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努力长成一个唇红齿白的读书小相公,我宝贵的时间就不算浪费。
沈瑜觉得自己竟然被那比大海还要深邃的眼神看得抖了抖,有些不可思议,下意识觉得眼前的娘子眼神似乎有些危险,但又觉得这个略深沉地小女孩极其可爱。
上将的时间极其宝贵,她要忙着恢复力气和精神力,一切能动手的机会都不能错过。
顾甄临时雇了四个膀大腰圆的老妇给顾霆霆保驾护航,等顾霆霆的奶娘到来,她就可以卸下胆子。
然后,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看着一个小少年,慢慢长成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书生。
那该是多惬意的事!
顾甄看着顾霆霆,眼角眉梢都是略深沉地老怀安慰,她心里暗搓搓地想,春天种下一个小少年,秋天就能收获一个俊俏的读书人,这么高难度有前途的工作她都能胜任,她以前怎么不知道。
沈瑜一边吃力地跟着顾甄往家走,一边不停瞄着她似乎要闪着绿光的眼神。
这眼神从顾家出来,就没有停止过。
沈瑜对这眼神不要太熟悉,早上他就狠狠地见识了一番。
微微垂下眼帘,遮掩心中的想法。
沈瑜有种爆棚的危机感。
娘子喜欢弟弟,更超过喜欢自己!
这怎么可以?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娘子,等霆霆安顿好,为夫可以每日给霆霆授课,举人进士不敢承诺,但一个秀才,不在话下!”
沈瑜的声音有略微的讨好,更有绝对的自信。
顾甄放缓脚步,转头看了沈瑜一眼。
沈瑜眼中“果然有用”的喜悦一闪而过,再接再厉。
“娘子,你父亲名下有三十九个铺子,每年的进账为夫可粗略估算,几乎能八九不离十,绝对不会教霆霆吃亏了去。”
顾甄微微点头,“好”,然后顺手伸胳膊在沈瑜肩头轻轻拍,辛苦你了,士兵。
沈瑜差点一个大马趴。
唉,娘子力气大,小生难招架。
“娘子,霆霆的事情安顿好了,你也可以放心了,为夫接下来要准备会试,书房简陋,难以过冬,娘子可否——”
“嗯,我让红梅给你收拾收拾,保证你住得舒服!”
顾甄上将自诩也不是不同人情世故的笨蛋,刚才沈瑜多次帮助自己,甚至还答应让顾霆霆考取秀才,这个小忙,既然沈瑜话里话外的示意了,她答应的也就极其痛快。
顾甄一边走一边交代红梅要添置些什么,没注意沈瑜脸色有些臭。
“嗯,蚊帐也再准备一顶,明年夏天也能用得到,哦对了,碳炉也顺便买一个,明年冬天也能用。”
沈瑜简直想要撞墙。
红梅也有些傻眼。
这相公能自动往嘴里飞,怎么自家小姐还能往外推?
“小姐!”红梅重重喊了一声,还加上重重一跺脚。
“啥?”顾甄被打断思路,有些不满意,“放心,那蚊帐碳炉之类的,用上几年都没问题,你小气点啥?”
沈瑜想着几年都要独守空房,简直生无可恋。
红梅急得满头大汗,“小姐,姑爷他——”
想要回房住!
顾甄不耐烦打断,“东西置办齐了,他住得应该能舒服了!”
娘子永远都在嘴边飞,沈瑜觉得眼前有点黑。
红梅有些垂头丧气,也不再垂死挣扎,听着顾甄一样一样说着要采购的东西。
终于回到沈宅,大夫刚走不久,交代小尤氏涂抹药膏休息几天就没事,可小尤氏还趟在床上哼哼唧唧。
污点证人表现良好被放了出来,正低头收拾主屋里的狼藉,见沈瑜进来,就机灵地让了出去。
“我的——儿啊——”小尤氏哭声七转八弯,“这家里出了个霸王,为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沈瑜未做声,深深看着小尤氏。
“你看看,你看看,这屋子被糟蹋成什么样了?”小尤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说不定啊,以后被糟蹋的,就是我这个老婆子了!”
沈瑜还是沉默,却听见院子里软软的声音郑重响起,“你不是我的嫁妆银子买的。”
言下之意,主屋里的东西,除了小尤氏,都是顾甄的银子买的,她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
小尤氏秒怂,立马闭嘴。
顾甄其实非常怀念小尤氏早上的勇气,敢于挑战自己,可这样的勇气,却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她可比椅子趁手多了,可惜了。
沈瑜嘴角抽了抽,“母亲,你好好休息,屋子里原先的东西就在后院的角落里,儿子给你搬回来,还能继续用。”
小尤氏眉头狠狠皱起,用过了好东西,原先那些就是破烂!
