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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4节
    如果江东军真的很强,连陷阵营也无法正面突破,那强攻弘农的计划必须修改,甚至放弃。
    经过半天时间的争夺,在近五倍的兵力优势下,并州军弓弩手实现了对江东军弓弩手的制衡,最后的胜负取决于山道中的步卒。大家都清楚,这场战斗的胜负无关弘农的得失,却关系到双方的士气。
    负责阻击的江东军步卒只有一曲,两侧的山坡上各有一曲掠阵。高顺的陷阵营号称千人,实际不足四曲,此刻也没有全部摆出来,只有一曲士卒当中立阵,两曲押阵,摆出了公平一战的阵势。陷阵营的将士虽然装备不如江东军整齐精致,但气势丝毫不弱,自有百战精锐的威风。两曲将士相对,一时间竟有阵前邀斗的意思,双方将士都很兴奋,迫不及待地等着战斗开始。
    虽说单挑决胜负早已不是主流,公平决斗依然是普通将士喜闻乐见的戏码。对他们来说,拳头大就是硬道理,行走天下靠的从来不是什么嘴里的大道理,而是手里的环首刀。
    战鼓声响起,一百陷阵营将士以环刀击盾,齐声大喝,迈步向前,在前进的过程中调整阵型,向两侧散开,形成两个纵对,分别指向江东军两侧相对薄弱的阵地,剩下的一百将士阵型不变,以伍为单位,形成横阵,向江东军阵地压了过来。
    第1970章 陷阵营
    江东军占据山道列阵,向两侧展开,阵势两端有地利优势,阵势却不厚,是相对薄弱的环节,尤其是在山坡上的弓弩手停止射击的情况下。
    很显然,高顺利用了双方的默契,钻了空子。这么做无可厚非。江东军的弓弩手还有阵地上,他们如果开始射击,进行压制,高顺也不可能指责他们犯规。
    阵中指挥的曲军侯胡慎回头看了看山坡上的蒋钦,打出旗号,请示是否改变既定战术。蒋钦看到旗号,摇了摇头,命令回复胡慎,按原计划迎战。胡慎接到命令,暗自骂了一声。他理解蒋钦的意思,输赢不重要,试出陷阵营的实力就行,就算他被高顺击溃,蒋钦也不会处罚他。可问题是谁愿意战败?以后没脸见人啊。如果让他放开手脚,全力以赴,就算败了,他也心服口服,现在却是放着占据优势地位的弓弩手不用,只用步卒正面硬捍,这就是有点冤了。
    尽管很不情愿,胡慎也不敢违抗命令,哪怕他与蒋钦是同乡。他下令击鼓迎战,又向两翼分别增派了两什,加强阵地。四十名士卒向两翼阵地奔去,山道中央的阵地更显薄弱。为防不测,胡慎自己也举起了盾牌,拔出了战刀,随时准备接战。
    两翼的战士已经交手。江东军士卒依托地形,奋力反击,刀盾手肩并肩,组成盾墙,挥刀劈砍,抓住机会就强行冲撞,将立足不稳的陷阵营士卒撞得连连后退。长矛手站在刀盾手后面,长矛穿过刀盾手之间,上刺面门胸口,下刺小腹大腿。
    “当!当!”环首刀与盾牌撞击,刀风凌厉,如猛虎下山,威不可挡。
    “噗!噗!”长矛突刺,又快又猛,如毒蛇吐信,防不胜防。
    江东军居高临下,易于发力。陷阵营仰攻不利,一旦被刀盾手撞开,露出破绽,江东军的长矛就会寻隙而入,在近距离猛刺下,即使这些陷阵士穿了铁甲也难保万全,一旦被刺中,轻则受伤倒地,重则当场阵亡。
    双方缠斗片刻,数名陷阵士倒在阵前。
    一见形势不利,陷阵营立刻改变战法,刀盾手退后,长矛手上前与江东军对攻。江东军的刀盾手手中环首刀长度不如长矛,只能防守,无法进攻,而身后的长矛手也因为身前同伴的阻挡,手中的长矛够不着对方,只能看着刀盾手被长矛手挺刺。
    江东军一时应变不及,刀盾手被陷阵士逼退。阵型一动,一旁虎视眈眈的陷阵营刀盾手立刻抢攻,形成局部优势,抢占阵地。江东军且战且退,奋力阻击,双方在方寸之地奋力搏杀。
    陷阵营的装备虽然不如江东军,又没什么地利,但他们凭借着默契的配合和个人悍勇,与江东军缠斗,虽然无法迅速突破,却比之前的并州军将士打得有声有色,至少场面上不落下风。
