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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节
    乞丐是个老妇,怀里还抱着两个小儿,千恩万谢的接过饼子,分给两个小儿,两个小儿饿的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妇便自己嚼烂了喂他们
    “怎么不去吃救济粥食?”刘范叹气问。
    虽然城门这边没有看到,但路上行走的时候,他见到有施粥的凉棚。
    老妇道:“老儿我吃不到啊。”
    刘范问:“是人多抢不到吗?”
    老妇苦笑一声:“是老儿没资格吃。”
    施粥就是专为没饭吃的人,怎么叫没资格吃?刘范不解。
    “那些粥都是有钱人设的。”老妇喂了几口孩子们,孩子们有了力气,自己捧着狼吞虎咽,“没有白吃的饭,吃了人家的饭,就要给人家干活,年轻少壮的人家要,我这等老弱幼小人家不要的。”
    刘范大怒:“这叫施粥吗?这叫蓄奴!官府不管吗?”
    老妇被他的大怒吓了一跳:“官府管这个干吗?官府施粥的花销也是从有钱人家募来的,后来有钱人说他们来施粥,替官府养着流民们,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啊。”
    官府不用担心流民无法安置,流民成为他人的奴仆也不用担心流离失所,有吃有喝有住,这是多好的事情啊。
    刘范尽可能简单的解释一下:“但家仆对朝廷城池无益,如今乱世,官府朝廷城池都需要人手,比如修建防御”
    老妇明白了,打断他,道:“你说这个啊,我懂,这些也都有有钱人家做了,他们从官府手里接过来,安排人去做呢,吃喝都不用官府管,官府也省心省事呢。”
    刘范更怒了,但看老妇一脸不解,要说的话又咽回去。
    老妇看他穿着一身青衫,形容枯瘦:“你也是来这里找生路的吧。”读书人不愿意与人为奴,“你不用担心,你会读书识字,不用卖身为奴,做个账房教书先生什么的,也可以。”
    刘范深吸一口气看老妇和她怀里的两个小儿:“那老弱幼小无用的如何生存?”
    “我们去了也有一口热汤喝。”老妇舔了舔嘴唇,“再过一天就可以去喝了。”
    只不过跟成为有钱人奴仆喝的汤清一些粥米少一些,勉强能续一口命。
    “书生,你快去吧。找个有钱人家依附,你就能跟着回京城了。”老妇说道,神情羡慕,“京城的路可不好走,靠自己可不行。”
    靠官府也不行。
    只能靠势大的豪族。
    刘范环视一眼四周,想来豪族们此时又能趁机大批蓄奴了,他在身上摸了摸,最终没有拿出钱来,一个两个钱对着老妇和小儿来说有什么用?
    刘范看了眼吃完饼子的两个小儿,他们脸上没有希望,只有茫然呆滞。
    他起身离开城门,往城外走去,城外各种建筑搭建的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街市,繁华热闹无边无际,但此时此刻在刘范眼里,这繁华是虚浮的无根的
    过了几天后,崔征想起来刘范。
    “这个书生是不是好几天没来了?”他问,“有没有痴缠陛下?”
    官吏道:“没有,那日走了后就没来,他住在宫外,也没有再到皇宫来。”
    崔征有些好奇:“那他在做什么?”
    官吏让人去问了下,虽然崔征不在意这个书生,但毕竟是楚国夫人的使者,还是专门派人监查,很快就问来了。
    没做什么,每天在城里城外闲逛,吃吃喝喝,还看城外的人种田。
    “是去结交那些豪族富商了吗?”崔征一听就问关键。
    毕竟是楚国夫人的使者,关注他的富豪权贵肯定不少。
    官吏摇头:“有很多人来邀请他,但他都拒绝了,就是闲逛,吃喝都是自己带着。”
    莫名其妙,可能是打发时间吧。
    “这个刘范有没有什么问题?”官吏问,“楚国夫人让他来是不是有别的意图?”
    崔征摇头:“没有问题,看刘范可知,楚国夫人是急切的盼着陛下回京。”
    官吏笑道:“那是当然,陛下不回京,她这收复京城大功就如同锦衣夜行。”
    崔征嗯了声:“所以有些人就不想陛下回京。”
    官吏几分恼怒:“这都是那李明玉鼓噪的。”
    (这边的剧情快要结束了)
    第五十一章 各有主意
    李明玉抱着陛下的腿请陛下不要回京,还当着楚国夫人使者的面说楚国夫人其心不善。
    虽然被项云呵退,但李明玉的言论还是散开了,尤其是在军中还得到了很多赞同支持。
    现在回京太危险了,安康山不甘心失去京城,守在河东道太原府,就是为了重新拿回京城。
    陛下这时候回京,安康山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个说法听起来的确很合理,朝中也有不少人赞同。
    “这有什么赞同的?”崔征呵斥,“这是一个领兵的大都督该说的话吗?怕陛下回京被安康山围攻?怎么就不是陛下回京后,我们卫军凝聚围攻安康山?”
    这是畏战!
