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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佰仟云也觉得那场景堪称奇观,平日里他总是嫌厨房味道混杂,洁癖得都是要绕道走的人,居然为了她甘心呆在那里,还精心准备了一桌饭菜,想必这比他练功还要难为他吧!心里一暖。
    “那他现在,身体是何状况?”佰仟云心里充满担忧。
    “自然是没事了!”凌雾答道:“还好你及时的送来了解药,他当时那个状态,别说是解毒了,我看他连活下去的心情,怕是都没有了!对了,你真不打算告诉他是你给的解药吗?”
    “嗯!”佰仟云点头:“那个虫巢其实是翟曦给的,就别说了吧!”
    凌雾也认同的点头:“这样也好,炫月心眼小着呢!没准会吃醋!不过便宜了那个碧瑶,炫月一直以为是她解的毒,她当时拿来了一颗无妄大仙炼制的解毒丹,本就是普通的解毒丹,自然没有什么奇效,刚好你的解药送到,我也就顺势用了!不然炫月问起,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碧瑶!”佰仟云不禁想起在天庭碧瑶挽着炫月的情景,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和碧瑶没什么的!”凌雾望着她,认真的说道:“我了解炫月,他当时许是故意让你看见,误会了什么吧!”
    “是吗?”佰仟云说道,她心里自然知道,炫月对碧瑶不会有太深的心思,不过终究是介意的。
    “当然了!”凌雾肯定的说:“这一点我是旁观者清,相信我!炫月对你,比你想象中的专情多了!”
    佰仟云见他口气又开始自大了,撇嘴一笑,损了凌雾一句:“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吧,他想什么你都知道!”
    “佰仟云,你真恶心!我堂堂紫荆峰上仙,怎么堪比蛔虫呢!啧啧啧,你学坏了!”凌雾摇头一脸鄙夷。
    佰仟云正欲搭话,突然眉头一皱,神情有些变化。
    “怎么了?”凌雾见状不解。
    “有人来了!”佰仟云说道,自从灵源觉醒之后,佰仟云变得异常的敏感,灵力和灵识都再不是以前的层次了:“好像是魔族的人!”
    凌雾有些惊讶,他听炫月说了佰仟云灵脉苏醒之事,只是没想到她现在的灵识竟然这么惊人,凌雾凝神感受了一下,也丝毫没有觉察到外面的环境有什么异样,不由得暗暗称奇!
    “我出去看看!”佰仟云说话间已经飘身出去了,凌雾愣了一下,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佰仟云出到门外,只见一个黑衣身影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墨发飘飞,仿佛感受到了身后人,转身过来,红色眸光闪过一丝惊喜,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看着她。
    “翟曦!”佰仟云见了他还是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来看看你。”翟曦目光温柔,打量着佰仟云,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你灵脉觉醒了?”
    “你怎么知道?”佰仟云有些吃惊,这件事想必并没有人和他说起过啊。
    “傻女人,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了!”翟曦一笑:“身体都恢复了吗?你得赶快好起来,我们的婚礼还没有完成呢!”说完朝佰仟云慢慢走过来。佰仟云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翟曦,我……”
    “翟曦,你来干什么?”身后的凌雾有些敌意。
    “哈哈,凌雾上仙,好久不见!我来见我的女人,怎么,你有意见?”翟曦笑了两声,目光挑衅的看着凌雾,邪魅非常!
    “什么你的女人啊!”凌雾指着翟曦:“云丫头可没说要嫁给你!”
    “是吗?”翟曦低头看着佰仟云。
    佰仟云表情一愣,不知说什么好。
    对于翟曦,她并不讨厌,甚至觉得他这个人挺不错,性格豁达仗义,当初成亲是自己提出来的,那时候只觉得万念俱灰,认为只要自己如他们所愿的嫁了,便会令所有的人都开心,能让炫月放下。可如今心里又有了变化,尤其是刚才听了凌雾的一番话,自然心情已经不复当时了。不禁对翟曦感到愧疚,但这件事不说清楚明白,想必会造成很深的误会。佰仟云蹙眉深思,久久没有说话。
    暗处,一袭云锦白衣的身影,静静的站着,看着这一幕,银发随风徐徐飘动,
    见到佰仟云紧锁的眉头和纠葛的眼神,浅蓝色的眸光深深的漫起一层迷雾,看不出情绪,周围寒气重重,树叶渐渐凝出一层薄霜。
    “翟曦。”佰仟云终于开口:“我暂时不能,和你成亲了!”
