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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心里嘀咕归心里嘀咕,表面上舒眉还是要扮虚心认错状:“好吧,我以后说人话,行了吧?”
    江澈又奇了:“难道你现在说的不是人话是鸟语吗?”
    “我……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了!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话一出口,舒眉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怎么越不想说的网络俏皮话偏就越是自动往外蹦呢?江澈疑疑惑惑地又看了她一眼,不过看见她一副在生闷气的样子,他也就谨慎地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了。因为他不想惹她不高兴。
    他只是在自己心底纳闷地想:女人真是太难捉摸了!好端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不高兴了!
    车子开到福音堂门口停住后,江澈才重新开口:“舒眉,谢谢你今晚答应陪我一起参加山爷的宴席。”
    “不用谢,是我应该做的。如果当初不是你帮我吓跑了冯瑞卿,我没准被他卖了还傻傻地帮着数钱呢。因为这样被别人误会我是你的女人,我也只能认了。毕竟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舒眉最后那句话让江澈沉默了一下,她警醒地马上解释:“那个……我没有想说你是害虫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是……”
    江澈自嘲地一笑:“不用解释了!我很清楚自己不算什么好人了。”
    “别这么说,江澈,你虽然干的是打打杀杀的工作,但你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坏人了!你当初也是迫不得己才走了这条道。或者,你有没有想过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路,换个新方向走一走呢?”
    江澈一听就明白了,断然摇头否决:“你的意思是辞去保安会的工作别干了?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是不是山爷他们不肯放你走?”
    金鑫保安会一向精心挑选有潜质的少年进行培养,花上好几年才能栽培出一个优秀刀手。对于这种花了时间金钱教出来的徒弟,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人说走就走。金鑫商社对此有明确的契约规定,少年弟子出身的刀手,在年满三十岁之前,只许东家不用,不许徒弟不干,或病或残另当别论。
    江澈对舒眉解释了一下这条规定后,她还有些天真地问:“如果你一定要走,他们也拦不住你吧?”
    “如果我执意要走,那就是叛徒一个,叛徒往往都没有好下场的。”
    江澈的话虽然说得含蓄,但舒眉却不难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了。忽然明白了自己之前所说的“重新规划人生路”是何其轻飘的一个建议,是何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泛泛之谈。江澈已经泥足深陷在一个乌七八糟的大染缸里,想让他全身而退恢复洁如新的旧貌,谈何容易?
    而对于江澈来说,他也并没有想要离开金鑫保安会的打算了。他十二岁加入金鑫保安会,在刀光血影中捱了十余年,从最初的小徒弟一名熬成现在的会长,过程殊为不易,他为什么要轻易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才打拼得来的地位呢?
    而且不干保安会这份工作他又能去做什么呢?他的手现在只懂得握刀,这是他唯一擅长的工作。放下屠刀,他不知道要去哪里立地成佛。而且也不会有地方给他站了,只要李保山发句话,他这个叛徒就绝对逃不脱被追杀的下场。
    ☆、22.第二十二章
    星期天上午,雪玉守约带着舒眉一起去金门服装店订制旗袍。
    金门服装店是彼时南京城最好的一家制衣店。在这家店订制一套衣服价格十分昂贵,能来光顾的客户们清一色的非富即贵。多半都是国民党高官显贵或富商名流的太太小姐们,另外还有不少外国人来这里做西装。所以店员们都学会了用英语接待顾客,让整家店的档次无形中又提升了一大截。
    舒眉和雪玉在店员的热情招呼下,先选择做旗袍的面料,再确定款式。金门服装店用于制作旗袍的面料很多,材质各异。有流行一时的南京土布、阴丹士林蓝布、印花绸缎等;也有珍贵的香云纱、罗纱、织锦缎、妆花缎等;提供的款式也很齐全,有花边旗袍;四扣领旗袍;双面绣旗袍等等。
    在所有面料中,舒眉最情有独钟的是南京土布。听到店员介绍这种面料时,她马上明了地呀了一声:“这种就是南京土布哇,我记得张爱玲很喜欢这种布料。”
    民国才女张爱玲,是一个极度热爱华衣美服的女人。她特别喜欢穿旗袍,也很喜欢淘各种精美别致的面料做旗袍。广州土布、南京土布都曾被她兴致勃勃地买来制作成别致的旗袍。
    雪玉听了随口一问:“张爱玲是谁呀?电影明星吗?”
    “呃……”舒眉只能将错就错地答:“是啊,上海滩的一位女明星。”
    “怎么从没听说呢?上海滩的女明星,我只听说过阮玲玉、胡蝶、周璇、张织云、陈云裳等等。唉,说起来阮玲玉真是可惜了,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儿,去年却吞安眠药自杀了!死时才二十五岁,真是红颜薄命啊!”