    李明玉听到这个呵斥,又去抱皇帝的腿要立刻率大军去与河东道与安康山大战,不杀安贼绝不回来。
    皇帝怎么可能让他去。
    崔征更怒呵斥:“把征战当成儿戏!果然是小儿都督。”
    直把李明玉骂的掩面不敢见人。
    但这件事并没有就此了结,一直沉默的另一位都督项云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他也不赞成陛下此时回京。
    项云这个年长持重的大都督这样考虑不是担心回京危险,而是从战术上讲不回京更利于平叛。
    “如果陛下留在麟州,那安康山攻打京城,我们麟州就可以攻打安康山,两面夹击。”
    “如果安康山来攻打麟州,那楚国夫人和武都督就可以攻打安康山,亦是两面夹击。”
    “安贼分心两地,疲惫应战,兵力消耗更甚。”
    “京城被卫军收复,就足矣昭告天下大夏正统,天下皆是陛下的,陛下在哪里并不重要。”
    这一番话立刻获得了更多的官和将赞同,就连皇帝也动了心,说愿意以身当诱待杀了安贼再回京的话。
    崔征虽然没有呵斥项云胡言乱语,但也冷笑相对。
    “以陛下为诱,让安贼分心分兵,让兵马夹击,但陛下回了京城,安贼攻打京城,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兵马夹击了?天下那么多卫军呢!”
    “项都督也不过是巧言而已,实际上也是要将陛下留在身边,不想把陛下拱手让给楚国夫人,李明玉孩童之心不加掩饰,项云作为大人多披了一张皮而已。”
    官吏恼怒:“项都督温文尔雅得体,竟然也暗藏这般心思。”
    崔征倒是一笑:“将官没有这种心思,反而不可用,他有自私自利的心思,才更能争强好胜,也才能更为朝廷所用。”
    没有足够的雄心壮胆,怎能争过那武鸦儿?他不会限制更不会嫌弃武将们的野心。
    “那,现在他们都叫嚣着不回京,陛下也被说动了。”官吏神情不安道,“而且麟州城中多数也不想陛下回京,说是路途太可怕”
    “在这里安稳日子过久了,人就不愿意涉险。”崔征道,“文臣武将世族豪商庶民各有自己的心思,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他们不能为了自己的心思,就不管不顾大夏,陛下是一定要回京城的,这才是大夏正统之心所在。”
    他站起来,指着桌上摆好的高高一摞文书。
    “回京的具体事宜已经写好了章程,我们去见陛下,商定回京日期。”
    皇帝这些日子很忙,时时刻刻都有人来见他诉说关于回京不回京的看法,不只是将官朝官,还有内侍宫女,后妃们的亲眷。
    有人哭路途危险,不愿陛下涉险。
    有人愿为陛下去斩杀,刺杀,不管怎么杀,杀了安康山为陛下清路,然后再请陛下回京。
    皇帝和崔征关于让三皇子回京自己留在麟州守民的话也传出去了,三皇子跑来要立刻回京。
    “儿臣愿为父皇踏平险途,率卫军迎战安康山。”少年皇子意气风发热血沸腾。
    皇帝含泪一句我的傻儿:“父皇不是让你去涉险的,父皇是让你替父皇守京城,明证大夏大统。”
    但听到让三皇子回京,京城来的老爷们不同意,三皇子年幼到了京城还不是仰仗那个楚国夫人,老爷们也顾不上跟朝官们联络感情,在民众中宣扬家族声望,来皇帝跟前更加频繁,哭诉京城的过去,感叹京城的现在。
    “京城乱的很,陛下不回京,不用安贼来攻打,京城自己就乱了失守了。”
    看着头发花白哭着的老者们,看着他们手中抱着的路途上死难的牌位,皇帝泪流满面道朕回京马上回京。
    但另一些朝官也立刻哭了,他们也是头发花白颤颤巍巍“从京城到麟州,老臣走过,知道有多艰难,受过多少苦难,如今老臣怎忍让陛下受此磨难,老臣残躯死了就死了,请让老臣们为陛下探路,陛下不安,就算有京城,大夏也难安。”
    皇帝又转过身搀扶这些老臣,流泪答应绝不以身涉险。
    皇帝左右安抚难以抉择疲惫不堪,听到崔征来求见,再也坚持不住,第一次撒谎病了吃药睡了不见。
    对崔征可不是哭两声就能安抚过去的。
    “相爷让人搬着好多文书呢。”内侍低声道,“奴婢让人偷偷看过了,写的都是怎么回京的事,谁先走,谁断后,民众怎么分批具体日期都写好了,入冬前走完,就差陛下批准扣玉玺下诏书了。”
    皇帝躺在床上顿时又坐起来:“相爷写的容易,让朕怎么批准啊,这一个个的哭闹成这样子,怎么走啊?怎么走啊?难道最后是朕逼大家走的吗?”
    内侍点头:“是啊是啊,相爷要决定走,去说服大家啊,怎能来逼陛下。”
    皇帝叹口气:“各人各有心思,各有道理,哪有那么容易说服。”
    皇帝心里都清楚呢,有人贪生有人怕死有人抢功,内侍替皇帝委屈:“他们就不想陛下的心思。”
    陛下的心思当然是回京了。
    那是大夏的京城,那里有他的未能安葬不能瞑目的父皇兄长,皇帝恨不得插翅飞过去。
    “但朕不能不顾天下臣民。”皇帝长叹拭泪,又问,“明玉没有再闹?项都督可有说什么?”
    内侍摇头:“明玉公子被相爷骂了以后就不出来了,项都督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一个小一个儒雅,不敢去和相爷争执吧。”
    皇帝就双手拍腿:“他们不去跟相爷争执,难道指望朕去跟相爷争执?他们不闹,相爷怎么想办法?”
    相爷不想办法,这件事怎么解决?
    这件事其实最简单了,他一开始就说出了办法,他偷偷的先回京城,既能安稳麟州,又能瞒着安康山半路截杀,多么简单的事!
    真是急死人。
    一个个的只顾自己做好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门外响起轻轻的驳驳声,皇帝顿时躺回床上拉下帐子,内侍略有些惊慌的问谁。
    “陛下。”门外响起内侍的声音,“项都督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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