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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谜
    翌日紧接而来的是个礼节繁复的行程,苏映淅随着皇甫澈进宫拜见皇上、皇后、皇姥姥以及皇上的宠妃们,包括皇甫澈的母妃德妃娘娘,她是个温柔婉约气质典雅的妇人,在当今圣上那极震骇的威仪下,像似要看透她的眼神中,要不是有德妃给她温和如沐春风的微笑,安抚她紊乱紧张的心,她一定会腿软到无法起身。
    她未见过甚么世面,这一大阵仗,真够她受的!她处处顾及礼节,努力呈现礼仪尚宫这个月来教导她应有的仪态,表现出她最端庄贤淑的一面,她知道她必须努力扮演好王妃的角色,不能让他和爹爹失面子。
    折腾到近午,皇甫澈稟告父皇及皇眾亲妃,因她体弱需儘早回府休息,让眾亲妃偕笑他”护妻心切”,皇上赏眾亲妃酒一杯,他则罚酒一圈。
    她眼睁睁看他绕场一周,将酒一杯又一杯饮尽,在一片和乐融融眾目睽睽之下,他带着她福身而退。
    回到王府后,他便差人送她回房休息及用膳,她没甚么食慾只吃了几口,就到床榻边躺下,想着今早在睡眼惺忪里醒来,帘帐外若隐若现的大红囍字让她顿时清醒,她查看身旁空无一人,自己衣衫整齐,让她松了一口气,甚么事都没发生。
    「王妃…」一意来到苏映淅身旁。
    「甚么?甚么王妃?」苏映淅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姐,昨天你和七皇子拜堂成亲后,七皇子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王爷,而你从此就是这间王府的王妃了。」一意刻意提醒着。
    「好,我知道了。」苏映淅好不习惯这个称呼。
    「王妃,今个早您太忙碌了,一意才没请问您,昨儿个夜里是不是甚么事也没有?」
    「你问这做甚么?」苏映淅吓一跳。
    「新婚之夜,新郎不在新娘房里过夜,那新郎去哪里?这不是大有问题?」一意忆起昨夜七皇子离去时,脸色凝重,还交代她王妃喝醉了,要她好好照顾她。
    「哪有甚么问题?他睡在我旁边我才睡不着,况且我喝醉了,他不会自讨没趣吧?」苏映淅没好气的说。
    「王妃,不是我说你,昨天就不该把酒当水喝,七皇子新婚不在你这过夜,若被府里的人知道,你这王妃还有地位吗?」一意数落着。
    「连你都敢责怪王妃了,我这王妃当然没地位呀!」苏映淅鼓起腮帮子说。
    「一意不敢,一意是为了小姐好,你不知道七皇子的小妃眾多,至今你还未见识过,一意是担心小姐呀!」一意心急如焚。
    「还小姐小姐的,我已经是王妃了!」
    「王妃…我、我…」一意一着急舌头都打结了。
    「好了。」苏映淅举手示意。「你是为我好,我都知道。」
    一意自小陪伴她们长大,苏映淅比谁都清楚她的真心。
    那些传闻中的小妃小妾,她的确是还未见识过,今早皇上那一串后妃她应付得有够辛苦,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到她就有气,怎么只有她爹爹最专情呢?嫁给这种三心二意的人,萧大哥还称他文德双全…明明就是人品有问题,她仔细想了又想,不过今儿个的事她真得很感激他,为了让她能及早脱身,喝了那么多酒,不知现在身体是否安好?
    「一意,你代我去问候王爷可好?他为了让我回来休息,被皇上罚酒喝了很多,不知现在如何?」此时此刻她有些不安,她昨儿个才嚐过酒醉的不适。
    「这…这…」一意吞吞吐吐的。
    「又怎么了?」
    「中午王爷他让小碧送你回房休息时,我向她打听过了,王爷去蒓妃那了…」
    「蒓妃?」
    「听说她是王爷最宠信的妃子…所以,我才替王妃担心呀!」
    「也罢,我想睡一下,你下去休息吧!」
    一意退下后,苏映淅躺在床上望着墙上大囍的红字感到迷惘,倘若七皇子他已有心爱的宠妃了,为何还要娶她?不过是在市集上被他搭救,也不需非要她以身相许吧?昨夜虽然她喝醉了,不过她真的记得他称讚她很美,男人的甜言蜜语还真不能相信!
