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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节
    “当然,鱼头有脑,凉了就不好吃了,要趁热。”郭嘉一边拆开鱼头,一边说道:“大王见过杀鱼吗?”
    孙策笑而不语。以船为家这么久,他当然见过杀鱼。杀鱼很简单,棍子敲头,先将鱼打晕,然后刮鳞破肚,清理内脏,清洗一下就下锅,手艺好的处理完毕,鱼还是活的,在锅里乱跳。
    郭嘉手法很熟练,倒是经常吃鱼头,没一会儿功夫,鱼头就被拆散,骨是骨,腮是腮,清清楚楚,鱼脑则被他送进了嘴里。“外用蛮力敲其头,内用猛火烹其脑,火候一到,自然头散脑熟。”
    孙策忍俊不禁。出了朱建平那件事,郭嘉第一反应就是戏志才在捣鬼,虽然他不反对休整一年,但被人逼着班师,对郭嘉来说非常丢脸,所以他一直想着怎么回报戏志才。这个作战方案应该就是从这个思路出发而设计出来的。
    他虽然也恼火,但他没有郭嘉这么敏感,更不会和戏志才斗气——那是郭嘉的责任。益州易守难攻,急不来,周瑜、黄忠眼下的进度已经很难得,再催促他们只会适得其反。况且袁谭尽起二十万大军来争青州和兖州,情况更紧急,这时候将主力调往益州,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郭嘉是个聪明人,他当然会考虑到这些,也有他的理由。先听完郭嘉的理由再做评价不迟。
    袁权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大小桥,一手端着一只食案。“食不语,寢不言,尤其是吃鱼的时候。你既然喜欢鱼脑,下次专门做一碗鱼脑羹让你尝尝,今天先将就一下,吃碗蛋羹吧。”
    袁权说着,将食案上的碗端下来,放在孙策和郭嘉的面前。一人两只碗,一碗蛋羹,一碗鱼丸莼菜汤。蛋羹金黄细嫩,鱼丸洁白,莼菜碧绿,看起来就爽心悦目。袁权低着头,轻声说道:“既然说事,鱼就别吃了,小心鱼刺。”说着,便将孙策刚夹了一块肉,郭嘉刚吃了一个头的鱼收走了。
    “唉……”郭嘉遗憾不已。“我还有鱼尾没吃呢。”
    袁权却不理他,带着大小乔转身回舱,顺手带上了舱门。孙策拿起食匕(汤勺),舀了一只鱼丸,放在嘴里,鱼丸很有弹性,却又不老。孙策很喜欢,连声劝郭嘉尝尝。郭嘉也尝了一只,好奇不已。
    “这也是鱼吗?”
    “她们新创的做法,选肥鱼,剥鳞去刺,用力捶打,直至鱼肉成糜,抟成丸状,有鱼之鲜美,无鱼刺之虞,尤其适合孩子吃,我家那几个小子最喜欢这道菜。你家钟夫人也尝过,还特地问了做法,没给你做过?”
    郭嘉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她那么忙,哪有心思做这种菜。”他舀一颗鱼丸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连连点头。“这做法好,鱼肉就该这么吃,要好好捶打,味道才好。”
    “那你打算怎么捶打?”
    “捶打之前,当然要先去头去尾,剥鳞剔骨,然后圣王之道、祖宗之法,一棒一棒的捶过去,捶成肉糜方止。”
    孙策忍不住笑了一声,将送到嘴边的蛋羹又放了回去。他可不想笑喷出来,搞得到处都是,还是费神收拾。
    “那鱼尾又该怎么处理?”
    “常言道:一斤鱼,十斤力,但那是在水里。出了水,这力量就有限了。袁谭竭泽而渔,自己抽干了自己的水,他就是作死。何为水?百姓,普通百姓。青州、兖州大战数年,又加上那年的大疫,普通百姓能逃的都逃了,剩下的寥寥无几,几乎都是有坞堡自守的世家、豪强,这些人鼠目寸光,舍不得眼前的蝇头小利,或者想鱼与熊掌兼得,这才抗拒至今。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供养袁谭的二十万大军试试,看他们能撑几个月。”
    郭嘉喝了一口汤。“大王觉得,朱然能守多久?”
