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陆老爷子这么一耽搁，距离她变成鱼的时间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但是只要两人顺利踏出这个门口回到车上，就算今夜的风险全部解除了。
    可是偏偏……
    “陆总，你们这么快要走了？”
    在他们即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讨厌的冯蓉又跑出来刷存在感，竟然拿着两个高脚杯拦下了他们。
    （卧/槽！这个女人能不能去死一死，真是神烦！）
    方依然杀了冯蓉的心都有了，拽着陆川的胳膊全当没看见站在他们面前的大活人，准备绕过冯蓉离开宴会厅。
    “陆总，就算我们俩好事不成，好歹还能做个朋友吧！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可既然你来了，总不能连口酒都不喝就走了吧？”
    冯蓉见实在不能阻挡他们离去，只好横在他们面前，美其名曰这是一杯“友谊”酒，这时候陆川如果再执意带方依然走，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最主要是这个心机婊刚刚故意把这话说得很响，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用了，我……”
    “冯小姐，我男人今晚还要开车，万一喝醉了影响驾驶，妨碍交通安全可不太好。不如我代他向你敬了这杯酒。”
    一个冯蓉而已，在陆川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本想直接拒绝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的，哪知方依然会这么为他顾全大局。
    不仅口头上应承下冯蓉的话，而且行动上更是强势，竟直接夺走冯蓉手上的红酒杯，“咕噜咕噜”将大半杯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快速又将空酒杯塞回冯蓉的手上，拉着陆川绝尘而去。
    方依然的行动太快，等冯蓉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哪里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哼！”
    冯蓉在原地无声地跺了跺脚，脸上的表情阴狠无比，围观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纷纷作鸟兽散。
    这时候有个男人忽然搭上了冯蓉的肩膀，一手优雅地端着一杯酒，而他的脸酷似年轻时候的莱昂纳多，浑身都透着西方人的优雅气质，“冯小姐，有没有兴趣和我们来个合作……”
    “快！就快来不及了……”
    距离一个小时只差两分钟，两个人几乎是不要形象地飞奔去的停车场，方依然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如履平地，她自己也有些佩服自己。
    坐上车后座，她的一颗心才得以安定下来，“我要进鱼缸了！”
    “噗通”一声，方依然已经跃进鱼缸里，而那套粉色的公主礼服由于少了主人的支撑，已经焉在后座的座位上皱成一团。
    “呼！幸好！”
    陆川也吐了口浊气，庆幸自己总算没有辜负他对她的承诺，成功在一个小时之内回到了车上。
    “你刚刚表现得很好，回家后给你点福利。”
    她大胆的在别人面前称他是她的男人，这一点让他很满意，还有就是在他爷爷的面前也表现得十分出色，里里外外都是他最合格的女朋友。
    （福利？什么福利啊……好晕……）
    后面陆川在车里的碎碎念，方依然一点也没听见。她无比怀疑冯蓉的那杯酒是不是有毒，不过是一杯红酒而已，怎么会让她不省人事？
    直到陆川抱着鱼缸上楼，方依然也沉在鱼缸里一动不动，陆川以为她躲在鱼缸里睡觉，便没有吵醒她。
    “川，你果然带着阿然去了啊！”
    陆川一愣，想不到周瑜会独自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等他，而且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听得陆川很不舒服。
    “怎么了？”
    陆川走进客厅，小心翼翼地把鱼缸放在茶几上，然后把自己陷进沙发，两只手都搁在沙发上，显示着疲惫。
    周瑜坐在单人沙发上，默默地盯着沉寂在鱼缸里一动不动的方依然，忽然抬头看了陆川一眼，嘴角挂上了一抹自嘲的笑：“我还以为你会带puff去，没想到你真的会选择阿然。”
    周瑜很早就来了公寓，他明知道陆川今天是去参加冯氏的宴会，家里不会有人，所以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依然。
    而当他手中拎着菜满含期待地打开房门，却他发现鱼缸里根本就没有一条鱼是方依然。
    在他的眼里，她是一条特殊的鱼，即使她被混在所有鲫鱼堆里，他也能在所有的鱼之中分辨出哪一条是她。不知道是直觉还是什么，他就是一眼就发现了她不在！
    “puff不合适，还是她比较合格。”
    陆川笑了笑，瞧着鱼缸里默不作声的她，愈发觉得幻化成人形的她又可爱又迷人，每一次接触，他都更想把她占为己有，谁都不能觊觎。