    舒眉一怔:“阮玲玉是去年死的吗?”
    “是啊,去年三月的事,听说吞了三瓶安眠药,让人想救都救不回来。她的死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怎么你都不知道吗?”
    阮玲玉是20世纪三十年代中国默片时期的着名影星之一,亦是民国四大美女之一。她的银幕表演才华横溢,光芒四射,被公认为代表着早期中国演员的演技最高水准。可惜,伊人成名后,却深陷于与前后两任男友张达民和唐季珊的名誉诬陷纠纷案。最终,不堪舆论诽谤的阮玲玉留下“人言可畏”的遗书,选择用一瓶安眠药结束自己风华正茂的年轻生命。
    阮玲玉的死,虽然已经是八十年前上海滩的一场旧梦。但21世纪的新新人类舒眉也还是听说过这位昔日名动天下的默片女明星,亦听闻过她那段香消玉殒的凄艳往事了。
    只是,舒眉并不太清楚阮玲玉具体逝世于哪一年。此刻被雪玉这么一问,她只能支吾以对:“呃……我那时候在北平上寄宿学校呢。学校管得紧,轻易不让出校门的,所以消息就比较闭塞了!”
    “也太闭塞了一点吧?居然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要知道阮玲玉出殡那天,上海滩至少有几十万人走上街头自发为她送葬。说起来,她这一辈子虽然被两个猪狗不如的男人骗得凄惨、死得冤枉。但死后能有这等万人空巷的送葬场面,也算是风光无限了。”
    舒眉不认同:“人都死了,再风光又有什么用。我要是她,才不会为了两个臭男人就那么想不开呢。她也是太爱惜名声了,所以才会为了‘人言可畏’四个字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
    一边闲聊着阮玲玉的上海旧闻,她们俩一边选定了各自心仪的面料。雪玉选了名贵的雕花绒与镂空蕾丝;舒眉则看中了另外三种不同的面料:蓝色条纹的南京土布;瓷青色的真丝和月白色的蝉翼纱。清一色的素雅颜色,江南韵味。
    裁好面料,量好尺寸后,店员殷勤地交代过半个月后再来取新衣。舒眉和雪玉一起离开金门服装店时,意外地在门口遇见了一个人——关野信。
    关野信是从服装店男宾部那边出来的,手里拎着一套崭新的毛料西服,显而易见是来取订制好的新衣。在大门口迎面遇上舒眉,他微微一怔后,马上礼貌地一鞠躬:“舒小姐,你好。”
    人家如此礼数周全的问候,舒眉再不想搭理他也不得不敷衍一下:“哦,关野先生你好。”
    “舒小姐来这里,一定也是来做衣服的吧?”
    “是。”
    舒眉尽量避免与他谈话,能够一个字答完的绝对不会用两个字。关野信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很识相地再次一鞠躬说:“舒小姐,那我不打扰你了。请便。”
    舒眉求之不得:“再见。”
    话一说完,她就马上拉着雪玉走出了大门,把关野信一个人晾在后头。关野信这天穿着一套黑色的日本和服,再加上标准的日式鞠躬礼,让再流利的中文也掩饰不了他的日本人身份。一出来,雪玉就马上惊讶地询说:“舒小姐,怎么你还认识日本人吗?”
    “谈不上认识,只是在我那位洋雇主的宴会上见过一面罢了。”
    “这个日本人是干什么的?”
    “据他自己说,是日本驻南京总领事馆的一名领事。具体负责什么工作我不知道,也不想问。”
    “看来,你对日本人也没什么好感。”
    “那当然,我对日本人一向是好感缺货,恶感爆仓。咦,你用了一个‘也’字,看来你也不喜欢日本人是吧?”
    雪玉虽然是妓-女出身,但并非那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岸犹唱后-庭花”的无知女子,她冷冷一哼说:“九一八事变后,中国人就没几个会喜欢日本人的。”
    1931年9月18日日晚,在日本关东军安排下,铁道“守备队”炸毁沈阳柳条湖附近日本修筑的南满铁路路轨,并栽赃嫁祸于中**队。日军以此为借口炮轰沈阳北大营,史称“九一八事变”。次日,日军侵占沈阳,又陆续侵占了东北三省。1932年2月,东北全境沦陷。此后,日本在中国东北建立了伪满洲国傀儡政权,开始了对东北人民长达14年之久的奴役和殖民统治。
    “我以前……”顿了顿后,雪玉含糊地略过天香楼不提,只说:“我认识过几位来自沈阳的姐妹们,她们都是九一八事变后从沈阳逃难过来的。她们说起日本人在沈阳干的那些缺德事,听得能让人在六月天吓得直哆嗦。我就不跟你细说了,免得吓着你。”
    舒眉不用听也能猜出日本人占领沈阳后会有怎样的暴行。再想一想明年年底即将发生的南京大屠杀,她再一次自我警省:明年年底前,如果回不了21世纪,就一定要提前离开南京。而且还要提醒约翰神父和雪玉他们这些朋友都在12月份前离开南京避难。
    舒眉和雪玉边说边走,刚刚走出金门服装店不过十几米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响,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的声音。
    她们下意识地双双回头望去,发现身后不远处的街口,一头载货的毛驴面前碎了满地瓷碴,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蛮横表情的男人,正在冲着牵驴的老汉大声嚷嚷着:“我的雍正青花瓷啊!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宝贝呀!你这个臭赶车居然这么不开眼给我撞碎了!你赔我的宝贝!”