    孙策仔细想了想。朱然在历史上以善守著称,被夏侯尚、张郃等名将围攻还坚持了半年,跟着他几年,做事很认真,话不怎么多,但想事情很周密。虽然是第一次统兵出战,但守城不同于野战,更考验统筹能力而不是应变能力,他麾下五千人都是江东子弟兵,训练有素,执行力很高,也不需要他事毕躬亲,粮草、军械又充足,守六个月应该没问题。
    “半年吧。”
    “二十万大军,再加上几万匹战马,每个月要消耗超过一百万石粮食,青兖二州的世家能支撑几个月?”郭嘉扬扬筷子。“最多六个月,这二十万大军就能将他们的存粮吃得干干净净。就算他们想屯田,那也要等到七八个月后才可能有收获。一开始,他们可能会众志成城,等发现无法速胜,消耗却无法减少时,恐怕就没这么齐心了。”
    郭嘉几口将汤喝完,满足地吐了一口气。“士元这一手以退为进,很妙。此战过后,可以轻松收拾青州了。”他歪着头想了想。“大王,你觉得到时候谁会来求情,滕耽还是管恪?”
    孙策叹了一口气。庞统这一手的确很妙。沈友拿下青州也有几年了,但青州世家一直不是很合作,他们还是愿意支持袁谭、袁熙,原因也简单,就是省不得手中的土地。袁谭在侧,这些世家又没有硬顶,沈友不好明抢,只好先忍着。如今袁谭来攻,庞统设计出这个战术方案,给这些青州世家一个跳出来的机会,先让袁谭的大军耗尽他们的元气,到时候再收拾他们既有了由头又轻松。
    好是好,就是有点损,引蛇出洞啊。
    庞统设计,朱然打头阵,这两个小子都很争气。
    孙策和郭嘉一边吃羹一边闲聊,气氛轻松。郭嘉只分析了方案的基础框架,具体的分析将由军师处形成报告,送给孙策及相关的人员审阅,必要的时候还要进行辩论,并不是军师处就能定的。总体而言,孙策以郭嘉的计划表示认可。青州看似危险,实际稳妥,反倒是兖州可能会有麻烦,曹昂控制不住兖州世家,反被兖州世家控制,而兖州世家同样省不得土地,对他和新政的抗拒心很重。
    郭嘉的解决办法有两个重点:一是让兖州世家自己选择,是继续保持中立,还是做袁谭的马前卒;二是发动豫州百姓保护家园,尤其是那些从青州、兖州逃难过来的百姓。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豫州,现在青州、兖州的世家还不放过他们,要侵占他们新的家园,摧毁他们刚刚稳定的生活。他们能忍?
    经过几年深耕,豫州的世家已经被清理殆尽,剩下的也臣服了,普通百姓享受了新政的好处,也有更多的主人意识,再加上不久前诸葛亮在豫州推广报纸打下的舆论基础,只要兖州世家支持袁谭,向豫州进兵,这些百姓绝不会坐视,征发令一下,各县自保的兵力绰绰有余。
    吕范、吕蒙、蒋钦虽然被调走了,可是满宠在啊。能不能击败曹昂、袁谭不好说,坚守一段时间,等待救援,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就连敲打益州,郭嘉都不想动用最精锐的中军,而是让水师都督甘宁出马。甘宁本来就是益州人,纵横长江多年,是赫赫有名的锦帆贼,如今他带着楼船和精锐之师回去,配合周瑜、黄忠作战,从中路突破,曹操估计得吓出一身冷汗,戏志才要耗不少脑子。
