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子尘那双可以洞察人心的丹凤眼,筱田由美倒是没有丝毫的避讳,而是抿了抿嘴唇,礼貌地点着头。
“所以美女你是筱田的女儿?”
联想到之前由美的自我介绍,不难得出这个结论,只不过张子尘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可能远没有这么简单。
“还是由我来说所有事情的经过吧,这样你们可能听得更清楚些”
“嗯好,尽量详细一些”
陆川说着再次触碰了腕上的手表,显然这已经很明显地告诉了由美,己方在采集证据。
“家父名叫筱田健太,我是他收养的养女,家母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过世了,所以家中只剩下我和家父二人”
仿佛被触摸到了很久之前的回忆,伴着由美那柔柔的独特日本口音,其余三人很轻松地就被带进了叙述之中。
“由于家父家母一生无后,所以即便对我这个养女,也是视若己出,尤其是家父在政党之中身居要职,家母操持家务,而我又对家父职场、政党中事略知一二,所以家父有些事情无人诉说,还是愿意同我说起的”
“家父所在的政党在国会之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这也是得益于政党的领袖,木寺常人,也正是他带领着整个政党,在大环境的打压之下异军突起,而且逐渐发展到了和西宫先生,也就是西宫绅衣所带领的政党平起平坐的局面。但涉及到整个国家的政治方向,尤其在国会之内的所有决策、决定绝非一人人力可为,所以家父所在的政党,逐渐产生了一个想法,并且演化成了决定”
“除掉西宫绅衣?”
话已至此和张子尘所做的推断基本一致,而且照着由美的诉说,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是的,所谓的正义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煽动家的雄辩,政治的斗争永远都是残酷和血腥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按事件发生的时间来看,我不认为你说所的政党的决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听着由美的话,陆川不禁摇了摇头,此次他来日本的目的和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调查西宫绅衣的事件,而且在整个事件上,他也下了足够的功课。
西宫绅衣是木寺常人前一任的zh大使,身份举足轻重牵扯着两个国家的利益关系,而且西宫在任期间的民调结果相当理想,不论是从两国的哪一方出发,西宫的大使工作都是游刃有余而且成功的,显然在这个阶段动手,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理解先生的意思,但我猜想这就是木寺先生的过人之处,反其道而行这样不是更容易洗清嫌疑吗?因为觊觎大使位置已久,整个政党在国内、国会的影响力逐步加大,再加上木寺先生出色的谋划,整个事件就从复杂变得愈发简单。只要策划成简单的心脏病发作,不留任何破绽,再利用政党全部的力量向国会施压,木寺先生甚至在西宫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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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发’的几天之内就迅速拿下了zh大使的职位”
由美的话音一落,其余三人都垂目沉思了起来,因为单从由美的叙述上来看,是没有任何破绽和漏洞的,也就是说她的话可信度是很高的。
“可你是怎么这么清楚的,如果这是颠覆派内的工作,又涉及到绝密内容,单纯是从你父亲那里的听说是不可能如此详细的”
“这是自然先生,因为这不只是我单纯的听说,而是让西宫先生‘心脏病发作’这个事件,落在了家父的身上”
所有的逻辑顿时通畅,一丝明悟顿时闪烁在张子尘的丹凤眼角。
“自从家父接到了这个任务之后便一直忧心忡忡,因为这是一件足以动荡整个日本国会,甚至改变国家政治道路、方向的任务。虽然家父为了心中不知能否实现的政治理想,会豁出一辈子,但事情到了跟前家父也察觉出了些许异样的味道”
“个人的政治理想为整个政党的利益牺牲,尤其是甚至不清楚政党利益到底代表着个人还是整个政党”
就像是一柄利刃直插由美的内心深处,本想可能不会有人理解到家父最后的犹豫和苦衷,但这些竟然被张子尘淡淡地说了出来。由美精灵般的眼睛再次打量起了张子尘,如果说自己身边的阿凉可以察觉到自己内心的一切,那么面前的这个人,无疑是可以洞察世间一切的逻辑终点。
“所谓金属易断,人心亦然,所以在事件前夕,家父将所有的计划向我和盘托出,包括事件发生的事件、手法、善后等等事宜,我都记得尤为清楚,这也是家父所留的后手,以防真的自己所担心的发生,那么还有知晓这一切的人存在”
不断诉说着自己的继父,阿凉可以很清晰地察觉到由美心中的凄凉和无奈,每个情绪的飘浮都真实到令人发指。
“可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筱田并不是因此而死,导致你父亲死亡的原因还另有其他”
又是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随之而来的还有张子尘那双丹凤眼角泄露而出的精光。
