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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衣
    褚渊摆手,对着半死不活的黑衣人开口:“不想说话没关系,你为你主子守口如瓶的勇气,朕十分欣赏。可惜朕脾气不大好,且非常护短。你要杀朕,可以,想杀朕的不止你一个,但你却不该伤了不该伤的人,哪怕是一根头发丝,朕也要讨回来。”
    黑衣人血肉模糊,因为疼痛已经差不多缩成了个球,听他这么一说,连带着整个人都瑟瑟抖起来,像只被按在恶犬爪子下摩擦的小鸡仔。
    褚渊笑一声,走至他身边蹲下道:“朕是个公平的人,给你两个选择,一,挑手筋,二,断十个脚趾,你选哪一个?”
    黑衣人抖得更凶,片刻才哆嗦出声:“你……狗皇帝有……有本事一刀杀了我……我熊老二顶天立地,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熊老二?”褚渊摸着下巴睨他,“朕看你也就只剩一张嘴可以叫唤几声了,选吧,选完好接着办事,朕有的是耐心等。”
    熊老二啐一口:“变态!”
    听多了各式各样的骂名,这个新鲜的绰号对褚渊毫无影响:“选,还是不选?”
    “不选!”熊老二梗着脖子强撑一口气,血在喉咙里翻滚,咕咕咕直响,“你杀老子全家,今日老子便是身死,也是死得其所!”
    褚渊围着他踱几步,疑惑道:“朕杀你全家?”
    这个疑问倒是招得熊老二吹胡子瞪眼,断定他是杀人如麻才记不得每一个人,于是喊起来:“九年前在云中,有一个大夫救了被追杀受伤的你,你伤愈离开后却派人灭了他一家四口。”
    九年前?褚渊记得那时候是他刚领旨,接任云中太守。他在半路遭到孝平帝派来的暗卫截杀,逃进一户药堂。
    “我出门办事侥幸躲过,妻儿老小却惨死在你这个畜生手里,天道轮回,就算我今天杀不了你,你日后也一定会遭报应!”熊老二挣扎。
    封白急忙上去按住他。
    他的家人自然不是褚渊杀的,想来是孝平帝的暗卫们追查他的下落,逼问不成又不想暴露才杀人灭口。
    熊老二叽叽歪歪继续骂。
    褚渊根本不在意对方的辱骂,缓缓道:“是谁告诉你消息,知道朕在乌桓的?”
    “你休想知道,我死都不会说出来!”
    “哦?那我们就慢慢来,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朕的方法多,”
    熊老二痉挛一阵,口腔里全是血,勉强没有叫出声。
    褚渊笑:“何必?你对主子尽忠职守,却不知道他需不需要,你即使肝脑涂地,他也不一定领你这份情。朕放你,你出了这道门,还是没有活路。横竖是死,说出来,朕给你一个痛快。”
    他字字句句,针针见血,一寸寸瓦解熊老二的心防。
    “朕相信,你不止妻儿老小,还有别的亲人或是朋友。你的主子是不是告诉你,他能帮你报仇雪恨,还可以手刃朕?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帮你?”
    熊老二匍匐在地面,眼睛愣是瞪得如铜铃大,几乎要把对面的褚渊烧个灰飞烟灭。
    “算了。”褚渊好似忽然没了兴致,迈步向门口。
    熊老二吐出口血,大声道:“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别去找他们的麻烦!”
    褚渊回头,淡笑:“朕保他们一生平安。”
    熊老二努力把头抬高,突然露出个不知是笑还是嘲讽的表情,说:“狗皇帝,你护着的那个人看样子也跟你不是一条心的,你迟早要栽,我下了阴曹地府,定在路上等你作伴!”
    褚渊眉头轻蹙一下,折返回来微微弯腰,将冰凉的扇尾骨摁在伤口上,直至血腥气四溢,笑道:“朕可没打算跟个男人黄泉团聚,家事更不劳烦一个死人操心。”
    *
    赵慕青没再遇到奇怪的事,白天跟成允言在附近走走,感受大草原风情,睡到半夜,被一阵声音吵醒。
    她迷迷糊糊睁眼,见昏暗的光影里,褚渊走到床边坐下来,不言不语盯着她,不晓得是个什么表情。
    赵慕青没法在这种情况下装死,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爬起来。
    呵欠没打完,肩膀猛地被揽过去,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这个动作足够把滔天的瞌睡撞散。
    赵慕青眼皮子直跳,抬起手拍拍他的背道:“你……”
    褚渊不声不响抱了她一会儿,头慢慢下滑,埋在她的颈窝处:“昨天的事,是我疏忽了,我不对。”
    “……”他这是良心有愧,终于觉得不该连累她?
    “你不要怪我。”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哪能责怪你?不要折煞我了。”
    褚渊抬眼,讳莫如深地瞧着她,像考究她这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阿谀奉承。
    赵慕青回视,脸上挂着甜笑。
    褚渊大概也瞧不出什么名堂,松了手道:“宽衣。”
    她:“???”
    “你是我的贴身婢女,宽衣这种小事难道还用我教吗?”他张开手臂,理直气壮地说。
    赵慕青心里那丁点的波动登时化成渣滓无影无踪,瞅着他那副正经到无赖的样子道:“你前几天不是也自己宽衣的吗,我粗鲁,怕伤了龙体。”
    褚渊言之凿凿:“反正这事你迟早要做,早一天是一天,晚一天也是一天,何不从现在开始学?我亲自教你,你是怕伤了我,还是怕垂涎我的美貌,把持不住做别的事?”
    脏话到了嘴边被忍回去,明知道是激将法,为证明自己清清白白,赵慕青还是回应道:“既然你如此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目不斜视,只低头看着他的衣服,手上也不分轻重,迅速剥开他的外衣,三两下就剥了个透,跟剥鸡蛋壳似的。
    连他都怔怔的,没有反应过来。
    “这阵势,知道的认为你在脱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杀了我。”褚渊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