    “这个方案只有一个目的:富强而有智的百姓才是王道之本。”郭嘉意气风发。“唯知耕战,以愚民、弱民为手段的霸道过时了。”
    第1991章 又见满宠
    每年冬天都是孙策最忙的时候,各州刺史要述职,诸郡太守要来上计,汇报情况,九都督或是亲至,或是派代表,或是汇报今年的战绩、训练情况,或是请战,不一而足。
    今年也不例外,而且更忙。一是形势严峻,几乎除了扬州之外都被波及,二是明年就是五年计划的最后一年,有些州郡任务完成得不太好,压力比较大,事先要来通气,酌情调整,免得到时候拖后腿,影响了整体计划的完成,也影响自己的前程。
    孙策天天忙着接见,虽说谈不上日理万机,也很少有空闲。所以大家也识趣,事先充分准备,谈的时候开门见山,简洁明了,谈完就走,尽可能不浪费孙策的时间,有什么具体的事务,自有相关的人员接洽。除了碰上饭点,一般不留下来吃饭。孙策也很少刻意留饭。盯着他的眼睛太多,他对谁好一点,马上就会有很多人产生联想,紧跟着就有人去拉关系、托门路,不胜其烦。
    这次述职,他要留两个人:豫州刺史满宠,水师都督甘宁。
    ……
    满宠和往年一样,行色匆匆。千里迢迢的赶来,述职不到半个时辰。详细的报告交给国相张纮审核,他与孙策见面谈的事并不多。谈完之后,他正准备告辞离开,孙策留他吃晚饭,并让他先去找一下郭嘉。
    满宠有些意外,随即大喜。郭嘉的军师处是负责军事的,眼下袁谭进攻青州,形势紧张,豫州也要做战前准备,孙策让他去找郭嘉,很可能是有任务交给他。军师处交待之后,孙策还要和他面谈,而且时间不会短,这才会特意留他吃晚饭。
    满宠转身来到隔壁的军师处。军师处很忙,郭嘉正在安排工作,见到满宠,他点了点头,示意满宠到里间先坐一会儿。满宠目光一扫,军师处又少了几个熟面孔,多了不少生面孔,不禁暗自感慨。吴王的事业日新月异,人员变化太快了。陆议、朱然、诸葛亮等人陆续外放,新进的人员眼生得很。
    满宠来到会客舱坐定,有侍者送上茶,满宠喝了两口茶,郭嘉就进来了。
    “见过大王了?”郭嘉将一卷文书放在案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满宠放下茶杯,微微欠身。“刚见过,大王让我过来见祭酒,也没说什么事。”
    郭嘉一边喝茶一边斜睨打量满宠,笑容狡黠。“猜不出来?如果你猜不出来,那这个任务就不能交给你了。这次任务比较敏感,需要一个聪明人。”
    满宠笑而不语。郭嘉将案上的东西推开,打开带过来的那卷文书,是一副地图。满宠瞟了一眼,立刻认出是豫州与兖州接壤的防务图,西起浚仪,东到任城,有十余个点,上下错落。他顿时心动,这是全面防御作战,动用的兵力至少两万,相当于一个战区督,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战区督。
    九都督中,只有周瑜、太史慈直接统领的兵力超过一万,其他人都在万人以下,有作战任务时才会临时增调,战事结束就各归防区。
    “看明白了吗?”
    满宠没有急着回答,他将地图拉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防御兖州的进攻?”
