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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赫莎为了一群贵族眼中的“贱民”,竟在这样的折磨里足足熬了十天
    奥利弗突然想起她对卡洛斯五世说的那句话。她说,普罗米修斯出现了,于是人间有了火,有了文明。
    他突然觉得,在漫长的黑夜过后,也许普罗米修斯真的在这一刻降临人间了。
    助理听他这样感叹,心知首长这是从心底开始佩服这个赫莎伯爵了。说真的,他刚才看这盘录像的时候,内心也感动震撼不已。如果说之前他是把赫莎当做联盟的客人和恩人,那现在他就彻底将她视为了同志和战友。虽然他们天然的身份不同,可现在,他对她只有满心感激和敬佩。
    他斟酌着开口问“首长,那这盘录像”
    “公布出去。”奥利弗沉声道,语气不容拒绝,“也该让我们的群众看看,他们现在的安稳背后,是谁为他们撑起的这片天。”
    “我们联盟,决不能让英雄寒心。”
    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民族;一个有了英雄却不懂得敬重和爱戴的民族,是不可救药的民族。
    奥利弗绝不允许他的子民受到阿托姆这样有心人的煽动,反而把真正的英雄弃如敝履。
    那样的联盟,绝不会有真正自由平等的那一天。
    “是。”助理领命出去,临走前看了一眼呆呆坐在地板上、被这一系列变化打得措手不及的阿托姆,只觉得恼恨和怜悯。
    恼恨他固执地试图让赫莎这样的英雄蒙冤,怜悯他从此再联盟只能是孤家寡人。
    这盘录像和赫莎在大围剿中对联盟的贡献一公布,任何一个正常的联盟民众都不可能再成为他手中的枪。
    塞缪尔往帝都星来了。
    唐沅原本闭目养神的眼“唰”地睁开,诧异道“这么快”
    1088沉默了一瞬他带了一个小队走在前面,把其他支援的部队甩了很远。
    唐沅皱紧了眉,低声骂了句“胡闹”。
    “你给他传消息,让他在瓦坦星等着。”
    瓦坦星是星盗的地盘。
    怎么逃脱去联盟是唐沅早就计划好的。凭着1088,她要逃出这座监狱不难,可帝国的势力庞大,她一个人要想在不暴露1088的情况下逃出帝星绝不容易。因此,她提前安排了人接应。
    接应她的当然不是联盟的人。她这个人护短得很,一点儿都不希望联盟的实力在不必要的地方折损,于是干脆跟星盗又做了笔交易。
    她白送他们这么大几座金山,手里又捏着一些他们想要的信息,星盗就算不想帮她也不得不帮。
    这天是圣斯学院的开放日,卡洛斯五世按惯例要去参观讲话,军部大部分高官都会随行,其中自然也包括毕维斯。
    难得的好日子,宜出行,宜越狱。
    1088很容易入侵了看守机器人的控制中心。短短片刻过后,机器人主动上前来解开唐沅全身的枷锁,又毕恭毕敬地把她送到了囚室之外。
    囚室外面还有数道牢门,对应着重重身份验证系统。有1088在旁,这些信息验证自然不在话下她早就入侵了卡洛斯五世的个人信息库。
    至于那些精巧复杂的机械锁,则交给了唐沅这个行家里手。
    开门撬锁,这也是当初在主神空间的上岗培训内容之一。
    唐沅学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才第一个世界,就遇到了这样需要走旁门左道的时候。
    不到半天,一人一统已经逃出了这座号称全帝国布防最严密的监狱。
    唐沅跟星盗组织的人接上头,一行人没日没夜地逃亡了四天,总算甩掉了帝国追杀他们的人,逃到了瓦坦星上。
    塞缪尔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唐沅甫一降落,一名身着战甲、英俊高大的士兵就走上来对她鞠了一躬“您总算到了。”
    唐沅难得在军中看到长得这样好的人,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兵没想到她身为高高在上的帝国贵族,会主动与他这样的平民搭话。赫莎伯爵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平易近人,不会把他们这些人当做蝼蚁。
    他有些紧张地挠挠头“我叫伊顿,在之前那场大围剿中被塞缪尔将军救了一命,现在是贴身保护他的亲兵。”
    唐沅了然地点点头。
    突然有个黑影从旁边窜过来,她警觉地抬手一顶,手肘却被一双宽大的手掌包裹住,随之她整个人就被纳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姐姐”
    第19章 帝国伯爵造反路(19)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际,带着沙哑与欣喜,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哽咽。像漂泊已久的游子骤然回到了温暖的港湾。
    唐沅紧绷着的心弦一松,终于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真切的笑容。
    “姐姐,您总算到了,您要再不来,我”
    塞缪尔话还没说完,唐沅就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你什么你你私自甩掉大部队打算只身闯帝星的英勇事迹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打算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你知道卡洛斯派了多少人搜寻你的踪迹吗你还敢在帝星露面是嫌命太长了”
    “我”塞缪尔刚一张嘴,唐沅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只得悻悻地住了口,再不敢多言。
    这事儿做得是他欠考虑了,也难怪姐姐这么生气
    塞缪尔早熟,从小就沉稳得跟个小大人似的,此刻却在唐沅的斥责下无端生出了些委屈。可他看姐姐正在气头上,不敢在这当口惹她,转头却看见伊顿还站在一边,看着姐姐训他看得乐呵呵的。
    他想起刚才自己远远看见姐姐竟主动和这伊顿搭话,心里酸酸的,不由看他愈发不爽,斥道“你傻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安排星舰,尽快回联盟”
    “啊”伊顿突然被cue,有些蒙圈,下意识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却看到自家将军漆黑如锅底的脸色,顿时什么疑问都没了,“哦,哦,好的,好的将军,我马上去办。”