还要哭闹,却见便宜儿子沈瑜已经转身出门了。
红梅刚要出门采买东西,连忙停住脚步。
“小姐,姑爷心里向着你就行了,他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我们表面上让着那个小尤氏一些,任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顾甄挑眉。
晚上,小尤氏拉着老脸看着屋子里的摆设,想着那几个街坊邻居,心里念头转得飞快。
她行动极快,念头转了不到两天,就有了主意。
可这平日里笑脸相迎的几个街坊邻居,看到她敲门,仿佛是瘟神上门一般,连门缝都不给她一条。
那马家小媳妇甚至还爬到墙头,一盆隔夜的洗脚水倒在她头上:“尤氏,你儿子不是个东西,我相公好好的差事没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廖家婆子更是拿着明晃晃的菜刀直接追了她半条巷子:“尤氏,我要宰了你,我当家的这两天官司缠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儿子干的好事,等着,等我腾出空来,让你好看!”
小尤氏心惊胆战,好不容易才平息心情找了其他几人。
没几天,有衙差大张旗鼓地来报沈瑜考中秀才的喜讯,沈家一片喜气洋洋,连一直阴着脸的小尤氏都露出了喜色。
顾家曾有婆子来报告消息,顾霆霆自立门户的事情,似乎衙门看在沈瑜的面子上,办得很是顺利,张氏答应的事情也没敢食言。
下午,头发稀稀拉拉的张氏带着一群人来沈家,和小尤氏在屋子里关门说了半天,走的时候一脸志得意满,虽然看见了顾甄差点趴地上。
红梅:“小姐,那两个大坏蛋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顾甄:“天桥下的把式,都已经主动到位。”
天还没黑,沈瑜拜访了一圈师友兴冲冲回家,小尤氏突然提出要一起吃晚饭。
红梅和赖婆子准备了丰盛的菜市,可架不住小尤氏抹着眼泪忆苦思甜,从沈瑜断奶到沈家断粮,从沈瑜开始上学堂到沈家卖了大半的地,最后,沈瑜也开始红了眼圈。
顾甄自顾自大快朵颐,对小尤氏言辞间的机锋充耳不闻。
“顾氏,瑜儿中了秀才,是沈氏祖上积德,先辈保佑的结果,”小尤氏语重心长,“你作为瑜儿的发妻,理应为瑜儿祭拜祖先,保佑他接下来的科考更加顺利。”
顾甄:高兴!恢复力气的机会又来了。
手里的大鸡腿“哧啦”咬下一大口,不顾沈瑜和红梅阻止的眼神,顾甄一口应下:“好啊!”
沈瑜想要阻止,却被小尤氏先发制人,“瑜儿,为娘这是为你好,你要理解为娘的苦心。”
祭祖被小尤氏安排在半夜,连赖婆子察觉不对,脑袋几乎垂到了膝盖,连呼吸都小心屏着。
沈瑜用几块木板搭成的小杂屋,被小尤氏信誓旦旦说成了祭祖之地。
看着赖婆子进进出出拿了许多木柴进来,顾甄秒懂。
祭祖是假,放火是真。
沈瑜也不是笨蛋,看着母亲和娘子眼中都闪着光芒,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可想想娘子比事情更不简单,也就叹息着冷眼旁观,希望母亲能够收敛一些。
天还未亮,众人都在酣睡。
顾甄突然察觉到了由远及近的煤油味,以及几人的压低声音的交谈。
“沈家老姐姐,你可确定那女大力士能被烧死?”
“放心吧,这大半夜的,肯定睡得比猪还死!”
“说好了,这么大的风险,顾氏的嫁妆可得分我们一点。”
“你们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少了你们的。”
突然,听见杂物的门又被推开了。
沈瑜第三次出现。
“娘子,看在她抚养我长大的份上,饶她一命,可好?”
显然,整完守着的沈瑜也听见了不远处的交谈声。
顾甄小脸上不是一般的严肃:“小尤氏两次想要害人性命,你却想要饶她性命,你将顾臻臻置于何处?萧国的律法难道是摆着看的?你读书人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
沈瑜低头哀求,“这次,是我知悉她绝对不会得逞,故让她载在你手里也好受个教训,所以……”
顾甄沉默。
小尤氏和几个街坊不知怎的,放火少人不成,反倒自己被烧了囫囵个。
被沈瑜拖出来时,小尤氏嘴巴里还冒着青烟。
“儿啊,那顾氏不好好祭祖,竟然放火烧了祠堂……”
“母亲,我明日就送你回乡下老宅,你好好呆着,吃穿用度我都会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