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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果然上大学后两人就分开了。
    也不知道是该说白敬冷静自制,还是薄情自私。可吴伯也知道,他们少爷确实是喜欢宁越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他的房间里,除了家人,也就只出现过宁越的照片。
    李书意下了楼,刚刚走到楼梯口,就遇到了从宁越房间里出来的白敬。他停下脚步,白敬也不说话,两人无声地对峙,来往的人都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吓住,小心翼翼地绕过了他们。
    最终还是白敬先沉不住气。他看着李书意眼里的血丝和极难看的脸色,沉声问:“你昨晚去了哪里?“
    李书意淡淡道:“去酒吧喝了几杯。”
    白敬笑,眸底却是一片寒意。李书意既然能在昨天那样的场合不说一声就走,不把他家里的长辈放在心上,那他也没必要跟他讲什么客气了。毕竟他们两人,有所求的从来不是他。
    白敬不慌不忙地开了口:“宁越刚回国,先在这里暂住一段。”他的语气很淡,并不是在征求李书意的意见,说话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理所当然。
    李书意藏在外套下的手慢慢握成拳,脸上却漠然道:“好。”
    白敬本来已经做好了李书意纠缠不休的准备,他这样干脆的态度让白敬心生怀疑,他眯起眼审视李书意,冷声问:“你在打什么主意?”
    李书意愣住,回过神后突然嗤笑了一声。他想到昨天的那段录音,学着宁越的口气问:“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爱宁越吗?”
    白敬不说话,李书意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笑着道:“如果你爱他,我打的主意就是要把他弄死。你不爱他,他就是在这里住一辈子,我也没意见。”说完,他还抬起头直视着白敬问,“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白敬冷眼看着他。
    李书意伸手把他有些乱的领口理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是个疯子。”
    话音一落他便毫不犹豫转身离开。所以白敬也就没看见,藏在那笑意后的,快要从他眼里漫出来的伤心和痛意。
    吴伯安排了司机送走李书意,然后面无表情地指挥着那些人在家里进出,路过白敬身边时,连视线也没停留一下。
    白敬叫住他,吴伯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应声,神色间全是疏离。
    白敬无奈道:“我没想怎么样。”
    吴伯笑笑不说话,没想怎么样就已经让人登堂入室了,那想怎么样时会是什么情形?
    白敬知道在这位看着他长大的老人面前什么都无所隐藏,淡淡地道出了心底的想法:“我还是想再试试,不跟女人结婚生子,要过一辈子,是不是也得找个相知相爱的?”
    吴伯瞬间心寒得说不出话来。
    他家里以前出过事,是李书意用尽手段把他儿子救了出来,才没让他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痛。而平日里,也是这位人人避之不及的李先生,在他有什么病痛时,第一时间注意到,然后请来最好的医生为他治疗。这点,连他从小看到大的白敬也做不到。
    而就算不提这些,他也还记得,三年前李书意被送来时,因伤口几番复发被送去医院抢救的样子。
    “我是个下人,没有资格多说什么,只愿少爷将来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吴伯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但他老了,老得头发都全白了,半只脚踏进了棺材里。他见过太多的人,也笑看过太多的虚情假意,可情深至连他都忍不住动容的,只有李书意一个。吴伯想,若是从来没有为这样的李书意说过一句话,大概到死的那天,他也不会安心吧。
    第13章
    李书意到魏泽的医院时,手上的血已经浸透了纱布。
    魏泽帮他重新处理伤口,一向温柔的人脸上全是冷意:“你若不想活了,放着不管便行,也用不着来浪费我的时间。”
    李书意知道魏泽是担心自己,就笑笑不说话。
    魏泽看他那副不当一回事的样子,板着脸继续教训人,李书意经不住对方的叨念,打断了他的话问:“傅莹呢?”
