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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节
    “现成的人才难找,但只要找到愿意做这件事的人,其他的都好办。陈留有现成的作坊,只是缺少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不知道怎么去试。其实最合适的人就是道士,那些会炼丹的道士不仅有学问,而且见多识广,对物性也比一般的读书人熟悉,改进染料最方便了。”
    孙策惊讶地看着张邈,连连点头。他觉得张邈这个建议非常靠谱,立刻让人把卻俭找了来。卻俭曾经在阳城山修道,炼过丹,和炼丹的道士也熟悉。他那个伤药就是道士们的杰作,现在已经是军中不可或缺的良药。由他来主持这件事简直再合适不过了,阳城山就在颍川境内,来回也就是半个月时间。
    卻俭听了张邈的建议,原本没什么兴趣,但张邈开出了一个让他难以拒绝的条件:如果改进成功,卻俭及所有帮忙的人可以在额外获得的利润中分成,卖得越多,分得越多,粗粗算一下,即使按目前的产量计算,一年也有百金左右。如果染料的品质提高,销路拓宽,收益会更丰厚。炼丹就是烧钱,每年多百余金,卻俭手头就宽裕多了。
    对长生大业有利,卻俭很爽快的答应了。
    时间不长,袁谭和何颙赶来了,见张邈和孙策谈笑风生,他们都很惊讶。听了事情的经过,得知辛毗状态尚可,袁谭总算松了一口气。
    ……
    文丑手搭在卫士的肩上,缓缓走出大帐,坐在一旁的胡床上,看着侍从骑士较武。
    徐盛正和刘虎比矛法。刘虎的武功很不错,擅使长矛,和徐盛交手十余回,不分胜负。其他人有的在叫好,有的在叫骂,不一而足。
    马超带着庞德等人赶了过来,见文丑坐在一旁,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他用马鞭敲打着手心,上下打量了文丑片刻,笑嘻嘻地说道:“你命还真硬啊,流了那么多血都没死。”
    文丑瞅瞅马超,向庞德点头致意。他是庞德从俘虏营里捞出来的,要是按马超的想法,他当时就死了。后来一路辗转,也多亏庞德照料,否则他也很难撑过来。
    庞德微微颌首,并不作声。
    “唉,他们大多和你交过手,说你武功不错。等你伤好了,我们交交手?”
    文丑皱了皱眉。“我听说你也受伤了。”
    马超满不在乎。“那点皮肉伤,算不了什么,肯定比你好得快。”
    “行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与你们公平较量一回。”文丑说着,转头看向正在比武的徐盛等人,言语间露出几分凶狠和不甘。他是仓促之下遇袭,输得太冤枉。
    “要想公平较量,只有一个办法。”孙策从一旁走了过来,大声说道:“你为我效力,就有机会和他们任何一个人公平较量,包括我在内,都没问题。”
    马超连忙站直了身体,收起嬉皮笑脸,躬身致意。“将军。”
    众人也纷纷过来行礼。文丑愣了片刻,也慢慢站了起来。孙策走到面前,上下打量了文丑两眼。“气色不错,看样子是挺过来了。怎么,输得不服?”
    文丑冷笑一声:“以一敌十五,换了将军,你能服吗?”
    “那我们两百多人破你两千多骑,你也不服?”
    文丑语塞,脸皮有些胀红。
    “你是将领,不是普通的武士,那是战场,不是校武场,哪来的公平可言?”孙翊将手里的胡床架好,送到孙策身后。孙策两个大腿都受了伤,还没好利索,不能久站。他慢慢坐了下来,将两条腿伸直。“要公平比武,只有一个可能,像他们一样成为我的部下。你如果不愿与袁绍对阵,我可以安排你到别的战场。”
    “如果我不愿意呢?”
    孙策抬起眼皮,瞥了文丑一眼。“那就砍了你。难不成我花了那么多钱,费心费力的治好你,还让你有机会与我为敌?”
    文丑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眼神也变得凶恶起来。孙策不以为然。“听说你曾祖明帝时还做过护乌桓校尉,怎么越混越回去了,居然要跟着刘和混,就不怕给先人丢脸?”