    胡慎气得大骂高顺耍无赖。正常情况下,没有刀盾手在前面掩护,长矛手就是弓弩手的活靶子,在弩手的近距离射击下,再好的铁甲也没什么意义。高顺让长矛手直接上前抢攻,这绝对是占他便宜。胡慎一边击鼓,鼓舞士气,让部下将士稳住阵地,一边再次向蒋钦请示,希望能用弓弩射击,教训一下高顺这不要脸的并州蛮子。
    蒋钦看得真切,也觉得有些挠头。这高顺还真是不择手段,陷阵营也的确堪称精锐,作风勇猛,应变快,个人的战力也不弱。不用弓弩掩护,胡慎维持不了太久。不过他考虑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按照既定计划行事,同时派接应的两曲士卒准备。他估计胡慎最多支持一个时辰,很可能只有半个时辰。
    请求再次被否决,眼看着两翼阵地又被击破一次,胡慎气得破口大骂。
    这时,高顺带着亲卫曲压了上来。两翼取得突破,胡慎的位置渐渐前凸,是中路发起突击的时候了。虽然场面上取得了优势,但他却高兴不起来。一来这个胜利并非正常形势下的胜利,如果对方使用弓弩压制,陷阵营不可能这么快取得突破,伤亡也会大很多;二来陷阵营是他麾下最精锐的士卒,对手却是再普通不过的江东军将士,甚至连蒋钦的亲卫曲都不是。蒋钦麾下的两千将士都有相近的战斗力,他却拿不出更多的陷阵营。
    不能强攻弘农,否则伤亡必然惨重。
    可是如何向朝廷解释?我们胜了一阵,但是弘农不能攻?高顺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他知道天子有多渴望一场胜利,他也清楚吕布对他期望有多高。如果江东军的阵地连陷阵营都无法撼动,那便也罢了,可是现在陷阵营取胜了,而且看起来还不算艰难,为什么不能进取弘农?你不知道弘农是关中门户,有多重要吗?
    高顺一边想着心思,一边观察着战场形势。见两翼的阵地已经推进到与山道中的阵地相平,举起手,传令进攻。正在阵前待命的曲军侯张严已经做好了准备,立刻下令攻击,一百将士向前压了过去。
    胡慎身边只剩下六十人,一看对方压了上来,明智的做出了选择,下令撤退。
    陷阵营士气大振,越战越勇,猛追不舍,一直追到接应的江东军阵地前才停住脚步,等待高顺率领主力上前,重新部署攻势。高顺却没有继续进攻,他下令陷阵营将士就地防守,看着蒋钦指挥部下从容撤走,随即命人清点双方战损。
    战斗结束得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双方各以一曲投入战斗,陷阵营取得了胜利,不仅击破了江东军的阵地,还杀伤江东军三十余人,自身也付出了差不多的伤亡。考虑到江东军受伤的将士撤走了,无法统计,在伤亡上,陷阵营或许也有些优势。
    高顺随即将战果通报皇甫坚寿。
    皇甫坚寿听完高顺的报告,一声长叹。他的看法和高顺一样,虽然这一阵胜了,但双方的差距非常明显。如果强攻弘农城,他们不仅没有胜算,反而会付出重大伤亡。
    “如实上奏吧。不管怎么说,总算胜了一阵,看到了弘农城。”皇甫坚寿苦笑道:“天子明睿,士孙太尉精于兵事,他们会做出合适决定的。”
    ……
    天子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就在他和董越联络,打算从冯翊进兵河东,攻击鲁肃侧翼的时候,他收到一个消息:冯翊太守钟繇在督运粮食时意外落水,生死不明。他原本还为钟繇的不幸而垂泪,随后又收到消息,种种迹象表示,钟繇不像是落水身亡,倒像是潜逃了。原因很简单,就在同一天,他在长安做人质的妻子孙夫人也不见了。
    大战之际,冯翊太守潜逃,不仅冯翊的政务无人处理,更是对朝廷最大的嘲讽。
    钟繇怎么能这么做?