    “对,以都试的名义,召集各郡县校阅兵马,这些郡治、县城都要驻兵,要确保每一个县城都有足够的兵力,坚守三个月以上。你再挑一些武艺出众、人品端正、身家清白的集中起来作为策应的兵力,数量你自己掂量着办。此战过后,料简五千精锐增补入大王的中军。豫州是大王的第一个州,又是王后的家乡,这些兵也算是子弟兵了。”
    “喏。”满宠大喜。一次性增补五千精锐,这可是很难得的事,足以说明孙策对豫州的重视。孙策实行精兵策略,中军一直保持在两万人左右的规模,而且以江东子弟为主,想加入中军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这件事由他经手,那些入选的人总要感他的恩。有了这个机会,他挑选精锐作为机动力量也方便得多。
    “声势搞得大一点无妨,最好是能吓住兖州世家,不战而胜。”郭嘉曲指轻叩案几,脸上的笑容散去,多了几分杀气。“当然,如果他们不识相,那也别客气,争取一举解决兖州问题,饮马黄河。”
    满宠头皮有些发胀。如果要彻底解决兖州问题,孙策率领的中军肯定会出动,但他手握过万兵力,必然是举足轻重的副将。甚至有可能是前锋大将。这一战打好了,他或许有机会成为九都督的候选。就算不能就此从武,这一战也是他人生中难得的机会。
    “能完成吗?”郭嘉嘴角微挑。“这可是要对你州里人下手。”
    满宠看了郭嘉一眼,拱拱手。“不教而诛,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奸民不惩。先教以善,后诛其恶,刑德并用,正是王道。”
    郭嘉笑了,举起茶杯,向满宠示意。果然都是法家门徒,心有灵犀一点通。
    ……
    晚饭时,舱里很安静,只有孙策和满宠两个人。三菜一汤,石臼湖里的鲜鱼一盘,虾一碟,蛋羹一碗,还有一碗菜汤,酒、茶各一壶,米饭一碗,点心两盘。
    “你随意。”孙策说道。他面前的食案更简单,只有一碗蛋羹,一盘点心。
    “大王……辟谷?”满宠有些好奇。
    孙策一愣,随即笑了。“前些天丹阳世家宴请,吃得太油腻,这两天想吃点清淡的。你别客气,自己吃,不够再添。虽然战事紧张,粮食还没紧张到那个程度。”
    满宠哑然失笑,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孙策一边喝着羹,一边打量满宠。几年豫州刺史做下来,满宠依然是那个刚硬如石的能吏,只是更加沉稳,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势。这几年豫州没出大乱子,满宠有功。如果不是豫州离不开他,由他来做扬州刺史比高柔合适。
    满宠吃得很快,而且吃得很干净,鱼、虾、羹都吃得干干净净,酒也喝了,只剩一壶茶。他净了手,擦了嘴,取茶杯倒了半杯茶,漱了漱口,咽了下去,便放下了杯子,正襟危坐,等待孙策发问。
    “你吃饭这么快,对身体不好。”孙策说道。
    “能浅事繁,不得不急。”
    “不喜欢喝茶?”
    “喝茶要更衣,耽误时间。”
    孙策点点头。“今天不忙,喝点茶,放松些,我们随意聊。”
    “喏。”满宠应了一声,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
    “豫州怎么样?明年的五年计划有没有困难?”
    “如果不发生大战,完成计划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发生大战,或许可以超额完成,只不过不是大王希望看到的。”
    “说来听听。”
    满宠将豫州的经济形势大致汇报了一遍。这些事不需要他来向孙策汇报,各郡太守上计时会有详细的报告。孙策重新规划了刺史的责任,州刺史只负责监察,不负责具体的行政。孙策问他,也只是从另一个侧面来了解豫州的情况,从整体上进行把握。
    如果以州这个级别而言,豫州是孙策最早推行新政的一个州,又是亲自负责的,当初和许劭等人多次发生冲突,各种手段轮番上,最后总算利用袁绍入侵的机会将豫州世家连根拔起,初步达成了目标。这几年豫州稳定,青州、兖州的百姓大量迁入,劳动力充足,不论是枣祗等人的屯田,还是各家的工坊,发展得都不错,那些被强行剥夺了土地的世家见家产并没有大幅度缩水,前景可期,也渐渐服了气。总的来说,豫州眼下的情况可能是诸州中最好的,甚至比扬州还要强一些。
    “豫州六郡国,鲁国情况特殊,存而不论,其他五郡国的守相都各有其能,尤以沛相杜袭、陈相骆俊为最,不仅公正清廉,而且颇有才干,能得民心。颍川太守庞山民为人稳重,有经济之才,汝南太守王朗学问渊博,明儒知法,能行恕道,也都是相当出色的人才。至于梁相丁冲,虽然品行不如其他四人,能力却不遑多让,梁国也算是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
    孙策笑了起来。丁冲的能力是有的,只是生性贪吝,到任之后就准备大捞一笔,结果刚伸手就被人举报了,满宠随即登门,毫不客气的警告了他,勒令他退还贪浊的财物,并引以为戒,不能再犯。为了防止丁冲打击报复,满宠还将举报人调到了刺史府,专门监察梁国。这件事后来报到他这里,他对满宠的处理非常满意。他当初敢将丁冲放在梁国,某种程度上就是考虑有满宠这个刺史在,丁冲不能太放肆。
    “丹阳缺一个称职的太守,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骆俊,杜袭,这两人都应该能胜任。”
    “你推荐谁?”孙策追问道。
    满宠犹豫了片刻。“杜袭。杜袭能理乱,敢直言。骆俊品德、能力皆是上选,但不能治恶。丹阳为王畿所在,权贵豪强多,犯法者在所难免,骆俊心善,未必能下狠手惩治。”
    孙策笑道:“若调杜袭为丹阳太守,谁堪补沛相?”