    牵驴老汉衣着寒酸,面容苍老,一看就是下层靠出卖劳力为生的穷苦人。他惊慌失措地辩解:“这……这可不是我不小心,这位爷,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好吧?”
    “胡说,明明就是你撞了我,满街的人都可以作证。你们大家说是不是?是不是?”
    蛮横男瞪大眼睛团团地问了一圈路边停下看热闹的路人们,没一个敢吱声说不是。他越发得了意:“看见没有,大家都可以作证是你撞了我,碰坏了我的宝贝青花瓷。没说的,赔钱吧。”
    舒眉看着看着就明白了:哇塞,看来让我瞧见碰瓷的祖宗了!这个蛮横男简直可以当选碰瓷学校的荣誉院长啊!
    “这……”老汉知道遇上难缠的主了,只能又气又怕地怯声发问:“要赔多少钱啊?”
    “这可是雍正青花瓷,平时你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看你老汉年纪一大把还要出来讨生活也不容易,算了,就赔个一百块吧。”
    老汉惊得面无人色:“什么?一百块?你卖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赔不起呀!”
    “我卖你干吗?就你这把老骨头能卖多少钱啊!你要是拿不出一百块钱来,那就干脆把驴抵给我得了。”
    蛮横男一边说,一边伸手去牵驴缰绳。老汉急得赶紧躲开,眼泪汪汪地哀求:“不行啊,我们家全靠这头毛驴拉货谋生,你要是把它牵走了,我们一家老小就要饿肚子了。”
    “你们饿肚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弄坏了人家的东西就要赔,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蛮横男说着说着开始动手抢缰绳了,老汉急得跪下来求他,眼泪在皱纹遍布的一张老脸上流得到处都是,声音也无比哀切可怜:“这位爷,求求你行行好吧。我兜里有两块法币全给你,千万要把驴给我留下来呀!”
    注:这一章中关于阮玲玉和九一八事变的段落,根据相关的百度百科资料组织撰写,特此说明。
    ☆、23.第二十三章
    老汉如此可怜的模样,让不少路人都露出同情之色,但是还是没有人敢出头替他说话。
    舒眉虽然自知并没有见义勇为的能力,但是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蛮横男也许不敢对人动粗,她便有心想要上前试着和他讲讲道理。可是她才刚一迈步,就被身边的雪玉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
    “舒小姐你要干吗?可千万别去出这个头。这些碰瓷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你敢搅黄他的事,他就敢动手揍你,才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小呢,统统照打不误。要不然,为什么街上这么多人都没一个敢出头的呢?”
    舒眉一听也不敢强出头了,只能叹着气跺着脚说:“这位老伯太可怜了!年纪一大把当街哭得这么惨,真是让人看不过去呀!最讨厌那些欺负女人孩子、还有孤寡老弱的坏蛋了!可惜我是一个战五渣,没能力替人出头打抱不平。如果江澈在这里就好了,我一定让他过去狠狠教训一下那个坏蛋。”
    就在蛮横男强行从老汉手里抢走驴缰绳时,满街静默不语的路人中,有一个人忽然排众走出来。他走到碎成一片片的瓷碴前,弯腰拾起了一片仔细看了看,然后彬彬有礼地说了一句话:“先生,你刚才说这是雍正时期的青花瓷,可是这看起来明明像是新瓷啊!”
    街口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部落在这个胆敢与蛮横男“唱反调”的人身上。舒眉和雪玉也不例外,视线锁定处,竟是一身黑色和服的关野信,让她们双双惊讶得目瞪口呆:不是吧,居然是这个日本人站出来为老汉出头!太出乎意料了!