    刘晔负责秘书处,消息就是他打听出来的,对钟繇的用意,他心里一清二楚。汝颍人各方下注,钟繇之前一直在朝廷,但朝廷却没有给他足够的重视,将他在左冯翊一搁就是几年。看着凉州人纷纷入朝,如今天子亲征,却不给他统兵征战的机会,钟繇失望,弃官而走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他无法向天子解释。别说目前没有证据证实钟繇是潜逃,就算有,也不能公开,这是对人心士气的重挫。钟繇虽然走了,汝颍还有很多人在朝廷,尤其是尚书令荀彧坐镇长安,关系到关中的稳定与否。荀彧与钟繇关系莫逆,公布钟繇的事就是不给荀彧留颜面,逼荀彧辞职。天子眼下显然离不开荀彧,就算要处理汝颍系,也要等到战事结束。
    钟繇离开的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方式也非常精妙,既向天子表示了他的不满,又没有撕破脸皮,让天子有苦说不出。
    刘晔无法向天子解释,只能沉默。太尉士孙瑞闻讯赶到,一听这个消息,心中明白。这件事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关东、关西矛盾激化,关东人必然会做出反应,眼下就是一个不错的时机。他苦劝天子顾全大局。最好的反击办法不是撕破脸,而是战胜孙策,中兴大汉。到了那一天,钟繇就会成为一个笑话,陛下你想怎么处置他都行。
    就在这时,皇甫坚寿传来消息,他们击破了蒋钦的阻击,到达弘农城下。
    天子转怒为喜。可是仔细研究战报后,仅有的一点点喜讯随即化为泡影。高顺的战绩表明,除非这四万大军全是陷阵营,否则强攻弘农就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
    天子的心情沮丧得无以复加。无法攻克弘农,还能击败孙策,中兴大汉吗?还能让钟繇后悔今天的选择吗?
    士孙瑞和刘晔反复安慰天子,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们又将战线推进到弘农城下。如果袁谭能发起攻击,或者荀衍在河内向河南进攻,鲁肃必然要将主力撤回河南,我们就算不能强攻弘农,也可以围困弘农。
    仿佛为了映证士孙瑞的话,当天夜里,天子就收到了袁谭传来的消息。他已经做好准备,只等幽州的骑兵赶到,就可以越过冰封的黄河,向平原郡发起攻击。请天子保持对河南、南阳的压力,不能让孙策的主力迅速增援青徐,天子坚持得越久,他们取得突破,打开局面的可能性越大。
    第1971章 士孙瑞
    天子将信将疑。
    他当然希望袁谭出兵——只有袁谭和曹操一样全力以赴,才能起到牵制孙策的作用,才有可能为朝廷中路突破创造机会——但他也清楚冀州不是益州,并不具备大举出师的条件。冀州既没有益州易守难攻的地利,很容易遭到孙策的全力反击,也没有益州的经济实力。
    那么袁谭出兵,是虚以委蛇,敷衍朝廷,还是意识到了可能被孙策各个击破的危险,不得不孤注一掷?
    天子召集君臣议事,分析袁谭出兵的真伪。众人意见不一,各怀心思,结论基本上不出天子分析的范畴。太尉士孙瑞一直保持沉默,天子觉得奇怪,会议结束后,天子将士孙瑞留了下来,单独询问他的意见。
    “太尉不肯以一言教朕,莫非有难言之隐?”
    士孙瑞躬身而拜。“陛下,臣与袁绍、王允皆是同党,蒙陛下不弃,引在左右,待以三公之位,敢不竭忠尽智。只是他人未必有陛下的心胸,难免认为臣与袁谭里应外合,别有用心。”
    天子听懂了士孙瑞的意思。“太尉觉得袁谭是真的?”
    “敢问陛下,在陛下心中,袁谭是什么?与孙策一般的诸侯,还是朝廷的冀州牧?”
    天子盯着士孙瑞看了好一会儿。“太尉以为如何?”