“尘。。。尘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由美不禁再次瞪大了精灵般的双眼,好像在这个人的面前,一切的一切都无所遁形,所有的事情都容不得半点隐瞒。
“很简单,因为按我对木寺常人的了解,他不是一个可以容忍内心怀疑的人,即便怀疑只存在理论的可能,他也不可能放任这个怀疑去生长成真实的。木寺常人既然把事情托付给了你父亲,那肯定对你父亲,包括你在内也都有防范,既然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你依然安然无恙,那么不难推断出你父亲的死,并不是因为西宫的事件”
“没错尘先生,你说得很对”
由美再次低着头自嘲地笑了笑,不自觉地向身边的阿凉靠得更紧了一些。
“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cia”
仿佛像小孩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自己心爱的糖果,张子尘的嘴角再也忍不住地上扬了起来。
“不仅知道,而且很熟,很熟很熟的那种”
第199章 .话十九 由美的诉说(二)
中国,bj,zhn,hrt。
这次的房间之内少了之前两位主语者,而是剩下之前作陪在一旁的孔曲,以及来自cia的负责人,布伦南。
“相信贵方已经看到了我们的诚意(英)”
布伦南倚靠在极具中国风的木椅上,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虽然嘴上说着的话无关痛痒,但孔曲却可以很轻易地看出来,他的心思并不在此。
“当然,是满满的诚意”
维安部和cia其实是从本质上就截然不同的两种机构,两者的主旨和功能性更是千差万别,cia的名字恐怕已经深入了世界的每个角落,这是主旨的必然驱使,但维安部却只是默默无闻的一个国家机构。
即便cia的名头如何在外,孔曲始终并未高看其一眼,这所有的一切从开始到现在,说好听点,不过是一直的旗鼓相当而已。
“不知道贵方接下来的打算是?”
孔曲自然不能让布伦南心不在焉的气氛冷了场,毕竟这是在中国,暖场不成,带着几分戏谑总还是可以的。
“你也知道的,我不过就是一个打工的(英)”
软绵绵的话中带着无数的钢针,拿布伦南的身份和地位来说,何时受过这样的嘲讽。
“是这样啊,原来贵方的诚意并非是你所情愿的”
但就是再憋屈又能怎样,想起被劫持的系统,想起被穿了无数窟窿的防御体系,布伦南就是再欲哭无泪,脸上也得挂着笑。
“孔部长又说笑了,如果并非出自我意,我早就炒了老板的鱿鱼了(英)”
“漂亮!布伦南先生,如果不是职务和指责限制,我真的要交你这个朋友”
明明白白的大白话几乎都让孔曲身后的翻译要憋不住笑,看着对面脸色铁青分明的同行,翻译还是将孔曲的话原原本本递了过去。
“难道我们还不是朋友吗?孔部长(英)”
“哎呦,该罚,得向你道歉”
适度的拿捏,孔曲很自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当然,来自双方的两个友好的手掌再次握到了一起,而在连接的手掌之外,是两国话语者操练的一片歌舞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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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木寺先生借助cia在亚太地区的影响力,倒不如说是cia在亚太地区寻找代言人的相互成全,所以家父所在的整个政党同cia一直是合作的关系,也正是由于这层关系,导致了整个政党在国会之内的地位更加稳固,也更加牢靠”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在木寺常人和cia的两者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虽然目前陆川只是有所猜测,但现实所发生的一切和所有的线索,都在显示着这个猜测成真的概率很大很大。
“家父作为政党的核心骨干,自然也是同美方,也就是cia联系的交流人之一,但即便地位和权利都如此之大,家父也深知这一切均在木寺先生的操盘之下,尤其是在西宫先生的事件前后,家父心中的不安更是日益强烈”
漫天的星辰闪烁,映衬着由美一句又一句的诉说,那感觉让人听起来就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所以在那一段时间,家父一直在焦急地寻求着某种庇护,这和政治理想无关,而是确切的从心底浮现而出的恐惧和无助。虽然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味,但家父依旧还是为cia联系上了另一群势力,以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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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cia或者说从那一群势力中获得一些能同木寺先生所抗衡的资本,可是依旧很不幸,这只是一种妄想”
一丝苦笑再次浮现在由美的脸上,显然对于继父的所作所为她是事先知晓的,但可惜就可惜在她不仅没有能力改变继父的决定,也没办法左右事情的最终走向。
“另一群势力?”
