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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赞叹过后,薛白还有些不太明白地问:“江澈,既然当时你都误会了她,还把她赶出饭店扔去了大街上,那后来你们怎么又会成为朋友呢?”
    “后来,我们又见过几次面。慢慢熟悉后,发现最初的事只是一场误会,就渐渐成为朋友了。不好意思,薛小姐,保安会那边还有事,我不能坐太久,要先走一步了。”
    江澈不愿意对人详说自己与舒眉的来往,尤其是那些私密的个人感觉,所以三言两语草草地带过后就起身告辞。薛白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找不到理由继续挽留他,只能不无遗憾地目送他离去。
    42|29. 独家发表
    江澈和薛白在中央饭店西餐厅喝着咖啡时,吴仁义正在天香楼与李星南一起吃着花酒。
    李星南这段时间的心情很不好,首先他追求舒眉不成功,在佳人面前一直碰壁。接着又在一个日本人面前呛了一鼻子灰,前所未有的窝囊透顶。最后还被他爹李保山叫去狠狠教训了一顿,扬言如果他胆敢再不听话继续跑去纠缠舒眉,就打断他一条腿让他在家躺上几个月,让他没法不老实。
    不能怨李保山说出了这样的狠话,因为这个宝贝儿子实在太不让人省心了。苦口婆心地跟他讲了那么多道理只当耳旁风,不但依然打着舒眉的主意,还为了她和一个日本人杠上了。
    李保山无比庆幸那个日本人是武士世家的子弟,手上也有两把刷子,所以儿子才没酿成大祸。如果换成一个不懂武功的日本人被李星南下令当街乱刀砍杀,那这个祸就闯大了!哪怕出动他在南京城的所有关系门路估计都没法收场。
    被老头子如此大动肝火地臭骂一通后,李星南再不敢阳奉阴违地继续往福音堂跑,只得垂头丧气地认了栽。新女性钓不上手,他只能又去找天香楼的一帮粉头们取乐,天天泡在脂粉窝里打发时间。
    这一天,吴仁义特意找去天香楼和李星南一块喝花酒。酒过三巡,他借故把几个妓女打发走,然后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状独自与李星南边喝边聊。他还想继续撺掇这个既轻浮无知又狂妄自大的少东家追求舒眉,最好是霸王硬上弓把她给办了,那样事态的发展就可以如他所愿了。
    吴仁义一边劝酒一边说:“南少爷,像你这样一表人才的英俊小生,家里又有钱有背景,舒小姐怎么可能会看不上呢?我想她应该只是在故意拿捏作态罢了,心底没准早就已经中意上你了!”
    李星南醉醺醺地叹口气,大着舌头磕磕巴巴地说:“她……可不像是中意……我的样子,明明白白地说……让我……离她远一点。这女人……真是铁石心肠,我为了她……又是学洋文……又是送花,她却连看我一眼……都懒得看。”
    “南少爷,那应该还是你对她下的功夫不够。对女人、尤其是舒小姐这种念过书有学识的新女性,那是一定要下水磨功夫才行,非如此不能抱得美人归。有句话叫烈女怕缠郎,只要男人死缠烂打到底,心肠再硬的女人也会有被缠软的一天。”
    “我倒是想缠……可是我爹……已经发了话。说是如果我再敢去纠缠舒眉……就要……打断我一条腿。老头子的话……我……我不敢不听啊!”
    李星南忿忿然地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大口大口灌着酒,也是借酒浇愁的意思。他已经喝了不少酒,还这么没完没了地往嘴里灌黄汤,整个人已近酩醉大醉状态。
    “南少爷,山哥也就是说说而已了,怎么可能真舍得打断你的腿呢。他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山哥也会想办法帮你摘下来的。”
    “不是的……他是认真的……我如果不听话……就算不断腿……也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看出李星南似乎想要认怂了,吴仁义决定改用激将法,故意说:“也许山哥说得对,南少爷你是不应该去碰江澈的女人。虽然他已经不要舒小姐了,又另外搭上了一位同样时髦漂亮的薛小姐,但舒小姐到底也是他穿过的‘鞋’,他不会愿意让别人和他做‘靴兄弟’了。如果你……”
    吴仁义一番激将的话还没说完,李星南已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他莫名其妙:“南少爷,你怎么了?”
    李星南醉眼迷离地一边笑,一边拍着桌子口齿不清地说:“江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的女人……我他妈早就碰过了。”
    吴仁义听得面色一喜:“哦,难道南少爷你已经沾过舒小姐的身子了?”