    “枣祗。”满宠顿了顿,又道:“荀谌、陈群亦可。”
    第1992章 调兵遣将
    孙策呷了一口茶,在嘴里停了片刻,咽了下去,幽幽地说道:“伯宁,若不是我知你禀性,几乎要以为你收了颍川人的好处。说说,为什么?”
    满宠离席,再拜。“守相委任,本非臣之职守,大王有问,臣不敢不答。臣有理由者三:沛之地理重要,守相须慎择其人;政务堂成立未久,功效未显;汝颍士人众多,不可遽除。”
    孙策探身,轻托了一下满宠的手臂。“伯宁,起来说话。”
    “谢大王。”
    “枣祗任屯田中郎将,荀谌任屯田中郎将丞,你有机会与他们见面,推荐他们情有可缘,陈群中军做主簿,你根本没机会与他见面,为什么会推荐他?就因为他是陈太丘之孙?这可不是你满伯宁的风格。”
    满宠笑了一声。“臣虽与陈群素未谋面,却知道大王用人。陈群的前任是杨修,珠玉在前,且军中事繁,武人好斗,陈群又好以道德责人,岂能没有冲突?若陈群没有理事之能,怕是早就让大王赶走了。”
    孙策也笑了。诚如满宠所言,陈群在军中做主簿,得罪的人可不少,不仅诸将对他看不顺眼,就连他都有些烦他,但陈群做事滴水不漏,公平公正,让人找不到攻击他的理由。他和郭嘉同是颍川人,说起来他入幕还是郭嘉引荐的,但他指责最多的就是郭嘉,一点情面也不讲。遇到这种人,就算想咬他也没办法下口。
    如果就能力而论,陈群做沛相还是合适的。至于汝颍势力坐大,一来这是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能慢慢来,勉强只会适得其反;二来如今的汝颍系已经不是历史上的汝颍系,尤其是钟繇返乡之后,汝颍士风有转向的趋势,这是一个机会,他不能错过。不管他承认与否,汝颍系实力雄厚,影响力也不可小觑,如果他们能够转向他期望的方向,他没有理由拒绝。
    抑制派系之争当然有必要,但强行抑制某一系却非明智之选。汝颍系为了增加在决策层的话语权,背后下了多少功夫,他心里一清二楚。如果再不给他们一个开闸泄洪的机会,迟早会决堤。
    孙策又问了一些其他的情况,最后和满宠说起豫州的战事。郭嘉已经把细节都说了,孙策只是问了满宠的方略,鼓励满宠几句,让他放手去做,一定体现出豫州的表率作用,成为新政的样板,证明民心可用。结合汝颍世家的上位,也让兖州世家吃一颗定心丸,土地是非交不可,但前途却未必会受影响,世家的利益和百姓的安定可以并行不悖,相辅相成。
    满宠心领神会,躬身再拜。他是兖州人,虽然算不上一流世家,也看不上那些名士,毕竟不是普通百姓。他也不希望兖州世家一条路走到黑,首级沿着官道挂一路。做了这么多年豫州刺史,他清楚豫州的潜力有多大,真要动员起来。二十万兵都是小意思,而且坚持的时候绝对比冀州久,碾平兖州易如反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