    文丑愣了片刻,眼中的凶恶渐渐散去,只剩下浓浓的惆怅和无奈。
    第1060章 谓我心忧
    与张邈相逢一笑泯恩仇,孙策在张邈的陪同下继续西行,参观了襄贲的蓼蓝、染绀种植,了解了染料的加工工艺后,他和张邈商定了意向性的协议。随着战线北推,汝南越来越安全,袁权正在筹备重建军械作坊,还要建织坊。周瑜已经拿下南郡、江夏,江南四郡的战事也很顺利,迟早也会建作坊。染料的需求量猛增,如果不提前下手,会影响生产。
    孙策来自于工商发达的新世纪,孙家也是经商起家,对言利这种事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他现在要谈的可是大生意,一年交易额在千金左右,价格上浮动一个点就是十金,相当于十户普通百姓的年收入,更何况孙策要的绝不是一个点这么简单。他要尽一切可能为染户降低成本,增加竞争力,准备和袁绍等人打一场不流血的战争。
    对孙策的锱铢必较,张邈算是开了眼界,再次验证了辛毗的判断:孙策要的是钱,不是陈留郡。
    ……
    孙策靠着窗户,看着岸边的垂柳,看着踩着跳板,小心翼翼地走上船来的袁权,嘴角露出一丝温馨的浅笑。战争还没有结束,但终于告一段落,他可以喘口气了。
    如果穿越能够自己挑时间,他肯定不会挑三国这种乱世,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完全不符合他的预期。
    袁权感受到孙策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莞尔一笑。她摆手示意侍女退下,独自一人进了舱,走到孙策面前,撩起下裳,看着孙策大腿上的伤口,皱了皱眉。
    “这么重?”
    “皮肉伤,已经没什么事了。”孙策将伤口盖好。新口已经愈合,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肉,但创口比较大,看起来有点吓人。
    “是贯通伤吗?”袁权不依不饶,伸手去摸孙策大腿的后侧。她的手很滑,但指腹有些老茧,刮得孙策皮肤痒痒的。孙策忍不住想笑,按着袁权的手。“行啦,都说已经好了。大白天,你别乱摸行不行?摸出火来,你又不肯。”
    “咄。”袁权啐了孙策一口,缩回了手,挨着孙策坐下,凑在孙策耳边嗅了嗅。“我帮你洗头吧。”
    孙策答应了。虽然战事已经结束好些天了,他却因为有伤在身,一直没能好好洗个澡,头发更是麻烦事。卫士们都是糙汉子,做这些事远不如袁权在行。他也早就等着袁权来了。袁权出去安排人准备热水,回来为孙策去冠、解发,先用梳子梳理,一边忙一边和孙策说起与丁夫人见面的事。
    经过雍丘,孙策特意停留了一下,打算拜见丁夫人。他和曹操、曹昂打得你死我活,而且派人把曹家抄了,却不妨碍他约见丁夫人。从丁冲帮忙为袁术请谥开始,孙策一直和丁冲保持着良好的交往,这也是他在长安最早的联络人。最近丁冲外放为汉中太守,还是郭嘉安排人从中运作的。这次来见丁夫人,也是他的计划之一。郭嘉分析说,曹昂有可能会成为兖州刺史。
    为了这件事,孙策之前就给袁权送了消息。袁权带着礼物,亲自从平舆赶来,在孙策之前先与丁夫人接触。孙策见丁夫人是一种表态,不会谈什么具体的事务,那些事都由袁权出面。以袁权的教养和能力,处理这些事情绰绰有余,比孙策本人还要妥当。
    袁权与丁夫人谈得非常投机。丁夫人甚至和袁权谈起了曹昂的婚事。曹昂即将弱冠,又征战沙场,丁夫人非常担心他的安全,迫切的希望他能娶妻成家,再生几个儿子。曹操远走益州,顾不上曹昂,曹昂本人又一直作战,丁夫人也是干着急。她希望袁权能在豫州为曹昂物色一个合适的女子,豫州是曹氏本州,汝南更是世家如云的大郡,如果由袁权出面,为曹昂寻一佳偶并不是什么难事。
    孙策静静地听完,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有人选了?”
