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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见宝贝儿子被狠狠抽了一顿,还如此听话,张氏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看着顾甄终于停手,刚疾走几步想要把儿子叫回来,情急之间,没有看见她那便宜女婿已经靠近。
    沈瑜一直看着,他娘子明眸皓齿却动作麻利,说不出的可爱有趣。他甚至觉得,娘子愿意教训弟弟,那是他顾福昌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张氏想要去掺和,那就是天大的不对。
    只见沈瑜貌似闲庭信步,一脸淡然闲适地走过来,只是好巧不巧,张氏的脚,正好撞上了沈瑜的长腿。
    “砰——”
    张氏脸朝地摔得结结实实,眼前金星打着转,头晕眼花,刚要对着沈瑜破口大骂,冷不丁抬头,却沈瑜正弯腰低头,冷飕飕地盯着自己。
    “顾太太,小胥不才,只是个童生,可也是已有正经功名之人,你当着这一屋子下人的面,对我拳打脚踢,呃——只有脚踢,也实在有辱斯文,你若是不知悔改,小胥就是不顾自己,也要为了这全苏州城读书人的脸面告到衙门,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张氏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该死的读书人,该死的沈瑜。
    倒打一耙还如此伶牙俐齿!
    别说萧国江浙近百年所出的进士人数一直稳居全国之首,就说这苏州城对读书人的重视,就是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比的。
    一个不敬读书人的帽子要是扣下来,别说衙门会重重治罪,就是苏州城里这许多秉承耕读传家的老族长都要聚集起来一扁担敲死她。
    张氏咬咬牙爬起来,勉强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对着眼前一脸“我就要倒打一耙你能奈我何”的便宜女婿从牙缝里挤出完整的话来,“瑜儿啊,我、我刚才是、是不小心,才撞到你的,绝对不是对读书人不敬,我对天发誓,绝对不是,你要相信我!”
    你要相信我,所以,决定不能到衙门告我!
    沈瑜仿佛不是很相信,对着张氏笑容审视了许久,直到张氏僵硬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脸皮都要酸得抽搐起来,才慢悠悠吐出一句话。
    “顾太太,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张氏如蒙大赦,连连点头,“绝对不会有下次!”
    刚说完,张氏就觉得不对。
    这么一来一往两句话,就把她脚踢沈瑜不敬读书人的恶行给坐实了?
    这便宜女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如此奸诈,自己当初应该是看走眼了。
    张氏觉得自己背后有些凉。
    她反复安慰自己,只要拿到那样东西,这个奸诈的便宜女婿,谁爱要谁要去。
    有了心理建设,她稍稍松口气,却不料,刚转身想要脚底抹油,却又对上了一双凉嗖嗖的眼睛。
    张氏见顾甄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犹如一个老学究般背着双手缓缓踱步到自己跟前。
    “张氏,污蔑嫡女,教坏子嗣,你这是重罪,也是要挨板子的。”
    张氏很看着这小孩假扮大人的滑稽情形很想笑,可那话却让她笑不出来。
    顾甄和她的表情有一种反差极大的甜糯,可说的话却一点也不甜糯。
    张氏重重冷哼一声,“小贱人,就凭一个小辈,你还敢对我一个长辈动手不成?你弟——”
    你弟弟还在我手里讨生活呢!
    张氏这句话还没完整出口,就被狠狠堵在了喉咙里。
    顾甄一把揪起张氏的衣领,利索地在双手间转了个圈,“唬”一声,将张氏抛到了高高地房梁上。
    一根突出的椽子正好挂住张氏的发髻,将她吊在了般空中。
    “啊——小贱人——你——啊——”
    张氏犹如一只拔了毛被割了一刀的老母鸡,又疼又惊又怒,垂死挣扎惨叫连连。
    “张氏,顾霆霆就算不去继承顾平贵的财产,我娘留下的东西,也够他这辈子做个富家翁的,比起你的顾福昌,一个卖身进门身无分文的下人所出的庶子,强了不止百倍。”
    顾甄抬起头,看着双手死死抓着椽子吊在半空,脸孔早已狰狞变形的张氏,声音无波无澜。
    “小贱人,你外祖家早死绝了,你以为一个小小的童生就是你的靠山,呸,别做梦了!你娘的嫁妆再多又咋样,你们姐弟守得住才算是你们的。就凭你们俩怂包,还不是在我手里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小贱人,快放我下来,否则,我让你爹打死你们姐弟!”
    张氏双脚悬空还放着狠话,潜意识里总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被她几句话就能吓唬过去。
    顾甄好整以暇,双手抱胸,俨然就是看着一只恶心虫子在垂死挣扎的神情,没有半丝的怜悯。
    看顾甄无动于衷,张氏对着围在门口的一群下人呼喝起来。
    “你们都是死人啊,给我进来,把这小贱人绑起来!”
    下人们终于动了起来,刚要闯进屋子,却被一把迎面飞出来的椅子狠狠砸中,一群人摔得四仰八叉,惨叫不止。
    张氏双臂酸痛就像要断掉,眼看一大群下人被顾甄扔出一把椅子就完全解决了,心里渐渐明白了一个事实。
    “你、你不是顾臻臻!她决定不是这样的。你是谁?”
    张氏隐约记得,顾平贵的祖父就是个力气大的,当年码头扛包一个顶四个,顾平贵就是个人高马大的大力汉子,甚至连顾霆霆那个小杂种力气似乎都不小,可进门这几年,似乎从来不知道顾臻臻那个小贱人也是力气大的。
    “顾臻臻被你们联手逼死了,我,是顾甄!”
    张氏还在迷糊,沈瑜却秒懂。
    娘子外租家是瓷器起家,家财颇丰却只得一女。外孙女出生时,特地取了个乳名叫甄儿。
    张氏两手死命挂着椽子,疼得几乎要断气。
    顾甄只听着眼前悬挂在空中的妇人手臂咯吱作响,全身抖如筛糠,嘴里却在狂喊。
    “小贱人,老娘不管你是顾臻臻还是顾甄,你若还不放我下来,我明日就弄死你弟弟——”
    就在这时,红梅的声音突然响起。
    “老妖妇,你省省吧,我们小姐现在就能弄死你!”
    顾甄转头,却见红梅身后,突然跑出来一个瘦高小少年,飞快地跑过来抱着她的腰,却闷声不发一言。
    顾甄觉得自己的腰要被眼前的少年给勒断了,可依旧不做声,任他抱着,任他眼泪横流。
    “霆霆,男儿流血不流泪!”
    沈瑜的声音让顾霆霆从顾甄怀里抬起头,眼泪汪汪瞧着自家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