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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节
    田氏显然愣了愣,眼神闪躲片刻后,忙道:“……似乎听说过。”
    张眉寿心中已有答案。
    方才田氏分明是想摇头,却又及时反应了过来——她出生在湘西,若是不曾听闻过南家,那才奇怪。
    可人在掩饰一些真相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想要撒谎。
    这间隙,便是破绽。
    所以,田氏必然与南家有着莫大的关连。
    “婶子何必再瞒我。”张眉寿看着她:“我既问了,便是有所依据。”
    田氏暗暗抓紧了手指,试探地问道:“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莫非她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张眉寿反问:“婶子以为,会发生什么事情?”
    田氏微微松了口气。
    “婶子再瞒下去,还要我如何信你?”张眉寿目光有几分冷然:“若来日当真发生了你心中所料想之事,你又让我们张家作何防备?”
    该说的时候不说,待等到真出事的时候,再来说自己有诸多苦衷——若是那样的话,她怕是要忍不住杀人了。
    南家之事,着实蹊跷,当真只是“作恶引来祸事”,那般简单吗?
    女孩子态度强硬,让田氏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婶子口口声声说着愧对张家,且仍在诸事隐瞒。我知道,你未必怕死,以牵心蛊来胁迫你,也不见得有用。”张眉寿看向她,问道:“可大哥也是张家子孙,你便是只为他着想,也该将实情说出。”
    她认为,张家有立场知道真相。
    田氏下意识地摇头。
    “姑娘……我并无恶意。”
    她解释着,却连自己都觉得无力。
    张眉寿示意阿荔去外面守着。
    “我只要一句话——你可是南家嫡脉出身?”
    自那日,与祝又樘坦诚了前世之事后,她如今最为厌烦的便是猜来猜去,瞒来瞒去——
    人哪怕再聪明,可猜测也只是猜测,差之毫厘便与真相大相径庭。
    这一世,她不想让猜测误了任何事。
    能问的,便不要去猜。
    人长一张嘴,不问白不问。
    哪怕未必问不出全部真相,却也比关上门瞎猜强上百倍。
    “……”田氏沉默半晌,闭了闭眼睛,再缓缓睁开,似连眼睫都在轻颤。
    “是,我确是南家人。”
    她最终点头承认了。
    张眉寿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还真承认了。
    看吧,她就说多少能问出点儿什么来。
    田氏几乎是屏息等待着张眉寿的反应,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女孩子只是微微皱了眉,继而问道:“那南家究竟为何会被灭门?”
    “天谴”大约只是一把杀人的刀,和蒙蔽世人的幌子,而真正的原因,只怕是鲜为人知的。
    她要知道的,便是这背后的原因,究竟是否足以给张家招来祸事。
    见田氏神情犹豫挣扎,张眉寿开口说道:“若论起保守秘密,我应不比你差。”
    她知道,田氏谨小慎微到了极致,当初便是被柳氏利用,宁可冒着性命危险受罚,也不肯泄露一丝一毫的真相。
    她怕一旦悖了柳氏的意,当年之事便会暴露,而当年之事若被掀出来,她想守着的秘密便会随之变得岌岌可危——
    正如今日这般,皆是由一条条细微的线,缓缓拉扯出来的。
    可田氏越是小心,她便害怕这秘密越是惊人。
    “南家没有错……”田氏垂着眼睛,似在回忆着什么,声音竟是微微颤抖:“若真说哪里错了,那便是怀璧其罪。”
    张眉寿轻轻叹了口气。
    “能说得简单些么?”
    这种时候,就不要绕来绕去了。
    什么错与对,皆是后话。
    “南家,是为人所陷害。”田氏说道。
    张眉寿问她:“可是继晓?”
    田氏轻轻点头,眼中却隐约有情绪翻涌。
    “他这般做,有何目的?”张眉寿不说自己的猜测,只问道。
    这下换田氏叹气了。
    她看着张眉寿,弱弱地问道:“姑娘起初不是说,只要我一句话的吗?”
    这都……第几个问题了?
    第381章 继晓与南家
    张眉寿面不改色:“随口一说罢了,你怎还当真了——事到如今,婶子就莫要再自欺欺人地抱着侥幸了。”
    她既问了,又怎有可能当真只问一句。
    “你当初跟着柳氏使手段,进了张家,犯下诸多过错,这些过往,在我助你假死之日起,便不会再提了。但此事,我是必须要知晓真相的。”
    张眉寿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你若说,便痛痛快快儿地与我说了,休要再左右言他。你若当真不愿说,我也不怕多费些周折,去问一问旁人。”
    旁人?
    田氏有着一瞬的怔愣。
    “定国公府里的季大夫,自称是前世子夫人南氏的家仆。想来,他应当也知晓不少内情——如今,他正在寻你,若以此作为交换,他未必不肯说些什么与我听一听。”
    张眉寿眼神沉静,看着田氏忽然有些慌乱的神情,心底疑窦不免愈深。
    她说这话,一则是胁迫,二则是试探。
    “姑娘……可是与那季大夫说起过我了?”田氏连忙询问道。
    “我动用生息蛊时,他必是猜到婶子身上了。可,是否要促成这场故人相聚,我却还未拿定主意。”
    田氏哪里听不出她话中之意。
    这位二姑娘,自幼便与旁人不同,由她口中说出的话,她皆不敢不去重视。
    怪不得今日忽然向她问起这些,原是从季大夫处得了线索。
    哎,季大夫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怎也反被姑娘套出话来了?
    张眉寿又道:“再不成,我便去找大国师好了。”
    田氏脸色登时大变。
    “姑娘莫要说笑……大国师狼子野心,最是信不得。”
    “我没有说笑,大国师信不得,难道你便信得?”
    田氏愣了愣,旋即低声说道:“姑娘向来聪慧谨慎,怎会当真去找大国师……”
    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吓唬她,诱她说出实情罢了。
    “为何不能?”张眉寿看着她,语气听不出玩笑之意:“将婶子交出去便是了。”
    女孩子语气冷静,因着过分冷静,便透着漫不经心的狠心。
    她当真不单是在吓唬田氏。
    若真查到了什么,或是有一日她需要这么做,她甚至连犹豫都不会犹豫。
    她便是有善心,也绝非是不分时机,不分利弊的。
    见田氏神色反复,张眉寿自袖中取出了一物。
    “婶子可见过此物?”
    那是一串佛珠。
    颗颗经岁月打磨过的佛珠光亮圆润,其上刻着梵文。
    田氏几乎是大惊失色。
    “这佛珠,为何会在姑娘手中?!”
    “既婶子知晓这佛珠的来历,便该清楚不是我能抢来偷来的。”张眉寿语气依旧沉静:“此乃大国师相赠——他与我言,若有难处,可随时前去寻他呢。”
    田氏眼神惊惶,甚至要站不稳。
    大国师为何要赠姑娘佛珠?!
    莫非是已然知晓了她与池儿的下落?
    不……若是当真知晓了,便不会没有动作。
    田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双手却不可遏止地颤抖着。
    “所以,婶子觉得我更该去问谁?是季大夫,还是大国师?”
    女孩子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威胁,仿佛只是在单纯地拿不定主意,在向他人寻求意见。
    田氏心底只剩下了苦笑。
    姑娘从起初便不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约是真正看清了什么法子对她最为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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