    翟曦笑容僵住,定定的看着佰仟云。
    “对不起,不是因为你不好,是我的原因 !”佰仟云继续说道:“当初是我主动要求成亲没错,可只是因为,你和我有生死劫牵绊,我只想了结此事,让大家都开心。”佰仟云重重的咬了一下嘴唇,继续看着翟曦,诚恳的说道:“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的想法变了!我对你,原本就只是朋友一样的感情,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意,想必你是知道的。我不想这样,这对你也不公平!也许我这一生都不会成亲了!但我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心,就算要嫁,我也只想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就当,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吧!”
    翟曦眼神忽幻忽灭,定定的看着佰仟云说完,默默的站了一会,忽然嘴角一扬:“你能和我这么说,我很高兴!”
    佰仟云一愣,望着他没有说话。
    翟曦拉起佰仟云的手,目光坚定:“女人,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太自以为是,疏忽了,风姨的事情我也很难过,毕竟是我魔族干出来的事,真的对不起!我要娶你,并不是因为你我的生死劫。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人是你,尽管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希望是你,老天眷顾,你我之间有生死缔结,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对你,便已经再无法放下了。我不会拿任何事情要挟你,你不嫁,我自然也不会娶别人。没关系,我等你,等你心甘情愿,直到我成为你所爱之人!”
    第52章 一往而深
    暗处的身影微微一怔,随即一闪便消失了。
    佰仟云看了看翟曦,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答,翟曦的话,让她有些感动,也有感激,他还是那么豁然,并没有因为自己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有一丝的不快,他这样的态度让佰仟云有些无所适从:“翟曦,你不必如此!对不起!”
    “傻瓜!永远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我不喜欢听!”翟曦眸光温柔,握住佰仟云的肩膀:“以后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和我说,我喜欢你这样心口如一。我只想你能开心,还有平安!要知道,你我生死一体,你的小命要是不保了,我也得跟着玩完!所以,就当是为了我这个至高无上魔君的性命,你得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目前魔界动荡不安,我也不会让你随我回去,你在紫荆峰比较安全,就安心呆着吧!想干嘛就干嘛,其他的事情,就先不要想了,好吗?”
    佰仟云点点头,脸色有些愧疚:“谢谢你,翟曦!”
    “还有,谢谢你这三个字,我同样不爱听!”翟曦摆摆手,回头看了看佰仟云身后的凌雾:“凌雾上仙,那就有劳你帮我,多多照顾我家仟云了!我与你们天尊有约,就先告辞了!”说罢飞身离开,瞬间不见了踪影。
    凌雾嘴一撇,还没来得及怼他一下,就见翟曦跑了,有些生气:“云丫头,你何时与这魔头这般亲密了!小心我告诉炫月,他要知道你和翟曦私会,估计又要吐血!”
    佰仟云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跟在身后的凌雾,向屋内走去。
    “雾师兄,你说翟曦找炫月,会是何事!他该不会去向炫月……”佰仟云想着炫月定是知道翟曦要来的,如果听到翟曦刚才那番话,炫月会是什么表情,不又心里一冽。
    “定是不会去向炫月示威的,想必是因为现在魔族内乱和天魔之间,碰撞纷争不断的事情吧,你就别管了,他们都是职责所在,自会解决,我都不操心,你就别瞎担心了!”凌雾大大咧咧的说道,抬头望了望屋外,有些不满:“这红亚怎么磨磨蹭蹭的,这时候还没过来!有些饿了呢!”
    “师兄,你对红亚太苛刻了!法术也不怎么教人家,就会使唤红亚帮你办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佰仟云替红亚有些不平。
    “我哪有苛刻,我是这个世上最和善的师父了好不好!你见过哪个徒弟能和师父开玩笑的?我不教她,是因为她天资太浅,就算学了,也不得要领,不上不下的,反而丢我的人,所以干脆□□她做一个管事得了,反正她以后都是要下山嫁人的,多一些管家之道有百利而无一害!”凌雾说得振振有词。
    “你那是自己偷懒,还说得那么有理!”佰仟云眼皮一翻:“红亚和萧逐情投意合,才不会下山嫁人呢!”
