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停想到他在沈闻羡脖子上咬出来的印子，顿时头皮发麻，连忙看向走到门口的警方人员：“警察叔叔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我在被害人遇害前几个小时见过她，你们需不需要我配合一下调查？”
    于是季停就说着“我们到外面去，别影响病人休息”，然后麻溜地跟警察叔叔到外面配合调查去了。
    沈闻羡看着他行云流水无比麻利、仿佛怕下一刻就被自己逮住的举动，一时竟有点想笑。
    病房门被关上，陆听白不满道：“季停怎么也来了……”
    陆听白不喜季停不是一天两天了，沈闻羡当下倒没有非要缓和两人关系的想法，陆听白和季停两人的性子也不容易缓和。
    坐到病床边，沈闻羡问起陆父陆母：“你爸妈呢，不是说来了吗？”
    “是来过，不过刚刚警察问话前我就让他们回去了。”陆听白说，“本来我就进个医院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上午就能出院了，我那刚来不久的助理自作主张联系了家里……说起来，这个助理不行，遇事不够沉稳，昨天去接医生，半路居然因为紧张活生生开车撞上了护栏，把他自己和医生都弄进了医院。要不是有人打了120，我估计今天被发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医生说我吃下去的药的药性本来就强，量又多……不过是谁打的急救我倒还不知道。”
    “是季停。”沈闻羡说，然后在陆听白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继续道，“他当时正好在酒店楼下的茶楼里，看见你助理打电话说你出事了，本来以为是去叫医生的助理又好久没再出现，干脆就打了120。”
    陆听白鲠了下，然后说：“他肯定是想着叫救护车让我进医院了好出丑，今天早上我另两个助理都接到了报社的电话，说有关于我的新闻，不过那些报社的以前领教过造我的谣的后果所以不敢发，都被压下来了而已。”
    沈闻羡平静地看着陆听白：“别说还不知道季停怎么想的，就假设季停真的是有你说的这个想法吧，那又如何呢？”
    “从你的反应其实也看得出来，你也不觉得季停会是做伤天害理事的人，要是他真的不安好心的话，又何必多此一举管你在酒店是不是出事了。你要是没出事，跟他没关系。你要是真出事了，跟他更没关系。就算季停叫救护车是含着点儿让你出糗的心思的，那也是建立在以帮你为先的基础上的，他没有叫记者来也没有公开过你进医院的消息……最主要的是，你为什么会觉得季停会想让你出糗呢？听白，舅舅不是在数落你，也不想偏袒季停，不过话既然说到这个地方了，我就顺带说说我的看法而已。”
    “听白，一个人不能因为不喜欢另一个人的性格，就在一开始对对方抱有过分的成见。”
    陆听白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就算舅舅您这样说，我还是不太喜欢季停……”
    沈闻羡没说其他的了，只是笑道：“那就别想这件事了，说说你被下药的事吧，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陆听白老老实实道：“昨晚有饭局，我大概是喝到了不干净的酒水，至于是谁，反正也就那几个人有机会，很快就能弄清楚，舅舅您不用费心，我自己能处理好。”
    沈闻羡点点头，陆听白早就能独当一面了，生意场和手段上的事他根本不会担心。
    ·
    警方人员跟院方要了一间办公室，说好了临时占用半个小时，然后就开始问季停昨天跟顾仙澜遇到发生的事，以及当时顾仙澜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季停只说自己是在茶楼喝茶时偶然看到了以前的同学，跟同学聊天的时候才和顾仙澜又了点儿交集，但是两个人没说几句话。
    说着，季停想到自己昨天在茶楼有大声提起过王行长和3203，警方调查起来多半能查到，而自己也想把王行长这个人引到话题上来，干脆顺水推舟道：“要说特别的话，就是我在看到老同学之前，看到过顾仙澜跟人打电话，因为当时无聊，我又会点儿唇语，就看了看，发现她称呼那人王行长，还说八点的时候在楼上酒店3203见，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到八点就离开了的顾仙澜为什么会在八点半过了才上了楼，但是这个王行长应该很有嫌疑。”
    事实上，季停当时虽然的确看到了顾仙澜打过电话、而且从顾仙澜的表情中猜测电话那边多半是胖子行长，但是因为他从上往下看的角度问题，唇语并读不出来，不能百分百肯定。
    不过这个影响不大。警方查案时会在没有凶手线索时选择按着时间线排查可疑人物，但是如果已经有了嫌疑目标，那被害人之前的行程在没确定和案件有关的情况下就不会仔细究查。
    顾仙澜是在上楼十点以后才遇害的，而酒店大堂和电梯里的监控都没出问题，警方调查的主要视线会放在酒店里发生的事上。而顾仙澜之前跟银行行长肯定是有过联系的，当天会突然上三十二楼，多半也是和行长联系过的，从她的通话记录之类的九成会查到银行行长身上。
    姓王的银行行长早晚都会被锁定为嫌疑人，季停现在提出来这个人有嫌疑，只是加快警方往这方面调查的速度而已，毕竟季停只有72小时。
    三天。
    “王行长？”警方这边点点头，“我们会让人抓紧查通话记录的，确定他有嫌疑的话会立刻请他协助调查。不过还有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被害人是在八点半过才上楼的？”
    季停无辜道：“你们也看到了，我跟陆听白认识，酒店是陆家的，监控录像是酒店的……陆家人会知道，我知道也不算奇怪吧？”
    录完笔录，季停坐在走廊里理思路。
    从小白的话来看，顾仙澜的结局是自食恶果，那凶手应该就是顾仙澜本来准备用来害顾溪的那个姓王的银行行长。
    但是光他知道也没用，警察抓人得有证据。
    按之前警方的话来推测，他们肯定已经确定了陆听白的房间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顾仙澜是在死后被移到那个房间的，而只有32楼的监控没了，很显然，凶手住在和陆听白房间同楼层的32楼，之后多半是收买了酒店的人清理了32楼的监控，否则不可能把监控除掉得这么不留痕迹。
    顾仙澜在死前遭到了强|奸，那就算体|内没有精|液，身上也肯定会有痕迹，留下强|奸|她的人的DNA的可能性极高。
    确定了顾仙澜死前跟王行长联系过，而王行长又的确在案发时间待在酒店里，那警方就有理由提取王行长的DNA做比对，至少和顾仙澜发生过关系的事他抵赖不了。
    如果能找到清除监控的酒店人员，那就有了人证。就算找不到那个人，找到顾仙澜后脑勺伤口的成因也是有利的证据……可是……如果顾仙澜还是和原著中一样是头撞到墙死的，那墙又是浴室里的墙面的话，血迹被收拾干净的可能性就会很高……不对，至少墙体和瓷砖缝隙里多少能发现血迹反应，想要完全处理是不可能的，毕竟王行长又不是一开始就做足了准备要杀人的。
    总的来说，这不算是个难的案子，就算他不知道那个结局定律，只要掌握的案件资料足够，比如说顾仙澜的通话记录，就也能很容易查出凶手。
    这件事又发生在陆听白的房间，警方那边应该会更加努力地尽快破案……可是谁知道能不能在72小时内呢。
    自己现在又没什么立场插手这件事……得再仔细琢磨琢磨，季停想着，决定先回陆听白的病房。
    然而就在抬头的一瞬间，季停看见了楼下草坪上的情景，顿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