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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边境的屏障全都沦为敌人的领地,庆朝北方门户大开,只需再攻下三城、过一个天险,大军便会兵临庆朝帝都城下。
    关键时刻,庆帝也顾不上身体虚弱了,强撑着身体上朝。
    五皇子密谋除掉乔双家眷的事情瞒不住,衡玉的人也不会让它瞒下去,庆帝得知此事后,怒极攻心,“逆子,逆子!来人啊,把这个逆子给朕拉下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
    嘶吼过后,守在殿外的侍卫还没进来把五皇子拉出去,庆帝就直接在朝堂上气晕过去。
    太医竭力医治,庆帝还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即使后面能清醒过来,也有了中风之状。
    五皇子犯了如此大的错处,他其他几个已经收敛锋芒,不打算再争储君之位的兄弟又动了小心思,在背地里几番谋划,想要把五皇子彻底拉下台。
    关键时刻是皇后出手护住五皇子。五皇子一不做二不休,寻了几个错处把他那两个上下蹦哒的弟弟废掉,那些叫嚣着要让他承担罪责的臣子,甚至包括文官之首的左相,都被罢免官员。
    庆朝朝堂成为一言堂,但也空了一半,不少国之柱石般的老臣都被罢免在家,无力回天。
    前线节节败退之余,庆朝内斗还如此激烈,不得不说是个弥天笑话。
    终于把国内局势稳住后,皇后开始召集群臣,询问有什么方法能拦下势如破竹得周军。
    被唤来商讨的朝臣面面相觑。
    周军和庆朝帝都现在只隔了个天险嘉燕关,这时候才来问策,是不是也太晚了些。
    这话他们只敢在心里说说,沉默许久,在五皇子连声催促时,有人迟疑道:“不如一边组织大军反抗,一边向周军递一份国书,若是周军愿意退军,我们可以重新划分两国疆域,我朝趁此机会休养生息,以待来日。”
    这个主意怎么说呢,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但这要看天险嘉燕关能不能拦下周军,若是能拦下,并且造成周军重大损失,那么国书上的事情还有得谈,若是拦不下……
    在场不少人的眼里闪着光,心思各异。
    于是随军南下,待在嘉燕关的衡玉就看到了一封文采斐然的……求和国书。
    衡玉甚至都没瞟上面的内容一眼,她这次亲征,就没打算给庆朝留任何活路。
    此时就是一统天下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怕是连后世史书都要笑她优柔寡断。
    “半个月内取下嘉燕关。一个月内,我要看到庆朝皇宫的景致。”
    嘉燕关的确是天险,但不代表有险可依就能稳住钓鱼台,立于不败之地。
    明知嘉燕关易守难攻,衡玉命沈归安插人手时,特意让沈归在嘉燕关里多安插几个人手,并且试图策反文官武将。
    这一番布局超过五载,当暗地里的手段一一展露人前时,周朝这边的很多官员才懂得为何他们的陛下能一统天下,超越无数先辈,在乱世分崩离析时成就这一统天下的不世伟业——
    看似宋朝内斗,庆朝争斗不休,周朝以逸待劳,但实际上呢?
    若不是她不断发展经济充盈国库,不断革新兵器推恩军队,如何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发动两场大战,并且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就把宋朝偌大版图纳入自己的领域。
    若不是有心算无心,提前数载布局,又如何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所以这一统天下,威震四海,只有这个未满双十年岁的年轻帝王做到了。
    七日后,嘉燕关关门大开,迎接周军进城。
    城门血迹斑斑,为了开这一个门,忠于衡玉的人也付出了很大的牺牲。但这一切比起一场大规模混战,已经算是极小的损失。
    进入嘉燕关后,周军在原地修整。
    另一边,得知消息的五皇子等人直接疯了。
    缠绵病榻的庆帝刚刚有了清醒的迹象,在听到五皇子慌慌张张把一切说出来,并且六神无主问他“父皇,我该怎么做”时,一口心头血喷在五皇子脸上,当场只剩下一口气。
    庆帝驾崩那一日,帝都改色,三万周军兵临城下。
    借用一些手段,周军把大批量纸张投放到帝都里。
    这些纸张上,写满了周朝对待百姓的优待政策、对待降臣的优待政策,以及一份对五皇子的声讨。
    “庆朝五皇子有弑君弑父之嫌,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深受庆帝恩戴的大臣、百姓,你们能坐视这样的人成为你们的新帝吗?若是这样的人都能成为帝王,岂不是惹天下人笑话?”
    “我朝陛下与庆朝陛下神交已久,今日兵临城下,因庆帝刚驾崩而去,不忍多造杀伐惊扰逝者,因此希望诸位能弃暗投明……”
    庆朝左相在这短短两三个月里老了不少。
    他坐在院子里懒洋洋晒太阳,外面有脚步声急匆匆传来。左相抬眼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大儿子。
    “这么急急忙忙的,难道是周军兵临城下了?”庆朝左相在下人的搀扶下坐直身子。
    左相的大儿子行了一礼,这才急急忙忙把手里的传单递给左相,“父亲,这些纸张在城里都散遍了,您且看看。”
    左相接过来,当头第一张就是对五皇子的声讨。
    看完之后,左相哑然失笑,点评道:“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天下果然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父亲……”左相的大儿子不得不出声,“您以为,这城还守得住吗?”
    “怎么,你想要开门迎周军入城,在那位女帝面前露脸,以后好出仕?”左相抖了抖手上的纸张,厉声道,“我受过陛下大恩,无力挽回庆朝局面,但至少这城门不能在我或者我的族人手里打开!你们不能做第一个开门迎军队的人!”