阿凉口中的疑问显然同样存在于张子尘和陆川的心中,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盘根错节,如果没有由美梳理讲述的话,那无疑又是一团乱麻。
“没错,家父为cia联系上了赤军”
由美的话音刚落,一声巨钟样的撞击狠狠砸在了张子尘的脑海之中,随之而来飞速运转而起的思绪几乎要将之前很多晦涩不已的深坑填满。
cia,赤军,颠覆派,木寺常人,筱田,西宫绅衣,杀人灭口,门萨俱乐部。。。
无数零星的碎片汇聚而来,斑斑点点砸在一张完美的拼图之上,尽管这块拼图上的内容却格外肮脏与丑陋。
“你继父与cia的联系,是不是同一个叫布拉德的人?”
“!!!”
接连而起的震惊不仅仅浮现在筱田由美的心中,更浮现在了阿凉的心中,布拉德,那个存在于门萨俱乐部中唯一一个黑洞般的人。
“尘先生。。。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眼前的一切顿时豁然开朗,由美的这句肯定答复无疑是一个让张子尘等了太久的结果,如此说来,很多事情都有存在的道理,也足够说得通了。
“可是你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陆川自然对张子尘和阿凉之前的经历并不了解,他从始至终只对筱田由美所说的每一个字的真假感兴趣。
由美将目光从张子尘的身上移开,然后落到了陆川那双锋利的桃花眼上。
“抱歉,我也真的说不上来为什么,其实就在阿凉进入我家的时候,心中突然浮现的一丝莫名感觉就在紧紧指引着我,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是那种与生俱来的信任感。我的直觉一直在很明确地告诉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绝对可以帮助我,而我所知道的一切也一定是这个人想要的”
其实由美所说并无半点虚假,这确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真的存在。
“你想要什么?”
可不论筱田由美再怎么说,陆川都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她口中每一个字的真实性,因为这种在关键的节骨眼上突然雪中送炭而来的人或者事,往往都不代表着走运,而是肯定存在着某种必然的因果。
“我从有记忆的时候就是一个孤儿,是家父收养了我并将我抚养成人,除了家父家母之外,我再无其他的亲人和牵挂。木寺先生所主持的政党在政局之上呼风唤雨,家父尚且无能为力,惨遭**,我一个弱女子更是从始至终深感力竭,所以我一直不敢说替家父报仇,只不过希望可以借助一些力量,让家父的不明不白变得不再如此冤屈,而且我也相信,我所知道的事情也绝对可以帮助到这些力量。虽然说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但我依旧相信能帮助我的那个人会来,而且很幸运的是,我等到了”
由美甜甜的话语更像是对身边阿凉的表白,不过这会儿阿凉的心思完全还在由美之前的话中。
“所以你接下来的打算是?”
毕竟三人还有任务在身,暂且假设筱田由美所讲全部可信,但根据她所提供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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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索和依据,这项任务依旧不算完成。在执行任务期间突然有外人的加入,陆川自然也要考虑这一层的因素。
“是阿凉牵着我来的,如果你们不需要我的话,我可以回到家中等候”
由美回答陆川的话更像是对阿凉的询问,在诉说出了心中憋闷已久的事更加让由美心无所挂,现在她的全部心思都在自己身边这个依旧沉浸在之前思绪之中的人身上。
“喂!你们两个!在天人交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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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变老似乎就在一瞬之间,这是多么悲观的一种说法, 与其说变老,倒不如说是成长,只不过有些成长是求之不得的,有些成长则是满怀苦衷的。
侧墙正中供奉的藤条家法竟然衰败到了如此的模样,屋中端正跪坐的松下平次心中不由得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