    士孙瑞不假思索。“陛下忘了吗,袁绍曾是大将军何进的心腹,他拥立的是陛下的兄长弘农王,陛下登基后,他明确表示过对陛下血脉的怀疑,又矫诏行事,无视朝廷。若非荀令君为陛下谋划,天下人至今不别朱紫。冀州人更不必说,袁谭继承袁绍遗志,割据冀州,他怎么可能心有朝廷?”
    天子很意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士孙瑞又问道:“陛下以为,益州牧曹操是朝廷的忠臣吗?”
    “这个……”天子无言以对,眼神越发惊讶。士孙瑞今天一反常态,辞锋尖锐,他这是怎么了?怀疑袁谭也就罢了,怎么连曹操也怀疑上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的确是个问题。曹操曾是袁绍的旧部,奉袁绍之命争夺荆州,结果被孙策击败,这才来了长安。他儿子曹昂既是袁谭旧部,又是孙策姻亲,关系复杂,要说他是朝廷忠臣,恐怕也没几个人信。
    “陛下,袁谭出兵,绝非为朝廷,而是为他自己。初平四年,袁谭为兖州刺史,曾与孙策大战,不敌被俘。曹操是袁绍旧部,初平二年为孙策所败,险些丧命。他们都不是孙策的对手,曹操据益州之险,尚被周瑜、黄忠两路进击,危在旦夕。若朝廷与曹操皆败,袁谭又岂能独存?”
    天子微微颌首。他明白了士孙瑞的意思,袁谭出兵是真的,尽管他不是为了朝廷,而且可能与曹操有联络。曹操若是被孙策击败,失了益州,冀州就危险了。为了他自己,他也必须出兵牵制孙策。
    “陛下,袁谭出兵是真的。既然袁谭不是大臣,只能是盟友,陛下判断其真伪,只看对他是利是弊即可,无须考虑太多。自然,朝廷若有举措,也应该立足于对朝廷有利与否,而非其他。”
    天子恍然大悟。“没错,当初迁都关中时,荀令君便有此言。”他挠挠头,面露愧色。“只是我一直没真正领悟其中的用意,非太尉提醒,险些又铸大错。”
    士孙瑞躬身而拜。“陛下,令君殚精竭虑,一心为陛下谋划,陛下当以心腹待之。”
    天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士孙瑞这是借机为荀彧说话,不希望他因为钟繇的事怀疑荀彧的忠诚。说实话,得知钟繇潜逃,他的确考虑过荀彧是否知情,可是这个念头一闪就没了。他相信荀彧。这是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信任,毋须置疑。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在这种敏感时期,士孙瑞能力挺荀彧,足见忠贞。钟繇与荀彧关系密切,荀彧现在住的私宅就是钟繇的旧宅。出了钟繇这件事后,他一直没有表态,就连刘晔都搞不清他对荀彧的看法,以至于不敢直言进谏,士孙瑞却没有这个顾忌,勇气可嘉。
    “太尉,荀令君不仅是我的心腹,还有姻亲之故。”天子轻轻地挥了挥手,嘴角挑起一丝欣慰地浅笑。“那太尉说说,我们该如何取利?”
    “弘农难以急破,当围而不攻,先取河东,再派兵取卢氏、宜阳,屯田积谷,南拒南阳之兵,北逼弘农,东迫洛阳,西守关中,迫使鲁肃撤兵。”
    “鲁肃会撤?”
    “陛下全力以赴,示袁谭以诚,袁谭方能全力攻击平原。荀衍在河内,也可伺机而动,鲁肃难以兼顾,除非孙策增援,否则主力必然撤回洛阳。”
    “孙策不会增援?”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弘农荒残,户口不足,洛阳屯田收入不足以支撑大军,孙策只能从南阳或者颍川转输。砥柱以下至小平津三十六滩,水流湍急,汛期时难以通行,即使通过谷水转运,也只能到黾池。如果是陆运,消耗更大。且潼关坚险,在东方未平之际,孙策不可能全力西进。平定东方之后,再大举西进,三路并发,方是上策。”
    天子悄悄地吁了一口气,追问道:“弘农易取,如何取河东?”
