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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节
    “如何想岔了?姐姐方才不还说,想做个贴心人儿,伺候我的么?”范九满脸茫然。
    见竟有人看了过来,女子脸色顿时如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谁想伺候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厮!
    “我暗下同大人说起此事,就连大人也说姐姐必然是心悦于我呢。”范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女子更是听得浑身僵硬起来。
    大人竟也这般误会她……可如何是好!
    完了,怕是要完了……
    此时,偏偏范九又朝她走近了两步,眼睛晶亮地道:“姐姐放心,大人最是疼我的,只要我与大人说一声儿,大人必定愿意促成咱们的亲事。”
    “你胡说什么!”
    女子彻底崩溃,看着范九的眼神满是厌恶和惊恐。
    范九不可置信地问道:“我胡说?分明是姐姐先对我百般示好撩拨,如今我一心全系在了你身上……你莫非是想不认账了吗?”
    他一副真心被辜负的伤心语气。
    这声音虽不高,却也不低,已引得不少人都聚集了过来看热闹。
    “这不是……季秀才家的闺女吗?”
    听得竟有人将自己认了出来,女子面色通红,羞愤欲绝,急忙解释道:“你们认错人了!”
    说着,狠狠瞪了范九一眼,以袖掩面转身小跑着离开了此处。
    范九作势要追上去,更吓得她加快了脚步。
    偏在此时,她脚下一绊,整个人朝着前方跌趴而去,重重摔了一跤。
    阿荔轻飘飘地收回了脚,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跟着宋氏往前走去。
    女子心知自己是被人绊倒的,气愤不已,转过头去看,只见是一名衣着仪态俱不普通的年轻妇人带着一名丫鬟,并三位锦衣小公子,身后又有小厮相随……一看便可知非富即贵,一时便也不敢出言招惹。
    唯有爬起身,在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下,狼狈不已地离去。
    “在这仙子庙里,竟敢对仙子的父亲动歪心思,没脑子的东西,不摔你摔谁?”
    范九窃笑着,低声嘀咕了一句,正要去寻张峦时,眼瞧着正朝此处走来的一行人,不由倏地愣住了。
    太太和姑娘公子们怎么来了?
    莫非是他自觉立了功,心里盼着能让太太知晓,以便太太夸赞打赏于他……所以出现了幻觉了么?
    呃,他虽是有这种想法,可绝不至于强烈到如此地步啊。
    下一刻,便有夸赞的话传入了他的耳中。
    “你倒是机灵。”宋氏看了他一眼。
    下一刻,便有一只沉甸甸的荷包落入了他的怀中。
    范九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这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丝毫不差!
    这种白日做梦,偏还美梦成真的感觉真的好奇妙呢。
    此时,他察觉到自己被人轻轻捅了捅。
    “怎么也不谢太太赏呢。”阿荔低声提醒道。
    哎,再机灵的小厮果然还是比不了她阿荔呢。
    但此人毕竟当初是她提携进张家的,她免不了要多加关照教导的,要不然,可是会有损她的面子的。
    范九这才恍然回神,连忙向宋氏等人行礼。
    “不可声张。”宋氏向他说道:“带我去见老爷。”
    范九心领神会,低声应了句“是”,遂走在前侧引路。
    他本有意就方才那女子之事,向太太解释几句,可见太太神色自若,眼中含笑,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遂也不再多嘴。
    张峦正站在后院中,望着墙角处的一棵红梅树发呆。
    这棵树显是有些年头了,想是动工前刻意保留的。
    范九适时慢下脚步。
    张鹤龄与张延龄跑了过去,一人抱住了父亲一条腿。
    什么东西?!——张峦吓得神色大变。
    第334章 好友相聚
    “嚯!”
    他下意识地要甩开时,却忽然听得孩童软糯的声音传入耳中。
    “父亲!”
    “父亲!”
    张峦身形一怔,低头看去,大喜过望。
    “鹤龄延龄……你们怎么来了!”他说话间,已经弯下身,一手捞起一个,抱进了怀里。
    张鹤龄在他怀中咧嘴“咯咯”笑着。
    张延龄则伸手指向后方,道:“母亲也来了呢!”
    而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忽觉身子一飘,下一刻……便站在了地上。
    父亲就这么将他们放下来了,转而大步朝着母亲走了过去。
    两个小家伙非但不觉得失落,还满眼期待地看着父母相聚的情形。
    于小小的他们而言,虽不知父母恩爱意味着什么,但只觉得,这感觉令他们觉得极安心。
    张峦满脸欢喜遮掩不住,脚步都透着雀跃。
    他一把将宋氏抱紧。
    “芩娘!”
    宋氏惊得低呼了一声——
    “这么多人瞧着呢!”她低声提醒,推开丈夫。
    张峦浑不在意一般,握紧了妻子的双手,仍觉得这欢喜来得太过不切实际:“你们怎会过来?怎事先也未有来信?”
    听着这道温柔沉稳的声音,宋氏心底说不出的满足,她笑着说道:“本不打算过来的,恐给你招来麻烦,还是蓁蓁给我出了个主意——说要偷偷来看一看你,不叫你知道。”
    张峦听得想笑。
    这叫什么主意?
    欸,对了——
    “蓁蓁呢?蓁蓁莫非没跟着一同过来?”
    “父亲,我一直站在这儿呢。”
    站在不远处的张眉寿无奈出声。
    父亲眼里只有母亲这病该怎么治?
    这一刻,她的惨,远远超越了鹤龄与延龄。
    张峦愕然了一刻——方才他怎没瞧见旁边还站着一个蓁蓁呢?
    “咳,蓁蓁换了男装,又长高了些,父亲都险些认不出来了。”张峦笑着来到女儿面前,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张眉寿不愿也不想拆穿他,只仰头笑着说道:“父亲,您黑了许多。”
    张峦摸了摸自己的脸。
    指腹下皮肤粗糙,还有冒出来的胡茬。
    这些时日他常要去亲自监看房屋重建和农事,风吹日晒之下,如何有不黑的道理?
    哎,若知今日要见到芩娘,他必要好生收拾一番的,这般随意邋遢,万一被媳妇嫌弃了可怎么办?
    “想必是辛苦了。”宋氏轻轻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丈夫。
    张峦顿时浑身舒坦起来,连忙道:“不辛苦……”
    张眉寿识趣地拉着两个弟弟走远了些,去折梅花。
    见阿荔垫高了脚尖也够不着,范九走了过来,抬手折了一枝,递到张鹤龄手中,边笑着向张眉寿说道:“姑娘一路颠簸,该辛苦了,不如在湖州多留几日,奴才也好带着姑娘和公子们四处逛逛。”
    张眉寿摇摇头:“不了,此行能见着父亲,已是凑巧。为防节外生枝,不宜久留。”
    她看了一眼父母站在一处说话的情形,道:“今晚便走。”
    人活着,该有的温情不必白白错过,可该收起时,也要立即收起。
    范九怔了怔,遂点头笑道:“姑娘心思周全。”
    他与姑娘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可每每接触,只觉得出乎意料。
    越是如此,他便越是觉得邓家公子眼瞎得过分。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好的姑娘,又岂是邓家能够配得上的?
    若嫁了过去,才是白瞎了呢。
    范九莫名庆幸了一把。
    为了姑娘,也为了自己。
    “彼时若不是姑娘不计前嫌,将奴才带回张家,奴才此时还不知在哪个破庙里呆着呢。”他诚心讲道:“姑娘大恩,奴才铭记于心。”
    张眉寿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也帮了我不少。”
    别的不说,便是方才那女子——换作其他小厮,未必能有他这般警醒且知晓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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