    果然一提到自己的爱人,冷面的魏医生脸上就如春风般温暖起来:“她一会儿过来,正好今天做产检。”
    李书意一听傅莹要过来脸色都变了。傅莹要是知道他受了伤,反应比魏泽还要可怕,而且这位大小姐现在怀着孕,他是半点脸色也不敢给她看的,当下就催道:“你快点。”
    结果话刚说完,门就被敲响了两下,一个甜美无比的声音道:“魏医生,你的孩子想爸爸了,所以我就来看你啦!”紧接着门被推开,一个小巧的身影朝着魏泽扑了过来。魏泽被吓得脸色发白,扔了纱布站起身张开双手抱紧了傅莹。
    傅莹被抱住后就在那儿傻笑,魏泽则是起了一身的冷汗,回过神后气得不行,又舍不得教训傅莹,干脆伸手拍桌子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莽莽撞撞的!摔倒了怎么办!”
    傅莹被吼得发懵,抬起头时眼眶都红了,魏泽心疼地抱紧她,轻声哄:“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李书意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冷声道:“请问魏医生还记得这里有一个流血不止的病人吗?”
    傅莹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看到李书意,兴奋地差点没蹦起来。她毫不犹豫地推开魏泽朝李书意扑,李书意伸出没受伤的手一把抓紧她,呵斥道:“你给我慢点!”
    傅莹撇嘴,一个两个都这样,她只是怀了个孕又不是变成了雪糕走着走着就会化。
    李书意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傅莹才注意到他的手,扔了手上的包包站起来急声问:“你受伤了?谁伤的?怎么伤的?伤得严不严重?”
    李书意没回答,抬起头看着魏泽露出个我就知道的表情,魏泽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开始处理他的伤口。傅莹凑近了看,突然咬牙切齿地道:“到底是谁伤的!姑奶奶去弄死他!”
    李书意皱紧眉:“都要当妈的人了什么死不死的,坐下,不准乱动!”
    傅莹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坐了回去,脸上还是气呼呼的表情。
    魏泽看着这两人嘴角的笑意又扩大了些。
    傅莹原先就是个无法无天的脾性,怀了孕以后更是谁都惹不得。现在还能治得了她的,就只有李书意了。
    这事说来话长。
    傅莹是傅家的小女儿,傅家家大业大,三年前跟白家联姻,联的也不是别人,正是白敬。可是这桩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婚姻,傅莹却避之不及。她早就心有所属,从小到大都只喜欢着一个人。可是傅家人却看不上魏泽,医生世家又如何,再怎么优秀,哪里比得上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白敬。傅家跟白家联姻是强强联合,将来各种合作上的壁垒打破了,不知道会带来多少收益。
    在整个家族的强力压制下,傅莹的反抗毫无作用。甚至因为她折腾得太厉害,还被家里人关了起来。眼见订婚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傅莹每天急得抓墙挠门,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全用上了,魏泽那边甚至都做好了去抢亲的准备。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李书意突然冒了出来。
    他用了一切方法阻拦这场婚姻,甚至以白家来威胁白敬,两人之间剑拔弩张一度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而傅莹这位白敬的准未婚妻,收到消息后高兴得要死,恨不得去给李书意摇旗呐喊助威加油。后来李书意在这场战争中赢了,白敬退让,放弃了跟傅家的联姻。傅莹呢,顶着个被退婚的难堪名头,让傅家人心怀愧疚,也终于同意她跟魏泽在一起。
    所以用傅莹的话说,李书意是他们的大恩人,这辈子无论怎么还,他们都是欠他的。也因如此,她死皮赖脸撒泼打滚地缠着李书意,李书意被她缠得没办法,最后还真是跟这两夫妻成了挚交好友。
    昨天白伟方的寿辰,傅家也是有人去了的。傅莹想到她哥跟她说的话,突然问:“昨天白老爷子的寿宴你没在?”
    李书意道:“有事,提前走了。”
    傅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知道他的伤必然与此有关。可是李书意不说,她也不会一味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有不可与人言说的伤口。傅莹从认识李书意起,就知道他身上肯定发生过什么,不然这人不会连笑时,眼底都带着沉沉的阴郁。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问:“白敬呢,他知道你受伤了吗?”