    关野信的一番话,也让那个蛮横男呆住了。如果说这话的是一个中国人,他早就二话不说老拳伺候了。可是偏偏却是一个一身和服的日本人,除非是吃了豹子胆,否则他是绝对不敢得罪一位日本人的。
    民国时期,中国人是很没地位的,在国际上如此,在国内亦是如此。
    国民政府虽然名义上是应该要保护本国人民的,事实上他们却是以保护外国人为首要任务。尤其日本人更是受优待的对象,因为彼时的国民政府为了“以维中日睦邻邦交”——实际上也是不愿意给日方任何借口挑起战争,总是尽可能避免一切争端。
    作为一国之都天子脚下的南京人,对于日本人的受重视有着更为直接鲜明的印象。因为就在两年前——1934年的六月,日本公使有吉明照会国民政府,声称“日本驻南京副总领事藏本英明失踪”,并对此提出强烈抗议,要求国民政府必须在48小时内予以“合理解释”,否则将产生“严重后果”。
    至于所谓的“严重后果”是什么,日方很快就亮出了招数。他们一边煞有介事地宣称藏本事件是中国人对日本高级外交官的蓄意加害;一边迅速将几艘军舰开至南京下关江边,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架势。一时间,南京城阴云密布,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下关附近的大批居民都纷纷离家避难。
    为了不让日本人以此为借口开战,南京政府火烧眉毛般地出动了几十万军警四处寻找藏本英明。宪兵司令部和首都警察厅共同发布的寻人启事,更是开出了高额赏金:“如能将藏本直接寻获者,赏洋1万元;能知该员踪迹报告后因而寻获者,赏洋五千元。”
    南京城为此闹得天翻地覆,上下齐动员日以继夜地苦寻藏本英明。终于在他失踪将近五天后,把人从明孝陵给找出来了。搞了半天,这位日本高级外交官司原来是因为在仕途上遭到排挤深感苦闷,以致于一时有了厌世轻生的心理,想去明孝陵自杀。却又犹犹豫豫地不敢动真格的,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直到被人寻获。
    万幸藏本英明的自杀没有真正付之于行动,所以藏本失踪事件以最有利于中国的形势结束了。而这一场日本高级外交官的“南京失踪案”,也让南京人都明白了日本人在南京千万不能出事。一旦出事,就有可能引发中日大战。
    所以,此时此刻,面对一个站出来与自己唱反调的日本人,蛮横男的流氓气焰顿时就熄火了。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这位日本先生,我们的事好像和您没什么关系吧?”
    关野信一脸认真地对他说:“你们的事的确不关我的事。不过你说这是雍正年间的青花瓷,但依照我对瓷器的研究来看,这不像是有年头的古瓷,应该是新瓷才对。因为古瓷年代悠久,长期受到空气和尘埃的侵蚀,再加上气温的作用,会使釉面分子失散,釉面开片紧实;而新瓷的开片则呈崩裂状。如果你坚持说这是古瓷,不妨指点我一二,看看到底古在哪里呀?”
    蛮横男自然指点不出来什么东西,一张脸憋得通红也说不出一句话。舒眉趁机走过去,就着关野信手里的瓷片看过一眼后,忍不住地奚落他:“雍正年间的东西,到现在也两百多年了吧。可是你存心弄碎的这玩意儿,能有两百天的出厂期就算很不错了!”
    关野信又礼貌地对着舒眉微微一躬:“舒小姐所言极是,我也觉得这块瓷片的历史不会超过一年。”
    舒眉对瓷器并没什么研究了,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被自己说中了,有些意外地展颜一笑说:“是吗?看来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见啊!”
    “先生,现在我们两个人都认为你所谓的雍正青花瓷并非古瓷,而是不值钱的新瓷。所以,你要求的赔偿就很不合理,不是吗?”
    有了一个日本人出来镇场子,路上的行人们也都纷纷大着胆子开始声援了:“是啊,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蛮横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有心想耍横却不敢再犯混,毕竟戳穿了这场“碰瓷”把戏的是一个他绝对惹不起的日本人,他只得对着老汉没好气地嘟哝了一句后走人了。
    “老头,今天算你走运。”
    看着蛮横男悻然离去的身影,老汉知道自己终于逃过了一劫,他激动又惶恐地要给恩人下跪磕头:“这位日本先生,还有这位小姐,谢谢你们帮我出面说话。否则,这头驴今日要是不保,老汉一家老小都要挨饿了。”
    舒眉赶紧闪身躲开:“不关我的事,主要是这位关野先生帮了你,你谢他一个人就行了。”
    关野信也躲开了那个叩首大礼,直摆手说:“不用谢,我并没有做什么,我只是说了一些我对瓷器的认识罢了。”
    能在无人敢出头时,挺身而出帮助一个与己无关的中国老汉,而且事后也毫不居功,这让舒眉对关野信的好感值有了一个显着的上升趋势。她忍不住地心里想:凭心而论,这个关野信其实并不讨厌了!我之前因为他是日本人就讨厌他,似乎有些太以偏盖全了!
    而站在舒眉身边的雪玉,也不得不得出同样的结论:沈阳来的那几位姐妹们嘴里提到的日本人,都压根不是人,是畜生。不过这个关野信,倒是看起来不像畜生,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