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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节
    李鱼走出西市署大门,左右看看,再踮起脚尖前后瞧瞧,全是人头。
    加铁无环,一共七十五个人,全他护得严严实实,放眼望去,皆是人头,鼻所嗅,全是汗臭。
    李鱼怔立半晌,把李伯皓和李仲轩唤到面前,道:“我今如此这般,各处行走实有不便,但西市署负有治理商市责任,不可因此怠慢了。你二人在此,便是不挂职的市丞,是我的左膀右臂,带几个人,替我去巡视市坊吧,只有你们去,我才放心得下。”
    李鱼这话熨贴的话,说得李伯皓和李仲轩两兄弟眉开眼笑。李伯皓拍胸脯道:“小郎君放心,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了,包管把这西市打理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李仲轩道:“是,我们兄弟平素只是不太认真,我们认真起来,嘿!无事不可为!”
    李伯皓把手一挥:“走!”兄弟俩从人群里挤出去了。
    李鱼愕然叫道:“你们带几个人啊!”
    李伯皓头也不回,扬臂道:“不必啦。人家想杀的人是你,我们兄弟俩又没事。”
    李鱼皱了皱眉,又把铁无环拉到了……众好汉间。
    李鱼小声道:“老铁,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托你去办。”
    铁无环很干脆地道:“主人吩咐,我不能去!现在有人试图对主人不利,铁某得时刻护侍身边才成。”
    李鱼微笑摇头:“此言差矣!我的性命,你在意。我儿子的性命,你不在意了?”
    铁无环一呆,惊喜道:“小主人?主人生了小郎君么?”
    李鱼咳嗽一声道:“还没生,不过也快了,这几天的事儿。你也知道,现在试图有人对我不利,现在我受到了严密的保护,可是作作……,你也认得的,是龙家寨的龙作作龙姑娘。现在却在经营‘雪珑堂’,而且她不听劝,带着个薄情汉和负心郎,整天介待在坊市里……”
    铁无环才刚刚寻到李鱼一天,许多事还不清楚,听到这里,登时面有异色。
    李鱼一看,赶紧解释道:“老铁,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无情郎和负心汉是诨号,她们是作作身边那俩小丫环,一个十四,一个十五,个子娇小的那个是无情郎,高挑些的那个是负心汉了。”
    铁无环的唇角抽搐了几下,道:“某,知道了。”
    李鱼道:“你看我身边有这么多人护卫,并不打紧。可作作那里……”
    铁无环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所有的人都在望着外侧,一脸警惕的模样,手还按在刀柄,但所有人的耳朵都冲着他们两个,正竖起耳朵听八卦。
    铁无环用力点了点头,道:“好!主母和小主人安危,包在铁某身了。铁某但有一息尚存,绝不会让主母和小主人受到半点伤害。某这去也!”
    李鱼大喜,终于又赶走一个,李鱼忙道:“你带几个人。”
    铁无环瞟了众人一眼,微有不屑:“不必,有铁某一人,足矣!”
    李鱼不死心,又叫道:“找个人给你带路啊!”
    铁无环已然扬长而去,高声扬手道:“雪珑堂!某记住了,自去打听便了,主人千万小心,谨慎为要!”
    李鱼看看陆希折等人,此时俱都收回了微倾的耳朵,游目四顾,一副尽职尽责的模样。
    李鱼暗暗叹了口气:“这些人,我该怎样遣开才好。”
    陈飞扬站在一个角落里,不断跷首向那群把西市署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的人看去:“小郎君在里面吗?这副模样,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协助小郎君去‘死’啊,除非天降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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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娇娇带着吉祥、深深、静静,此时已经从三里溪回了城。
    李鱼离去之期已然不定,她们总是待在三里溪也不是办法,所以陈飞扬已然通知事先聘请的车把式和护卫,要他们把潘大娘一行人送回杨府。
    几个女子到了杨府门前,见四下里逡巡着许多魁梧大汉,一个个脸色不善,唬得行人远远避开了去,待见他们车子,也是马前拦住,待见是李鱼的母亲潘大娘和众女眷,依旧告罪一声,将车子里里外外检查仔细了,才让她们进去。
    在他们检查车子的时候,潘大娘才知道,原来这些人俱都是李鱼和乔大梁派来保护杨府的,当然,主要是为了保护返回的她们。至于杨大梁,不管谁对西市有所图谋,应该都不会想要伤害这个完全无害的木头人。
    潘娘子、吉祥和深深静静走进客厅,竟尔生出一种亲切、温馨的感觉。毕竟她们在这里已经生活很久了,也一直把这里当成自已的家。
    潘娘子四下看看,叹息了一声:“还真有些不舍得走呢,要不是小鱼儿那事,便从此长居长安,又有何不好,何必非得去西北偏隅之地。”
    她让吉祥和深深、静静把包袱放回房间,自已从腰间扯下汗巾,掸了掸衣襟,习惯性地往后院里走去。
    后院里,杨思齐正在拿着一把锯子,吱吱嘎嘎地锯着一件东西,锯一段,停下来想一想,手里划几下,或喜或忧,便再锯几下。在他旁边一张木案放着半碗水,边横了双筷子,筷子还有半张饼。
    忽然看到潘大娘,杨思齐茫然了片刻,问道:“你出去了啊,早我没看到你。”
    潘大娘没好气地道:“昨儿午后,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带三个丫头出去踏青么?”
    杨思齐“啊”地一声,轻拍额头,道:“对啊,我想起来了。”
    潘大娘瞪着他道:“你昨儿晚没吃饭。”
    杨思齐摸了摸肚子,迟疑地道:“好像没吃,我饿了。”
    潘大娘没好气地看了看那半张饼:“你早也没吃吗?”
    杨思齐道:“早吃了,又凉又硬,不好吃,还没菜。”
    潘大娘忍俊不禁地道:“你这人,还吃的出好赖啊。”
    杨思齐无奈地道:“我只是钻研东西的时候魂不守舍罢了,我又不傻。”
    潘大娘“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看呐,你跟傻子也差不多。好啦好啦,你先别忙活啦,坐下歇会儿,我马去给你做碗饭来先垫垫肚子。”
    杨思齐喔了一声,看潘大娘出去,欢喜地拿起锯子,刚要拉锯,想到潘大娘要他歇一会儿,便又放下锯,在长凳坐了下来。
    坐了片刻,杨思齐又茫然了:不干活,我干什么呢?
    一会儿,锅碗瓢盆交响曲隐隐约约地传来,随风飘来的还有呛锅的葱花香味儿,杨思齐便怡然微笑起来,似乎这样安闲地坐着,什么都不想,也蛮有意思的。
    他把双手拄在了木案,嗅着香味儿,开始感觉到一阵阵的腹饥,等潘大娘一手端着蛋花汤,一手端着蛋炒花匆匆走进后院的时候,杨思齐已经趴在木案的刨花里睡着了,脸还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