    “我觉得二妹不错,可以考虑一下。”
    孙策没有说话,仔细的权衡着。他有三个妹妹,孙尚香还小,暂时不用考虑。大妹妹孙尚华嫁给了弘咨,二妹妹今年十五,还没谈婚论嫁。不过按照这个时代的习惯,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她原本是嫁给谁的,孙策没什么印象了,以孙家现在的权势,她当然不可能再嫁一个普通豪强。
    弘咨是赚着了,在孙策出道之前就娶了孙尚华,换作现在,他也不够资格。
    “这件事不能急,我和阿翁、阿母商量一下再说。”孙策躲在榻上,由袁权帮他梳头。
    “这是自然,我只是提议。”
    孙策抬起眼皮,看了袁权一眼。“有个人比曹昂更合适,你想过没有?”
    袁权笑而不语。
    “你不愿意?”
    “我怎么会不愿意?”袁权白了孙策一眼。“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联姻是家族与家族之间最重要的联系方式,每一次都应该慎重选择,不能草率。我们姊弟已经和你关系如此紧密了,大可不必再用一桩婚姻来表示。你只有三个妹妹,尚华已经嫁人,尚香还小,尚英是近几年内最合适的人选,嫁给阿耀的意义不大。”她顿了顿,又道:“除非你对他不放心。”
    孙策笑了起来。
    袁权低下了头,有点尴尬。
    孙策伸手揽着她的腰。“你父亲做事真不靠谱,当初要是直接将你嫁给我,做了我的正妻,哪有今天这么多事?明明自己不放心,偏偏还说我不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连袁绍都不怕,我还怕阿耀?”
    “行了,行了,是我失言,你就别臊我了。”
    “我没有臊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太谨慎了。这是你的好处,我们孙家人没什么规矩,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来主持家务。但你也不必活得这么拘谨,我孙家不是袁家,没有那么多说道。”
    “我一点也不觉得拘谨。和以前相比,我已经很开心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瘦了?”孙策的指尖在袁权腰间来回滑了两下。“一点肉也没有。”
    袁权红了脸,连忙按住孙策的手,斜睨着孙策。“真的瘦了?”
    “当然瘦了,我还能说谎不成。”孙策皱起了眉。袁权刚刚生完孩子不久,应该正是丰腴的时候,腰怎么会这么纤细?“是不是太辛苦了?汝南形势这么紧张,粮食不够?”
    “辛苦的确是辛苦,不过是我自愿的。汝南粮食再紧张也不至于饿着我。”袁权低声说道:“我长得不好看,年岁又最长,如果再胖,岂不是丑死了。”
    孙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第1061章 不自信和太自信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有四世三公的强大基因在,袁权绝对不难看,算不上绝色,却在中上以上,否则孙策当时也不会一眼就喜欢她。但问题就在于孙策身边有冯宛这样的绝色,袁权在相貌上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偏偏劣势却非常明显,其中之一就是她的年龄。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女人过了二十就算老。这完全是一种习惯,实际上对袁权这样的贵族女子来说,只要注意保养,最美的时候刚刚开始。至少对孙策而言,冯宛、尹姁都太小了,袁权这个年纪才是最好的。
    当然,对袁权能为了取悦他而故意节食这件事,虽然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他却不赞成。
    面对恼羞成怒的袁权,孙策收起笑容,假咳了两声。“你真是糊涂,身上没肉怎么行,手感不好。再说了,孩子还小,你这时候节什么食?万一饿着孩子,你……”
    袁权忽然一声惊叫,起身就往里走。孙策大惑不解。“你怎么了?”