    “请陛下再下恩诏,安车征李儒、贾诩入朝。”
    “李儒?”天子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青筋凸起。
    “是,李儒是冯翊人,曾为博士,因无家世,久滞下潦,经数十年不得升迁,故董卓入洛阳,李儒投效。贾诩与他的情况相似,当年以孝廉为郎,困居洛阳数年,又逢病困,只得返回凉州。他们都是寒门子弟,投奔董卓并非本心,只是不得已。他们际遇相同,故能共进退,陛下只是赦免贾诩,贾诩必心有疑虑,若能同时赦免李儒,形势或有不同。”
    天子沉吟道:“话虽如此,可是李儒鸩杀了我的兄长……”
    “李儒奉董卓之命,鸩杀弘农王,固然有罪,可是牛辅、董越之徒奉董卓之命杀戮无辜,难道就没有罪?陛下既然能赦免他们,为何不能赦免李儒?难道就因为弘农王是陛下的兄长,而其他人不是?”
    天子思索良久。“李儒、贾诩入朝,就能取河东?”
    “陛下,董越、牛辅不过是匹夫,若无李儒、贾诩从中运筹,焉能有今日?李儒、贾诩入朝,陛下或是许以高官,或是许以厚利,让董越如牛辅一般回凉州,或是驱董越以战,易如反掌。”
    天子很为难。他清楚河东的重要性,但是让他赦免贾诩容易,赦免李儒实在有些困难。李儒鸩杀了兄长弘农王,他恨不得啖其肉,寢其皮,怎么还能安车软轮,礼征入朝?
    “太尉,李儒的事容朕再思量,弘农的事要加紧,你看安排准去卢氏比较好?”
    “高顺。酬功赏能,高顺有功,能力突出,自然要赏,而且要重赏。”士孙瑞不假思索。“派皇甫坚寿围弘农,牵制鲁肃、蒋钦,再命高顺为弘农太守,取卢氏、宜阳,迂回鲁肃身后,示以形势。”
    天子打量了士孙瑞好一会儿,心中暗自感慨。士孙瑞和王允是一党,但他和王允却是两种类型的人。王允党人习气浓厚,做事高调偏激,又好揽权,设计杀了董卓后便以功臣自居,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功劳,士孙瑞明明是同谋,出力不少,却一声不吭,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士孙瑞在其中的作用。
    可是相处下来,士孙瑞才是能做实事的。别的不说,在这个时候建议赦免李儒,委托高顺为弘农太守,都是一心为朝廷着想的措施。高顺有统兵之能,让他攻取卢氏、宜阳,成功的可能性很大。高顺又是吕布的旧部,委任高顺为弘农太守,给吕布面子,维持了并州、凉州的平衡,一举两得,堪称高明。
    有这样的大臣而不能用,如何能中兴大汉?
    天子略作思索,做了决定。“就依太尉所言,拜高顺为偏将军,领弘农太守,征李儒、贾诩入朝。”
    士孙瑞大喜,拜倒在地。他随即又提议派尚书郎韩斌为使者,去河东宣诏。韩斌当年做过冯翊太守,与李儒有旧,他出面宣诏,李儒多少要给点面子。
    天子随即命人拟诏,自己写了一封亲笔信,派人送往长安。他将近期的情况一一说明,尤其提到了钟繇的事。他没有掩饰,但他表示会区别对待,不会因钟繇的事怀疑汝颍人,请荀彧安心。
    得知高顺立功受赏,升为偏将军,又领弘农太守,吕布非常兴奋。他请示天子,增派秦谊、李肃二人协助高顺。天子知道他的意思,正中下怀,随即答应了,并承诺夺取卢氏、宜阳二县后,以秦谊、李肃二人为县长。
    吕布喜不自胜,好好交待了秦谊、李肃一番,让他们各带两千人赶去增援。高顺原本有三千人,与蒋钦交战半个月,损失了好几百,再加上受伤的,减员总人数在千人以上,要攻取卢氏、宜阳未免不足。皇甫坚寿麾下的西凉兵是指望不上的,真正靠得住的还是并州军。有了这四千援兵,胜算要大得多。
    天子诏书发出,韩斌、秦谊等人奔赴河东、弘农。
    第1972章 父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