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就是前几年被夏骁骁她妈弄死的那个,夏骁骁同父异母的哥哥。”
金今将毛巾放了下来,表情空洞了好久,这些事对他来说像是隔世记忆,所以他要想一会儿。
“喂,你在吗?怎么不说话?”
唐岳的声音聒噪地响起,在过于安静的22号里显得吵闹不堪。
“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今终于回答他,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什么变化。
“你记得夏和吗?”
“记得。”金今回,他看着镜子里擦干脸的自己,脸上一点点表情都没有,像个蜡像,连眼睛里都没有一点情绪。
“还有呢?”金今主动反问,他的手放在洗手池上,指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什么有些发麻,而从他的前额叶到鼻腔都发着酸,却不是因为想哭,是一种生理反应,面对自己无法面对未知的一种应激反应,或者说因为害怕而造成的内分泌变化。
“那个什么乔……乔什么的对吧?”唐岳大剌剌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金今细微的变化。
“乔梵。”金今提醒他。
“哦对!乔梵!是夏和的侄子好像,辈分上来说夏和是他舅?家里经商的,在G省势力挺大,一直和你那pin头有联系貌似。”
金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一滴没擦干净的水从发缝间流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下巴,然后落了下去。
“我知道了。”
金今想起了还在和唐岳打电话,冷静地要和他结束这场对话,唐岳却不肯挂,急忙说:“我八卦还没说完呢!”
金今眉眼疲倦地按灭了手机,然后双手继续维持着撑在水池上的动作,下一秒唐岳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金今没接,电话自动挂断了,唐岳从不死心,开始给金今发信息。
“武湛把戚策那点破事全捅出来了哈哈哈哈!”
“大到携带枪支伤人、捕猎珍稀动物,小到吹气球,全给他一项项说了出来。”
“就在B城市委会议上,武湛他爸调到中央了,武湛给他爸的新官位加了第一把烈火。”
“老戚头当时差点气晕过去,戚策现在被送去武湛爷爷管的那块军区了哈哈哈哈哈哈!”
……
金今瞥了眼源源不断的信息,他抬起头用力闭上眼,心脏完全不受控制,他现在头脑很乱,特别乱,他甚至觉得自己站在一个只打着顶光的舞台上,他自以为小心翼翼踽踽独行努力生活,其实在乌黑一片的观众席上坐满了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他小丑般表演。
“呵……”
金今没忍住笑了起来,天色已经很晚了,只有洗手间里开着一盏微白的灯,天气其实已经回暖,但金今莫名感觉有寒风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比数九的寒风还要刺骨,他觉得关节有点疼。
廖骏生怎么认识夏家的人呢?他怎么能认识夏家人?
就算那个已经没了的男人无名无姓,只是廖骏生过去的一段感情,就算他们过去爱得死去活来,金今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浑身发麻,甚至连脑袋都发着麻,他觉得荒谬,荒谬至极。
金今觉得如果再没有任何动作和语言他可能快窒息在这里,于是他又给唐岳打了个电话。
唐岳到的时候快十一点,金今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等他,唐岳的车到了他便主动坐上副驾驶。
“金今哥!”
蒋弈痕的声音冷不丁在后座响起,金今闭着眼没理他。唐岳看金今的状态不对劲,从金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觉得似乎自己说的某件事影响到金今了。
“你终于愿意跟我们出去玩了!我们带你去一新开的bar!”
金今的不理睬对蒋弈痕丝毫产生不了影响,只不过这天他一直冷冰冰的,甚至眼皮都没抬起来过,到了全球数一数二的科技bar没玩高科技没调戏伪机器人调酒师,只坐在蒋弈痕包了一年的卡座里一杯一杯喝酒。
饶是迟钝的蒋弈痕也察觉除了金今的非同寻常,唐岳脸色也不太好,在金今又想继续倒酒,唐岳终于一把按住他的手:“不能喝了。”
金今抬起眼皮懒懒地看了唐岳一眼,腮帮子鼓了鼓,应该是在咬牙。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金今终于缩回手,靠在自动按摩座椅上,仰着头,眼睛映酒吧的点点星光,里面像盛下了一条星河。
金今眼睛一眨不眨,唐岳和蒋弈痕担心地看着他,却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此时金今摆在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写的是:廖骏生。
唐岳看金今没什么反应,便主动拿了手机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