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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李元璥远远就已经看见了盛长乐,那分花拂柳的完美身姿,仿佛璧人美玉,只让人不管见她几次都会觉得眼前一亮,怦然心跳。
    原本还以为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赐婚的事情,昨日李元璥特地交代她在家里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不必进宫谢旨,他自会应付过去。
    谁知她今日一早就进宫去了太后那里,似乎若无其事的模样。
    她肯定是装出来的满不在乎,心里还在生气吧,毕竟原先再过一两个月就要接她进宫,得知徐孟州看上她之后,这才不得已忍痛割爱,拱手相让。
    想一想多年来他都没舍得碰一下的卿卿表妹,竟然要便宜了徐孟州这狗贼,李元璥顿时就觉得心下沉痛万分。
    也只能安慰自己,只当是将她存放在徐孟州那里,将来大权在握,再夺回来也不迟。
    这些思绪只在一念之间,李元璥袖子轻抬,示意她免礼平身,而后询问,“熙华郡主此去何处?”
    盛长乐端平身子,恭敬回答:“太后娘娘留臣女在宫中暂住,待过两日一并前去崇化寺祈福烧香,臣女正欲去凤阳阁找淮安长公主。”
    听闻盛长乐被太后留在宫中,李元璥心下立即就开始盘算。
    他昨日与盛长乐匆匆见面,好些话都还没来得及交代,回来之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直都在寻思着再去找她一趟,仔细说说清楚,只望她能理解他的苦衷。
    想到这里,李元璥勾起了唇角,温声道:“也好,你若缺什么便与淮安说一声。”
    而后李元璥目光自盛长乐身上挪开,才又吩咐宫人继续前行。
    盛长乐一直低头垂目,看着地面,始终都没有抬起头来看皇帝,直到皇帝的仪仗队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宫道尽头。
    她才抬起头来,继续前往凤阳阁。
    可是不过一转眼,便见一个小太监自背后跑了上来,卑躬屈膝,压低声音传话道:“圣上口谕,请郡主今夜子时,老地方见。”
    说完他便来去如风,匆匆消失了身影。
    盛长乐皱眉有些苦恼,皇帝又让她去见面,肯定又要说那些花言巧语了吧。
    前世她都不知听了多少回,早就听得耳朵起茧了,现在可万万不想再听一遍,不然真怕自己忍不住恶心得吐他脸上去。
    可毕竟皇帝口谕,她又不能太明显的拒绝,需要先配合着他演戏,想撕破脸皮,至少要等到与徐孟州成亲之后再说。
    她现在只能一边拖着李元璥,让李元璥以为她对他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一边要想徐孟州早日对她真正动心。
    *
    与此同时,远处错落有致的宫殿高台上,龙凤石雕的围廊边正站着两个年轻男子。
    徐孟州居高俯视,方才正好瞧见宫道上皇帝的御驾,同样也将皇帝和盛长乐二人在宫道上擦肩而过的场景一览无遗。
    原本看似稀松平常的场面,可落入徐孟州眼中,却觉得极为刺目。
    他袖子下的手渐渐握拳,久久目不转睛看着少女那抹纤柔身影,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
    身旁站着的少年是宁国公府嫡长孙徐景明,徐孟州的大侄子,在宫中任职御林军中郎将,原本正在商讨前去崇化寺那日防护事宜,毕竟是太后和皇帝一并出行,护卫任务非同小可,唯恐到时候让逆党生乱。
    只是徐景明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徐孟州却久久一言不发。
    侧目看去,就见徐孟州正目不转睛直视前方,那眼中透出的一丝凛冽凉意,只让人不寒而栗。
    徐景明琢磨着,是不是刚刚他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六叔发怒?他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徐孟州的衣袖,轻声询问,“首辅大人,卑职方才所说可还行得通么?”
    徐孟州被他拉动袖子,这才回过神来,侧目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敢情人家说了这么久,你一句没听见?
    徐景明只好再重复了一遍,简洁明了道,“我是说,为保圣上与太后安危,可提前两日清空崇化寺的香客,以免有不轨之徒趁虚而入。”
    徐孟州却只是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回答,“行,我明日奏明太后。”
    徐孟州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徐景明的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伸出修长手指,摸了摸他身上的侍卫官服,突然道:“把衣裳脱下来。”
    这话吓了徐景明一跳,连忙双手交叉护住胸前,惊恐的看着徐孟州,“脱衣裳作甚?”
    徐孟州皱着眉看着他,“让你脱就脱,废话那么多作甚。”
    徐景明左右环顾一眼,咽了口唾沫道:“这大庭广众之下,要脱也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而后徐孟州便拉着他,就近找了一间屋子。
    不过片刻,徐孟州便换上了侍卫衣裳,因为体型差不多,衣裳大小刚好合身。
    徐孟州交代道:“今日我替你留在宫里值守。”
    徐景明一头雾水,什么情况,六叔竟然抢了他的衣裳,要扮成侍卫留在宫里?
    他问,“六叔留在宫里作甚?”
    想到刚才看见熙华郡主正往宫里走,徐景明突然恍然大悟,一拍巴掌道:“莫非是为了我未来六婶!”
    徐孟州埋头整理身上腰带,面无表情,没有答话。
    徐景明展颜一笑,自顾自得意道:“六叔这桩婚事成了,今后可得好好感谢我这个大媒人才是,若非我那日喝醉了酒……”
    徐孟州却皱眉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有脸说?”