    “什么,他们?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凌雾显然有些吃惊。
    “早就有了,枉你做了人家几百年师父,弟子的心思都不知道。”佰仟云觉得凌雾这师父当的也太不称职了,摇摇头替红亚不值。
    凌雾若有所思,仿佛在想佰仟云刚才的话,语气带着疑惑:“那她和我说家里给她定了亲,是七星岭的泽宇真人的次子泽澜,这次回来呆不了多久,我让她手上的事宜交代清楚,便要下山完婚了!那小子我不知道,但他老子我见过,是个脾气倔强的老头,不喜入世,明明已经是上仙的修为,偏偏一直以真人自居,清高得很啊!你说什么?红亚和萧逐?我还真没看出来呢!不过你别说,他两倒是挺般配的,两个都傻头傻脑的,凑一家正合适。”
    佰仟云心想,哪有这样损自己徒弟的师父!听到红亚已经定亲的事情,还是十分震惊。那萧逐哥哥知道吗?定是不知道的。不禁有些同情萧逐起来,这红亚也真是,怎么都没和她说起这事,这段时间没有机会,回头定是要好好查问她一番,希望不是她的本意,不然萧逐就太可怜了,苦苦喜欢了红亚这么多年,最后落个这样的下场,想想都可悲!叹了口气,正想继续询问红亚的事情,门外脚步声传来,落地稳健有力,佰仟云只好住了口,不一会,萧逐含笑进来了。
    三人闲聊了一会,红亚就让莲生和她一起端着酒菜进来了,那莲生见到了佰仟云,先是一愣,接着微笑着向佰仟云见了礼,便羞涩的出去了。没有和他们一起用膳。
    凌雾似乎心情不错,招呼着佰仟云和红亚频频的喝酒,萧逐一脸担忧的看着来者不拒的红亚,见她喜笑颜开,想必也是因为佰仟云回来所以十分高兴,也没有劝阻,默默的陪着大家也饮起酒来。佰仟云心里自然高兴,这样的场景可是很久没有体验过了,推杯换盏,几个人欢声笑语,聊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佰仟云发现自己酒量进步神速,盘算着今日也喝了不少,只是脸颊微红,竟然没有太多醉意。
    酒席散后,佰仟云道别凌雾他们,独自回到云来阁。
    屋里掌了灯,可空无一人,佰仟云心里有些茫然,倒在床上闭上眼,身边传来若有若无的雪莲香味。佰仟云呆望着旁边,不由想起白日里凌雾说的话。
    炫月今夜没有来,佰仟云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难过,有些事发生了,便再也无法重来,就如风姨的死,没有如果,直到此刻,佰仟云心里仍然觉得,在云灵山上,还有那个满脸慈祥笑容的让在等着她。
    有些话说出口了,便收不回了,就算佰仟云给他和自己再多的理由和借口,都无法抹灭心里的那道伤疤。不是关于他说了什么,而是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是真的已经,将她放弃了。每每想到这些,佰仟云便心如刀割。
    次日,香奴端了药碗轻敲云来阁的房门:“云姐姐,该喝药了。”
    屋内悄无声息,香奴停顿了一会,又继续敲了几下。
    “她还没醒吗?”炫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尊上,我叫了半天没有反应,不知道云姐姐是否醒了。”
    “给我吧。”炫月接过香奴手里的药碗,推门进入云来阁寝殿。屋内,早已空无一人。
    “人呢?”香奴有些惊讶:“云姐姐去哪里了?”转眼看见炫月呆站在桌边。顺眼望去,不由愣住了。
    炫月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那一页纸的瞬间,整个身体凝固了。信纸盖住的桌上一枚冰玉,泛着微弱的蓝光,静静的躺着桌面上,纸上只有几个字:覆水难收!
