现在这样。”逢暄半耷拉着眼皮,丧里丧气,“你光芒万丈,我是卑微渺小没有颜色的影子。”
    乔漠说:“抽象概念里唯物主义不可取,你在我心里一直闪闪发光。”
    逢暄笑出声:“一个人闪闪发光,那像什么?”
    “像天上的星星。”
    “你土味情话果然有去研究。”逢暄捂着脸安静了会儿,问,“你真的支持我吗?”
    “当然了。”转进一条没有标线的窄路,乔漠尽量往亮了的地方开,让那些闪烁的灯光映在逢暄身上,“我的星星要变成月亮,我会看着他变成月亮。”
    第50章 拐你走
    今晚逢暄去了乔漠家。
    乔太太到法国去参加一场艺术舞蹈讲会,这些日子不在家中。乔卓粤自回国后一直住在酒店,这家从没他的身影。
    乔汐的房间在乔漠楼上,下楼见到逢暄,打了个招呼。不是很惊奇,她看样子早知道乔漠和逢暄的关系。乔卓粤和乔太太以前在国外发展,受西方文化影响,在这方面的看法一向开明。乔太太虽然思想保守,也非保守到将主流以外的恋爱妖魔化的地步。乔汐和乔漠姐弟俩自小受他们的西式教育影响,从不觉得不同性向有什么离奇特别。
    是否继续进修,时间该怎么安排,这些问题逢暄和乔漠聊了好半个小时。
    逢暄得到乔漠的鼓励,有了重拾书本的信心。但他不想凭一股脑儿的热血冲动行事。过年这段期间,正好让他冷静冷静,仔细考虑这件事。等过完年这个想法没退却,他便下定决心好好去做。
    乔漠摸逢暄的头,如同摸个孩子。逢暄这“兔毛”柔软,他每回总爱揉一把。
    “你在哪过年?”乔漠揉完又理顺他的兔毛,问。
    “外婆家,我妈回去两个月了。我买了后天的票。”
    逢妈连着几天给逢暄打电话,说他外婆想他,催着他一放假便赶紧回去。逢暄起初敷衍着说好,后来逢妈催得紧,要逢暄在网上买了票截图给她看。他只好抢就近日子的票,正好抢到一张后天的。
    “不多待几天吗。”乔漠的“不舍”又用平静轻淡的态度问出来。
    逢暄说:“要不你跟我回去?”
    乔漠安静了会儿:“那我真跟你回去了。”
    逢暄一怔。乔漠不怎么说笑,所以这话应该是认真的。他没被吓到,也没抗拒的意思,但仍得问一下:“我把你拐走了,你家里人怎么办?”
    “他们无所谓吧。我爸妈不可能一起过年,我爸会去找我爷爷奶奶,我妈今年得在法国待到年后。我姐以前都跟着我妈一起,今年兴许会跟着我爸。”
    “以前你一般跟着谁?”
    “我一般两地跑。”
    这过年方式着实罕见,逢暄不由好奇问了句:“你们一直都是这么过年的?”
    “嗯。”乔漠说,“他们以前忙着做生意,忙着跳舞,又是在国外。养成了对节庆日不太在意的习惯。”
    逢暄心安了,去勾乔漠的手腕:“那今年你就跟我回去过吧。”
    “你要是说真的,我现在就抢票了。”
    “快点抢。我还不保证你能抢到。”逢暄催着他。
    “你坐的哪班?”
    “早晨十点的那班,正好下午到。”
    那班火车的车票早已售空,这两天有人退票的希望很渺茫。乔漠点了自动抢票,顺便买了张那天到逢暄外婆家的机票以防万一。
    逢暄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他起身说:“我得回去收拾东西了。”
    “明天再收拾也不迟。”乔漠搂住逢暄的腰,趴在他肩上,支撑着全身的重力,几乎全部放在了逢暄身上。
    逢暄痒得一笑,乔漠吻上他的颈。
    “我问你一件事。”逢暄说。
    “问吧。”
    “我什么时候在你心里成为星星的?”