    “我虽不了解那位女帝,但她能走到今日这步,定能识人善用。只要你有能力,她就会用你。”
    这汇聚了庆朝最顶尖权势的城池里,夹杂着无数的心思谋划,与左相大儿子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
    如果是一位铁血君主,打压一番还能压下这些心思,但五皇子是什么人,这庆朝就是在他手里一步步走到这个局面的。
    所以很多人都没把五皇子当回事,纷纷为家族谋划起来。
    大军兵临城下第三日,城门校尉被杀,有人开城门迎接周军入城。
    五皇子和皇后仓惶而逃,被人杀死,头颅被拿去向周军请功。
    国破之日,除了公卿大臣有些仓惶,百姓们都很镇定,甚至还有不少商铺打开门做生意。
    衡玉骑着马,和穆瑾等人一起走在庆朝帝都最热闹的梧桐大街上。
    梧桐大街比起以往萧条了不少,来来往往的百姓也少了很多,但半数铺子都还开着门,看到衡玉他们这些穿着轻甲骑在马上的人时,没有出声招呼,但脸上也没有畏惧之色。
    “你很得民心。”穆瑾笑着夸她。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衡玉只会一笑而过。但穆瑾夸她,衡玉眉眼都染上笑意,解释道:“这是当然。最开始布局时,我就是先玩起舆论,在整个天下范围宣扬周朝的惠民政策。”
    “收尽天下民心,收尽天下士人之心,攻城掠地自然无往不利。”
    沈归这些后面才追随衡玉的人,何时见过他们的陛下这般模样,不由心中称奇,却不敢出声打断。
    如盖岚这种从小看着衡玉长大的,又是另一种复杂心情了。
    穆瑾含笑听着她说话,偶尔会问及一些他还没想起来的事情。
    周朝太医一起为他施针诊治,更有衡玉补足药方,穆瑾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一些,身体状况也比往日好了不少。
    如今他骑在马上,一身轻甲,勾唇轻笑,虽然脸上还有淡淡的疤痕没有褪去,但整个人的风华比之几年前更盛,也更让人觉得惊艳。
    刚相认时,种种记忆浮上心头。
    他许给小公主的所有承诺皆言而无信,那时穆瑾只觉得倍感苍凉。
    但错过的五年时间不可逆转,他只能活在当下,加倍弥补。
    这天下共主的位置只有衡玉一人能坐,她无法重新变成那个娇蛮只爱锦衣华服的小公主,他依旧可以用另外的方式守护她。
    马匹行得很慢,在梧桐大街末尾,有将领侯在那里,俯身说道:“陛下,局面已经彻底控制住。”
    “朝中重臣的府邸都有重兵把守,城内几个重要街道都有我方军队在戒严。”
    “请陛下亲临皇宫,主持局面。”
    坐镇庆朝皇宫,衡玉不断调度官员,将几个非常关键的位置把控住。城里面的庆军全都卸掉兵器,五品以上的武将暂时被看收起来。
    随后她亲临庆朝左相、右相的府邸,诚心邀请两位重臣重回朝堂……
    桩桩件件,事情在有条不紊分派下去。
    原本陷入瘫痪的行政机构再次重新转动,并且效率大增。
    五个月后,庆朝疆域彻底纳入周朝版图。
    次年一月,衡玉改齐为国号,以建元为年号,定都洛城,让割据了上百年的神州大地,重回天下一统的局面。
    第45章 公主万岁13
    天下一统,百废待兴。
    旧有的官吏制度已经不适用于当下,衡玉开始大刀阔斧改革,将种种最适宜当下的制度拿出来推行。
    她乃开国帝王,威望最重,不少制度都损伤到世家豪强的利益,但在她的强势锋芒之下,这些官员只能捏着鼻子,暂时同意通过这些制度。
    朝会结束后,不少官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些制度。
    “陛下的步子迈得太大了。”
    盖岚压低声音对穆瑾道,“这明摆着是要在世族豪强头上动刀,要割他们的肉。他们现在迫于陛下的威望同意下来,但私底下的小动作肯定不会少。
    政令要在地方上推行,不仅仅需要地方官员勤政爱民,也需要这些人协助啊。天下才刚刚安定下来,应该徐徐图之才是。”
    穆瑾笑了下,“不如我现在带你去见玉儿,让你当面向她提意见?”
    盖岚缩回去,“别别别,我还是相信陛下的能力吧。”
    很多官员开始动起来,试图维护家族利益,也有很多官员事不关己站在一旁,小心瞧着年轻帝王与她手下臣子的尖锐交锋。
    早朝之后,衡玉难得从繁琐的事务中抽身,打算出门闲逛。
    她刚出皇宫门,看到风尘仆仆骑马赶来的人时,顿时乐了,“你怎么过来了?”
    “之前你答应过我,我来了帝都你要抽出时间招待我,这次过来是要你履约的。”马上的人正是叶风眠。
    他翻身下马,把马缰随手丢开,往衡玉走来。
    衡玉一个眼神示意,守在宫门口的一个侍卫连忙殷勤上前,把马匹牵走。
    “你也没给我抚琴。”
    叶风眠摊手,有些无赖道:“暂时欠着,不如明日你邀请我进宫,我可以多给你抚几曲。”
    几句话间就把明天也约下了。
    衡玉笑了下,移开话题,“什么时候到帝都的?”
    “两个月前,你当时还在忙登基典礼的事情,我就没打扰你。”叶风眠笑得越发灿烂,眉眼熠熠生辉,“是穆瑾派人告诉我,说你打算出宫逛逛,我这才急急忙忙骑马跑了过来寻你。”
    也只有穆瑾能随便透露她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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