    李书意垂眸,露出个自嘲的笑摇了摇头。
    傅莹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宁越回来了,不知道宁越住进了他们家,不知道白敬的试试。她只是看着李书意此时的表情,莫名地就难过起来,她问:“李书意啊,你就这么爱他啊……”
    李书意笑得无可奈何:“是啊。”
    傅莹问:“就不能换一个?”
    李书意还是笑:“你呢?能不能把魏医生换掉?反正比他好的还多得是。”
    傅莹生气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没有比他好的!”说完了,自己也愣住了。
    李书意不再说话。感情的事,哪有什么更好的或者换一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那个人,要是遇到了,其他的都只能是将就。
    魏泽暗暗叹了一口气,把李书意手肘上的衣服轻轻拉了下来。跟李书意道:“好了,记住千万别碰水,也不要做剧烈动作。”
    李书意点头,又道:“你再给我开些药,就以前那种。”
    魏泽皱眉:“头痛还是很严重?”
    李书意嗯了一声,魏泽道:“那药是镇痛的,吃多了也不行。我还是给你安排个检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不用,工作压力大而已,老毛病了。”
    “李书意……”
    “没事,我心里有数。”
    魏泽无奈,只能嘱咐他平常多注意身体,一有不适就及时来医院。
    等李书意走了,看着不知道想什么想得走神的傅莹,魏泽拉过她的手,轻声问:“还是不跟他说吗?那件事。”
    傅莹低下头,握紧了魏泽的手:“我不敢告诉他。他那么爱白敬,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绝望。”
    魏泽轻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拿不定主意,如果要说的话,早该在三年前就说了,拖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是帮了还是害了李书意。
    大概是怀孕后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傅莹看着李书意的求而不得,突然把头抵在魏泽胸口,哽咽道:“幸好我爱的人也爱我。”眼泪从她眼眶里落了下来,她只要想想魏泽爱的是别人,就难过得心口都要裂开了。
    魏泽抱紧她,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傅莹却哭得更加厉害。
    她想到李书意三年前躺在医院的样子,就觉得自己非常自私,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心底是庆幸的,庆幸李书意用自己的命成全了她的爱情。
    可是,谁又去成全李书意呢?
    第14章
    靳言早上是被电话吵醒的。
    他昨天是睡在沙发上,手机在身下嗡嗡地响个不停。他闭着眼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在沙发缝里拽出了手机,都顾不上看,接通电话就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
    李书意清冷的声音在那边传了过来:“还没起?”
    靳言猛地弹起来,沙发都被他震得抖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还没……”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了,李书意把人吵醒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只道:“你托我找的东西找到了,你有时间过来拿,我在公司。”
    靳言兴奋地嗷了一声,被李书意呵斥了一句,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道:“我知道了,谢谢李叔!”
    “那就这样,挂了。”
    “等等等等!”
    “嗯?”李书意不耐地从鼻腔里应声,靳言不敢再耽误他的时间,问:“李叔你今天有没有安排,要不要外出?”
    李书意道:“没有。”
    靳言认真问:“李叔你没有骗我吧?”
    “没。”
    靳言皱起眉:“真的没有吗?”
    李书意这回懒得理他,让他自己玩去,就把电话挂了。
    靳言还是有些不放心,握着手机想要不要打电话再确认一遍,卧室门突然被打开,白昊走了出来。
    他应该是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淋淋的,脖子上挂了块毛巾,身上穿着靳言的衣服,不过有些显小,袖子连手腕都遮不住。
    靳言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白昊,然后猛地瞪大了眼,手忙脚乱地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只露了个头在外面,结结巴巴地道:“少少少爷你起了啊。”
    白昊没答他,低头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水,跟他道:“我拆了条新内裤。”
    靳言瞬间觉得自己脸上在冒烟,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瓮声瓮气地“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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