    “舒眉……我虽然没……没得手,不过……金桂还是江澈……的未婚妻时,肚子里可是……已经揣上我的种了。本少爷……赏……赏了他一顶绿帽子,他……他都不知道……还……还有什么可牛皮烘……”
    李星南抱着酒壶边喝边说,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完全醉趴在桌上了。他醉后曝光的这桩旧闻,让吴仁义听得又是意外又是惊喜:我还在煞费苦心地想,怎么撺掇着李星南给江澈戴上一顶绿帽子,好让他跟李保山闹翻。没想到这个花花大少居然早就已经把绿帽子戴在江澈头上了,只是大家没看到罢了。好,这下就好办了。我只要放出风声,让街头巷尾的人都知道江澈头上扣着这么一顶绿帽子,接下来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离开中央饭店后,江澈并没有驾车返回金鑫保安会。因为保安会那边还有事只是他的一句托辞罢了,他心急于去找福音堂找舒眉,让她也看一看江澄的照片。
    那时候,舒眉正独自在宿舍里欣赏着自己上午刚从金门服装店取回来的新衣。一件蓝色条纹的土布旗袍;一件瓷青色的真丝旗袍;和一件月白色的蝉翼纱旗袍。
    这三件旗袍均是低领连袖圆摆的式样,古朴典雅,无论质地与做工,都是无可挑剔的上品。与21世纪那些所谓的改良式新潮旗袍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舒眉最喜欢那件月白色蝉翼纱旗袍。颜色微微冰蓝,质地轻盈柔软,整件旗袍拎在手里飘逸如轻云薄雾,泛着幽幽的暗彩。瓷青色的真丝旗袍是另一番华美,自胸襟至裙摆都滚着很宽的边,宽边上栩栩如生地飞舞着百来只金丝银线绣的蝴蝶。蓝色条纹的土布旗袍则是素雅的极致,素雅如春水的一痕碧蓝。
    江澈敲着宿舍的房门时,舒眉刚刚把旗袍在墙上挂好。宿舍里没有衣柜,她只有一个时下百姓常用的木制衣箱,用来贮放衣物很容易皱成咸菜一团。打开门一看是他来了,她一边笑吟吟地把他让进屋,一边兴冲冲地对他秀起了自己的新衣服。
    “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我的新旗袍。”
    江澈进屋后,顾不上欣赏新旗袍,先对宿舍的狭小简陋表示惊讶:“呀,你就住这里呀?这屋子也太小了一点吧?”
    “可不,这间宿舍小得像火柴盒一样。以前本小姐在北京……啊不,北平的家,连卧室卫生间里的按摩浴缸都比它大。”
    听着舒眉的感慨,不难明白她的生活今昔对比落差之大。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由富到贫的生活巨变一向最令人难以接受。江澈也是经历过家道中落的人,更加清楚这种大起大落的人生况味。所以,他由衷地叹了一口气,并关切地询问:“那你在这间小屋子里肯定住不惯吧?”
    舒眉豁达地笑着说:“嗯,老实说,如果一来南京就直接安排我住进这里,我肯定接受无能。但是有过因为无处容身而差点冻死街头的杯具经历后,能有这么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也没什么住不惯的了。”
    原本江澈还想着,等舒眉说了表示住不惯的话,他再提出另外租套公寓给她住,没想到她却并不对此牢骚满腹。他不由地菀尔一笑道:“你倒是很想得开嘛。”
    “不想开一点不行啊!自怨自艾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把自己怄死,那样就太不值了对吧?既来之且安之,我在南京的每一天都要尽量过得开心一点,而不是整天愁眉苦脸。对了,你快看我的新旗袍,漂亮吧?”
    江澈顺着舒眉的手指看过去,虽然他并不懂得欣赏女装的优劣好坏,但是挂在墙上的三件旗袍,只要稍有鉴赏能力的人都能看出是上等货色。
    而且,当江澈端详着那三件旗袍时,还情不自禁地联想起舒眉穿上它们的样子,漂亮的旗袍在他眼中就更加活色生香起来了。于是,他发自内心地点头:“嗯,非常漂亮。”
    “是啊,非常漂亮!真心美翻了!现在如果可以上网发微博,我把这三件旗袍拍一组美美的照片放上去,一定能收获不少赞。”
    江澈发现舒眉又在说他听不懂的话,忍不住看着她问:“什么叫上网发微博?”
    “呃……doesn’t matter。”
    舒眉马上转移话题,“对了,你找我有事啊?”
    “我刚刚见了薛白……”
    江澈话还没有说完,舒眉就惊讶地打断了他,“啊?你今天又见她了?她昨天和前天都去找过你,今天又找你了吗?”
    “你怎么知道她昨天也找过我?”
    “上午我和雪玉一起去金门服装店取的旗袍,听她说的。有位漂亮小姐天天跑去保安会找你,已经成了一大新闻,所以连她都听说了。对了,薛白天天找你有什么事啊?”
    江澈如实说了薛白连续三天找他的原因所在,对舒眉他不会有任何隐瞒。舒眉听得暗中思忖:薛白的理由虽然看似充分,但是似乎不像是那么简单。会不会,真的被雪玉说中,她对江澈有意思了?雪玉可谓这方面的专家,她出错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舒眉的心理活动江澈并不知道,他只是一门心思地把江澄的照片拿出来给她看。她也饶有兴致地接过去,一张张逐一欣赏着。
    当发现三张照片中有一张是薛白和江澄的合影,又从江澈嘴里问出来这张合影是薛白主动提出要给他的时,无需再有雪玉的专家鉴定,舒眉自己也基本可以猜出薛白对江澈的心思了:咦,这位大小姐看来真是对江澈有意思了!不然不会主动送一张照片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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