    “你发光照亮我的时候。”
    “又来。”逢暄开玩笑似的说,“那当年你和你的星星分别,是不是世界都黑暗了啊。”
    乔漠默了默。声音小下去,极轻的,像跟自己说一样的说了句:“是啊。”那时世界没了星光,月亮和太阳失去颜色。身边的人,都像形色不一的黑影。来去迅速,模糊不清。
    第51章 从这刻开始等待
    学校禁止学生用手机,教学楼下的小卖部有公用电话。平时学生需要电话联系谁,拿着钱到小卖部去打。
    小卖部简陋的收银台上贴了许多商家小卡,卖教材的,送餐的,周末补习班的。店长收了人家钱,把这些小卡放在显眼位置。订制蛋糕的小卡夹在其中,红色金边的电话号码显得比别家的喜庆,一眼便能吸引到学生注意。
    乔漠结束体育课后来买水,班上两三个学习优异的女同学跟在乔漠身后。她们总是在课间休息时看见乔漠在哪里就往哪儿凑过去,认为好学生就该跟好学生结成一个圈子。而乔漠,一定要在她们的圈子里,这样这个圈子才能显得有水准、高级。
    她们在乔漠身后聊天,聊到一件事,便会不时问乔漠的看法。乔漠的寡言少语让她们觉得没什么人情味,但她们依然锲而不舍地与他交流。她们甚至认为沉默不语的乔漠更有气质,太爱说话的男生缺少青春少女喜欢的那种忧郁,她们反倒不是很愿意理会。
    乔漠拿了一瓶矿泉水到收银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五毛。目光扫过收银台上贴着的那些小卡。
    学习委员娇小的手指指着蛋糕店的小卡:“我们班最近有谁生日吗?可以订个蛋糕来庆祝。”班上的一些小活动都由他们班干部组织,偶尔他们也会趁着晚自习结束后十分钟的空档,热情地为某个学生举行小小的生日庆祝会。这是展现他们领导力的机会。
    高考将近,这段时间学生们压力大,神经绷得紧。一个不太花时间的小生日会,可以让大家轻松轻松,老师也会同意。
    “好像有,我看看。”生活委员记录全班同学资料,她从口袋里摸出粉色小本子,一页一页翻,“有。这个月十三号逢暄生日。”
    学习委员热情一下减退了:“哦。可是我们和他不是很熟,而且他一定不缺给他过生日的人吧。”她将逢暄这种带来不良风气的学生划分在圈子外。一群班干部给一个成天逃课打架的坏学生组织生日会,岂不好笑。
    女生们才这么聊着,刚打完篮球,穿着黑色背心,露着颇有肌肉线条的手臂的逢暄带着俩跟班走进小卖部。
    他拿了瓶饮料,扫了几包零食放收银台上。
    老板清点他的东西,说:“二十三块。”
    逢暄在口袋里摸了摸,随即向乔漠挑眉丢去一个眼神:“乔班长,帮个忙呗。”
    乔漠拿出二十三块给老板,替逢暄把钱付了。
    逢暄抬起一只手,大力揉了下乔漠的头:“谢了。”抱着零食带着俩小弟走了。
    “他怎么这样。”一个女生替乔漠不公,“你怎么真帮他付钱了啊,班长?”
    “看看他的样子!”学习委员瞪着逢暄的背影义愤填膺,“他完全不懂得尊重人,真不明白怎么还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
    生活委员发表她的看法:“喜欢他的只是肤浅的外貌控。再不然就是什么《花火》《爱格》看多了,就喜欢这种……这种什么来着。她们心目中有个性的反叛少年。”
    这些班委希望能引起乔漠的共鸣,不约而同要去看乔漠的反应。不想乔漠早不在她们身边,人已离开小卖部,走出许远。
    十二号晚上,乔漠回了一趟家。第二天来学校,背着重重鼓鼓的书包。他把抽屉里的课本都放在身后空置的桌子上。又鼓又重的书包放进抽屉里。目光扫过逢暄的座位,他看见逢暄趴在课桌上,盯着前桌竖起的文具盒上的反光镜,无聊地做鬼脸自娱自乐。
    同学们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他的那几个跟班也不清楚。前些天知道他生日的那几个班委没来跟他说生日快乐。
    逢暄有意不去提自己的生日,因为他要保持冰冷霸气的“大哥”风范,一过生日这人设就要破功了。所以他不和自己的几个跟班说生日的事,并告诉他们只有小孩子才需要过生日,男人不该把这矫情玩意儿当回事。
    上午下起淅淅沥沥的雨,课间操时间学生们在教室自习。没人愿意冒雨去小卖部买零食吃。
    乔漠走得太急,下楼的时候忘记带伞。雨没特别大,也说不上小。他们的教室在三楼,跑回去再跑下来,动静很大会引人注意不说,宝贵的课间操时间也要浪费去大半。
    乔漠似乎压根没想过再回去,他靠着附近能勉强遮雨的建筑,半淋着雨跑到小卖部。
    他站在矮小简陋的收银台前,雨水滴在溅到泥土的鞋尖。
    老板看他一身狼狈,视线从悬墙的电视机,移到乔漠身上。
    “买什么?”老板奇怪地看着他。
    “打个电话。”乔漠扔了个硬币,拿起公用电话,拨打蛋糕店小卡上那串颜色喜庆的数字。
    电话响了许久才通:“你好,馨妍蛋糕店,请问需要什么?”
    “喂,你好。我想订个蛋糕。”乔漠手挡在嘴边,尽量压小声音,犹如跟人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是这个学校。今晚六点可以吗?送到学校后门。”
    乔漠回到教室,逢暄的座位空了。那个喜欢对着反光镜做鬼脸的人,不知又逃课跑去哪里玩。
    逢暄上午第一节课一定会迟到,一分钟或五分钟随缘。总有一节老师管理比较宽松的课要逃,下午放学他会和同学打篮球,打完篮球在食堂吃晚饭,吃完晚饭来教室睡觉,睡到晚自习结束回家。
    三年来乔漠已清楚逢暄在学校的活动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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