    “我没事。”袁权躲在帷帐后面,声音有些古怪,似乎有些吃痛。孙策不放心,披着头发,走到帐后,却见袁权衣襟半解,露出半边雪白丰腴的胸口,惶急的四处张望。见孙策进来,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掩起衣襟,手忙脚乱的将孙策往外推。
    孙策略一思索就懂了,扬扬眉。“我帮你吧。”
    “你一个男子,怎么帮我?”袁权又好气又好笑。“真想帮我,找个盆或桶来,我……”
    “这儿哪有什么盆啊桶啊。”孙策不由分说,走了过去,将袁权拦腰抱起,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将头埋在她的胸前,浓吸一口气,坏笑道:“好香。”
    袁权抱着孙策的头,盯着孙策看了片刻,面红如霞,星眸半斜。“你轻点,别跟你儿子似的。”
    “我儿子力气很大吗?”
    “可不是。”袁权柳眉轻蹙。“那小子蛮霸得很,跟你一样。”
    “那当然,我儿子不像我,那就出问题了。”孙策说着,俯了过去,张口咬住,轻轻一吸。袁权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深身酥软,只能用力抱紧孙策的头,双腿缠紧孙策的腰,就像水绕着山,藤缠着树。
    ……
    在袁权的陪同下,孙策来到丁夫人暂住的宅院。何颙、张邈同行。即使是在闻名天下的党人何颙面前,袁权也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让何颙很是惊讶。他之前与袁绍的关系极亲近,与袁术却很疏远,对袁权更是不甚了解。此刻看到袁权进退得体,不禁暗自感慨。
    “袁公路运气不好。”何颙悄悄地对张邈说道。
    张邈斜睨了他一眼。“我却觉得袁公路运气不错。”过了一会,又补了一句。“至少比袁本初强。”
    何颙听懂了张邈的言外之意,想到袁绍面临的困境,不禁心头一黯,也没心情和张邈斗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何公,你为什么一进我家就叹气,莫不是不想来,被人逼着来的吗?”曹英从里面蹦了出来,拽着何颙的袖子,仰起头,撅着嘴,很不高兴。何颙见了,忍不会哈哈一笑,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他蹲了下来,捏捏曹英的小脸。“怎么会呢,来看你是我是最开心的事了。就算有人不让我来,我也是要来的。”
    “阿英,不得无礼。”丁夫人从里面赶了过来,嗔了曹英一句,又充满歉意地向孙策、袁权施礼。“将军,夫人,真是失礼了。小女向来与何公亲近,恃宠而骄,让将军、夫人见笑了。”
    孙策拱手还礼,哈哈一笑。“这也怪不得令爱。何公前辈高人,横行天下半生,赤子之心犹存。不仅是令爱喜欢与他亲近,我的几个弟弟也非常喜欢他。”
    孙策说着,将孙权、孙翊叫了过来,又把陆议也叫了过来,特地介绍了一下。丁夫人虽是妇道人家,却不闭目塞听,听说是吴郡陆家的孩子,不免多看了两眼。曹英奔了过来,倚着丁夫人,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在孙权三人的脸上转来转去,最后落在孙权的脸上,过了一会儿,突然躲在丁夫人身后,吃吃的笑了起来。
    丁夫人很不好意思,疼爱的拍了她两下,引孙策等人入内。
    双方落座,说了几句场面话。何颙、张邈都是旧相识,坐了一会,便起身到院中闲谈,孙策将正事交给袁权去谈,自己尽了礼节,便和郭嘉一起起身去庭中,与何颙、张邈闲聊去了。陆议跟在后面,孙权、孙翊却和曹英到一旁玩耍去了。过了一会儿,孙权扁着嘴回来了,怏怏地站在一旁。有何颙、张邈在侧,孙策也不好问,只能装没看见,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何颙、张邈聊天。
    “何公,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何颙抚着胡须,瞅瞅孙策,笑道:“忍了很久了吧?”
    孙策尴尬地笑笑。对何颙赖着不走,他的确有些奇怪。原本以为他是舍不得袁谭,想和袁谭多聚一段时间,后来发现何颙有事没事就往自己大帐里跑,比见袁谭还勤快,他才意识到何颙另有用意。
    “是啊,我的确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得何公青眼。说实在的,我对党人一向没什么好印象,而且颇有微词。”
    “那将军对党人有什么的微词,能否说来听听?”
    孙策眨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