    “合适？”周瑜恰巧看到了他看着鱼缸不自觉发笑的神情，心又凉了半截，“川，老实说，你是不是爱上阿然了！”
    爱？
    陆川一怔，终于正眼看了周瑜一眼，眼睛里带着些许惊讶。
    和周瑜发展的这段才刚萌芽的感情，他一直以为这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段感情偷偷变了质，突然被拦腰斩断。
    “那你呢？你爱上她了吗？”
    陆川没有立刻回答周瑜的话，而是盯着他微微受伤的眸子，把这个问题像踢皮球一样踢回给他。
    周瑜也是一怔，“明明是我在问你，你反倒问我？”
    “难道不是吗？你可不是会下厨的人，你明知道我今晚会去赴宴，你却仍旧买了菜上来，并不是在等我给你做吧！”
    陆川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生蔬菜和生肉，意有所指地道。
    既然迟早都要捅破这层窗户纸，长痛不如短痛，而且陆川向来就是个做事讲究效率的人，不爱拖泥带水。
    “我……”
    周瑜像是被人说中心事似的，情绪一动，有些局促。因为他很清楚，他这时候任何的否认，在陆川的心里都是反话，是狡辩。
    “是，不过只是因为她曾答应过要给我做顿饭，没有其他。”
    周瑜回答得很坦荡，然而他的眼神却不敢看陆川，甚至更不敢面对自己对方依然的这份特殊感情。
    “周瑜，我们分手吧！”
    陆川的表情很平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烟点上，似乎在说一句“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没有任何幅度。
    这就是陆川，不管遇到任何事任何人，他的表情都是那样冷冰冰，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很官方。
    至少在周瑜看来，这段感情看似是水到渠成的，实则是他不愿意多做选择。如果身边多出现一个他不讨厌的对象，日子一长也会慢慢接受，而方依然就是那个他多出来的选择。
    “好。”
    周瑜丝毫没有感到惊讶他会突然提出分手，默默拿起陆川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那包烟，从里头抽了一根叼在嘴上，点上火。
    第一次抽烟的滋味有些呛鼻，周瑜很难受，却强压下心口上的不适感，再次猛抽了一口。
    他抽烟的样子很好看，微微垂下眼睑，嘴上叼着烟的时候自带静谧的忧郁气质，使他整个人如蒙在漫天大雾里看不真切，却又那么唯美。
    “你是不抽烟的。”
    陆川知道周瑜一直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从来不和烟酒沾边，亦不会流连在乱七八糟的场合自降身份，这也是他曾经选择周瑜的原因之一。
    “我逃避不了失恋带给我的伤痛，就像……我也逃避不了我好像也爱上她的事实。”
    周瑜吸了一口烟后把烟夹在手上，两只胳膊肘都抵在他自己的膝盖上，怔怔地盯着鱼缸看得出奇。
    “阿然的出现很奇怪，一下子就打乱了我的思绪。明明才见了她几面，我心里却有一种直觉，我和她并不是第一次见……”
    他说不上来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只能说在发现有方依然存在的时候，他更害怕陆川和她独处，他怕她会优先爱上陆川而不是自己。
    “你这个感觉，我也有。”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都没有什么分手的焦虑，反而各自站在第三者的视觉看待对方依然的感情，坦诚得不像一对刚分手的恋人。
    此刻的方依然仍旧一动不动地沉在鱼缸底部，完全没有听到这两个人相互诉衷肠的主角人物是自己，安静得像一具失去灵魂的尸体。
    “川，分手之后我有个请求。”
    “你说。”
    周瑜把抽了一半的烟头掐断在烟灰缸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你还是我的上司，请不要对我怀有抱歉。”
    他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原来只是这种要求。
    “你知道的，我公私分明。”
    陆川眸色很深，眉头却舒展开来，再次看向周瑜的时候，他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好，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话都说开了，周瑜便觉得自己再留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于是起身告辞，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他觉得分外压抑的空间。
    “小家伙，怎么听到我和他说分手，你都没有反应？”
    陆川晃了晃毫无动静的鱼缸，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就算是她这么久了一直在睡觉，也安静得未免太过分了……
    “怎么回事？别睡了，快醒醒！”