    紫荆峰上,夜色渐起。香奴守在云来阁的门口,他的主子,在里面已经站了一天了,一动不动,只是呆望着那几个字,以及桌上的那枚冰玉,身边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寒意。
    人界,太子府花园,当墨子舟看着眼前出现的人时,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怎么?不欢迎我吗?”佰仟云望着惊愕的人笑问道。
    墨子舟温润的笑了。琴声悠扬,夜风朗朗。
    每一次见她,墨子舟都感觉佰仟云的眼里,有不一样的变化,上一次是她准备大婚之前,表情虽然轻松,却满是无奈和绝望。那时感觉这世间之事,再不会掀起她眼里的波澜。
    可这一次看见她,却是满脸的迷惘和悲伤。婚期延后,风姨惨死,短短的时间里,她竟然又经历了这么多。
    为何又从紫荆峰出走,来到此处?佰仟云没有说,墨子舟也没有问。
    与此前相比,现在的佰仟云显得意外的安静,呆在墨子舟太子府后院僻静的宫殿里,很少出门。连续几日,在园子里一坐就是半天,要么对着某处久久发呆。
    墨子舟因父皇病重,他一边要监国,一边忙着照顾皇帝,还要一边应付各种势力的侵扰。每日回到太子府去见佰仟云时,都是难掩疲惫之色。
    佰仟云忌于墨子舟身份特殊,不能干预他人界之事,所以每日子舟回来,两人也只是一起用一下晚膳,或是饮茶,或是奏琴。
    “子舟,爱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子?”佰仟云突然问道。墨子舟一懵,不解的望着佰仟云。
    “我不知道什是爱,不知道他说的爱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他。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又该怎么做?”佰仟云似乎是在问他,又像是自己在问自己。她这几天,一直被困在这个怪圈里,无法走出去。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墨子舟轻轻说道,像是在回答佰仟云,又像是在说自己:“仟云,你问我,那我又问谁呢?”
    佰仟云哑然一笑:“是啊,可能没人能明白吧?”
    墨子舟也一笑。
    “子舟,你爱让颜吗?”佰仟云突然问道。
    墨子舟一怔,接着问她:“你呢?你爱他吗?炫月。”
    两人又同时一笑。
    墨子舟眼神有些忧虑:“我想起你曾经说起他的一句话,喜欢太浅。我想我对让颜,是不够爱吧,那时的我,只觉遭受重创伤痕累累,觉得所有人都背叛了我:父皇,让颜。所以我恨父皇,我也在怨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墨子舟长叹了一口气:“现在我才知道,比起她爱我,我着实差了好远。她身不由己,却选择了那样的方式,守护了自己的爱。而我自怜自艾,甚至都没有去争取过。我又有何资格,去说爱她呢?我为她,又做过些什么呢?”
    佰仟云听着墨子舟的话,沉吟不语。
    墨子舟是谦谦君子,若是夜里来看望佰仟云,也不会踏入内殿,就算是在前厅,也是隔着一层纱帘。
    这天佰仟云等了许久,也不见墨子舟过来,正欲出门,却闻前殿传来琴声,那琴声带着凄婉之音,如倾如诉。
    “这是你新谱的曲子吗?没听你弹奏过。”佰仟云隔着纱帘问道。
    琴声依旧,却无人回应。
    佰仟云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闭目静静的听着。
    琴声停止,佰仟云睁眼:“好听,子舟,这曲子的名字叫什么?”
    “《遮月》”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佰仟云猛地一震,站起来穿过纱帘,望着眼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男子却并无回应,只是将手指略过琴弦,轻轻的说道:“真的好听吗?” 佰仟云呆呆的望着他,只见他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将一枚冰玉放置在她掌心中,蓝眸凝起寒光:“佰仟云,你若是不想要,便亲手将它毁了吧!只有你,能毁了它。”
    佰仟云站在原处,望着那个玄白的身影消失,随着手心的寒意传来,好不容易安静的心,瞬间又成了一团乱麻。
    这块在自己身上戴了几百年的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仿佛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且会随着自己的心情变幻有着不同的温度,将它毁了?怎么可能!佰仟云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在赌气而已。
    他没出现的时候,她无时无刻没有把他放在心里。而当他站在自己面前,佰仟云终于发现,所有的心理建设,均是徒劳。她有一千个理由去怪他,怨他,甚至恨他。却找不到一个理由,不爱他。赢也好,输也好,自己对于炫月的拿不起和放不下,终将成为她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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