    徐景明立即抿唇不说了,他若是不多嘴,难不成六叔还打算眼睁睁看着熙华郡主进了皇帝的后宫?
    *
    盛长乐刚到凤阳阁,正逢淮安公主从外头回来。
    就见她戴着狐狸毛领披风,衣摆上银丝刺绣着兰花,戴着琉璃水滴耳坠,整个人清新脱俗,优雅大方的模样。
    淮安公主李月容是先皇后所出的皇室嫡女,身份尊贵,相貌秀美,比盛长乐年纪大一岁。
    盛长乐被送出皇宫之后,借着与李月容从小关系亲密,才得意继续进宫给她伴读,时常出入皇宫。
    想到前世李月容的结局,盛长乐心下还叹息一声。
    她们二人是同命相连的。
    只是李月容被嫁进谢家之时,并不知道自己被李元璥利用,后来谢家出事被抄家流放,她宁愿与李元璥决裂,被贬为庶人跟随丈夫一起流放边疆,也如何不肯和离,盛长乐还亲自过去劝说也无济于事。
    盛长乐到现在也不明白,李月容怎么那么傻,放着好好的皇室公主不做,宁愿跟着那男人去边疆吃苦受累,不到一年就病死了。
    不过还好这次她重生了,李元璥休想再从她们身上占到一丁点便宜!
    对面李月容远远就看见了盛长乐,小跑上来,亲昵的挽起她的胳膊,“昭昭,你今日留在宫里陪我么?”
    盛长乐抿唇轻笑,微微点头。
    李月容一路领着盛长乐回兰苑,拉着她两姐妹进暖阁,屏退左右,才询问起赐婚之事。
    李月容与盛长乐和李元璥二人关系都好,自然早就有所察觉他们超出兄妹的关系,得知赐婚的时候惊愕万分,还曾去找皇帝想为盛长乐打抱不平。
    盛长乐只回答:“我既已与首辅定下婚约,以前的事就别提了,阿容你千万别往外头说,只怕让首辅知晓多有误会。”
    李月容还百思不得其解,问:“你愿意嫁给他?”
    盛长乐答:“圣旨都下来了,怎能不嫁?”
    李月容皱着眉,询问,“那你与我九弟?”
    盛长乐回答:“他召我今晚见面,我还不知当去不当去……”
    作者有话要说:  粥粥:我已经准备好了,苍蝇搓手.jp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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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盛长乐琢磨着,她要是不去只怕李元璥会过来找她,最后晚上是李月容陪着她一起去的。
    他们的老地方,是指的以前太皇太后曾经住过的承欢殿,太皇太后仙去之后至今一直无人居住。
    李元璥以怀念太皇太后之名,这几年让人将承欢殿打扫得干干净净,只为偶尔带着盛长乐来这里玩。
    不过李元璥从来都没碰过盛长乐就是了,虽然他想,可盛长乐无名无分,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便宜了他?
    前世是李元璥自己要将她拱手送人,她嫁给徐孟州之后,李元璥竟还曾厚着脸皮向她求欢,说是他们可以生个骨血出来,冒充是徐孟州的孩子,将来直接抱进宫认做皇子。
    那时候徐孟州都还没碰过她,李元璥竟然提出这种要求……差点没把盛长乐气死。
    现在回想起来,这狗皇帝还真是够龌龊不堪的!
    半夜三更时候,盛长乐和李月容二人双双换上了宫女的衣裳,一起前去承欢殿与皇帝见面。
    春寒料峭,夜里凉风萧瑟。
    两个少女紧紧缩在一起,提着宫灯照明,穿梭在幽暗阴森的宫道上,一路往承欢殿而去。
    李月容特别怕黑,路上一直在左右环顾,瑟瑟发抖的,一双手掐着盛长乐那纤细的胳膊,还凑到她耳边悄声询问:“昭昭,皇祖母住过的地方,你大半夜去那里就不害怕么?”
    盛长乐回答,“外祖母从小这么疼我,为何要怕?”
    她真想说,宫里哪个宫殿是没死过人的?不过说了估计更要吓得李月容睡不着觉了。
    反正李月容害怕得很,她本来就怕黑,加上小时候就怕太皇太后,现在想起来还总觉得太皇太后的鬼魂会不会还坐在承欢殿里,或者不知道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想一想,李月容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把盛长乐的胳膊死死抱住,不肯松手。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不多久便已经到达了承欢殿。
    空荡荡的大殿,暖阁内宫灯投射出昏黄幽暗的光亮。
    盛长乐和李月容双双坐在暖阁里等了不多时,才见乔装改扮穿着宦官衣裳的李元璥推门而入。
    原本李元璥一路上都在想着要跟盛长乐说的话,推门而入的时候还稍微有些迫不及待,可抬眼一看,却见盛长乐跟李月容一起并排坐在暖阁里。
    李元璥脸上笑容渐渐暗淡了下去,转而皱起了眉头,还有些疑惑的打量两个少女。
    盛长乐和李月容双双走上前来,向着李元璥屈膝行礼,只压低声音道:“参见陛下。”
    李月容主动解释道:“是淮安想陪同昭昭过来的,怕是她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再说了,昭昭现在许了人家,孤男寡女私下见面也不妥,还望陛下莫怪。”
    李元璥脸色就更难看了,嘴上却只是说道:“是朕疏忽,原本就应该让你陪她一起来。”
    李月容似乎看出皇帝跟不待见她,便识相的说道:“淮安不打扰陛下,就在外屋等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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