    还是…因为皇命难违?他不得不娶!如果是这样,她是不是应该要成全他和蒓妃…这谜题还未解开,她就累得睡着了。
    她并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仍是一团谜,除了三天后,他曾带她正午至苏府用回门宴之外,皇甫澈依旧是每日都会差谴人嘘寒问暖,就如同她们尚未完婚前的日子一般。
    可他们一连好几日也不曾见过一面,也很少来打扰她的生活…这不就是苏映淅所想要的日子?但,这也是谜题所在,各过各的夫妻生活,那把她娶来关在王府做什么?
    她猜不懂后,决定不猜了!
    直到那个夜晚。
    ***
    夜半,苏映淅在半梦半醒间忽觉胸闷的难受,她不想吵醒一意,她披了件月牙白的大衣,想到房外庭院透透气。
    若有似无的雪絮在黑夜中轻轻飘摇,看似就要停了。
    空气中仍可呵出白色的气体,温度还是低的,她在房前的阶梯坐下,雪残留在院中的花花草草上,朦胧里有真有点像她最爱的白玫瑰,她闭眼深深吸了口气,期盼那迎面而来的冷空气,能抚疗她胸口的窒息感。
    再度睁开眼,一抹高大的身影在十步外踏雪而来。
    「外头冷,为何坐在这?」皇甫澈在远处看见她站在房门外以为她马上就会进去,没想到她在雪意满天中还坐下来。
    「外头冷,夫君为何在此?」她反问他。
    「见雪色尚在,趁机赏雪罢了。」皇甫澈在她旁边坐下:「你呢?还没回答我。」
    「不过是出来透透气,还无需夫君烦心。」苏映淅幽幽的说,他平日的冷淡她并不是无感。
    「你是我的夫人,我关心你是理所当然。」他义正言辞的说。
    理所当然?为何不直说是身不由己?她在心里这么说着。
    「我不容许你心中有事,却不让我知道。」他语带命令,也想说明他是真的关心。
    「你是在命令我?」她有些不可置信。
    「是我的命令,也是我的希望。」他霸道又诚实。
    她不发一语,起身置之雪中。
    一路轻触搁在枝叶上的雪,抖落一叶又一叶的雪白。
    她想念她的玫瑰,那就算散落一地也香溢软泥的玫瑰。
    倏然,一隻大手从她身后紧握住她冰冷的指。
    「放开我。」她挣脱,她气他的自以为是,气他想怎样就怎样,气他命令她。
    「我不放,你的手会冻僵的。」他不懂她在做甚么。
    「你在生气?你在生我的气?」
    「没错!你想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让我来告诉你,你懂甚么是思念吗?你嚐过思念的滋味吗?我想你根本就不懂,所以我根本就不想告诉你!」她气极了,把这阵子的寂寞委屈、想家的心全都发洩出来。
    思念?原来她半夜不睡觉是在思念…皇甫澈不敢再想。
    他面色僵硬,帜热的手渐渐松开她依然冰凉的手,丢下这么一句:「抱歉、打扰你了。」转身大步离去。
    什么?
    他对我说抱歉?
    什么跟什么???
    苏映淅更生气了!
    她说了不想告诉他,是否也代表她希望他懂她。
    可是,他居然说了抱歉就一走了之。
    他根本就没解决问题呀!
    苏映淅在雪地里直跺脚。
    她想着昱綺和映菱,总是那么懂她,不需任何言语。
    她想着威慈并施的爹爹和竹林下的娘亲,泪如同这场雪,在夜里,下了又停,停了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