    赶紧溜之大吉。
    塞缪尔心气儿稍平,看着伊顿狗追鹅撵似的急切背影,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幼稚
    唐沅嘴角牵了牵,再也绷不住严肃的样子,转头一双眼弯成了一轮新月。
    因为是逃命,底下部队准备得快得很,当天晚上,唐沅就和塞缪尔登上了前往联盟的星舰。
    魔花头目之一在下午时分到了瓦坦星,唐沅依照之前的承诺把那几个矿星的一些隐秘消息告诉了他,魔花头目乐呵呵的,当即就要跟她称兄道弟,那架势俨然把她当成了财神爷。
    唐沅也不求跟这群星盗的关系能有多好,只是必须要在近几十年内稳住他们,起码要在正式跟帝国刚上前没有后顾之忧,否则这前有狼后有虎,联盟纵然是三头六臂也难以招架。
    晚上,唐沅站在星舰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的小红点渐渐远离瓦坦星,向联盟所在的普克星系靠近,垂眸陷入沉思。
    “姐姐。”
    一声低低的呼唤将她从思索中拉回现实,她转头一看,看到塞缪尔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大步向她走来。
    “您今天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这样不好,身体要紧。”
    他在控制台后的桌子上放下托盘,唐沅看到里面摆着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这个星舰曾经是原主的专属交通工具,大围剿的时候被她送给了联盟。因着帝国贵族惯有的奢侈,这星舰里一应设备应有尽有,甚至还有简易厨房可供制作食物。相比起其他星舰只能储存营养液供能,它这配置可以称得上豪华高配了。
    唐沅一向不会拂了来自亲近的人的好意。因此塞缪尔一说,她就从善如流地走过去,拿起三明治慢慢吃了起来。
    塞缪尔在她旁边坐下,歪着头静静注视着她,脸上每一处线条都是温柔的弧度。
    “姐姐。”他突然开口叫她。
    “嗯”
    “您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唐沅吃着三明治,头也不抬地随意问道。
    “以后,您不要再为了所谓的大局,以身犯险好不好”
    唐沅倏尔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塞缪尔。
    青年湛蓝色的眸子里依然盛满温柔,仔细看去却能察觉到一丝藏得极深的乞求。他的声音软软的,与平时在她面前时并无两样,可唐沅却分明从那尾音中听出了一丝颤抖。
    他在害怕。这个年少丧父丧母、独自一人撑起了一片天的青年,在害怕。
    唐沅心里一颤,难得地升起了一种名为抱歉的情绪。
    “你都知道了”
    “嗯。”青年点点头。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在她身边陪伴了近十年,自问再了解她不过。她这样聪慧的人,能在联盟处于绝对弱势的情况下反将毕维斯一军,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卡洛斯疯狂探查内奸的动作,不提前准备反而在原地坐以待毙呢
    从她失去消息联系不上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她的计划。
    她想借卡洛斯的手,向联盟表达她投靠的诚意。
    这计划自然是极好的,再没有比这更能宣布立场的做法了。
    可她在这么做的时候,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她自己考虑考虑他
    她怎么就不想想,卡洛斯那些手段用在她身上会有多疼,在她受刑的时候,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又会有多疼
    他疼得几乎要发了疯。
    塞缪尔眼睛里有些涩,纵使此刻人已经完好无损地站在了他面前,他心里仍旧是一阵一阵的害怕。就算知道她早已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可,万一呢
    万一卡洛斯一个怒火攻心直接杀了她,或者她一个失手没能逃出来呢
    这世间哪有什么滴水不漏的计划
    在塞缪尔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他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嵌进肉里,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
    他怨眼前这个人,怨她不会保护自己,怨她毫不在意自己的感受。
    可他又不敢怨。他对她,终归是爱多过怨,庆幸多过恼恨。
    唐沅何时见过他这副样子纵然是当初他行动败露,误以为她会把他交给军方,他也从未露出过如此脆弱的姿态。
    唐沅突然就想起大围剿之前,他24岁生日那天,漫天萤火虫下,她跟他商量之后的计划。那时她提出要留在帝国作联盟的内应,他也是这样惶惑不安的样子,问她她要是死了,他该怎么办。
    心虚和愧疚慢慢涌上她的心头。一开始只是小水坑似的一点,渐渐地越积越多,最后成了涨潮时的巨浪,搅得她心绪不宁,一颗心绵绵密密地针扎似的疼。
    她伸手将青年抱进怀里,像他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低声哄他的语气说不出的柔软。
    “好啦,对不起,是我错了,是姐姐错了。是姐姐没有考虑到你,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这不好好回来了吗别怕了,啊。”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没人在意的时候天大的委屈也可以往肚里咽,有人疼了反而得寸进尺。塞缪尔被唐沅这么一哄,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立刻委屈得不行,像个孩子似的紧紧回抱住唐沅的腰,恨不得让她当场写一份保证书。
    “你以后不许这样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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